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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全息娱乐圈]骑驴遇深雪-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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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多想仰天长啸。
    却不愿被当成疯子。
    看见跳上窗台的灰猫,付丞雪转瞬收敛起脸上的疯狂,露出驾轻就熟的笑容。
    这张脸是适合笑的。并非指长相甜美,恰恰相反,他从小就带股清愁,喜欢皱眉,一脸高冷劲儿,眉形不像其他男生那么粗黑锋利,反而疏淡柔缓,但因眉梢微扬欲飞,并不显女气,有种俊逸凌然——就是因此才更适合笑。
    如冰山融化,海水倒流,越是不笑的脸,那昙花一现的柔软反而越弥足珍贵。
    高傲到天边的眉弯下傲骨,略长的眼尾含起锋芒,收缩眼轮匝肌让泪光温润双目,轻咬唇瓣使唇部血色鲜丽,如含苞待放的渐变花朵——这表情他精心策划多年。为锻炼眼轮匝肌,让哭戏收发自如,苦习瑜伽,咬唇妆也研究许多,才让唇部充血的程度最妙。
    ——这些多少能弥补毁容造成的凶相,现也只因新皮囊操作生疏延迟半瞬。
    “肇事司机垫付的医药费是到今天吧?”
    一个人对一只猫询问,任谁看都脱离正常人的举动。
    神奇的是,这边话音方落,灰猫就“面无表情”地“喵”了一下。声音仿若经过电子程序调试后的范本,即使拥有高低起伏也格格不入,充满违和。
    灰猫优雅地跳上病床,尾巴盘上付丞雪脖子,毛茸茸的脑袋搁在男孩左肩,病服之下正有一颗艳红肉痣。
    竖瞳从碧绿变成灰暗,缓缓闭眼,猫身逐渐虚化直至消失,芝麻大小的红痣也变成灰黑色。
    距车祸发生已数月,骄阳正茂的盛夏变成茂树成枯的深秋。
    醒来不过两日,也从“灰猫”那套了不少话……那内容让他花了整夜才勉强消化。
    原本他命不该绝,失脚踩到横穿马路的灰猫,才横遭车祸。
    出于“非常规不得伤害人类”的第一铁律,在魂消魄散前,灰猫及时截取了他溢散的灵魂。死后他走进一片苍茫,五颜六色的光路铺在脚下,空中传来机械般的声音,似穿过立体环绕音响,吐字发音陌生至极,意思却隐约明白,像安装了语言转换器。
    试探几句,才发现对方老实得要命,简直知无不言。
    灰猫是来自外星系的高级人工智能泛生物生命体,在飞船坠毁前被主人抛出。
    据说被舍身相救的原因,是它的中枢平台中储存了主人星际旅游中完成的家庭作业——计算机生命学论文:《论虚拟技术在电影中的运用与革新》和相关资料。
    外星科技发达,对生命的研究已达到瞠目结舌的地步。
    灰猫主人身死前,可发动自保程序把灵魂传送回国等待重塑躯壳,但人造猫作为“信息虚拟灵魂”若在传送中被爆炸产生的能量波干扰,一不小心毁掉记录有论文的部分,可就不是挂科那么简单了——为保证良好基因的传续,无法毕业的外星人都会被判星际流放。作弊抄袭贿赂教授也会因“行为不端”疑似“存在劣等基因链”送去审判。
    灰猫为付丞雪的灵魂寻找接收皮囊,谁知最契合的坐标点居然在他幼时遭遇车祸的瞬间。
    超长传输让人造猫耗尽能源,而时空风暴又撕裂了它的人工假体,只能暂时依附付丞雪,肩上肉痣就是它的传感器,除偶尔化成“拟态”去楼上妇产科补充能量,其他时间都要回归体内。
    七点半医院食堂开饭,缓缓移动双腿下床。
    经历过腿麻的人都知道,等待腿部恢复知觉的时间简直度秒如年。刚重生时,他并不知昏迷数月,被绊倒在地无法动弹,肌肉抽搐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最后被赶来的护士尴尬地搀扶起来。
    穿过走廊突然听到嚎啕大哭,声音震得他眼前一黑脚一软,差点绊倒。
    声音从背后传来,一波又一波吵得脑仁阵痛不断。
    扶着墙勉力站起,煞白的脸冒出冷汗,路过的护士热心地上来询问,满腔善意让他恢复了点力气,摇摇头快步离开。
    该死的!
