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全犯了什么大罪,竟然会畏罪自杀。”君瑞冷冷地道。
“这个……”听到君瑞隐含怒气的语气两人都是一惊,万分谨慎地说,“这是微臣的猜测……”
“猜测?张全不过是想要敲诈勒索,又不是什么大罪。为何会‘畏罪自杀’?!”君瑞怒道。
“陛下……陛下息怒……”两人一阵猛磕头,慌忙道,“陛下,杜大人贪赃一事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了,那账本经过辨认确实是张全的笔迹,而后微臣又按照那账本搜查了几处产业,确实是属于杜大人的。所以陛下,张全这一死,就真是死无对证了,这个案子也成了无头案,所以……陛下,不如……”
“不如怎样?”君瑞愤愤地道。
“不如就这样不了了之算了,这样也保住了杜大人的命,而且也能从轻处罚……”
“从轻处罚……”君瑞思忖片刻,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半晌没说话,最后终于皱了皱眉,握紧杯子咬牙切齿地道,“司徒碧……果真好样的。”
“啪!”君瑞手中的杯子被他捏碎了。一旁的张庭海吓得腿都软了,慌忙上前用毛巾包住君瑞的手,颤声道:“哎呀我的陛下,您且息怒啊……”
“公子,这是家里送来的药……”甘棠把一只做工精细的木匣子递到司徒碧面前,看着自家公子脸色阴沉的样子不免叹口气劝慰道:“公子,赶紧服药吧,不然……”
司徒碧勉强笑了笑,接过那个匣子打开来,里面卧着两枚撒发着摄人香气的药丸,那药丸呈红色,只有指甲盖大小,但是就这么小小的两枚药丸却装在如此精细的盒子里,足以说明它的珍贵,司徒碧捏起一颗药丸,二话没说便仰头吞了下去,不过那药丸闻起来虽然香,但是入口确实极苦的,司徒碧厌恶地看了看剩下的那枚药丸,“啪”的一声关上那匣子,抬手一扔,便扔到了角落里,看了看甘棠略带担忧的表情,轻声道:“我累了,先歇一歇,醒了再服剩下那颗,你在门口守着,别打扰我。”
“是,公子,你好好休息吧。”甘棠服侍司徒碧躺下,仔细为他掖好被角,又放下帘子,末了捡起扔到地上的匣子慢慢退了出去,看看天空,一片阴霾,竟是又要下雨了。甘棠吩咐厨房的人熬了粥,坐在火上慢慢地煨着,然后回到他家公子的房前,坐在廊下发呆。
甘棠服侍司徒碧已经好多年了,可以说是从小就跟着他家公子一起长大的,对司徒家的事也是非常了解的。当年司徒碧还未进京做太子侍读,在司徒家受了很多欺负,甘棠也替他承担过一些,到现在想起来也是唏嘘不已的。司徒家是个大家族,人口众多,家主司徒砎根本没有可能顾得上所有的家人,所以各房太太们暗地里的那些小动作家主也不太清楚,这个大家族如同其他所有拥有百年历史的家族一样,看似其乐融融,但是实际上却十分的冷漠。司徒碧离家这么久,除了和他娘亲以及关系好的两三个为数不多的兄妹有联系之外,还真跟其他人没有过交往。但是每月家里都会送药过来,这让甘棠觉得很蹊跷,但是他又不敢问司徒碧,因为司徒碧的嘴特别严,不想说的事情根本不会对任何人说。
“甘棠!甘棠!”有下人一路小跑着朝这边奔过来,着急地叫着甘棠的名字,让甘棠很是恼火,低声呵斥道:“叫什么叫?!公子正在休息呢!”
“哎呀,甘棠,快叫公子起来吧,宫里来人了,说是奉旨前来。”那下人指了指天上,小声道,“上面又发话了,让公子进宫呢!”
冷宫
到扶疏院宣旨的是张庭海。张庭海是心思多么玲珑的人,深知皇上虽然生气,但是对待司徒碧的态度还是很不一般的。依照皇帝的性情,违逆他的人早就死了一百遍了,但是司徒碧三番五次的冒犯天威,皇帝却一忍再忍,这说明司徒碧是特别的。张庭海心里暗自发笑:当然特别了,每一个见到司徒碧相貌的人,没有一个人不觉得他是最特别的,没有一个人不被他所吸引。看样子皇帝也和大家是一样的啊!
“张总管怎么站着?来人,看茶!”司徒碧换了一件新的袍子出来,看到张庭海淡淡地笑了笑,命人奉上新茶,一边说着一边一脸疲惫地坐到椅子上,倦倦地揉了揉眉心,轻声道:“实在对不住,本官最近实在太累了,又加上杜大人一案所发生的那些事……”
“大人为社稷操劳,陛下都看在眼里。这不,陛下特地让咋家过来请大人您进宫,陛下有要事相商。”张庭海毕恭毕敬地说着,但是心里仍旧暗自叹息,这个司徒碧,连蹙眉的样子都是我见犹怜,实在是妖孽啊!
