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岁月无路可逃-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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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厂长说得对。”
“洪波,继续吧。”
金国强冲楚洪波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刚才的讲话。
金国强已经快六十了,过了明年五一就要退休,而大厂长的位置已经是楚洪波的囊中之物。本来其他几个分厂厂长还想再争取一下,看了今天金国强如此公开地帮楚洪波说话,也自知没有戏了。
整个会议进行的还算顺利,除了秦孝文又提了几个关于建设世纪园的预算问题之外,几乎没有人反对。计划书做的也是天衣无缝,准备参加投标的三家企业的的确确都是国内很有实力的承包商,没有人能挑出楚洪波毛病。
一个会开了两个多小时,周健都要喘不过起来了。总厂和省里市里的领导对这个项目都很重视,帮油田职工盖居民区是天大的好事,省里市里的领导都等着这个项目要政绩,厂里也指着这个项目向工业部邀功,自然马虎不得。
周健帮楚洪波收拾文件,人走得差不多了。楚洪波和周健也正准备离开,金国强走过楚洪波身边,小声说了一句,“洪波啊,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恩,周健你在楼下停车厂等我。”
说完,楚洪波跟着金国强去了厂长办公室。金国强坐下来,翻出了一个小药瓶,楚洪波连忙接了热水递过去,金国强微微点了点头。
“洪波啊,我知道你和秦孝文不对付,不过你们也都老大不小了,私人恩怨不应该带进公事里啊!”
金国强一仰脖把药咽了下去。
“金厂长,我明白了。”
金国强也很不理解,一向沉稳的楚洪波,怎么每次一遇到秦孝文就变得那么冲动。
果然是因为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
“我也知道,每次都是小秦先找茬,要不是我当初答应了老夏好好照顾他,哎!”
金国强一提到楚洪波的老丈人原来的厂长夏长庆,就不免叹气,夏厂长在一次井喷中为了救几个年轻的工人,殉职了。
“我爸为什么要让金厂长照顾秦孝文呢?”
“还不是当初老夏逼着他放弃琴子,觉得对不住他嘛!秦孝文也是死心眼,竟然放弃回奉阳的机会,这二十年一直在这儿窝着跟你死磕,看着文文弱弱一个人,脾气怎么这么拧。”
“是啊,原来他这么爱小琴嘛!”
楚洪波叹了口气,他从来不敢承认秦孝文爱着夏小琴。
但是为了夏小琴,秦孝文竟然放弃了回城考大学的机会,难道这还不是爱吗?楚洪波真的无法忘记秦孝文得知自己和夏小琴婚事时的愤怒,甚至胜过楚洪波私自换下秦孝文回城的名字。当时的楚洪波看着秦孝文的愤怒,自己也是愤怒的。
秦孝文有多爱,楚洪波就有多恨。
十五
徐晶揉了揉太阳穴,陈慧慧正好过来交查床记录,看见徐晶这样,又想起之前徐晶请了大半个月的病假,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徐姐,要是不舒服,我给你做个检查吧!”
陈慧慧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徐晶。
“没事,最近可能休息不太好。哎,不服老不行啊!”
“徐姐,你真能开玩笑,你才多大啊?还没到三十呢!”
“女人的时间过得快啊!我刚从卫校毕业那会,跟你差不多大,一转眼,结了婚,有了孩子,奔三了!”
徐晶拢了拢头发,陈慧慧注意到徐晶的额头有几条浅浅的纹路,眼角也有些许细纹。
女人,年轻时候拥有多么傲人的美貌,年老时候就有多可悲!
“徐姐,刚才护士长给咱们开会,说是过了元旦奉阳下派医生过来指导咱们进行学习。这是下派到咱们院的几个医生的资料,护士长让你负责接待他们,一个指导医生给安排两个护士,要一个有经验的,一个实习的。再过一个来月就过元旦了,你看,咱俩现在是不是就得着手准备准备啦!”
“恩,行,你放这吧!”
“护士长说得好好安排安排,别让人家奉阳大医院的医生看不起咱们。”
“哪儿的医生?”
徐晶心想哪里的医生这么大的架子,顺手翻了两页材料。
“医大的啊!难怪,行了,你告诉护士长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你跟我一起给这个女医生当副手吧!”
