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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治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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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准滚热的汗混着冰凉的泪滴在墨晓背上,触感分明,墨晓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顾准的动作更激烈了些。
  那些泪比顾准的进出更让他战栗,他能感到顾准心里的绝望,在砸顾准的门时他也是这样绝望。那时他觉得自己什么都失去了,为什么还要忍着楼上一个陌生人,自己心里知道那么做没有道理,可是不那么做感觉自己像要死了一样,直到他的拳头砸到顾准身上的时候他才得到了点落荒而逃的颜面,在那之前,他连逃都逃不开。
  后来顾准带给他重新进入生活轨道的希望,他以为顾准也跟他一样痊愈,可是他没有。这一个星期,顾准仍是神游天外,墨晓觉得他的记忆力越来越差,停顿的时间也越来越长,除了同居的那天给他讲的那个算长的故事,他们几乎没有说过超过三十字的话。
  顾准快死了吗?单单想到这个,墨晓心里就无比的烦躁。他掰开顾准的手,将顾准从体内抽出,翻身压住了他:
  “这次总该轮到我了。”
  有顾准教导和亲身体验,墨晓比顾准第一次镇定的多,没多长时间便顺利的进入。那种感觉异样的令人热血沸腾,身后的扩张感还在,身前的温暖又让他身处天堂,仿佛同时有两个顾准,一个占有他,另一个被他占有。
  世上最美妙的事情也不过如此。
  
  “核桃,我把楼下的房子卖了,咱们去国外吧。”墨晓倒在顾准胸前。
  “为什么?”顾准的脸色很倦怠。
  “那边空气好,还能结婚,咱们可以在哪里呆一阵子,也许……”也许你好了,也许我们一起死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
  “我没事。”顾准认真的看了看墨晓,将他翻了过去,顺着那些液体又一次撞入他体内,缓慢的磨蹭起来:“明天我去医院。”
  全身的血液都冲进脑子里,墨晓什么都听不到了。
  医院?那不是两个人永不会考虑的手段?
  
  两人同住以来第一次墨晓醒的比顾准迟,顾准穿戴整齐站在窗前,不知在看什么。墨晓感到好久没有的平和充满了他的身体,似乎经过昨晚,他心里的那头猛兽融化在顾准的包容下,再也不会来找他麻烦。
  奇迹般地治愈。
  “核桃?”
  “醒了?”顾准的声音沙哑干涩。
  “穿的那么整齐干什么,过来躺下。”
  顾准西装革履的躺在白床单上,像西方人躺在棺材里的样子,侧过脸看他。
  “咱们今天不去……,”墨晓将医院两个字吞到肚子里,“你休息,我给你做饭,我会荷兰豆……”
  “昨天你回来之前我已经约好了,下午一点半。”
  “早知道我昨天晚上就不会……”
  “不怪你,我昨天情绪不太对,”顾准笑着偏过头,“在上面感觉好吗?”
  墨晓脑中警铃大作——难道他不希望被压?
  “还可以……要是你不喜欢,我以后尽量少在上面……”墨晓谨慎的措辞,默默的割让领土。
  “还可以啊,看来我还要进步……我倒是挺喜欢的,感觉前面跟后面都有你。”
  “你昨天都没睡吗?怎么声音这么哑?”
  “睡了一会儿,又很快醒了。大概是有点紧张。”
  “核桃,咱们不去医院好不好?有件事我要跟你说……我觉得我痊愈了,”墨晓解开他的西装扣子,一颗又一颗,“是你治好我的,你给了我我需要的一切,理解、陪伴、爱还有家,慢慢的我就好了,以前怕的东西现在都不怕,想到你就很快乐……我不能给你这些吗?”
  墨晓的声音抖的要命,顾准心下更觉凄凉:别的情侣恩爱之后都甜如蜜糖,可他的伴侣却要提心吊胆,担心是不是会让自己不愉快。跟爱人相比,自己那点无聊的自尊和骄傲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寻医而已。就算承认是病又能怎么样?
  “河豚,你不要这么小心翼翼,就像我以前说过的,我不想死,是这具身体想,所以时常喘不过气,时常掉眼泪,时常记不起东西。以前不想去医院,是因为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不想给自己添麻烦,现在想去医院,就是希望这幅身体能多撑一段时间……我想跟你在一起久一点,以后老了去你说的西安,去很多别的地方,给你送葬……”
  “我有很多事想跟你一起做,我爱你,墨晓。”
                          
作者有话要说:嗯,治好了一个。还有一个。虽然还没写,但是文快到尾声了。




☆、第 11 章

  
  (三十)
  
