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欢喜天-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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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恰只是将那柱子大梁,大块的断壁清理掉,为了将尸体取出,只不过近一半清得干净,旁的地方还是废墟一片,至尊宝在那其中翻看地面夹板,开玩笑道:“这事儿,你可得记清楚了,千万别说我们费了那许多功夫,到头来是白忙乎一场。”
玉笙烟唾得一口,笑骂道:“婆婆说这事儿的时候,你可是在一起,又不是单单吩咐了我一人,你想要全部推我身上。门儿都没有!”
至尊宝装傻:“有么?我怎地不记得了!”
“呸!你少给我装糊涂——是谁说的‘这令牌事关重大,我定然不会弄错的’——现在你说不在了?”
……
两人低声说笑,在那废墟中翻找不已,果然不多会功夫,真从那瓦砾堆中找到了个上带铁环的石板盖子。此时那铁环拉手已经融了,铁水灌进了缝隙之中,将那盖子死死凝在一块,他俩顿时大眼看小眼傻了…
就算拿铁锤来敲,怕是一时半会也弄不开吧?
就在无奈之际,忽然旁边一股刺骨冷风从天而降。落在两人身边化作一团黑烟。烟瘴中天吴露出个脸来。“我这边该问的事儿已经问了,那几个小头目也都放归冥府——宝哥儿,没事了吧?”
天吴出现,至尊宝顿时便想出个法子。他在那旁边走得一圈。见地面石板受热龟裂无数,有些缝隙甚至超过二指宽度,于是便干脆弃了这洞口,直接叫那天吴进入密室之中,找到令牌再从那缝隙送将出来——果然,如此不到盏茶功夫,地面上啪嗒一声响,一枚黑呼呼的令牌自己从缝隙中跳了出来。
那令牌通体漆黑,正面是个莲花模样。旁边无数骷髅尸骸;背面则是个狰狞的头骨,旁边尽是新生的孩童,其意了然,‘生死往复,不灭不净’。
令牌拿在手中一看。正与那婆婆所说的一般无二,至尊宝与玉笙烟顿时脸露喜色,“不错,便是它了!三令牌得其一,另外两块想必也不会太难。”
欢喜之间,那缝隙中继续涌出黑烟,天吴呼哧从里面冲了出来,时间紧迫亦来不及给至尊宝详谈那从小头目处探听的消息,径直便入了至尊宝体内藏着——两人也不耽搁,当即便转过头朝那山下而去。
走不太远,看那小亭胡坛主已经写完了密函,走了过来,于是两人便在原地等他一刻,等他到了近处,玉笙烟问道:“可写得详细?”
“是,是…”说着话,那胡坛主就将密函递了过来,“请圣姑过目,看看可妥?”
玉笙烟随意翻看一下,见上面果然把自己所说的当做了他的意思,一是一二是二写得明白,于是点头递了回去,“不错,写得倒是不错,你快些着人送到圣母手中。”
“是!属下立刻就办,”那胡坛主说着话却没有挪步,反而殷切之极的问道:“这个、圣姑,少天师,您、您这是要走了么?”
“不错!”玉笙烟点头道:“我们找到了一些线索,怕是那些贼人留下的,这便要去追追看,能不能拿住首恶,届时也好给教中兄弟报仇——此间的事儿就着落在你身上了,切记谨慎,把所有门人的尸身都给我找全了!”
“那是自然!”胡坛主立刻点头,笑脸道:“不知,我这里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儿么?倘若有,还请圣姑和少天师示下!”
看他那一脸的笑容和藏不住的惧色,玉笙烟顿时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于是道:“那些贼人走得远了,怕是也不会再回来此处,胡坛主,你且放心便是!”
