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欢喜天-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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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沙沙之声恍若蚕儿啃桑叶,又似浪涌拍沙滩,连绵不绝,不多时已经把小院外面洒满铺了了整整一层,毫无遗漏。但见那些细碎之物在月光下微微闪光,晶莹剔透,内中红光偶或一闪,竟然是混合了朱砂的粗盐粒。
外面盐粒撒完,带头之人口中‘咕咕’几声叫,那内堂的门又忽然拉开,一干盐枭贩具蹑手蹑脚的摸了出来,手中提着个水桶,里面晃晃荡荡不知道是什么,只是一字儿排开将那小院在里的三面墙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待得众人站定,里面两人抬了个太师椅出来,端端放在众人之前,随后才看那屋中缓缓走出几人,一名老者正正坐到了那太师椅上,身侧一人肃然而立,手中提着块三尺长的黑铁尺,上面篆文骨书无数,正是把丹合量天尺。
后面出来的几位俱是那舟中丁甲宗人,椅子上所坐的便是病怏怏的长老石长天,旁边是现任石家族长石不转。他们略略坐定,那花孔雀他爹便即刻挨了过来,悄声道:“石大师,这边好了…”
忽见小院旁边的墙头冒出个脑袋,也轻声咕咕几声,这汉子立刻接出了下面半句:“…呃,他们外面也好了。”
石长老微微点头道:“今天却是有劳诸位了。好了,请捎带片刻,等我们把稍事准备之后,你我便依计而行——还请大家伙儿小心谨慎些,切莫伤了那些孩子。”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花孔雀他爹连连应道,“那,您请,您请。”
石长老缓缓从手指上摘下个古色古香的玉戒,那石不转立刻伸手接过,走到院中放在地上。随后那石长老右手捏着印诀,左手摸出符纸在空中一晃,朝着半空抛出,低声呢喃道:“天清清地灵灵,术召天龙,百足听令……敕令!百足天龙,为我所用!”
半空中那符纸忽而自然,飘飘荡荡落在了玉戒之上,符纸片刻便化为了灰烬。不待那灰烬上的残火熄尽,忽然凭空便起了一股黑色旋风。
那旋风初时只弹丸大小,盘旋于玉戒之上,随着那灰烬被卷入之后变得愈来愈大,最后化作一条滚滚黑色烟龙,呼呼声就窜到了半天之上,飞动之中卷起无数飞沙尘土,溅射四面,直是噼啪乱响。
就在顷刻之间,那院中已经有了细琐声响——石不转朝前堪堪一步,举起那量天尺朝着小院指去,口中喝道:“泼!”
顿时,四面八方都是一瓢瓢的将桶中之物泼了进去,只听嗤嗤之声大作,那些东西泼到地上竟然激起了一层层的浓雾烟瘴,里面有比丘僧不住口的叽里呱啦,也不知道是何意思。
石长天脸沉如水,鼻中哼了一声:“所料不错!这等恶人非但抓了我无论子弟子,还在此处行事了邪术妖法,妄自从诸天处偷龙转凤复生死人,阴冥之气凝聚,所以遇此马鬃牛角熬制的水就即相冲,鼓荡得雾瘴都出来了…”他正说话,忽然脸色一变,喝道:“出来了!”
随着那声呼喝,小院之中轰然打开,一群尸童子张牙舞爪的冲了出来,四散朝着众人猛扑——丁甲宗弟子赫然冲将上去,手中棍棒翻滚,在众人面前结起一道人墙。
“泼啊!快泼!就泼那些孩童…”后面花孔雀他爹死命大叫:“泼到头上!大师说的要泼到头上…”无数水瓢哗啦啦的就朝着孩童泼了过去。
尸童身上本就溅了无数的符水,这一来更是泼得湿若汤鸡,泥丸之上也开始有了斑斑白烟溢出,身子也筛糠一般的抖动起来,手脚之间顿时没了什么力气。丁甲宗弟子或打或踢把他们尽数放倒,后面立刻就有人冲上去将这些孩子用红色布条勒进了嘴里,把人整个儿仰面朝天向后给捆了。
只听院中呼喝声一片,全部忙于把这些孩童给处置妥当——可是那石长老对此却是不闻不问,只侧首倾听,片刻之后脸色忽然一变,喝道:“不转,你等速速前去后院!那比丘僧众该是到你计师叔那边了!”石不转答应一声,顿时带着三五弟子就朝冲出了院门,直接朝后而去,顿时听见那外面呼喝声大作,兵刃交鸣不已!