陈慧慧从徐晶手里接过女医生的资料,翻看了一下,眼睛盯着资料上的照片看得出神。
奉阳医科大学是中国历史最悠久的综合性药科大学,在国内的影响力可想而知,医大的医生自然也是一般医院没法比的。
“恩,那我去吃饭去了。我给你带点?”
“不用了,从家里带了。”
“姐夫做的?”
徐晶笑了笑,没有回答。饭自然是周健做的,自从上次庆祝俩人和好做了一次饭后,徐晶又一次受了打击,周菲雨硬是挺到周健和徐晶把那些菜都吃了了,才开始吃饭。
徐晶也很无奈啊!
自己好歹是个女人,做家务却一窍不通。好在碰到了周健这么个好男人,什么都会做,也什么做的都像样。徐晶看了看表,快两点了,收拾了下东西,准备下早班。刚换好衣服,陈慧慧又冲了进来。
“徐姐,急诊,人手不够了,护士长让你串下班。”
“恩,好。我打个电话让周健接菲菲。”
一声,两声,三声……
“喂?”
“嫂子啊?”
徐晶顿了顿,怎么回事?接电话的怎么是楚夏天?徐晶对了一下电话号码,并没有打错啊!
徐晶心里有那么一点不自在。
“你哥在旁边吗?”
“嫂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哥的电话落在咱家了。你有啥急事就先告诉我吧,我晚班给他带过去。”
徐晶的心都乱了,周健的手机为什么在楚夏天家,楚夏天家也就是楚洪波家,徐晶强压住怒气。
“啊,也没什么事。你爸在家吗?”
“没在,不过看样子是刚回来过。可能我哥来咱家帮我爸取资料吧,我看手机是落在书房的地上了。”
“那好,我先挂了哈!”
“好。”
挂了电话,徐晶才发现最重要的事还没说呢!徐晶想重拨,想了想,还是算了,给马艳丽打了电话,交代了自己串班和接周菲雨的事。徐晶收好电话,快速套上白大褂,出去接急诊了。
楚夏天带了夏小琴最爱吃的水果来到医大,正赶上查病房的钟雪。钟雪的头发在脑后松松地挽着,戴着一副眼镜,表情严肃地记录着病人
术后的各种反应。楚夏天走过去,开心地和钟雪打招呼。
“钟医生!”
“夏天,来看夏老师啊?”
“恩!钟医生啊,一会一起吃饭吧!我该好好感谢你。”
“好。”
钟雪爽快地答应了,没有其他女孩子的扭捏。
医院门口没什么正经饭店,钟雪又着急回去上班,只是在附近随便挑了家比较干净的小吃部,简单要了两个菜。钟雪性格很开朗,有点男孩性格,和楚夏天很快打成了一片。
“你和周健关系很好吧?”
“他是我师傅,不过我在心里把他当我亲哥一样。”
楚夏天一边笑,一边用筷子扒拉着碗里剩下的饭粒,钟雪看着楚夏天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哎,对了,过了元旦,我被派到你们油田的医院做指导医生。”
“啊,是嘛!那太好了!我们兴辽那旮儿虽然地方不大,风景却还不错,好吃的东西也不少,到时候我和周健哥带你好好逛一逛。”
“恩,那敢情好啊!”
两个人吃完饭回到医院,楚夏天又陪了一会夏小琴,夏小琴的胃病本来就不严重,加上楚夏天照顾得好,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妈,我爸这两天来看你了吗?”
楚夏天把刚刚削好的苹果递给夏小琴,夏小琴接过苹果,把手里的报纸放在了床头柜上。
“他忙。”
夏小琴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苹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楚夏天已经习惯了自己母亲对自己父亲的冷漠,他心里明白,两个人都是勉强维持婚姻。那样的年代那样的结合,冷漠也是理所当然吧!
“爸也真是的,还没有周健哥来看你的次数多呢!”
夏小琴听见楚夏天说着周健,心里咯噔一下。钟雪靠在窗台上看着眼前的母子俩,一个眼中毫无隐瞒,一个眼中却全是故事。
“夏老师,你有什么心事应该多对夏天说一说,心情抑郁对胃病也不好。”
“啊,谢谢钟医生。”
“妈,你心情抑郁了?是不是学校的学生气你了?”