此一语道破,那胡坛主脸上顿时变得尴尬起来,慌忙掩饰:“他们不回来、不回来便罢了,倘若回来,我一定和贼人拼了,也给我们教中兄弟报仇…”
玉笙烟挥挥手,“拼了?你能拼得过么?这洪城坛主本事不小,尚且被悄无声息的杀了,你去,只能是送死的份——不过他们既然不会回来,你自然碰不上!”说完,笑了笑:“好了,我们就此别过,你也莫要送了!”
两人如此说,那胡坛主心中一块石头顿时落地,也不再多说,只是把手中一个包袱递了过来,满脸讨好:“既然两位有事在身,我也不便多留,只是这一点土特产请两位收下,权当路上的盘度,也算我一点心意。”
“收了。”玉笙烟吩咐一声,径直朝山下码头去了。
第一七六章 夜路槐精幻作惑,晨岸宝哥恙突身
玉笙烟与至尊宝一路到得码头,上得小船而去,胡坛主带着一并弟子站在码头岸边,朗声道:“恭送圣姑与少天师!”他二人略略挥手,也就罢了。
有了开始的阵仗架势,那船工对两人唯唯诺诺,划水的时候也透着了小心,如此做作之为,很快便让两人心中不喜起来,眼看到了岸边,也不叫那小船顺着河道去码头,便下了船,徒步而行。
走不多远,忽然便看那河边树下,有个半夜支卖的馄饨摊子,有个老婆子正在那滚滚的汤锅旁边忙乎,旁边支着三五木板当做桌子,边上随意扯了几根石凳做椅,喷香扑鼻的味儿直撩肺腑,只把两人肚里的馋虫子勾得上蹿下跳,咕咕乱叫…
他俩对看一眼,顿时欢呼起来,嬉笑着冲了过去,也不客气,拿着筷子便在桌子上敲着,口中直呼:“饿死了!饿死了!大娘,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你尽管上,有多少上多少!”
“好嘞!”那大娘一面把馄炖下进锅里一面用勺子搅动,口中不住应道:“两位稍坐,稍坐,馄饨马上就得,马上就得唷…”她搅得几下将勺子放下,又从旁边取出豆干、花生,踮着小脚送将上来,满脸堆笑招呼道:“两位,先将就吃着点呗,东西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至尊宝立刻便夹起一块,嗅了嗅,赞道:“香啊,真香…”说着便朝嘴里塞去——可刚刚举到嘴边,忽然旁里伸出根筷子一击,啪嗒把他手中的筷子连同豆干都给敲落在地!
那出手之人却是玉笙烟!
她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副肃然之色,满目萧瑟,也不跟至尊宝只言片语的解释,单单只是朝那桌上一指,对大娘冷冷发问:“大娘,这是什么?”
那大娘脸色一变,马上又换得满脸笑容,“哎呀!这不就是普通的豆干花生么?佐酒的。佐酒的——别看着不起眼,那味道吃起来可真是不一般啊!”夹了一筷子送到至尊宝碗里,殷切的劝道:“来,尝尝,快些尝尝…”
倘若刚才这般,那至尊宝说不定便吃了,可现在有了这玉笙烟的阻拦,他自然不会枉然而动,只是将那手中筷子朝着东西一扒拉,抬头道:“大娘。哼。你还是先回答我朋友的问题吧。至于尝那小菜,可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他口中如此说,可其实心中甚是疑惑——在留意之下,他已经感觉到了身边那说不出的阴寒之气。刺骨冰冷,分明这大娘便是个鬼魂,可不知怎地,自己居然没了那平日间的能力,看不出三火,亦看不出这鬼魂和人的差别…
可是不等至尊宝多想,那大娘脸上的笑容突如那潮水般的消退而去,整个人猛然朝后跃出一步,累累叠叠无数褶子的脸皮狰狞着。阴森森的开口:
“咻咻!怎地,你们嫌弃我老婆子的小菜不好吃?咻咻,难道非要吃吃这人肉馄饨么?”
