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岁月无路可逃-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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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健?也…也应该和他在一起!”
楚夏天听了这话,快步冲出了医疗帐篷。徐晶听了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这一刻,她觉得楚洪波和周健可能一辈子也撇不清了,她觉得自己彻彻底底地输了,输给了一个男人,输了自己的一辈子幸福。
不多时楚夏天就领着两个消防兵回来了,秦孝文身上的伤口已经都包扎好了,消防兵简单地问了他几个问题,确定了楚洪波和周健的大概方位,安慰了徐晶和楚夏天几句,就去组织人手挖掘了。
徐磊一家和夏小琴等人也都陆续赶来了,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个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由于几次轻微的余震,消防战士们刚刚挖掘开的废墟又一次坍塌了。更加不幸的是,到了晚上七点,天空开始飘下洋洋洒洒的雪花,换作往日,将近新春的瑞雪都会预示着来年的丰收,人们都会分外喜悦,而此时,雪只意味着加大了挖掘的难度,意味着死亡。
“咱俩被困住多久了?”
楚洪波用尽全身力气挪动了一下上半身,倚在了周健的身上。他感觉到胸口开始发闷,但是怕周健担心,并没有告诉他。楚洪波认为自己命不该绝,一定会出去的。
“八点多了!”
“呵呵!咱俩快被困十二个点了啊!要是出不去,咋办啊?”
周健懒得回答楚洪波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只是随便应了一声“嗯”,便不再说话了。
“咱俩算是死同穴了!你不会嫌弃我吧?我这人挺那个的!估计你逃离我还来不及呢,肯定不甘心跟我死在一起,呵呵。”
周健有些疑惑,这是楚洪波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那么没有自信的询问,很不像他。
“什么死不死的!咱俩肯定能出去!”
周健的眼窝有点温热,他费力地抬起手,擦了擦。
“怎么了?你哭了?”
楚洪波抬起靠在周健肩膀上的脑袋,语气中竟然有着几分喜悦。
“咋了?你被我感动了!哭了?”
“滚一边去!谁哭了?”
“周健,要是咱俩都有命出去,咱们好好的吧,我是真的挺喜欢和你在一起的!”
周健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在这昏暗的废墟之中,楚洪波能不能看得见。
五十一
“你怎么了?”
周健紧张地看着楚洪波,他的脸色煞白,双手紧紧地压在胸口上。
“可能是被砸了一下,受了内伤了!”
楚洪波苦笑了一下,也许自己真的躲不过这一劫了。离两个人被困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十个小时,楚洪波心里明白,救援工作因为偶尔能感觉到轻微余震而分外艰难。就算自己有命活到重见天日的那一刻,恐怕世纪园工程的黑幕也会置他于死地。楚洪波想到这儿,竟然有了几分释然。但是周健还年轻,不应该和他一起去死。
“是不是很渴?没有水,不知道我们能捱多久?”
周健小心翼翼地探查楚洪波的胸部肋骨,得知没有骨折后,稍稍放心了。楚洪波一把拉过周健的头,两个人的距离突然靠得很近,四周静得出奇,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楚洪波看着黑暗中的周健,他深深地看着,五年来,从来没有如此认真仔细地看着这张脸。平时充满了平和微笑的脸,此刻因为疲惫和脱水而显得死气沉沉。
楚洪波手上稍一用力,两个人的嘴唇纠缠在了一起,因为缺水而干涩的唇奇迹般地被湿润了。楚洪波的舌头灵活地舔过周健口腔的每一寸,滋润着周健的每一寸。绵长的吻过后,周健翻过身,大口地喘气。楚洪波没有再做什么,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周健的手,然后攥紧。
“还渴吗?”
周健的脸烫的厉害,因为接吻而过度分泌的唾液真的起到了一点作用。
“要是再没人来救,咱俩就死定了!不饿死也得渴死!”
楚洪波故作轻松,尽量忘记胸腔内翻滚的疼痛。
“咱们说说话吧!”
生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周健也变得格外平静。
“说什么?”
“说说你和秦科长的事!”
人在生死面前变得渺小,也变得伟大。那些无法释然的心结,似乎在这一刻都可以放开了。
“你想知道些什么?”
楚洪波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揭开那段尘封的记忆了,那段年少而无所畏惧的情会随他一起进入坟墓。但是面对周健淡淡的一问,心门轰然打开。
“从初见开始吧!”
