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鬼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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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明发来的目的就是想寻一个心安理得,师父是长辈,他的话怎么说也是有道理的。既然师父老人家说这孩子不是灾星来的,他的心里就稍微安稳了一些。
“这孩子,来历神秘很招惹是非,他日必定惹来灾祸。”师父抬手摸捻着光秃秃的下巴,老人面庞那沟壑纵横的皱纹,就像老树刻画的年轮。在煤油灯光的映照下,清晰看见那汗水在皱纹皱褶里的乏着星点光泽。
刚刚安慰的心,被师父这么一说,钟明发的心再次悬吊起来。
“请师父言明。”
“天机不可泄露,干咱们这一行说好是,为了后人积阴德。说得不好就是挖坑祸害人,不小心还得短了自己的阳寿,唉!也只有死人喜欢我们的行业,活人避之不及,我干了一辈子,为什么眼睛瞎,也就是这个道理,你慢慢琢磨琢磨就明白了。”
师父话里的意思,钟明发心里明白。干斩穴这一行,看的是别人不敢看的,干的是别人不敢干的。短阳寿那是运气不好就会遇到的糗事,如果斩穴人挖坑之后,死者复活那么这个穴就得斩穴人自己来填。话说,十个斩穴九个瞎,这不是没有根据的。
从师父那出来,钟明发刚刚走到蓄水库,就听见木棒捶打衣服发出的‘啪啪’沉闷擂打声,混杂着三个妇女嬉笑的说话声。
“香草小妮子,打小就跟她娘一个德性,骚!居然看上那墓地所生的怪胎。”
“你还别说,那怪胎的眼睛,有点与众不同,看久了你就会看见他的眼珠子是绿色的。”
“呸!你吓唬谁呢!”
钟明发站到坎边,故意干咳几声,把脚步声踩在地面发出‘咚咚’的重响。
听到这熟悉的咳嗽声音,一阵嘘声之后三长舌妇赶紧的埋头各自搓洗衣服,也不敢抬头给钟明发招呼。
钟明发背起手,大摇大摆的从坎上往家里去。
就在这时,从南边村跑来一个人,慌慌张张的对着钟明发跑来,口里大声喊着什么。
钟明发没有理会那个人,虎起脸照直的走。他的这副怪德性,村里人都是知道的。也没有谁会顾及到他的脸色什么时候是高兴,什么时候是阴霾。
但是自从有了钟奎,钟明发的生活就起了大变化。他的笑皱褶挂满一脸,走路比以前更加神气。
“钟师傅,等等我。”一青壮汉子,看见钟明发要转弯往西边村走,就急忙出口喊道。
钟明发冷眼看着来人跑得是只差没有吐白沫了,就知道一定遇到什么急事,或则是家里死人需要斩穴。就停止脚步,依旧背起手,好一副傲然的模样。
‘呼哧~呼哧。’汉子喘着粗气,一边抹汗一边面露惊慌的神色说道:“钟师傅,我可是去你家找没有看见你,然后又回家再次从家里赶来的。”
钟明发不耐烦的打断对方的话,正言道:“别介,说正事,你们家谁死了,身高多少,体肥还是体瘦?”
汉子抹不完的汗水,眯缝着眼睛说道:“不!还没死呢!”
“球!没死你找我干嘛?”钟明发说着就欲离开。
“没死跟死了没有区别,不过就那么悬起,嘶吼,挺说摹I裟镒盼依辞肽闳タ纯矗烤故浅隽耸裁寸鄱曜印!
看着汉子的模样,钟明发脑海里浮现一个粗短身材,满脸横肉手持杀猪刀的男人。这汉子是他的什么人?他这样一想,不由得出口问道:“你叔叔?”
汉子有问必答道:“是。”
钟明发穷追不舍道:“你姓阎?”
