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岁月无路可逃-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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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夏天笑了笑,把手里刚买的水果放好。他的眼睛清澈无比,周健对他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周健拿出一个苹果,给马艳丽削皮。楚夏天看着认真的周健,他的侧脸线条明晰,有些坚毅,很性感。楚夏天苦笑了一下,也许周健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他在听见了周健说出会选择他时的喜悦,和听见原因后的悲伤和痛苦。楚夏天的悲伤转瞬即逝,他相信他能让周健爱上他,即使需要等一辈子。
“嫂子,吃点苹果吧!”
“嗯!”
马艳丽接过苹果,却只是拿着,一口都不碰,眼睛始终看着还在昏迷的徐磊。周健不忍再看,走出了病房,楚夏天也跟了出来。
“哥,我爸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对了,最近可能会有人调查你,你自己小心点!”
“我家的钱都冻结了,有什么好查的!”
“总之小心点,这次省里面可能要动真格的了!”
“嗯,我会小心的!”
楚夏天和周健并排靠在医院的白色墙壁上,周健突然觉得他应该说些什么,应该给楚夏天一些承诺之类的话。
“夏天,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
“嗯!”
“我和小晶本来都要离婚了,但是突然她哥就出事了!所以……”
周健的眼中有着浓浓的歉意,但这歉意并不是楚夏天要的。
“哥,你别说了,我都懂!我愿意等你!”
“夏天,对不起!”
“哥,不要说‘对不起’只要说‘等我’就好!”
楚夏天突然靠在了周健的肩膀上,他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周健用一只手将他搂在怀里。
医院里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两个人只是默不作声地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八十四
徐磊终于醒过来了,虽然还是伴有间歇性的昏迷,但是他总算醒过来了。至从那天过后,徐晶没有再哭过,周健明智地没有去问她钱的来历,他知道这是徐晶的一个伤痛,即使她不说,周健也明白,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借来的。
钟雪和博通集团的关系始终是周健心头的一根刺,他越来越不相信钟雪的话,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钟雪。钟雪是脊柱外科的专家,她不可避免地经常出现在周健的面前。
“周健,你出来一下!”
周健起身,拍了拍赵玉田的肩膀,赵玉田点了点头,他知道周健是让他照顾徐晶,这显然是一种明显的让步。周健跟着钟雪走出了病房,周健看着认真翻看病历的钟雪。
“什么事?”
“还记得我说过的事情吗?”
“什么?”
“劝楚洪波认罪的事情!”
钟雪笑了笑,这笑让她看起来很陌生,周健突然感觉很烦躁,他靠近钟雪,低声地质问着。
“钟雪,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虽然你没帮上什么忙,但是我也要谢谢你,楚洪波已经全扛下来了!”
“你说什么?他怎么会?”
“我忙,回见!”
钟雪潇洒地挣开了周健的束缚,向楼梯走去。周健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世纪园的案子牵扯了太多的人,要想干净利落的解决,总要有个人出来扛下,但是他没有想到,一向精明的楚洪波会愿意出来认罪。如果周健没有接到秦孝文打来的电话,也许他一辈子也不愿意承认楚洪波这么做有部分原因是为了他。
电话来得很突然,是周健不熟悉的号码。
“喂,你好?请问哪位?”
“楚洪波在狱中自杀了!”
周健的手抖了抖,是秦孝文的声音,带着敌意的声音。
“什么?”
“现在在抢救!”
周健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楚洪波会自杀?这个消息甚至比他喜欢女人还要夸张,那么不可一世的楚洪波会自杀,他只会认为这是懦夫的行为。
“在哪儿?我马上赶过去!”
“哼,你挺积极啊!”
周健愣了一下,秦孝文的口气是讽刺和无奈。
“我的确需要你过来,也许只有你能劝动他!”
周健按照秦孝文给出的地址赶到了所谓“政治犯罪”的专门就医处,守卫森严,但是秦孝文显然已经打通了关系。周健赶到时,楚洪波已经脱离了危险,还好发现及时,流血也不多,但是刀片是怎么流进看守所的,让人感觉匪夷所思。更出乎周健意料的是,夏小琴竟然也在,并且满脸的泪痕。周健只是朝着夏小琴点了点头,这个女人总是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的丈夫,她的儿子,都和周健撇不清关系了。
“你来了!”
“他怎么样了?”