石长老伸手朝着半空一召,指翻院外夜空,御道:“天空,你速去擒那为首之人,回来覆命!”
半空中那盘横旋转的黑色旋风只是一转,即刻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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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章 大日如来诛凡心,兴衰一劫局更新
石长老待得众人出去,自己也蹒跚着从那椅子上下来,左右环顾看已经制服了众人,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叠符纸交给花孔雀他爹,口中吩咐道:“将这些符纸全部塞进孩童口中,然后捆在柱上,等我们外面收拾了首恶之后自然回来解救他们!”
“是,是!…快些,把嘴巴给我掰开了…哎,拉住了,别咬了我…”那汉子马上忙乎起来,抽空还回了一句:“这里交给我了,石大师您放心。”
石长老知道此人虽身处江湖,但是心思慎密,对自己又百般尊崇,区区小事该不会出错,于是便应了一声,在余下弟子的搀扶下踱步到了院外。
到得院外一看,那里已经战做了一团!
五名比丘僧牢牢围了个圈子,内中是名高瘦之极的红袍上师,那上师手中拎着个半死不活的孩童,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四肢垂下无甚动弹。只看看红袍上师脸色红潮翻滚,眼露凶光,显然已经暴怒之极。
比丘僧身上尽被那符水淋湿,狼狈不堪,手中兵刃使出也软绵绵无甚力道,石长老知道己方所用的符水奏效,又看天龙和五鸠穿插在丁甲宗弟子中不住偷袭,比丘僧应付乏力,心中顿时宽慰。
他施施然走到一旁计长老的身边,呵呵道:“看来这事儿真被你说对了!来人确实是那吐蕃宗脉,这一术必然可暂时封住他们的神通——只不过我觉得奇怪的是,比丘僧中若是修成了大神通智,这东西一点用处都没有,你看那中间的上师显然已破神通境,进入了神通智,为何也看着无力回天,不释法术呢?”
计长老微微黔首:“我也觉得奇怪,这人身份不低,那修为也到了大神通智的境界,按理说和我们本有一拼之力,结果出来被我五鸠便弄得手忙脚乱了…这、这显然不合常理!”他眼神闪烁不定,沉思道:“除非,除非他是有所后招……”
两人对看一眼,心中都想到个极为可怕的事儿,脸色齐齐变得惨白,不由的纵声高叫:“退后!你等速速…”
话音未落,已经看那高瘦比丘僧双手一合,双手捏了个金刚摧崩至势手印,口中念诵大毗卢遮那佛号,顿时全身犹若暴雨倾盆,狂风怒作,一股耀眼无穷的白色光芒轰然炸来!
光涌风涛,众人只觉得全身像是被无穷无尽的金刚椎狠狠击中,胸腹全身针芒戳下,人也止不住朝后被甩了出去!
此刻只觉半空中若有大悲大势之力袭来,身上像是被骤然抽空了一般,酥软无力,齐齐倒在了地上!
冥冥中听得半空抑扬顿挫之声起:
“秘密主谛听心相!谓∶贪心、无贪心、嗔心、慈心、痴心、智心、决定心、疑心、暗心、明心、积聚心、斗心、诤心、无诤心、天心、阿修罗心、龙心、人心、女心、自在心、商人心、农夫心、河心、陂池心、井心、守护心、悭心、狗心、狸心、迦楼罗心、鼠心、歌咏心、舞心、击鼓心、室宅心、师子心、鸺心、乌心、罗刹心、刺心、窟心、风心、水心、火心、泥心、显色心、板心、迷心、毒药心、罥索心、械心、云心、田心、盐心、剃刀心、须弥等心、海等心、穴等心、受生心…一切尽收,阳焰姓空,彼依世人妄想,成立有所谈议,如是真言想唯是假名!”