楚洪波沉吟了一会,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开口了。
“75年的春天,兴辽又迎来一批知青,我那个时候已经算是半个点长了,那一批知青里最显眼的就是秦孝文……”
“妈,你也来了!”
夏小琴掀开医疗帐篷的挡风布,走了进来。她的脸色略微苍白,带着教师特有的威严,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楚夏天连忙扶着母亲坐下,夏小琴看见了陈慧慧,向她笑了笑。
“你爸有消息了吗?”
楚夏天摇了摇头,夏小琴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担忧,反而是一种疲惫。这令徐晶很惊讶,她没见过夏小琴。在那次的事件中,徐晶把夏小琴归为和自己一样的受害者,被丈夫背板的可怜妻子。但是,此刻真的遇见了夏小琴,徐晶觉得这个女人和她不一样。
夏小琴静静地坐着,环顾了一下帐篷,眼神停在了一处床铺上,那上面躺着昏睡过去的秦孝文。夏小琴的脸上显出了难得一见的柔情,所有的思绪都回到多年前,那一次初见。
整个兴辽车站被一片红色包围,到处是红色的“j□j万岁”和“上山下乡再教育”的标语。夏小琴跟着父亲一起来到了兴辽车站,为的是迎接75届的知青。
那些年轻人从车上一个接一个的下来,胸前都带着大红花,夏小琴看着这些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城里人,眼中满是好奇。夏厂长热情地和那些知青们握手,其中一个很瘦弱的年轻人吸引了夏小琴的目光。他的眼神很冰冷,似乎对什么都充满了防备,单薄的身躯,承载着沉重的情绪。
夏小琴鬼使神差地向那个人走了过去,刚想和他说话,就看见楚洪波也走了过来,一把将手搭在那人肩上。
“喂,75届的,我叫楚洪波!奉阳人,你呢?”
那人抬头冷冷地看了楚洪波一眼,很不自然地躲开了楚洪波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用轻不可闻地声音说出三个字。
“秦孝文。”
“这就是第一次和他见面,我上赶子和他说话,他还爱搭不理的。我那时候年轻,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会了点上的几个弟兄,想方设法地折磨他。我知道他爱书,我就抢他的书,当他面烧了!我是后来才知道,他家里都是知识分子,母亲因为受不了精神折磨,跳楼自杀了,父亲烧了家里所有的不红不专的东西,整日惶惶不可终日,他和他哥两个从小就没被人瞧得起过,挨打是家常便饭。那以后我再没动过他,点上谁欺负他,我就往死里打。”
“后来你们就在一起了?”
楚洪波习惯性地想掏一颗烟,才发现自己还被困在地下。咂了咂嘴,继续回忆。
“他老家是扬州的,祖上跟着军阀头子来到了奉阳,南方的那种柔弱和北方的坚毅竟然都被他长了去。我和他关系越来越好,才发现他根本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比我干得还多。也就是因为这个,他和小琴扯到了一块去了!”
夏小琴望着秦孝文不算安详的睡颜,喃喃低语。
“第一次就被楚洪波抢了先,这都是命啊!我以为我和你不会有交集了,可是老天爷开眼,那次你救了我!”
夏长庆是厂长,性子急,说话像是打旱雷,厂里面都传他老婆就是被他这牛脾气给活活气死的。这样的性子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加上夏小琴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这可就苦了这个年纪轻轻就没了娘的姑娘。
那一天,夏小琴从学校上完课回来,在村口又遇到了以前就骚扰过他的盲流。这些人祖上都是当年要饭从山东过来的,现在竟然成了根红苗正的劳动人民子弟,整天里耀武扬威。
夏小琴心想这次是死定了,这些人说斗谁就斗谁,村里面没人敢惹。眼看着那几双那人作呕的爪子就要摸上夏小琴的脸,她认命地把眼睛闭上了,厄运却迟迟没有来。睁开眼,才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和那帮人缠斗在了一起,不多时,就把那伙人打跑了。
“狗崽子,你们的等着!”
撂下这句狠话,那伙人就落荒而逃了。夏小琴愣愣地站在那儿,一个阳光般温暖的笑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没事吧?”
秦孝文朝她伸出手,楚洪波冷眼站在一旁,三个人的命运就这样交错在了一起。
五十二
“你醒了?”
夏小琴坐在秦孝文的床边,看见秦孝文醒过来,连忙去端水,他的意识渐渐收回,缓慢地看了看病房四壁。
“我怎么在医院?”