  墨晓开车向诊所进发,顾准坐在副驾驶打瞌睡。
  他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他希望顾准求医,这小半个月里顾准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也许吃了药几天或者几年后顾准就痊愈了,健康的两人可以在一起长长久久;另一方面,他不希望顾准求医,毕竟顾准能坚持到今天是因为他笃定自己没病,一旦看了医生——顾准刚刚说生病的是他的躯体,不是他,那只是一种自我安慰——就等于承认他真的病了,他害怕顾准的生命因此会更短。就像他们买手机时讨论的,优秀是一种偏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顾准已经习惯了优秀,习惯了主导,如今让他依靠精神药物委曲求全的活下去恐怕要比让他死更屈辱。
  墨晓余光瞄了顾准一眼,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醒了,目光坚定的望着车外。这可能也是成年人的悲哀,不需要刻意就能武装自己的外表。
  “我自己上去,”顾准止住了墨晓的脚步,“很快就会下来。你在附近转转吧。”
  墨晓眉头画了个“川”字,看着他并不说话。
  “不用担心,我没事。那也不是什么旅游胜地,你情绪也刚好一些,还是别去了……怎么样?”
  墨晓捏紧了拳头点了点头。
  
  诊所隐在大厦顶层,仿佛是个普通的公司,顾准没有什么别的选择,这间就是麦迪曾经介绍给他的,名字很好记,即便顾准当时没拿那张名片,也还是记住了。
  D。TAO。黑色的手写体,像是个孩子信手涂鸦。字迹不大,似乎存着让别人忽视他的意思。
  顾准苦笑着叹了口气。想当初他还觉得麦迪侮辱了自己,为此辞了职,如今却还是站在这个地方,好在墨晓在楼下等他,让他有上楼的勇气。
  顾准早到了半个小时,屋子里静悄悄的,前台没有人,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落座的时候略微不适,但还能忍受。
  顾准枯坐了十分钟,一个人都没有,实在不像个工作中的诊所,顾准想离开,但是昨天接电话的那个男人声音很温和,莫名的又让他觉得是个可以相信的人。直到现在,他仍然觉得自己没有病,他只希望这个医师可以给他开一些镇定的药剂,比安眠药更强的药剂。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在这个屋子里的每一刻对顾准来说都是煎熬。就在他几乎坐不住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叫出了他的名字:
  “顾准?”那个少年大概有十六七岁,双眼眯起,手里把玩着几片白色的药,“昨天预约的是你?”
  “是。”
  “跟我来吧,里间椅子上躺好,带眼罩。”
  
  (三十一)
  顾准在深绿的躺椅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眼罩扔在一边,努力的忍着逃走的欲望。不一会儿帘子后面传来了一个听不出年纪的声音:
  “症状。”
  “失眠,流泪,不想说话。”顾准皱了皱眉,睁开眼打量帘子上的剪影。
  帘子后继续等顾准说话却没等到,惊叹道:“没了?”
  “没了。给我开药就好。”顾准坐了起来。
  “你什么都不说,我给你开什么!”
  “可以保持镇定的药,不要冲剂。”
  “哦?命令大夫?你是来看病的吗?”
  “你给我开了药,我自然就不会举报你乱给我看病……小孩儿。”
  帘子“刺啦”的一声拉开了,刚刚的男孩探出头来:“你知道是我?”
  顾准皱着眉看着他:“下次换个厚点的帘子,再花钱买个好点的声音转换器。”
  “哎,被你发现了,”少年将手里的药片当做硬币上下弹着,“你下次来吧,我给我爹喂了安眠药,会睡很久……”
  “……”顾准沉默了,他真是不知道什么样的经历会造就这样一个儿子,但这件事他没兴趣追究。他对男孩摆了摆手道:“不用下次,你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吧?想必你父亲的药你很清楚在那里,你给我开药就成了。”
  “哦?眼神很利嘛,你放心,我爹会的我都会,我帮他看了不知多少病人了……不过,”男孩将帘子全部拉开,转过身来玩味的看着顾准,“大哥,你这个惜字如金的样子……你是来治病还是寻死——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这是我的事,你不想被你父亲责罚的话就给我开药。”
  “切,只要不砸了我爹的招牌,谁管你死活……”男孩打开了身后的保险柜,开始翻腾:“镇定是不是?我给你找个最好的,保证药到病除!”
  “有劳。”
  “赫赫,德国新品……”男孩扔给顾准一个小黑瓶:“吃了这个还镇不住估计你就可以直接入祖坟了!”
  顾准皱着眉将药捏在手里:“现金还是刷卡?”
  “看在你是第一个识破我的份上,送你了!”男孩摆了摆手:“别告诉我爹,就当你今天爽约了,懂?”
  “还轮不到你教训我,把你的痞子气收一收。”
  男孩明显被噎住了,等他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坐的笔直,完全一副乖学生的样子。他放松下来对顾准笑了笑:“大哥,你真该去我的学校当老师。”
  “第一个开除你,怎么样?”
  “那可多谢了,我每天逃课很辛苦的。”男孩又眯起眼:“不过,你发病的样子应该会被学生欺负死……”
  “哦?正好我最近闲着,不如去你们学校试看看。”
  男孩猛的一抖:“顾准先生,放过我们那些无知的同学吧!对了,虽然这是目前为止最适合你的药,但是吃多了也是会出问题的……”
  “哦?那你有别的没问题的药推荐给我?”
  “还真的没有……”男孩又被噎的愣了愣,接着说道:“你情况这么严重,怎么拖到现在才来看病?”
  “谁说我病了?”顾准站起身:“多读些书,给你爸省点心吧。告辞。”
  “一天一次,睡前服用,别的药都不准吃!”
  顾准背对着他点了点头。
  “好心当成驴肝肺……”男孩看着顾准离开的背影嘟囔着。
  
