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到底是什么-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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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刚不以为然,苦着脸摇摇头,他以为我是安慰他。他想了想说:“我拽着你吧。0咱俩一起进去,看情形不对就赶紧出来。”
我叹口气:“行吧。咱俩不能全军覆没,总的有个出去报信的,要不然平白无故失踪,那死的多冤,呵呵。”
彭刚点点头,他伸出手拽住我的衣服。
我举着打火机,带着他,走进铁门。
里面温度非常低,而且有风吹到脸上的感觉。打火机亮光有限,能看到的东西不多,我在脑海里勾勒出草图,这个地方应该是一块面积特别大的地下停车场之类的所在。空旷,是我最直观的第一印象。
黑灯瞎火的,又是如此之大的地方,根本就没个方向感。我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尽量走猫步,沿着直线前行。
走在这样的鬼地方,浑身都别扭,觉得步步危机,每踏出一步都要鼓足莫大的勇气,神经绷得紧紧的,就跟走钢丝一样。
走出去没多远,脚下不知绊到什么东西,“咔”的一响。彭刚在后面冒出一句:“什么?”
前面那一声没感觉怎么样,而彭刚冷不丁的这句话到让我吓得头皮发麻。我回头看他,这小子整个人被黑暗淹没,只能看到拽住我衣角的那只手。
我颤着声说:“你下次说话能不能打个招呼,人吓人要吓死人的。”
他的脸被火光照亮,显得有些苍白:“老刘,看看是什么东西。”
我往下照,地上是一个mp3播音器,在播音器旁边,压着一张a4纸,上面似乎有字。
我蹲下身,捡起那张踩了脚印的纸,把打火机凑过去看。这时,彭刚也把头凑过来,我觉得有热乎气喷耳朵上,一回头看他那张大脸,差点没吓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继续看纸上的字。
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两个黑色大字:播放。
我抠抠鼻子,不知道这是啥意思。彭刚捅捅我:“赶紧播放啊。”
操,还用你说。我想了想,行啊,已经着了人家道,看看彭大哥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
我捡起地上的mp3播音器,摁动播放按钮,里面徐徐而出一段和缓悠扬的音乐,我和彭刚对视一眼,这正是彭大哥自己一个人在地下室时听得那个催眠曲。
随着音乐,里面传出一个富有磁性的中年男人声音:“缓缓闭上你的眼睛……随着我的声音进行深呼吸……对,一下呼一下吸……”
声音在黑暗中慢慢扩散远去,我四下看看,总觉得黑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躁动。这种感觉很不爽,就像是小白脸拿着香皂赤身**走进了关押重刑犯大狱的洗澡堂子。
我呼吸急促,危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回头对彭刚说:“你赶紧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我…我…”他看看回去的路,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我知道,没有光线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勇气穿越黑暗。
我在地上找了一圈,踅摸到一块长长的破布条,用打火机点上,火苗子一下窜了起来,估计燃烧速度,足够他跑到出口了。彭刚接了布条看我,我摆摆手:“赶紧走。如果我失踪超过三天,你就去找李大民,你有他电话。让他通知我家里,剩下事不用我说了吧。”
彭刚喃喃说:“至于嘛……”
看他婆婆妈妈的,我心里一阵烦躁,大喝:“赶紧滚。”
他悻悻提着布条,进了黑暗中,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到了门口,敲动铁门,好让我放心。”
我站在黑暗中,手里握着播音器,声音从手指缝流淌出来。真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位彭大哥到底要做什么。
我把播音器放在地上,举着打火机继续向前。没出去多远,就听铁门“哐哐”响动,我长舒一口气,彭刚安全了,现在这里就我自己,总算可以自由行事。
我这个人好独来独往,自己拿主意,不喜欢团队作战,天生斥候的料。
