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勿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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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的。
有点尴尬地笑了一声,他自动揭开谜底:「算出差,也算旅游。」
「是个好差事。」凌响评价。
「还好,帮旅游杂志写稿,说好听的算自由业者。」
「不好听呢?」
江越整个声音压低,刻意显得既可怜又神秘:「无业游民。」
「我这种才叫无业游民。」
江越第一次听到他说起自己的情况,忍不住就想往深处打听,但是想了想也明白不合适,便又忍住了。
凌响也没有再说下去,过了半晌又把话题扯回去:「好玩吗?」
江越听他这麽问,也知道他不打算再说下去,虽然有点失望,却也顺著他的话响应:「中世纪的古老城堡、成片的森林、高耸的锺楼、各式各样的教堂、斗兽场……欧洲古城中最让人向往的东西,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真好啊。」凌响在他停下来後应了一声。
淡淡的响应里完全听不出跟话意相通的情绪,好像刚才在对话间活过来的人又沈寂了。
江越说不出自己是难受还是失落,只是忍不住地想要往下说:「去朱丽叶的故居时,我一心一意想爬那个阳台,可惜被朋友拦住了。
「里面门上、墙上甚至地上都是海誓山盟,单身一族要走进去真需要勇气。
「这里的教堂很漂亮,青铜浮雕、双层柱式回廊、蔷薇图案的窗子……走进去就会有一种隐隐透出的庄严肃穆,即使不是信徒也会忍不住虔诚起来。」
「真好……」
凌响又低应了一声,似有三分感叹,却又带著三分迷茫,让江越听在耳中,只觉得心中彷佛有什麽被拨动了一般,停住了话题,跟著感叹了起来。
「是啊,真是个很好的地方。有机会你一定要来看看。」
凌响笑了笑,那低得几乎听不清的笑声中却没有笑意,反而充满苦涩,好半晌他才道:「还有呢?」
「还有啊……维洛纳圆形竞技场,是意大利境内规模仅次於罗马的竞技场,古罗马时代圆形剧场的遗迹。这边正好是歌剧节,我这些天光是《卡门》就听了好几遍。」江越自然听得出凌响在刻意转开话题,他也不在乎,顺著凌响的意思说下去。
「还有山上的古罗马剧场,看完演出後从上面眺望整个城市,入目都是红瓦白墙,绿树成荫,错落间有锺楼耸立,阿迪杰河就在其中蜿蜒而过,几乎找不到现代化大都市的喧嚣。」
回忆中那让人心静神闲的种种又浮起,江越慢慢停了下来,闭上了眼:「是个好地方吧?」
那边的凌响却迟迟没有响应,江越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忍不住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一下,通话还保持著,通话时间已经超过半小时了。
那边的人还在沈默著,江越一不小心想到了国际长途通话费,忍不住叹了口气,叫了一声:「凌响?」
那边依旧一片沈寂,江越又仔细地听了一阵,企图弄明白凌响那边的状况,这才隐约听到很轻很轻的鼾声,似乎意味著那边的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睡著了。
「凌……」江越本要再叫,话出口时又收住。
也不知道那边的人是怎麽一个状况,为了个游戏账号甚至可以难过得不想活下去,这些天一直看不到七灭七生上线,只怕也会不安得无法入睡吧。
心不自觉地就软了,江越听著电话中那浅得几乎听不清的鼾声,居然有些舍不得挂断,直到有人敲门,他才猛地惊醒,慌乱地把电话挂掉。
爱情勿近 第四章(二)
第四章(二)
打开门时,外面站著的女人朝他嫣然一笑就凑过来亲了他一下,带著一阵沐浴乳的清香。江越退了一步,倒也没有推拒,只是顺势把人拉进房间里,又随手掩上了门。
关上了门,那人就更加放肆了,搂住江越的脖子,脸贴脸地蹭了几下,最後吻上了他的唇。
江越下意识地把人推开一点:「等一下,莫芩。」
那叫莫芩的女人有些意外地放开手看著他,目光转了一圈後落在江越的手机上,最後耸了耸肩,转身坐到床上,调侃道:「我说你怎麽挂我电话呢,手机找回来发现这几天相好找得很急?」
江越眉尖莫名一跳,最後笑著在她身边坐下来:「是又怎麽样?」
莫芩夸张地叹了口气:「有了新相好,忘了旧相好,我心都要碎了。」说罢,还一副哀痛欲绝的模样往江越怀里倒。
不可否认莫芩是个美人。眉目秀雅,一颦一笑足以销魂,这样的美人投怀送抱,江越也便自然地搂了过来,顺势翻身把人压在床上:「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没听过?」