司徒碧跟着张庭海进宫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下起小雨了,一片阴霾的天空中全是黑压压的乌云,让人感觉异常压抑。司徒碧坐的轿子一路不停,径直进了宫,进宫后轿子又前行了很久都没有停,司徒碧觉得有些不对,掀开帘子来看,所见的并非是他往常进宫时经过的道路,不解地问张庭海怎么回事,张庭海也只是笑着说这都是陛下的旨意,他也不太清楚。
就这样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轿子这才停了下来,张庭海掀开轿帘把司徒碧请了下来,司徒碧抬头看了看四周,竟然有大片荒芜的杂草,还有结满蛛网的破旧的宫门。
“张总管?”司徒碧一脸疑问地看着张庭海。
“司徒大人,这里是后宫中最不起眼的地方,陛下让咋家问您,知不知道这是哪里。”张庭海一脸讪笑地道。
“冷宫?”司徒碧四下看了看,不禁皱眉冷笑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陛下把本官当成他的弃妇了?”
“大人您误会了。”张庭海点头哈腰道,“您别生气,陛下并不是要让您住在这里,只不过是让咋家把您送过来而已。您就先进去歇息歇息吧,一会儿陛下还要过来呢。”
“陛下把我接到这冷宫来作甚?”司徒碧厉声道,“张总管,你别在这儿卖关子!”
“哎哟大人,瞧您说的,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哪敢卖什么关子,无非是陛下交代什么便做什么了,您就先进去吧。”张庭海一边笑着一边挥手招呼旁边的侍卫上前,把司徒碧赶到了冷宫里头,“啪”的一下关上了门。张庭海在门口抱歉地道:“司徒大人,您先将就将就,这都是陛下的旨意,别怪在咋家头上!对了,大人,陛下还让咋家转告您,大戚王朝几百年时间里,冷宫里吊死的妃嫔很多,这个地方阴气很重的,您可得注意些,别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说完这番话,门口一阵阵渐远的脚步声,司徒碧想抬手去拍门,可看到那门上遍布的蜘蛛网和灰尘后索性放弃了,愤愤地瞪着门缝里张庭海远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什么了才转身看向那深深的庭院。这个萧索的院子里隐约还能听到失宠的妃子们悲切的哭声。司徒碧暗自心惊,盯着庭院里阴暗的角落,手慢慢紧握成拳。
雨已经越下越大了,带着惨惨的阴风吹来,实在是阴冷得厉害。特别是那穿堂而过的风,发出低低的悲鸣一般的“呜呜”声,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司徒碧从小便是不喜这种又黑又冷的感觉的,这大概是因为在很小的时候便被哥哥们关在小黑屋里落下的后遗症,以至于后来他进了太子府也都是每晚睡觉必定会点一盏灯,所以说进了这个院子他的感觉很不好。
司徒碧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会发这样的神经。会是因为杜清朗一案吗?照理说他已经按照君瑞的要求放过了杜清朗,他何来如此的怒气?难道是因为死掉的那个张全?司徒碧冷笑,政治斗争中死掉一两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君瑞应该早就看透了这个道理,怎么可能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账房先生的死就跟自己过不去?
司徒碧在揣测各种各样的可能,每次他感觉不太好的时候他都会用思考来转移注意力,可是这次似乎不太管用。小时候的记忆太深刻了,小黑屋里的老鼠、蟑螂,散发着阵阵恶臭的古怪东西似乎又跑进了他的脑海里,正巧这个时候那哭声更加悲惨,如同那个时侯娘亲在小屋外的哭泣。司徒碧咬着牙,慢慢靠在身后的柱子上,他的呼吸已经有些紊乱了。
司徒碧闭上眼睛,把那一阵阵的恶寒和令人作呕的感觉驱逐出去,心口一阵一阵发紧,他慢慢坐下来,按住砰砰乱跳的心脏,再次用思考来驱逐这些不适。这次夏离和抱琴的表现很好,在那个密闭的囚室里,夏离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张全,可见他的武功果真十分了得。而抱琴,更是把她的网络遍布了整个青玉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收买了婉如,得到了杜清朗家里的一些情报。这两个人,还没有到一无是处的地步。更加值得欣慰的,是夏离发给泰哥的信已经得到了回复,泰哥那边现在也正在积极筹备,只需要打通必要的关节,让人向皇帝递上奏折……
“喵呜……”一声细小的猫叫从司徒碧脚边传来,司徒碧却吓得跳了起来,他踉踉跄跄地靠在柱子边,定睛看了看地上,一只小小的黑猫瞪着一双碧色的眸子怯生生地看着他。
“小东西……”司徒碧长舒一口气,看向那只猫,那猫一身黑黑长长的毛,并不脏,脖子上还系着一个铃铛,似乎是一只有着纯正血统的猫,大概是从某个太妃宫里走失的。
那猫定定地看着司徒碧,又小声地叫唤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又看了看他,长长的尾巴翘起来,低头蹭了蹭司徒碧的裤脚,绕着他转了几圈,又喵喵地叫了起来。