    这病西施的属性还要归结于灰猫——外星系最新上架“百变家宠”系列-迷你畅游伴侣-随身光脑wq03-1171号,轻携度如同智能腕表,系统构建在付丞雪体内。
    说到这就有必要解释一下这款光脑的运作。
    外星系生活能源发达,已脱离电能太阳能热能空气能,研发出全新的可持续零消耗无污物特殊能源:
    精神能源。
    ——作为生命研究的衍生品,也像电能的正负极一样分为:正能、负能、超能。
    俗称:愿力(+)、怨力(-)、信力(*)。
    中枢运作需补充正能,遇负能会死机黑屏甚至短路,当呈现负增长时需用正能量修补,这在被称为“理想国”的外星无可厚非,但放在地球,社会风气浮躁冷漠,正负能量分歧严重,灰猫修改了网络接收终端的兼容性后,初次在地球联网就遭遇连续卡屏,究其原因是网络环境粗暴,怨力横生,呈现负增长。
    信力与愿力的充能速度进位悬殊,是称“超能”,也指目标群反馈给饲主的超然精神波段,顾名思义,超过自然状态下的能量。
    如:信赖,仰慕,期盼,崇拜,渴望等。
    获得途径:恋爱结婚,培育后代,发展慈善事业,担任知名人士社会领袖,为社会作出众大杰出贡献等。
    比起前两种时冲时用,会随时间逸散,信力是唯一可永久储存的能量。
    这里要提到一个外星生命预测的小软件。
    可以根据孕妇情况计算预产期,也可以根据身体机能或突发事件预测死期,当然,如果不嫌大材小用,也可以用来考察杯子的耐久,房屋的寿龄,或者天气。灰猫系统破损后,利用仅有的能源单独提取了此软件,计算生产时间来偷窃信力修复系统。
    ——信力的作用是第一人称,你对“我”或者他们对“我”。
    偷窃就是你对他的信力被“我”截取。
    在外星偷窃信力是犯法的,灰猫系统里也有这条禁制,可系统破损,导致禁制消失,才让灰猫钻空,但也只是暂时,等系统恢复后,禁制也会随程序恢复。
    医院里喜忧参半,使付丞雪处于水深火热中。
    原有开关控制能源接收,系统破损却使其一直呈open状态,只能让灰猫每天多跑几趟产房,尽早修复完成。
    走进食堂,消毒水混着饭菜的怪味让大病初愈的男孩有些想吐。
    嘈杂的说话声不厌其烦地攻击他的听觉。
    抬头看向墙边的标语:
    “请勿吸烟”下确实挂着一块卖萌的“文明用餐,请保持安静哦,亲~”。
    照常来说,这时就该有护士过来维持秩序。
    视线转了一圈,围着电视屏堆满老少病弱,呈扇形扩散,其中说得正欢的几个可不就是粉衣天使们?耳熟能详的片头曲从音响传来,是现今热播的国民综艺节目……《宝贝,在哪儿?》。
    屏幕中闪过一张张眼熟的脸,最大的汪鸣海,最小的蒋络,然后是——
    秦逸生和陆绅!
    前世唯二的两个仇人。
    坐在远离人群的角落,味同嚼蜡地一口一口灌着粥,紧紧盯着屏幕。
    “听说陆导刚捧到国际最佳导演奖杯,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参加这档节目?”
    “不是说为了和小生生培养感情么?”
    “听说把收官战定在了咱们这,是真的么?”
    “是真的,听说陆导还给节目组下了最后通牒,好像陆导的祖籍就在咱们云市。”
    付丞雪右眼跳得飞快,揉了揉眼皮,最后看一眼屏幕中父慈子孝的两人,转身离开。明天出院,要收拾随身物品,虽然也没几件。
    再次面对镜子,又愣了一下。
    他已许久,没从这张脸上看到如此出众的五官。
    皮肤遗传自母亲,不光白,还是“温泉水滑洗凝脂”的那种,曾经觉得太娘,可熬过无数个风吹日晒的日子,他才想念母亲每日摆在床头的热牛奶。
    捏了捏山根,前世这里因粉碎性骨折而畸形,凹下去的形状古怪而丑陋。
    现在年龄小,还未长得高挺,但线条笔直。
    侧过脸,颧骨、下颚同样流畅完美,并没在撞击中移位,导致原本瘦长的脸型横向发展,太阳穴到额头光滑无疤,除了瘦些,简直无一处不让付丞雪心满意足。
    始终如一的漆黑眼瞳迸发出耀眼的光,像收拢了满夜的星辉。
    再次对着镜子弯出柔软的弧度。
    前世顶多让面相和缓的笑容,在这张美好如初的脸上,炫目得让人脸红心跳,目光潺潺如星河,闪烁着溺人的神采,就连他自己都由于惊艳,产生些微自恋的情绪。
    即使不愿承认,那些因相貌产生的自卑仍固执地盘距心底,无论伪装得如何不露痕迹,也无法自欺欺人。
    上一世,偶尔在孤独的夜晚,躺在床上被黑暗包裹,有那么一刻,想过认命。
    发生这场车祸时,车窗的横栏卡住鼻梁,铁皮变形的棱角划破皮肤插入脸骨,碎裂的玻璃砸了满脸。全身上下最不可磨灭的疤痕就位于额头中央,常去的旧街公园,那个断指男人总会在他走过时叹声可惜,据说玻璃刺破地方正是官禄宫,今生注定与富贵无缘。
    唇上的痣型逐渐长歪暗淡,唇下冒出一颗新痣,位置处阴,不易看到,属于命途飘零无根的浮萍痣,一生不得安宁。
    抿起下唇,光洁的下巴微抬,别说是痣,连个红肿的印子都没有。
    手心掌纹如记忆中清晰而长,并不像后来那般乱如杂草又磨出厚厚的茧。
    爱情线、生命线、事业线……
    他不懂算命,所以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手掌,就能管理命运的走向?