秦孝文的眼睛很红,始终看着病床上的楚洪波。
“没什么事,发现及时,伤口不深,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下一次也这么幸运!”
“他为什么会自杀!”
“因为你!”
“啊?”
周健愣了,因为自己吗?是因为自己那天所说的绝情的话吗?难道楚洪波也是一个会为情自杀的人?周健摇了摇头,这太难以置信了。
“你别会错意,他是为了保护你以及他在乎的人!”
秦孝文有些心虚,因为他不敢肯定楚洪波在乎的人里面还有没有他。换作二十年前,甚至是十年前,他能很肯定地说楚洪波最在乎的人是他,但是现在……
秦孝文看了看周健,他有时候甚至想,宁可让楚洪波判了刑,也不希望他因为周健的劝告而改变主意。
“需要我做什么?”
“劝他把幕后黑手供出来!”
“然后呢?”
“我哥哥会想办法帮他尽量减刑,然后,你离开他的生活!”
秦孝文直视着周健,想看到周健眼中的慌乱,但是他却看到周健似乎松了一口气,这让他迷惑。
“好,我会试着劝他的!”
“你要知道,这样也许也会牵扯到你,他们查了你的账户,记录下了所有来路不明的大笔款项,另外……”
“我知道,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我相信邪不胜正,只要交待了所有事实,我相信没有犯罪的人不会有事!”
周健惊讶于秦孝文的话,算是一种天真吧!就像周健曾经听过的话,如果说兴辽油田只有一个干净的人,那么那个人一定是秦孝文。这是上天给他的优待,还是惩罚。
“我会把一切都告诉都说出来!”
秦孝文看他的眼神还是充满敌意,但似乎也多了些什么。周健把一切向省里的人都交待了,说是交代,因为周健觉得自己算是知情不报,也许他也有罪。当然,他和楚洪波的关系也一样交待了。楚洪波醒来的时候,他们同意让周健和楚洪波谈一谈。显然这一下省里是真的是下了决心拔掉兴辽油田的毒瘤,而不是随便找个替罪羊。
楚洪波有些虚弱,但是还算有精神。周健拉过椅子坐了下来,病房外是检察院的人,时不时向里面张望,也许他们很好奇,同性恋是怎么探病的。
“你来了!终于查到你头上了!”
“把他们供出来吧!”
“牵扯太多了,而且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你和夏天也会有危险!”
“所以你要一个人扛下,所以你自杀?”
周健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在乎吗?”
“楚洪波,除了我还有很多人在乎,夏天在乎,夏老师在乎,秦孝文也在乎!”
“呵呵,他们都恨不得我死!如果没有我,小琴不会这么痛苦,也许她和小文现在就是夫妻,只有我是多余的!”
楚洪波仍旧看着窗外。
“夏天,呵呵,他根本就是小文的孩子!”
“什么?”
楚洪波转过头,看着不敢置信的周健。
“你认为我会和我的情敌上床吗?”
“秦孝文知不知道?”
周健看了一眼站在门外向里张望的秦孝文,然后很快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楚洪波摇了摇头。
“如果他知道,也许我一辈子都得不到他了!他会娶小琴,然后像一个真真正正的丈夫那样去忠于她!”
“你真自私!”
“对啊,我自私,我想一个人扛下来,让你们一辈子都记得我!”
“我说过钱是我借的,不是我贪的,我不会感激你!”
“你借的,难道不是徐晶跟赵博通上床换来的吗?”
周健站起身,他明知道事实就是这样,可是当有人直接说出来时,还是无法承受。
“周健,你要知道,如果我不承认,这些丑事全会曝光,世纪园的案子会公开审理!”
周健一秒钟也不想再呆下去,他慌张地逃出了病房。
八十五
周健鬼使神差地逃离了医院,秦孝文想去拦去始终没有拦住。周健在那几分钟里听到了太多震撼人心的事实,楚洪波视乎总是这样,让他时刻生活在痛苦与挣扎之间。周健知道公开审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讲暴露在世人面前。天气似乎很应景地下起了雨,北方的夏季经常会突然地下起暴雨。周健的身上全都湿透了,黏腻在自己的身上,有种无法逃离的无力感。
雨令周健清醒了,他拦下一辆车,赶到了陈慧慧和钟雪的公寓。开门的人是徐晶,陈慧慧和钟雪很意外地都没有在家。
“你来的正好,我刚好要找你呢!”