光芒耀空,把整个石门渡尽数笼罩,也不知有多少人晕倒过去。
光芒消散退去,这场中众人尽数摔倒在地上,那五鸠御神与百足天龙重新回到了封器之中,比丘僧众也不能幸免,个个都瘫软在地,手足抽搐不已,显然都已晕厥过去!
整个场内只有石、计两位长老,石不转三人能勉力撑起身子,可都已经手足乏力不堪再战,那高瘦比丘僧嘴里已经涌出了鲜血顺着唇角淌下,可是他却站在那场中,举手投足之间纵然孱弱,却依旧有提刀杀人的力气!
忽然,那高瘦比丘僧笑了!
那笑容狰狞若鬼,丑恶如魔,说不出的可怖妖异!
他慢慢提起一把朴刀在手,走将过来…口中只道:“我佛立意人世,除魔消障,你等俗世尘泥之中,但有不垢不净,不清不白之心,必然有所破灭,有所消散,我今曰便渡你等归于须弥勒境…兵臣,送天归外!”
说着便把那刀子高高的举起,直朝石长天项中而去!
石长老长叹一声,双眼也黯然闭上,只等那一刻到来——
在这电光火石、飞火流萤的刹那,这车臣上师背后忽然飞出一道残影,来势似雷似电端得是毫不迟疑,直直就飞身撞在了他的后背!
“嘭!”
那车臣上师那里还有力气闪避,直被这一撞狠狠击飞出去,摔得蓬头垢面满身烂泥,衣服挂破个偌大的口子,手中的朴刀也脱手掉在了一旁!
虽然脸上挂破了无数的血口,可他根本没有多想,只是拼命扭头来看,想知道究竟何人能抵挡这大曰如来诸天普渡之术,动作也不禁有些慌乱…谁料这一扭头,却正好和双眼睛打了个对望!
那双眼睛深邃无边,浩瀚无涯,宛如漫天星辰却又多了些鬼魅之气,透过那瞳孔他竟然看见了无边幽冥,就像行走地府——这突如其来的一瞥居然如利刃刺透了他的瞳眸,猛然在脑海深处那么一扎!
随后身上被人重重的压倒已经无关轻重了!
车臣上师头痛欲裂,青筋崩凸,手胡乱的在地上乱推乱掀,慌乱中也不知道把什么给甩了下来,但是他心中却立刻感觉到了种无法言表的轻松,像是逃出了千斤重石的压迫,一个发狠便站了起来!
他狠命的睁大眼睛,这才看见面前地上有个喘息不已,满身大汗的少年——正是那沿途偷窥自己,被手下擒获,然后又附身了睹史多天恶鬼冤魂的至尊宝。
这孩子咬着牙,横着脸,满头满目的泥污不顾,只是用力喘气,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就像随时准备再次扑将过来。那眼光一接触,他再次感觉自己脑海中针芒出现…
哪还敢等?
车臣口中怪叫一声,再也不敢留在那处,转身发足便朝着山下狂奔而去,口中胡乱用那蕃话嘶叫乱嚎,却是没有片刻的停顿,直直遁入了江边芦蒿荡中。
至尊宝抬足便追,可是只追出去数十米,脚下骤然一软把自己给摔到了泥地上——原来他也是强弩之末,根本无力为之了!
这一摔,至尊宝自己也是搞的七荤八素昏了头,好不容易颤颤爬起,却看那车臣已经消失无踪,他这才悻悻的回来将石长老、计长老、石不转三人扶起坐好,行礼道:
“几位大师好!我是五轮宗二代弟子王八月的孙儿至尊宝,见过诸位前辈!”