“是。”
“走,带我去看看。”
夜幕来临,钟奎不停的来回在院坝里张望。老爹去东边村早就应该回来了吧!这天都快黑了,还不见人影。
望着望着,终于看见一个身影出现在通往院坝的那条路上。看身影就是爹,钟奎是欢欢喜喜蹦蹦跳跳的迎上前,口里喊道:“爹。”
“嗯。”钟明发答复道。随即不放心又问道:“今天没有做什么坏事吧!”
“哪敢,爹我脸还疼。”
“额,待会爹给你抹点缸脚泥敷,明早就见效。”
“爹你去爷爷那,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进到屋里的钟明发,揭开锅盖,看着锅里热乎的一大碗番薯。不经意间的蹙眉,继而回答道:“爷爷那很早就回,是去别的地方了。那杀猪的,老也不能断气,就那么嘶吼,到死不活的,闹腾得四邻不安。可能太过苦楚,整个人的模样儿都变形了,就那么一口气落不下去,我看惯了死人都吓得腿肚子抽筋。”
“杀猪的,这好办。你给他们家说,在他的床下,摆一个血盆,一把杀猪刀就成。”
钟奎的话惊得钟明发,立时愣住,他就像看马戏团表演节目似的看着这小不点。这孩子究竟是什么来路?听他的话,任谁也不会相信这些话,是一个十二岁半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说出来的。
钟明发眼睛鼓得跟铜铃似的,逼视着钟奎问道:“你这是听谁说的?”
钟奎满不在乎的擂了一把鼻头,大大咧咧的说道:“爹,我没有听谁说,本来就是,他一个杀猪的,拉下太多的命债。想痛痛快快的死,那是不可能的,还得受尽折磨才行。我说的这个办法,你可以喊人试试。”
【005】 杀猪倌
一个小孩子的话,大人怎么可能会信。
钟奎在老爹那双的威严眸光注视下,不敢再得瑟,就嘟起嘴从锅里端出那一碗清水煮番薯。
看着爹的面色不好看,拿起木筷的钟奎,视线落在一根根香喷喷甜腻腻的番薯上,心里琢磨着怎么来让老爹开心的办法。
骨碌碌的眼珠子,盯着冒尖一大碗的 燕瘦环肥,钟奎抿嘴一笑。看着老爹,拿起筷子夹一根最大,最胖的番薯给他碗里说道:“爹,你辛苦,这肥的你吃。”
听到钟奎的话,再看看碗里的番薯,钟明发苦笑道:“这明明就是一条番薯,有什么肥胖之分?”
钟奎嬉笑着在碗里夹一根最小的番薯,放在自己的碗里,然后对爹说道:“爹,我人小,就吃瘦的。”
钟明发把番薯送进嘴里,心说道:这番薯给平日里没有什么两样,这孩子怎么就给分出胖瘦来?想法冒出,他就出口问道:“胖的是什么?瘦的又是什么?”
钟奎面上露出一抹浅显的狡黠神色,做出吃得很香的样子,一边咀嚼一边对老爹解释道:“胖的是肥肉,瘦的是排骨。”
“哈~哈~真有你的。一根普普通通的番薯,在你眼里也变成奇珍异宝了。”钟明发乐呵呵的笑说道。因为孩子的幽默和孝心,他面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过。
就在俩父子吃得上劲时,木门突然传来擂鼓一般‘哐~哐’响声,随即就是大喊声“钟师傅,求你帮忙。”
钟明发半截番薯刚刚送进口里,就被从房门口传来的动静,给噎住在喉咙里卡住。噎得他不停的翻白眼,吓得钟奎忙不失迭端来一杯水,送上大喝一口,才把番薯顺进食管里。
钟奎一个劲的给爹抹后背,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房门口那厮自然是不知道屋里发生的事故,还在执怮的拍打木门。