凭感觉走了也不知多久,微弱的火光中,出现了一面墙壁。墙黑糊糊的,看上去很脏,上面似乎还有随笔画的涂鸦。墙壁前,有一个物事,让我眉角跳了一下。
那是一盏很老式的古灯,长长的架子,上面顶着一个黑色的灯碗儿,里面是黄糊糊的灯油。这时,音乐忽然停了,只有那个男人的声音,非常悦耳慈祥,他就说了两个字:“点灯。”
我呼吸急促,擦擦头上的冷汗,颤巍巍把打火机凑到碗里,“忽”一下火苗窜出来,亮了一大片。
不亮还好,一亮起来,照明墙上那一片涂鸦,我吓得倒退两步。
墙上画着一座阴森森的古庙,背景是铅灰色的天空。这座古庙结构奇特,形式奇古,因为墙上遍布水渍和蜘蛛网,整座庙看上去雾蒙蒙的,压得人心里难受。最诡异的是,庙门口点着两盏红色的灯笼,说喜庆不喜庆,说丧气不丧气,透着一种聊斋的妖氛之气。(该图参考这个故事官方地址,磨铁上的封面)
我沿着墙壁往黑暗中走,走出去没多远,又出现一盏古灯。我颤抖着点燃它,火光顿时照亮,墙上的涂鸦壁画继续在延伸。这面墙上画的似乎是一场很大的灾难,房屋倒塌,残壁断垣,遍地死人,堪称尸骨如山。仍旧是铅灰色的天空,有一支长长的队伍,从黑暗中走来。
队伍的远处是幽幽黑影,近处能看到队伍的模样,他们三人一行。前面的人打着招魂幡,中间的人抬着黑色的鼓。队伍里的人,皆都面目不清,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踏过尸体的城市,再次步入地狱。
这两幅画都有一种非现实的超现实感,画的栩栩如生,动人心魄,每张画里的人物或是建筑都非常逼真,跃然于墙面,尤其那一支怪异的队伍,真像要从墙上走下来一般。
我继续往下走,走几米便有一盏古旧的灯。点燃后,便照亮一方墙面。墙上的涂鸦画面,每一幅都极为虐心。有的画着群狗扑食活人,咬得支离破碎,鲜血淋漓,血红色肠子拖了一地。有的画着山上一方巨大的平台,诸多黑烟一样飘荡的人影,站在上面,眺望远处浓云之外的城市。
那台子上写得几个血红的大字,让我知道了这些画的主题是什么。
台子上的字是:望乡台。
望乡台传说在人死后鬼魂进入阴间的必经之路上。亡魂站在望乡台,可以回顾阳间的亲朋好友,甚至能看到自己这一世即将腐烂的肉身。这种感觉可以想象,撕心裂肺,痛苦至极,从此阴阳相隔,人鬼殊途,什么爱什么恨都随风而逝。
如果墙上的涂鸦是彭大哥所作,也只能是他所作,他画的就是——阴间。
我随着墙体往前走,墙上的画面也随着阴间的逐渐行进而进入地狱。十八层地狱,不再一一描述,每一幅都是无休止的酷刑,充满血泪和痛苦,展现了人类虐待自己同胞的智慧和想象力。
我看得遍体生寒,两条腿不受控制地往下走,有些图只是匆匆一扫,不敢细看。心里像是堵了大石头,那难受劲根本无法描述。
播音器里依旧放着舒缓的音乐,男中音的声音仍然充满了磁性:“放松……随着我的节奏深呼吸……你会发现自己进入一个美好的境界……”
身上的冷汗已经把衣服浸透了。看到这么多地狱受难的场景,虽然害怕,但我心中隐隐有种感觉,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这时,我点亮了最后一盏古灯。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最后一幅图应该是全场最虐心的所在,彭大哥一定把大招藏到了最后。
古灯里火苗燃起,周围的一切渐渐亮起来,我终于看到了最后的安排。
那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我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
☆、第七十八章 阎王爷
我穿着黑色的棉袄,登山裤里是臃肿的毛裤,脚下蹬着黑色旅游鞋。我从小就喜欢穿暗色系的衣服,一直被诟病没有青春活力,二十来岁人整得老气横秋。
此时我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一身黑色的人影。在最初的恐惧过后,我忽然陷入到一种很莫名的情绪。
镜子里的人,自然也是我了,可是给我的感觉,他又是另外一个人。这种感觉,曾经马丹龙作法入画时候,我有过体验。镜子里的这个人感觉上非常成熟,饱经世事的样子,似乎见证很多世态变迁,沧海桑田。此时他黑衣黑影,站在镜子深处,倒背双手,直直地看着我。
我忽然生出一个很古怪的念头,这里面的人是不是我的前世?
正想着,播音器里的男中音给了指示:“面对镜子……盘膝……打坐……”
我盘膝坐在镜子前,隔着镜子,和里面的人影隔空相望。
“慢慢合上眼睛,随着我的声音进行深呼吸。呼……吸……,对,你会缓缓进入观想之境。”
观想?!我在进入那幅诡画前,马丹龙也是这么要求我的,进入观想。我心念一动,彭大哥指示我做的准备活动,和马丹龙近乎一样。他是不是也在指引我,进入某一个特殊的空间呢?
我脑子里念头纷杂。播音器里还在放着催眠音乐,如果我是通过催眠进入那个空间,到底是魂魄出体呢,还是意识进入更深层次的潜意识中呢?