楚夏天听了钟雪的话,那叫一个担心啊。夏小琴把站起身的楚夏天按回椅子上。
“你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钟医生就是嘱咐一下,妈有什么可抑郁的啊,真是。”
夏小琴忍不住笑了笑,夏天这孩子虽然莽撞了点,但却是关心她这个当妈的,这一辈子,哪怕只为了这个孩子,也值得了。
十六
2000年的年末,北方下了几场雪。雪不大,气温很低,可是人们过年的热情却不低。
千禧年即将过去,又一年辞旧迎新,元旦临近。
兴辽的商场、超市、菜市场,都挤满了购买年货的老老小小。
一个月来,楚洪波手下的招标委员会忙的不可开交,周健也一直在帮着编制招标文件。金厂长发话后,真的有几家新的承包商被纳入了楚洪波的邀请招标名单。楚洪波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碍于金厂长的面子,也只好硬着头皮同意了。邀请招标从某种意义上成了一种形式。报名单位基本都领取了资格预审文件,周健粗略地算了算,竟然有十一家,远远超出了楚洪波打算三家竞标的设想。
这一日,周健终于忙里偷闲,腾出时间陪楚夏天一起去了医大。周健经过反复思考,他觉得有些人总要面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同样也不能抹掉你曾经犯下的错。
“钟雪,这次真的得多谢你了,要不是有你帮忙,夏老师的病也不会看得这么顺利!”
钟雪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靠在住院处雪白的墙壁上。钟雪的沉默让周健感到时间都静止一般。
“周健,你丫真够行的。”
钟雪终于开口,玩笑的语气,使周健放松了下来,也许是自己太过在乎了。
“啊?”
“我电话号给了你三年,你用得着我的时候才想起来打我电话。要不是夏天带夏老师来看病,我还不知道你被转业到兴辽油田呢!你爸妈保密工作做得够好的啊!”
“我爸把我送部队去,没人知道,也不让我告诉别人。”
的确,周健的父母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出色,他们恨不得这个儿子在世界上消失,那些风言风语也随之消失。对于这一点,周健只能苦笑。在周健父母的眼里,他现在可能只是一个无法抹去的污点了吧!
“你真够听话的啊!可真不像你啊!”
“我,我怕你还恨我,一直不敢给你打电话!”
钟雪眼中不易察觉地黯淡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神采。
“哎!都十年了!再说,也不全怪你。”
“我不该把烂摊子都抛下,自己一个人跑了。”
“是啊!真傻!你丫的真不是个东西!”
周健看了看钟雪,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并不像是在责备,更像是一种已经释然的调侃。
“他,你们原谅我了吗?”
“等有机会,回北京看看吧!”
钟雪没有回答周健的问题,现在才说原谅已经太晚了。纵使原谅能够轻易说出口,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却也无法弥补。原谅能弥补他因痴情受得伤害吗?原谅能弥补你因愧疚受得煎熬吗?周健还想再问,话却说了一半,咽了回去,因为他看见楚夏天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钟雪姐,真是太谢谢你了。”
楚夏天笑得灿烂无比,微微能看见两颗虎牙,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仿佛不经世事的纯真在楚夏天的身上一览无遗。
钟雪也笑了,他们笑得时候真的很像。
“呦,真是个帅小伙啊!”
钟雪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周健,周健心里明白,钟雪肯定是误会他和楚夏天的关系了,多说无益。
“钟雪,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行,我去换件衣服,你们在楼下等我。”
钟雪说着向办公室走去,楚夏天也拉着周健下了楼。钟雪回过身看了看两人的背影,嘴角轻轻上扬。
中午是高峰期,三个人只好先喝点酒等着。
“夏天,你妈这病最怕不按时吃饭,她是老师吧?等出院了,你得多提醒提醒夏老师。”
“恩,姐放心,我都记下了。”
楚夏天和钟雪俨然一副已经混熟的样子。周健的心脏像是漏了一拍,这种情景――三个人,欢声笑语,是那么熟悉而遥远。
“钟雪姐,你和周健哥是高中同学?”
“恩,何止是一个高中,简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楚夏天听了这话,来了兴致,拉着钟雪,问这问那。他想了解周健的一切,特别是那段他没能参与的岁月。
“钟雪姐,给我讲讲周健哥小时候的事吧!车队里就属他神秘。”
钟雪看了看周健,喝了一口酒。
“你直接问他本人呗!”
“有什么可神秘的,都是一个鼻子俩眼睛。”
周健有点不耐烦地搪塞了一下,钟雪见他这样,反而想说点什么挤兑他。
“夏天,你有啥想问的,尽管问吧!姐姐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钟雪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