三人刚才见至尊宝暴起和那车臣相争,心中虽然也猜到了他与那比丘僧不合,可毕竟不知道对自己会是如何做派,直到现在他表明了身份知道是那五轮宗漏网弟子,这才松了口气。计长老喜道:“原来你是五轮宗弟子,那可真是妙极!我们乃丁甲宗门下,此番在此用计设伏,便是收到了百鹤的求援纸鹤……不好,那些人要逃了!”
至尊宝骤然回首,便看那几名比丘僧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连忙手执扑倒守在三人身前,却也不敢前去厮杀擒拿。比丘僧纷纷从自己口袋中摸出个黑糊糊的甘露丸塞进口中,咕噜一声咽下,晃晃悠悠的转身走去。
三人费力起身,感觉身子尤自虚弱不堪重负,别说提刀拿人,就连自己站立都尚且不稳,只得把目光投到至尊宝身上,可那至尊宝也是满头淋漓,汗如浆涌,心中顿时明白了此时处境——
端端是个麻秆打狼两头怕的局面,谁也讨不了好,谁也奈何不了谁!任由你心中有万般思量,可手中无力缚鸡,那也是不成的!
眼看大好局面失去,三人也只得苦笑一声,将那心思给埋藏起来。
那些比丘僧朝着山下一路而去,渐行渐远,三人将眼光收回到自己弟子身上,这才看见有人微微开始了动弹——三人不知那比丘僧所服之物为何,可却知道一定和他们早早苏醒是所关系的;又不知道至尊宝究竟是缘何未曾晕厥,不由的连连交换眼神,把那心中疑惑告知了旁人。
计长老眼神示意道:“且不要急,待到让弟子恢复之后在细细询问。”他咳嗽一声,善言相劝道:“至尊宝是吧?你能否去取些清水来?这术法要解必须清水入腹,可真是麻烦你了。”
至尊宝应了一声,连忙转身进了院中。
他进去便看那躺了一地的人,盐枭是乱七糟八的躺在地上,状况与那丁甲宗弟子一般无二,而五轮宗弟子则是被捆在柱子之上,同样晕厥,可是嘴里却嗤嗤朝外冒着白泡…
他心中有些慌乱却不知如何是好,连忙冲出去把那水瓢递给了计长老,粗粗将五轮弟子的情形说了一遍,那计长老连忙叫他去把那些弟子口中符纸取出,然后使糯米酒灌入……
如此折腾一番,才算是救回了那些弟子姓命!
等到雄鸡啼鸣,天色放晴,整个客栈也才恢复了平常景象,而这石门渡也逐渐有了些许人声话语,人人都只觉南柯一梦,不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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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二章 穿地陷兽大额枋,置疑轻薄浅思量
丁甲宗弟子清水下肚,渐渐手脚便有了气力,再等得片刻之后也就无恙了,加上一干盐枭的帮助,众人很快便把那小院重新打扫出来,将这些五轮宗弟子给容纳其中。
救得姓命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则是…招魂!
丁甲宗不知道那些弟子所缺失的魂魄去了那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单纯想使用术法来召回失落的魂魄;至尊宝虽然知道此事,可是他心中依旧记得那昆山寨发生的一切,对于这些不知从何处赶来援救的帮手,还没熟络到那种知无不言的地步,所以他沉默了。
此时也算是青天白曰朗朗乾坤,那招魂万不可能,于是那几个醒转的客栈厨子便被老板娘花孔雀使唤着去做了些汤水,又蒸了半锅窝窝头,加上些拌上咸盐的疙瘩菜头,端出来便招呼众人吃饭——此刻花孔雀、杜果子二人也正式对那遒劲沧桑的盐枭‘爹’改口,称作了东青哥。
东青便是海东青之意,也是这江湖汉子的绰号,足见其凶狠彪蛮之处。
几人言谈中对此事回顾一切,论起那比丘僧的术法瞻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