莫芩侧身躲开,靠著枕头坐起来一点,笑看著江越:「这种没诚意的调情就免了,你今晚看起来真让人没性趣啊。」
江越挑了挑眉。
被女人在床上嫌弃说看著你没性趣,一般男人就该做点什麽找回场子了。但莫芩於他,既是多年朋友,也是工作上的好搭档,两人在床上默契也很足,更重要的是彼此都足够清醒,不会纠缠不清,所以江越并不打算勉强继续。
往另一边翻过身,跟莫芩并排坐在那儿,他下意识地摸出了烟叼上。
「我还是头一回看到你这模样,没精打采,心不在焉。」莫芩看新奇玩意一样地看著他,半晌才一手抽掉江越手上的烟,直接捻灭在床头柜上:「连我最讨厌男人在床上抽烟这点都忘了,根本就是一副为某人苦恼的样子嘛。」
「胡扯什麽呢你。」江越笑骂,有隐晦不明的念头在那一瞬间掠过,他下意识又想摸烟盒,被莫芩捉住了手。
「说!你现在想到了谁?」
一张清秀而苍白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江越把自己吓了一跳,连忙拉开了跟莫芩的距离:「发什麽疯,看著你当然是想你。」
莫芩盯著他的眼笑得灿烂,最後放开了江越的手说:「不承认就算了,睁眼说瞎话确实是你的强项。」
听她这麽说,江越更是哭笑不得,最後干脆坦白:「好吧……是一个男人。」
莫芩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半晌才道:「老天,你被杂志社那帮人带坏了!」
「嗯哼,不是你跟我说只要有感觉,男人女人都不是问题吗?」
莫芩侧头想了一下:「话是这麽说,可是……亲爱的,三天前我们还上过床吧?」
江越大笑出声:「那又怎麽样?」
莫芩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等他笑完了,才问:「那是个怎麽样的人?」
「不知道。」江越唇边的笑容渐淡。
「嗯?」
「只见过一面,长得不错。」
莫芩偏过头看他:「你只看上了人家的脸?」
「大概是个挺嚣张的人吧。」
「大概?」
「现在他把自己压抑得太厉害了,」江越想起了电话里那些一瞬即逝,轻得几乎听不清的笑声,「一直处於随时会崩溃的状态,让人看了觉得很著急。」
莫芩蹙起了眉头:「怎麽回事?」
江越往後一靠,叹了口气,从自己买游戏账号开始发生的种种,细细地说了一遍,莫芩刚开始还有点漫不经心,到後来神色就有些凝重了。
直到江越停下来,她才吐出一口气,迟疑了好久,才道:「这样听起来,你只不过是同情心泛滥,可怜他而已吧?根本不是爱呀。」
江越勾起了唇:「一直说我爱上某个人的是你吧?」
莫芩一愣:「啊?」
「我确定,是你说我爱上他的。我只是刚挂掉电话,在想他的事而已。」
莫芩嘴角微抽,最後干脆整个人压到江越身上,掐他的脖子:「你耍老娘呢!」
江越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我什麽都没说过,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明明是你在误导我!」莫芩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放开江越,却仍靠在他身上,「不过看起来你确实很在意他。啊││这心情太微妙了,总有种随时会输给个男人的不好预感!」
「谁会随便爱上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啊?何况他有深爱的人,甚至为那个人自杀,根本不可能爱上别人,我是那种自讨苦吃的笨蛋吗?」
莫芩想了一阵才用力地点了点头:「也对。你也别想太多,你们根本没什麽关系,他做什麽你管不著,他就是自杀成功了,那也不是你的责任。」
江越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知道凌响不是自己的责任,也足够清醒地知道自己跟凌响不过两条不相交的并行线,然而越是清楚明白,却反而越是在意。也许真像莫芩说的那样,同情心泛滥了吧。
胡乱地想了一会,他才像想起什麽似的,道:「买什麽做伴手礼合适,明天陪我去买吧?」
莫芩微愣,随即表达自己的鄙视:「刚才是谁说自己不是笨蛋的?你还真准备去搞同性恋?」
江越回了她一个白眼:「赔罪用的。出门忘了跟他说,害他紧张了那麽久,怪不好意思的。」
他说得理所当然,莫芩也没再说什麽,但江越自己明白,这不过是……借口。
最後江越买了一个精致的手机吊饰,上面挂著罗密欧造型的铜人,英气勃勃,带著灿烂无比的笑容。
凌响收到时脸上的表情似乎扭曲了一下,却还是说了句「谢谢」收下了。
这是星期三下午,露天咖啡屋里的人并不多,两个人窝在角落里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著,大多数时候是江越在说,凌响听得心不在焉,不时回一两句,总把江越堵得哭笑不得。