  墨晓没有走,趴在方向盘上呆呆的盯着自动门,顾准出了门看到他仿佛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愣了半晌又对自己招了招手,当下心里柔软跟块海绵一样,仿佛只要能活下去,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这么快?医生怎么说?”顾准开了车门,墨晓便马上问道。
  “没说什么,不严重,开了药,吃了就会好。”
  墨晓整张脸都舒展开来:“真的?”
  “当然,咱们回去吧,你想在外面吃还是我做给你吃?”
  “核桃,”墨晓启动了汽车,侧头看着顾准,脸上显出了些郁闷,“为什么我当时不许这不许那,你却生龙活虎的满城溜达?”
  “这说明你技术好。”
  “我怎么觉得这句话不像夸我呢?”
  “这可是衷心的赞美。”
  
  (三十二)
  
  最后还是回了家,顾准笑眼看墨晓里里外外的忙碌。他先给顾准换了家居服,盖了毯子,然后将顾准常看的书堆到沙发扶手那么高,白瓷杯里煮了绿茶,又如同变戏法般拿出一碟甜点,一臂的距离内解决顾准除了上厕所以外的所有需求。忙完之后墨晓双膝跪在沙发面前,神情严肃的握住了顾准的手:
  “核桃同志,历史总是那么惊人的相似,河豚同志的昨天便是你的今天,请你无论如何都要坚持。”
  顾准顿时觉得好笑,又不忍打破墨晓营造的氛围,当下更紧的握住他的手:“河豚同志,请放心,只要想到你,无论何种酷刑我都能承受。”
  墨晓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准:“核桃同志,我必不会辜负我们之间的革命友谊和纯洁的肉体关系!虽然我很想与你在一起,但是厨房的荷兰豆在召唤,我要走了,让我们四十分钟后在这平坦的茶几前重逢!”
  “河豚同志,我就在这茶几前的沙发上等你,切记,荷兰豆要将筋摘好。”
  
  厨房里乒乓作响,顾准抄过一本书不时的看几眼,更多的是欣赏墨晓拎着铲子躲油星的窘态。
  四十分钟之后墨晓端着两份菜放在茶几上,讪讪的开了口:“呃,随便吃吃吧,我不常下厨……”
  顾准每样都尝了点,对他笑了笑:“很不错。”
  “真的?”墨晓眼睛瞬间变亮:“如果你喜欢,下次我给你做炖肉。”
  顾准瞄着他手背上两个烫出的红点说:“要不还是我来做……”
  “不疼,没事,”墨晓将手缩到身侧,慢慢回忆道,“我妈没去世前经常给我做,萝卜牛肉,软糯的一大盆,好吃极了。她跟我吃完第一顿就去上班,接下来的两顿,我自己在家热着吃。”
  顾准露出个好看的笑容又马上收了回去,急忙辩解道:“我不是笑伯母去世,而是很开心你第一次跟我提你家里的情况……”
  墨晓笑着摇了摇头:“她去世时我刚刚六岁,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今年过年的时候跟我去看看她怎么样?”
  “你确定她想看到男人?”
  “哦……”墨晓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此话有理……不过啊,”他接着道,“我猜我再不领一个给她看她会更不开心。”
  顾准听了前半句本有些不快,听了后半句又觉得极开心,他将墨晓的手拉起来,说:“今年过年你也跟我去见我父母好不好?”
  “你父母就不怕看到男人?”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那么积极的给我安排相亲?”
  “我以为是看你岁数到了……”
  “哪有大男人二十五岁就开始相亲的,”顾准喂给墨晓一口菜,“我上大学就跟他们谈过了,他们表面开明,背后也愁的不行,还假装我没提过,给我介绍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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