“迷路了吗?”司徒碧低头和它对视。这只瘦小的猫让司徒碧没来由地感到安心,这个地方太让人难受了,幸好有这个小东西,让他可以暂时转移注意力。
“喵呜……”小黑猫轻轻叫唤了一声,看着司徒碧慢慢蹲下来,轻轻一跳,跳到了他的膝盖上。
“乖。”司徒碧伸手摸了摸小黑猫顺滑的毛,触手暖暖的,和他冰凉的手指简直是天壤之别。
“轰隆隆……”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声闷响,然后是一个炸雷和一道闪电,司徒碧胆战心惊地抱住那猫缩成了一团,雷声、闪电、黑暗和潮湿的环境,和记忆力的小黑屋简直重叠了,这让司徒碧有一种几乎崩溃的感觉。他紧紧抱住那只同样受惊的猫,慢慢缩到了墙角,轻声道:“不怕不怕,阿碧不怕。我以后就叫你阿碧好不好?你也有碧色的瞳孔,和我的一样呢,阿碧……”
“喵呜……”小猫缩在他怀里,暖暖的毛绒绒的小身体,让司徒碧渐渐安静了下来,只不过他的心跳实在太快了,有点要失控的样子。他暗自苦笑,甘棠给的那个药,真不应该扔掉,若是吃下去,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难受。
君瑞走进冷宫时看到的是这样一个场景:司徒碧缩在角落里,双腿蜷起来,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一直小黑猫的脑袋从环抱的手中探出来,小耳朵一动一动的,瞪着一双碧色的眸子看着他。君瑞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走过去踢了踢司徒碧,好整以暇地俯视他那张惨白的脸,轻蔑地说:“司徒碧,你在害怕?”
司徒碧的目光有些恍惚,和他怀里那只小猫好奇的碧色眼眸完全不一样,两双碧色的眼看过来,让君瑞愉快地说:“原来你也会害怕?朕以为你处理秋月和张全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没想到,你也会害怕呀?”
司徒碧没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君瑞,看起来十分虚弱的样子,君瑞不禁叹道,这个司徒碧,实在是个惹人怜爱的荏弱的小美人儿。
“其实这个冷宫还有很多很多故事,朕忘记让张庭海告诉你了。你现在想不想听?”君瑞蹲下来,和司徒碧对视着,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司徒碧,发现他的脸色已经白得几乎透明了,皮肤下的青色血管隐约可见。君瑞笑眯眯地说:“朕曾经告诫过你,别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你就是不听。朕应该怎么罚你?要不然你在这个冷宫小住一段时间如何?和那些寂寞死去的妃嫔们作伴也不错啊,说不定等到天黑了,那些穿着白衣服的鬼魂儿就会飘出来,在你身边转啊转,瞪着你不停的看……哎,真冷。”君瑞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笑道:“鸡皮疙瘩都要掉了,真是的。司徒碧,你想不想在这儿住?这个惩罚不像以前那样,以前惩罚你,就是把你压在身下操,我看你也不愿意,还是这样好,你都不用受那些痛苦。”
“陛下……”司徒碧弱声道,“陛下……”
司徒碧似乎很虚弱,声音很低,好像不太能说出话来的样子,只反复唤着“陛下”两个字,君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情又似乎变得很不好了。他没来由地又开始讨厌司徒碧这种虚弱的样子。
司徒碧说不下去了,目光飘忽地看着君瑞,眼里渐渐蓄满了泪水,那样子,就像是一汪碧波中荡起的涟漪,让君瑞的心突然狠狠地疼了一下,然后他看到司徒碧眼中的泪水再也承载不了,一下子跌落下来,张口像是要说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整个人便歪倒了下来,侧躺在湿淋淋的地面上,失去了意识。
疼痛
君瑞把司徒碧从冷宫出来的时候,发现他的浑身冷得厉害,人也在不由自主的抽搐。原以为他是因为冷,但是回到寝宫把他放到床上裹上被子,又叫人升上火盆,君瑞自己都热得冒汗的时候,司徒碧依旧在轻轻地抽搐,牙齿咯咯地打着架,人也完全没有清醒。君瑞看着这样子觉得有些不对,便吩咐张庭海去请御医过来。可是请来太医又折腾了半晌,灌了大碗的药进去,却依旧不见好。君瑞皱着眉看着蜷在床角的司徒碧,脸色灰白,手指紧紧抓住自己前襟的衣服,费力地呼吸着,像是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似的,而床旁边跪了一溜的太医,全都只说司徒碧这是体弱之症,却完全找不到病因。
“一帮庸医!”君瑞抬脚踹倒离他最近的太医,吼道,“还不给朕滚得远远的!”
“是……是……陛下……陛下息怒……”太医们战战兢兢地膝行着往后退,连大气也不敢出。之前他们就见识过这位喜怒无常的君王因为这位躺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