徐晶的精神好了很多,或者说她根本就是想开了。她又不是黄花闺女,就算陪赵博通睡了一晚,又能如何呢?
周健进了公寓,徐晶帮他拿毛巾擦了擦身上的雨水。随后进屋拿出了一摞文件。
“周健,这个签字吧!”
周健结果离婚协议书,他想犹豫一下,却发现自己再没有推迟的理由。周健拿起笔,感觉有些沉重,六年不到的婚姻生活就这么结束了。当他写下了最后一笔,好像看到了徐晶眼中有泪光在闪动。
“我们终于结束了!”
徐晶叹了一口气,将离婚协议书收好。她说不上是解脱还是悲伤,喝了一口水,看着周健。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可是岁月还是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些东西,有成熟男人的韵味,被雨打湿的头发贴在了脸颊上。
徐晶突然伸出纤细白皙的手,将一张照片递给周健。他接过照片,思绪一下子被来回到了多年前。
照片正是钟雪钱包中的那张,三个少年放肆的在田野中绽放着。那三个人就是中学时的周健,钟雪和钟雨。
“给我讲一讲他们吧!”
徐晶握住了周健的手,她的眼神分外坚定,周健知道,徐晶愿意听他过去的故事,需要多大的勇气。一个女人,要面对自己丈夫婚前的同性恋爱史,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悲剧。
“我和钟雨、钟雪从小就认识……”
钟雪和钟雨是龙凤胎,两个人样子长得七八分相似,性格却大相径庭。身为女孩的钟雪豪爽干练,身为男孩子的钟雨却温柔敏感,但是两个人的骨子里却全都透着一股子倔强。
那时候的周健和现在的性格截然不同,小学的时候就打群架,成了学校里的一霸。升到中学之后,周健的暴戾更是变本加厉,一句话不对他心,就大打出手。钟雪和周健就是在一次打群架中认识的,也正是那个时候,周健认识了让他一见钟情的钟雨。
周健慢慢地讲述着,他发现有很多细节都已经模糊了。比如,他记得自己深爱着钟雨,却记不得爱到什么程度,甚至都记不得来有没有和钟雨发生过关系。
“……我离开了北京,被我爸送到了东北当兵,可是,我却不知道,我走的那天,钟雨从学校的实验楼跳了下来,我一直不知道,直到前两天回北京找我爸妈借钱,我才知道!我真是个混蛋!”
“钟雪说他去看小雨了,就是指钟雨是嘛?”
“她去看小雨了,她回北京了?”
“她说她把钟雨接到了奉阳,要让他亲眼看到什么!”
“在哪儿?他在哪儿?”
周健抓紧了徐晶的肩膀,徐晶感觉到疼痛,心里却如刀割一般,那个十年前的情人周健亦如此在意,那么和他结婚六年的自己呢?
“城西的绿云疗养院!”
“谢谢了!”
周健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徐晶苦笑了一下,没想到是以一句“谢谢”结束了这次见面。
周健赶到了绿云疗养院,这一次没有人阻拦他,而是一看到他,就将他领到了钟雨的病房。钟雨躺在床上,这一次他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周健。周健的心脏被重重敲击了一下,因为楚夏天躺在病房的角落里,昏了过去,病房里还站着几个黑衣人。
“钟雪,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周健,你来看小雨了?是不是很想他啊!小雨,你看看,他为了见你,可是跑来的啊!”
钟雪看都不看周健一眼,只是坐在钟雨的床边,轻轻地抚摸着弟弟的头发。钟雨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感情,还是愣愣地看着这间病房里发生的一切。
“钟雪,徐磊的车祸是你干的?”
“呵呵,是我,没错!只能算他倒霉了,我得目标是楚夏天,可惜他们那天换了班!楚夏天还真是单纯啊,特意通知我他第一次上道的时间地点!你说说,第一次上道出车祸,是不是很正常呢!”
周健突然觉得钟雪是那么的陌生,那种恨意是周健从来没有见过的,即使是对抛弃自己的父亲,钟雪都没有如此地仇视过,有的只是轻蔑。
“是你,原来真的是你!从我第一次见你开始,你就在计划着一切!你为什么不冲着我来?”
“你?你还得完好无损地等着小雨站起来呢!你看看,他现在正在恢复啊,他已经能说简单的字了,过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