    左手握拳,是不是这样,就能把命运握于指掌?
    “付丞雪,有人找!”
    “就来。”
    擦掉脸上残存的水珠,走向护士站,来电话的是肇事司机的妻子苗美丽,因为他如今正好无父丧母,亲族凋零,年轻女人正热心说着收养他的事,他原是打算拒绝,可听到那个许久未闻的名字……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点了头,再次走上前世的轨迹。

  ☆、第3章 ——002——

这一世。
    我唯愿你平安喜乐……不被情丝蒙住双眼,不让欲求牵住脚步,不为怜惜堵住喉咙,不因凡情俗事,坠落你空灵的心。
    你做你的神佛,高高在上。我转身步入尘埃,与俗世纠葛。
    最好,毫不相干!
    ————————————
    9月20号出院,付丞雪跟着即将成为养母的苗美丽走向萍雀村。
    秋日正浓。
    微风习习。
    干燥的乡路边种满水稻,一前一后两个人走在土路上。
    细长的稻叶被风怂恿着拉扯男孩衣摆,结满果实的沉重稻穗弯着腰臣服在鞋面,远处能看到绿油油的茶园,农忙的景象让人更加烦躁。
    “走这边。”苗美丽在前边指路,来到一处眼熟的农居,付丞雪皱起眉。
    坐在新换的床单上,摸着粗糙的布料,还来不及感慨,突然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嘎吱一响,抬头对上一双微弯的眼。
    脉脉含笑。
    那笑意如同雕刻在时光流转的墙壁上,被薄光笼罩,充满佛性。
    来人比他略大两岁,端着一碗姜汁进门,十指皮包骨头,虎口都是粗糙的厚茧,笑得洒脱。
    “阿妈说你刚出院又绕了远路,我煮了碗姜茶给你暖暖身子。”
    声音柔得没有一丝锋芒,像潺潺溪水沁入丝滑的绸缎,有股落魄的优柔,温软的缠绵,有心无意的坦荡。
    思念已久的声音立刻勾起付丞雪前世的回忆。
    …………
    犹记前世的那个盛夏,骄阳如火,光似乎能渗透皮肤,连血管里的血液都烧得沸腾。
    ——好似巫婆搅拌的怪药,咕嘟咕嘟地在身体里翻滚着恶意。
    他那时车祸毁容,和如今一样被苗氏收养,三年后苗氏去世,李律为了家计休学。
    学校教导主任亲自上门,他冷眼旁观地坐在院墙上哼着歌,晃着腿甩着鞋底的灰尘,那个老处女一脸糟心地表情擦着脸,瞪了他好几眼。那女人必定在心里骂他,就像爱慕李律的那些女生一样。年纪第一的优等生自毁前程,这三天两头就有人上门劝说。
    李律低着头一语不发,神色浅淡,静默如常。
    “喂,我饿了!”他不顾气氛地向门外的李律喊去。
    滔滔不绝的教导主任瞬间就噎了一下,叹了气,因为李律转身就应了句:
    “你等一下,马上就来。”
    这种情形教导主任心塞着心塞着就习惯了。
    李律笑着把人送到村口,温和地说,“您慢走,路上小心。”
    诚恳又谦虚,是家访后首次开动尊口。女人心中一热又想再劝,李律那洞悉世情的眼中目光坚毅,竖起城墙,隔绝了所有外来的侵扰,任固执己见在墙内疯长。他注视着教师,人在迟尺,心思隐在天边,笑容中都是不愿多言的婉拒。
    女人灰心丧气地摇头离开,感叹,“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
    ——那时对付丞雪恨之入骨的人多不胜数,不解李律为何付出至此,比亲妈都无私。
    李律慢慢地走回墙边,伸出手,树叶间隙的阳光悉数捧到手心。
    “我抱你下来。”
    因毁容和心高气傲而越发脾气古怪的男孩奉上一枚不冷不热的笑。
    “滚开,不用你管。”
    李律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看他一会儿,才用同样寡淡的语气回道:
    “放心,我不会抛下你不管。”李律嘴角的笑容淡如水波纹络,稍纵即逝,没有留恋唇角,亦无真心可诉。
    “那又与我何干?”他如此反问。
    那时不是不记李律的好……无数次他因无法忍受“丑陋”带来的异样和排挤时躲在被子里哭,李律坐在床头,抚摸他发,拨一下又一下,那指尖流泻的都是柔情,能剥落心间尘埃。
    他无理取闹,李律就一脸无奈地率先求饶。
    这道歉轻而易举,他像出拳打在空气上,上不着天下不落地,满腔的气愤没了实处。
    ——从未想过这纵容从何而起,源于何处?
    要说这世间唯一能让李律一退再退,让步得近乎毫无原则的,也就是一个叫付丞雪的男孩。
    或许就像阴晴圆缺的互补,阳光与阴影的相伴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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