男中音在倒计时:“当我数到十的时候,你便会进入观想境界,来到我的世界。一,二,三,四……”
随着他的声音,我的身体开始颤抖,虽然闭着眼睛,却竟然看到一片白光。当数到八的时候,我全身每一块都在抖动,眼皮在抖,手指尖在抖,尤其心脏加速,跳动很厉害。
我额头浸出汗,实在无法想像,真的被催眠过去,会是什么情况。很可能若干日子后,他们发现我时,我已经变成了植物人,无知无觉,下半辈子只能插着一堆管子生活。
我潜意识里在抗争,可是那片白光越来越强,直至包裹住全身,感觉很舒服,像是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婴儿时代。
再一睁眼,眼前景物都变了。
我站在一处寺庙的下面,这座寺庙目测极大,上去还要走过长长的台阶。冷月如水,隐约看到庙里灯火明亮,黑影憧憧,似乎有挺多人。我犹豫片刻,还是沿着台阶往上走。
台阶两侧是十八层地狱受难的蜡像。每隔十来米,便上演一出活灵活现的酷刑。比如有割喉,一男子跪在地上,身后小鬼伸刀割开喉咙。受刑男子因为疼痛睁大了眼,睚眦俱裂,鲜红的血从喉咙里涓涓而出,染红了他的衣服。
我看得浑身头皮发麻,不敢再看,刚收回目光,居然听到受刑的男子发出“咳……咳”的声音。我吓了一跳,仔细听,确实是他发出的。这是割喉后,鲜血倒灌喉咙,发出的怪声。
我咽了下口水,**,这哪是雕像,这不真人吗?!。
很想过去检查一番,但那种酷刑的场面实在让人无法鼓起勇气。恐怖倒还其次,关键是虐心,我能强烈感觉到此人遭受刑罚,在横死前散发出的那股子怨念。
不敢再细看那些酷刑的场面,三步跨两步,飞快往上面狂奔。
边跑边想,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彭大哥真的把我催眠带进了阴间?现在的我……已经死了吗?
一直跑到庙门,大门敞开,往里看,里面是黑墙环绕的大院,灯火通明,金碧辉煌,有许多人在里面不知干什么。
我走了进去,院子面积太大,影影绰绰,黑雾弥漫的,似乎根本看不见尽头。院子里划分出一块块场地,每一块场地都人满为患,围在一起不知做什么。
我来到一群人的后面。这些人穿着不知哪个朝代的衣服,一水儿黑色,面目苍白,而眼睛血红。正在握着拳头,伸直手臂高呼:“打翻这个罪人,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我在后面往里看,场地中心是个台子,上面跪着一个赤身**的老先生,瘦得皮包骨头,垂着头,花白头发散乱,那模样相当可怜。他嘴里喃喃:我有罪,我有罪。我活该,我活该。他一边说一边咳嗽,手捂着肚子,像是正在经受很大的痛疼。
看到这个人,我彻底凌乱了。这位老先生,正是我在停尸间,看到的那具没有头盖骨死于肺癌的老头。此时他正作为一个罪人,跪在台上忏悔,看那模样,即使做了鬼,肺癌的痛苦也一直伴随着他。一边疼一边咳嗽,嘴角胡子上,都是淋漓的鲜血。
我继续往里走,看了几个场地,情形都差不多。每个台子上都有一个被批判的人,准确点说是鬼魂吧。他们无一不饱受**和精神双重折磨,被下面的人群集体痛骂,高呼罪恶,场面不能算恐怖,但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疯狂感和诡异感。
这时,我看到了正殿,里面高灯悬挂,大堂的地上,跪着几个人。
我快走过去,步入大殿。
正殿里的情形有点像古代县官审案,两旁是牛头马面,黑衣鬼差。地上跪着的人,全都没有衣服,赤身**,显得卑微猥琐,跟狗差不多。他们的前面,高高在上,是一张很大的桌案,正座上坐着一个人。正单手撑在桌面,身体微微前倾,眯缝着眼睛审案。
他的面容干净圆润,眼神平静,帝王之相,气象不凡。我当即看傻了,这不就是彭大哥吗?!他的气质全变了,活脱脱变成另外一个人。
彭大哥穿着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老式中山装,头发梳理一丝不苟,打眼看上去就像个老干部。他一抬眼看见了我,案子也不审了,从桌案后面绕出来,径直走到我的面前,十分热情地伸出手:“小刘,你来了。”
好吧,我的大脑已经跟不上这个节奏了。形势之下,也伸出手和他握握:“彭大哥,我来了。”
彭大哥呵呵笑:“不好意思啊,我这地方有些简陋。但也算勉强搭起架子,慢慢来,会建得越来越好。”
我指着地上跪着的人:“彭大哥,你这是……”
“哦,这些都是生前造过孽的罪人。我把他们灵魂收到这里,进行审判改造,让他们接受再教育。下辈子再投胎时,就会变成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哈哈。”他大笑。
他不知从哪摸出一个金丝眼镜戴上,笑得温暖慈祥,拉着我的手,走出正殿。他指着整座寺庙,笑着说:“这里从无到有,都是我建的,怎么样,还不错吧?你知道我死过一次,去过阴间,这段经历给我很大的启发。后来我查阅了很多关于阴间的材料,讲到了什么十八层地狱,各种各样的酷刑。小刘,你知道为什么要对亡魂用刑罚吗?”
我想了想道:“是为了让他们赎罪吧。生前犯下种种罪恶,不能白犯,自然要遭受惩罚。”
他点点头:“那目的是什么呢?”
“目的可能是为了让死去的亡魂和活着的人都警醒吧,不要犯罪,有因必有果。老天爷不是瞎子,都给你记着呢。”我一字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