缓过气来的钟明发,出口大骂道:“滚犊子,是谁在门口嚷嚷?差点没有把老子给噎死。”说着话,他就起身走到房门口。拉动房门发出的‘吱嘎’声,在夜晚很刺耳。在拉开房门时,就着昏暗的煤油灯光束,看见来人就是下午找他去杀猪倌家的汉子。
“钟师傅……”来人在房门打开后,结巴着喊道。
“你叔过去了?”钟明发没好气的瞥了对方一眼,随口说道。还没有等对方答话,他又说道:“过去了,是好事。”
洗碗的钟奎知道爹说的过去了,就是死了的意思。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好像给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他也懒得过问。
汉子那头起初是点得就像鸡啄米,一会又摇头像拨浪鼓。
一看这厮有点拎不清,钟明发急了,手撑着房门就势想关门大吉。
汉子见对方的举动,无疑就是无声的逐客令。一时不知道怎么来把发生的事情,给讲清楚。憋了许久,他才说道:“钟师傅,你给我一个主意吧!我叔他突然疯疯癫癫起来,拿起他那把杀猪刀,要杀人……”
钟明发面容给人是一副冷酷的神态,可心里却比谁都热乎,爱帮忙那是左邻右舍都知道的。要不然村落里的人,是又敬重他,又忌惮他,更多的是不敢招惹他。
乍一听对方说那躺卧在床半月之余的杀猪倌,居然起来拿刀要杀人。钟明发再怎么硬心肠,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人闪出到门口,一个字从喉咙冒出“走。”就大步流星的往南边村庄跑去。汉子虽说年轻,但也跑不过钟明发,他只能喘气在后面紧紧跟随。
钟奎好像对爹夜晚出门已经习惯了,在他们离开后,就径直去把房门掩上。手里拿着下午从树丫上扳下的人字形桠枝,把玩着。
杀猪倌是村里唯一的屠户,不光是杀猪还杀羊杀牛。俗话说,无奸不商,他卖肉没有称斤,一般都是用眼力来估。不但短斤少两,还坑人。
人一张口,什么都吃,最喜欢吃的就是猪肉。所以猪肉是不能少,但是却限制在有钱买和没有钱买,就得赊账。有条件的人家那是一日三餐都是有荤腥进口。对于穷苦人家,三五个月吃一回肉,那算是好的了。
俗话说;恶鬼怕的是蛮端公,阎屠户不敢招惹像钟明发这类的奇葩人群。偏偏就喜欢捉弄那些个来他这里赊账,拖欠半年都没有给补钱来的。或则是买半斤猪肉,回家切成碎末,放在玉米糊糊里熬,一家老小围坐在桌子上,一大锅玉米糊糊里都有肉末,这样全家都可以沾到肉末进嘴里的贫苦人家。
阎屠户一看见这些人来,就拿起锋利的刀,唰唰把肉给剔下来。递给买肉的人,几根肉骨头,肉骨头上还有些许肉丝。
“这~阎师,我欠你的钱,改日给你补来,今天你就给我划一块宝来肉行吗?”
“去~”阎屠户一把接过钱,把骨头扔进来人的竹篮里,肥胖的屁股往凳子上一坐,就懒得搭理一直愣住没有离开的买主。
阎屠户也有大方的时候,那就是如果看见稍微有点姿色的女子路过肉铺,他就大声吆喝道:“来嘞,新鲜的猪肉。”以此来吸引异性的关注。如果此妇女被他的吆喝声吸引过来,一斤猪肉搞定,晚上他就会摸到此妇女的家里去,偷腥。
阎屠户的病也就是从一处高墙上跳下摔伤落下病根,之后就引起其他的疾病来袭,所以就这样到死不活的半月了。
阎屠户要过去了,村里的人有高兴的,高兴的都是被这丫的捉弄过的村民。也有犯愁的,犯愁的是阎屠户死了,以后就没得猪肉吃了,你说犯愁不犯愁?