随着这声喊,周围景色忽然便是一变,整个儿河岸柳树、桌椅板凳、摊子馄饨尽消失无踪。黑漆漆的夜色中这只是个荒芜的宅子,就傍着那河边而建,残砖断壁之中有株高大的槐树,枝叶若盖,无边无际的从半空中垂了下来。
地上破烂砖石支着口破锅,里面黑乎乎的
那老婆子就站在树下,喋喋怪笑着,慢慢伸手抓住面皮的下端,用力一扯,顿时那面皮便被扯了下来,露出张血肉模糊的肉脸,满布着血管青筋,血水顺着腮颊不住淌落下来!
这一幕要换了旁人必然被骇得魂飞魄散,纵不当场晕倒也是抱头鼠窜,可偏巧这两位并不是旁人,而是嫡系正宗的法门弟子,当时非但没怕,反而对看一眼没来由的笑了起来!
那鬼婆子一愣,也不明白那其中的意思,只道自己这模样不甚吓人,当时鬼眼一眨,整个破宅中顿时阴风阵阵掠过,无数鬼影憧憧而现,平白又加了几分鬼祟恐怖的景象…
鬼婆子拼死拼活的折腾,在那两人眼中只若跳梁小丑般,毫无趣味可言,玉笙烟忽然收起脸上的笑容,右手在怀内一摸,顿时取出根赤红色的法绳来,那绳身之上无数白铁莲花,叮叮当当响作一片,脆生生的在夜空中传出去老远。
白莲千万串,神鬼一线牵!
那鬼婆子一见此物,立刻发出一声凄厉之极的叫喊,顾不上别的,拔身向上,猛然之间就消失在了槐树华盖树冠之中,无影无踪,找也找不着了。
“想跑?”玉笙烟冷冷一笑,口中道:“岂不知有句俗话说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这伎俩有怎能瞒得过我?”口中说着,那法绳直直便扔了出去,在槐树树干上一绕,啪啪三支线香就穿过那法绳插在了树上。
线香无火自燃,顿时便冒出了青烟缕缕,扶摇而上。
玉笙烟不待那青烟飞散,右手已剑指而出,用手指将那青烟一绕——说也奇怪,这青烟竟然若那丝线般随着指头翻转,丝丝缕缕的绕在了指头之上,有型有实,无可枉断。
“敕令!”
她口中一声断喝,手指飞速在那树干上疾书而画,顿时便看那青烟在树干上形成了个图案,成型之时在那上面一拍,啪嗒一声,不知何处所来的流苏浩然出现,流水般沿着树枝脉络四处而去,整个槐树顿时熠熠出现了乳白光晕!
嗷的一声惨叫,那槐树整个开始抖了起来,颤抖中听得个苍老的声音哀求道:“两位,两位法师,求求你们,求求你们饶了我,饶了我吧…”“终于开口了?”玉笙烟哼了一声,在那树干上随手一拍道:“怎么,你个槐树精不给我装神弄鬼了?”
“我实在不知道是二位法师驾到,不然怎敢如此大胆?”那槐树精苦苦哀求道:“求你们两位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我在这里修行了几百年,好不容易才能脱胎化形,略施神通…”
“修行?怕不是修行吧?”至尊宝用脚在地上踩了几下,插嘴发问:“老槐树,你给我说说,这下面是什么东西?”
不踩不知道。一踩便感觉脚下有些松软,多踩几处均是一样,有些地方还发出了嘎嘎的声响,就像枯木干枝一般…此问出口,那老槐树顿时吱唔起来,可至尊宝毫不客气,伸手随意拿了根棍子在地上一扒拉——
顿时,那地上就出现了一副半腐的尸骨,胡乱便埋在了树下,看样子就像是新近才死的一般。至尊宝顺着那尸骨旁边挖将过去。一具接一具的尸骨慢慢显露出来!
那尸骨看着新旧不一。时间长的已变作了皑皑白骨,短的还只是腐烂如泥般的一汪尸液,臭不可闻,可是无论新旧。那尸骨上都无伤痕,而且被一根槐树的根须从头顶插了进去,整个将尸骨缠绕着,像粽子般的包住!