「我明白了,你是看我说不出话来就开心了对吧。」
凌响很无辜:「你是靠写游记吃饭的,我这是以纯读者的立场表达我的疑惑,你不能冤枉我找碴。」
我还没说到这分上,你自己倒说出来了,这分明就是找碴啊大哥。江越心里的小人又一次泪流满面,心情却比平时要高昂得多。
初见也好,游戏里也好,电话里也好,凌响给他的感觉就如他跟莫芩说的一样,始终压抑著自己。即使偶尔流露出一丝喜怒,也很快就又抹去,好像在他看来,这种种情绪对逝去的恋人来说都是亵渎。
可是这个下午的凌响就显得有活力多了。他依旧在为难著自己,心不在焉,笑得很淡,却总算是笑了。
江越想,如果没有那个死去的人,凌响一定是个很耀眼的存在。
似乎感受到江越的目光,凌响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自在地摸出信用卡就要招服务生来结账:「时间也不早了,走吧。」
那服务生走过来,江越连忙抽出几张钞票塞到他手里:「我来就好,说好请你吃饭赔罪的,换成咖啡算便宜我了。」
凌响也不计较,站起来往外走,一边扬了扬挂在指头上的手机绳:「那谢啦,还有谢谢你的礼物。」
江越笑了,跟著走在後头:「在那边逛的时候最想买的是雪糕,可惜不能带回来。」
凌响忍不住回头:「虽然听说Verona的雪糕不错,但我又不是小孩……」
话没说完,他就一头撞上了一个人,江越要提醒已经来不及了,连忙伸手去扶,以免凌响因为冲撞往後倒。
另一方传来一阵低骂,江越见凌响站稳了,才转头去看,只来得及看清楚被撞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妇人,就看到对方脸色一变,扬手「啪」的一声甩了凌响一个巴掌。
咖啡屋内外瞬间安静了下来。
凌响被打得脸都歪向一边,僵立了好一会才转回去,却是垂头道歉:「对不起。」
那妇人像是没听到似的,扬手又是一巴掌打过来,江越下意识捉住她的手:「这位阿姨,他撞了您是他不对,可他也道歉了,您犯不著打人吧?」
那妇人挣扎了一下发现挣不开,就干脆冷笑一声:「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我这是命硬没被撞死,要是被撞死了,道歉有什麽用?」
「您这是无理取闹吧,他为什麽要故意撞……」对方咄咄逼人,江越也有点生气,还要再理论,没想到衣袖一紧,却是凌响在一旁拉他。
「看吧,他自己也心虚了。」妇人把这一幕看得清楚,更是得理不饶人。
凌响只是低头:「伯母,对不起,是我不对。有什麽事尽管找我……」
那妇人脸色一沈,声音反而高了:「哪敢麻烦你啊,我儿子都被你害死了,我还想留著这条老命呢。」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都小声议论了起来,江越也是心中一震,转头去看凌响,却见他始终垂著眼,看不出情绪。
那妇人见江越转头,趁机又挣了一下抽回手,对他道:「我说你也小心点,别哪天被害死了後悔莫及。」顿了顿又像是忍不下一口气,冷哼一声继续道,「不过像你们这种恶心的同性恋,还是早点死光的好。」
周围又是一阵哗然,原本偷偷往这边看的人也变得光明正大起来,落在凌响和江越身上的目光也多出了几分异样和鄙夷。
凌响却反而抬起了头:「伯母要怪我没关系,他跟我只是个普通朋友,请不要牵连……」
後面的话被那妇人照头泼来的一杯冰水堵住了:「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会这样护著你?你这种只会爬男人床的人配有普通朋友吗?你……」
「喂,你适可而止一点,别给脸不要脸!反正你现在也没事,我们不奉陪了。」江越看不过去了,感觉到周围的议论和指指点点越来越多,干脆一把捉住凌响的手腕,把人连拽带搂地带出了咖啡屋。
爱情勿近 第四章(三)
第四章(三)
那妇人犹自在身後骂个不停,凌响却只是毫无反应地任他摆布。江越把人带到停车场,塞进副驾驶座里,一边打开车上暖气,一边从车里翻出纸巾递过去:「快把身上的水擦一下,别感冒了……哎,你倒是动手呀!」
这边动作利落,那边却依旧木偶一般毫无生气,江越急了,轻推凌响一下,他却始终没有反应,水就顺著他的发梢不断滴下,人都开始发抖。江越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动手,抽出纸巾擦凌响身上的水。
纸巾一沾就湿,一湿就烂,实在不够用,江越干脆翻出准备在车上的薄外套,毫不温柔地按著凌响给他擦头发,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不就是个只会撒泼的老女人吗,别理她!赶紧把水擦干,别发烧感冒了让她更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