“你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是精神打击太大了,徐护士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夏小琴顿了顿,她心里明白的很,秦孝文的精神打击无外乎是因为楚洪波一直被困在地下,生死未卜。
“让我起来,我要去找洪波!放开我!”
夏小琴死命抓住突然起身的秦孝文,她的泪在眼角打转。为什么他还忘不了楚洪波,究竟楚洪波有什么魔力?
“你需要休息,夏天在现场呢,有什么消息他会立刻告诉我们的!孝文,我求求你了,别去了!他已经和那个周健在一起,你还去干什么?”
秦孝文停止了挣扎,瘫坐在了床上,夏小琴没有松开手,将头靠在秦孝文的肩头,无声地抽泣。病床上的白色床单,因为刚刚的拉扯,而变得凌乱不堪。徐晶本想进病房查看秦孝文的病情,病房中传出的话让她停下了脚步,不希望任何人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那种被打败的悲惨。徐晶靠在墙上平静了一会儿,决定先回办公室。
周健被困在下面快三天了,她不敢再面对一次次挖掘失败的消息,加上还有很多病人需要她,徐晶回到了厂医院,只剩下楚夏天一个人还留在现场。
“钟医生!”
徐晶推开门,赵博通竟然也在脊柱外科室,她愣了一下。
“赵先生,你?”
“啊!我总感觉自己被砸到了,让钟医生给我检查检查!徐护士,你晚上有空吗?”
徐晶有意无意地躲开了赵博通伸过来的手,勉强地笑了笑。这个赵博通色迷迷的眼神,似要将她吞掉一般,让她作呕。
“不好意思,赵先生,我丈夫还困在废墟下面,我实在是没那个心情!”
赵博通无趣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我相信夏老师是爱秦科长的!”
周健低着头,在脑海中勾画着一幅幅楚洪波口中的画面。
“起码比我爱的深!”
楚洪波的声音已经沙哑,他舔了舔已经干裂发紫的嘴唇,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唾液。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周健握了握楚洪波的手,虽然两个人被困在了废墟之中,周健却有一种永远也不想出去的想法。这想法也许很傻,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安安静静地说过这么多话。不是话不投机大吵起来,就是没说几句,上来就做。短短的几十个小时,却比五年中的任何一天都快乐。
“没事!那一段日子真的很开心,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感觉到我的感情,我只是一味地想和他在一起,哪怕是一起搬油田的器械,都开心!我想就算这样一辈子做朋友也还不错,可是那一晚,我过界了,但是他也没有阻拦!”
那是一个缠绵而决绝的夜晚,那一晚过后,楚洪波和秦孝文再也不能做回朋友,就算是自欺欺人,也不能。
楚洪波闭上眼睛。
那一晚,秦孝文得知了恢复高考的消息,楚洪波从大队偷来了一坛子白酒,两个人喝的昏天黑地。
“该睡觉了,咱们回屋吧!一会让人发现,咱俩就废了!”
“不爱回去,大通铺,全是臭脚丫子味儿!”
秦孝文酒量不好,却也喝了好几碗,脸在月光下能看见隐隐的红晕。楚洪波突然拉住秦孝文的手,反复摩擦,秦孝文身上一抖,声音也跟着颤抖。
“你,你怎么了?”
楚洪波没有回答,拉过秦孝文,紧紧地親上了他的嘴。楚洪波没有头没脑地啃噬着,口水蹭了秦孝文一脸。秦孝文起初还在抗拒,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暧昧的月光,他渐渐地放弃挣扎,而是乖顺地靠着楚洪波的胸膛。
如果那个时候,两个人能再小心一点,发现躲在树后的穆籽,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楚洪波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秦孝文也靡乱地j□j着。楚洪波胡乱地拉扯着秦孝文的衣服,肌肤慢慢地暴露在夜色中,被月光笼罩着。
“真美!”
楚洪波痴迷地反复呢喃着这两个字,秦孝文羞辱地将头侧向一边,身体却诚实地渴望着楚洪波更多的抚摸。
“啊!你,你手在干什么?啊!”
“放松!”
楚洪波的声音变得分外沙哑,他也忍得很痛苦,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在眼前,却要耐心地等待。
秦孝文彻底被欲望打败了,他忘记了挣扎,忘记了羞辱,他只想要楚洪波任意地凌虐他。
“洪波,我也好喜欢你!啊!”
酒后乱性,那一次楚洪波深切地感觉到了中国这句古话的深刻含义。秦孝文水灵灵的眼睛和懵懂的眼神都让楚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