但是最大的原因还是在阎屠户,出事故的根底源自他身上。钟明发难得和人嚼这些事不关已的破事,话就像一张没有牙齿的口,不牢靠。但凡从某一个地方冒出来,无论你爱听不听,它就会像风一样顺溜进你的耳朵。
飘进钟明发耳朵里的话;阎屠户是撞鬼了,他给一个女人勾搭,结果去偷腥时。在翻越高墙后,发现高墙里全部都是墓地,吓得他不要命的跑,从高墙翻下的时候就把股骨给摔了。
此刻无论阎屠户是对是错,在此刻好像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在钟明发进入屋里时,阎屠户举起那把剔骨刀就斜刺刺的对着进屋的他,杀气腾腾跑来。
【006】 哀鸣
钟明发手扣用来定位的铜钱一枚,目光如炬,稳如泰山一般屹立不动。把此时的阎屠户形容成山鬼也不为过,只见他口吐白沫,张牙舞爪,一看就是中邪,说时迟那时快钟明发伸手一按,盯着扑来的阎屠户额头就是一戳。
阎屠户顿时呆滞立住,钟明发收起胳膊,这厮就一个硬挺‘扑通’一声仰倒在地。虽然口里兀自嘶叫不止,但是却没有了先前那股煞气。
钟明发对外面一喊,阎屠户的家人就跑了进来,手忙脚乱的把这厮给抬上床去,胡乱的给拉好被褥。这才仔细看,他是怎么给制服的。
钟明发阴沉着脸,没有马上就收钱那一枚铜钱,而是说道:“你们家有雄鸡,赶紧的宰杀之,直接一刀砍头。鸡血一滴不漏的放入盆里,把你们当家用的杀猪刀,放在他的枕头下。
钟明发说着话,心里也在打鼓,这可是家里那混世魔王想的主意,也不知道能不能够见效。
阎屠户老婆吩咐子女去准备,她却没有离开,一直盯看着硬挺躺卧在床上的阎屠户额头那一枚,乏着幽黑光亮的铜钱发愣。
钟明发知道这娘们一定是想问自己,那一枚铜钱怎么就把疯癫了的阎屠户给镇压住了。
钟明发不是傻子,才不会告诉这个只有干斩穴的人,才知道的秘密。他虽然没有说出秘密,但是自个的心思却在活络着,独自想道;铜钱是经过万人之手,沾染了不少阳气。想那附体的煞气,刚才在脱离活体时,要是自己把八卦铜钱一扔,虽说不能消灭煞气,但也可能让它受到重创。退一万步说,这煞气它专门寻找晦气之人附体做恶事,跟自己没有多大干系,更何况是干斩穴的这一行,还是少结怨的好。何必招惹之,赶尽杀绝也表示很不明智。
阎屠户曾经也是骄横跋扈的人物,张口铁钉子都可以咬断的,此时死气沉沉晦暗乏白已无光泽的面孔,现在却跟死人没有区别。唯一活着的象征,就是那不停噏动的鼻翼。出气多,吸气少,在饱受疾病折磨之苦,眼眶里一汪浑浊的泪水打着转,许久之后才滚动到眼角落下。他的瞳仁那一抹惊秫绝望神光,充满恐惧困惑和迷离,仿佛看见死神正一步步向他走来。眸光中也有无奈的神色,嘴唇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来。
受到惊扰的鸡笼里,那只平日里趾高气扬,身后跟着一串鸡婆的公鸡在伸直脖子,雄赳赳的鸣叫着时。突然从外面伸进来一只手,鸡笼里的鸡们顿时‘咯咯’的惊叫着,公鸡首当其冲它要保护这群婆姨,结果一把给捉住了。它开始还极力挣扎,喉咙里发出辩驳的咕咕声。好像在抗议它的不幸,勤勤恳恳的打鸣,整天勤快授精好让鸡婆们张红着脸盛蛋,那么一大群鸡婆都得它一个来劳累,怎么还要把自己给杀死?
公鸡发出‘咕咕’的哀鸣,好像是在给鸡婆们道别,它还没有来得及听见鸡婆们的哭声,一道冰冷的寒光,它没有感到一丝痛楚,脖颈就给身体就分离开了。一股带着热气的血腥,跟喷泉似的,射进盆子里的同时冒起一串血色气泡。
血盆放置在阎屠户的头一端,刀也被送进他的枕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