方圆数丈的槐树华盖树冠之下,密密麻麻竟然全是那些尸骨!
不等那槐树精开口,至尊宝忽然觉得丹田一动,他知是天吴要出来,便顺着其意让丹田中的内丸在腹中转动周天,继而化虚为实出现在了两人一鬼的面前——
天吴像个馋嘴的孩子遇上了极喜爱的糖果一般。现身之后立刻就扑到了槐树上,紧紧抱着,嘴里叫嚷道:“好啊,好啊!这种靠吸人精魄修炼的老槐树,想碰上一株还真是不易。没得想这里能碰着——宝哥儿,烟姑娘,这东西你们要不然就让给我吧?”
那槐树精见到天吴出现,先是一愣,随后便连那求饶的话都叫不出来了,只是一味的哀声嚎叫,凄凉悲切,唉唉怨怨,可这靠着吃人滋养的东西,至尊宝和玉笙烟又怎会留它?
原本对这种东西,两人所想的是用一把火直接烧了便是,可是那烧着的时候可不能将玉笙烟的法绳取下,只能任由一块儿烧了。那玉笙烟白的便失了根上好的法绳,出门在外也不易重制一根,这倒是心中有些惋惜,可是天吴这一来,那便是给两人找了个解决的好法子出来!
这便是应了!
见两人让天吴对付自己,那槐树怕也知道大限将至,就连哀嚎的声音也没了——至尊宝见的凄凉,想了想,随后便咬破手指,将那一滴血液滴在了树上,口中道:“你杀人无数,此时灭亡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我怜你数百年不易,只能送你一滴血了。有了这血,你也不至魂飞魄散,等到最后能够成个精魂去那阴曹地府,经历十八炼狱的苦难之后,投胎转世吧!”
顿时,那槐树报出一声惊叫,连声朝至尊宝道谢,可它开口道谢的时候,那天吴也已经扑了上去,只是顷刻功夫,那槐树精便声若游丝渐渐听不见了…
可是那月光下、老槐树的影子中,有点说不清楚的东西在渐渐站了起来,隐隐约约像是个透明的薄雾,横贯在夜色之中——等那天吴满意的抬起头来,那薄雾般的东西也成了形,不多说,只是朝着至尊宝略略鞠躬,顿时破空而去!
二人再无多话,也顾不上腹中饥饿了,这便慢悠悠的朝着那码头而去,想寻最初的江船一路而下。到得码头,见旁边有糙梗子米饭与老酒的食肆,这便喊了一尾咸鱼,半盘豆干,粗粗用些。
那米饭甚是粗糙难咽,咸鱼又只是合水蒸熟,腥味极重,玉笙烟略略吃了半碗便搁下了碗,那至尊宝却是不管,西里呼噜将鱼肉米饭尽数吃尽,又饮了两碗老茶,这才满意的站起了身子…
刚刚起身,忽然身子一晃,差点跌倒!
第一七七章 春潮化雨伴晚渡,山洪奔潮骤倾盆
至尊宝伸手朝那旁边柱子一拉,堪堪扶住,这才站得定了,稍稍审视自己内中却无任何异样。旁的一人一鬼亦是不明,都出声询问有何不妥。
他们这一问没有别的,至尊宝心中却忽然想起一事来——他想了想,转头对天吴问道:
“对了,适才今日你回我体内之时,可感觉到了什么异样或者不妙之处么,或者,就是有任何内息、丹元、法脉之间的改变么?”
“怎地?”非但天吴,就连玉笙烟都开了口,问道:“你身子有恙,还是说中了什么术降?”
至尊宝皱眉,想想道:“我不知怎地,居然今日没有看出那槐树精的原型,差点便当做是了个人——这、我这眼睛分明不对,”顿一顿,又继续道:“刚才亦是如此,猛然之间便觉头脑晕眩,差点晕厥过去…怕是这次那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