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谋乱世-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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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父亲凤桐坐在阶下首位的凤殷然一面敷衍着身旁攀谈的大臣,目光却身不由己地追逐着方临渊,看他一路穿过大殿,走到坐在胤帝左侧的沧爵国大皇子身边。虽然是走在一众王公大臣、世家子弟之间,凤殷然却觉只方临渊一人当得起芝兰玉树的贵公子之名,即便是在这样隆重盛大的宴会中,在这些华冠美服的权贵皇裔之间,依然风姿卓绝,令人瞩目。
不知方庭梧和胤帝说了些什么,方临渊礼貌的笑了起来,笑容恰到好处却透着十足的客气。凤殷然远远瞧着,总觉得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又带了几分焦虑和忧心,如果说是在担忧自己未来何去何从,那完全是没有必要的。难道短短的一日之间,竟发生了什么自己并不知道但又能令临渊十分头痛的事情么?
凤殷然正胡乱猜想着,却突然惊觉到两道试探审视的目光,略一抬眼,正望见肆意打量他的方庭梧和秋池,心下不由微有些恼怒,脸上却扯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朝座上的两尊大神点了点头,随即错开目光,仿佛忽然之间对那些伶人的歌舞有了极大的兴趣。
被安排在胤帝右下的秋池此时心中却有些疑惑和惊艳,今日早些时候方庭梧没头没脑的对他提起望舒侯凤殷然的时候,他便犹如堕入一团迷雾之中,现下终于得见凤殷然的真容,瞧了他那张教人忍不住胡思乱想的脸之后,更是一头雾水。这样一个姿容出众的年少侯爷,又是皇后的胞弟、丞相的独子,与沧爵国的一个和亲公主又能扯上什么关系。他心中揣测,目光却忍不住总往凤殷然的身上看去,要说他身为琅弗国的王孙贵胄,什么样的绝代佳人不曾见过,却如何会对一个男子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只是凤殷然除了那张美得勾魂夺魄的脸外,他那一双透着淡淡红光的漂亮凤眸,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光华璀璨,映衬得他整个人都分外夺目耀眼,引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方庭梧早把秋池的反应看在了眼里,其实他也一样,虽然是早就见过凤殷然的画像,却在看到他本人时,还是禁不住赞叹。他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邻座的七皇弟方临渊,转头朝胤帝纾颜荣拱手说道:“陛下,我父皇有感于两国百姓征战之苦,对这次和谈之盟的成功可谓日夜期盼。为了表示我沧爵上下的心意,父皇愿意把最为疼爱的公主燕燕送来服侍陛下,愿荣韶与我沧爵和平共处、永结秦晋之好。”
胤帝的眉头几不可查的一跳,早听闻方桦有意送个女人填入他的**,却没想到他居然最后会搞了个公主送过来,论起辈分来,自己岂不是要低方桦一截?因为心中不快,胤帝便没有立刻接话,只听得方庭梧继续说道:“说起来,我这位皇妹虽然不敢说天下无双,却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陛下何不传召她来见一见,再做定夺?”
见了长相再定夺,岂不是说明自己是个以貌取人的昏聩色鬼?尽管对方庭梧的指手画脚心存厌恶,胤帝仍是耐住了性子,点头对身边的内侍道:“传沧爵国的燕燕公主进殿一叙吧。”
太监的唱旨声传了下去,大殿里立刻静了下来,一众大臣的目光便都落在了那个迈着莲步缓缓走入的沧爵公主身上。因是为了和亲而来,这位公主着了一袭大红色的喜服,金色的华丽头饰与衣服上金线绣的纹饰交相辉映,闪耀华贵。只见她头上蒙着一块红色的薄纱,容貌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但是却没有人会怀疑她的美丽。凤殷然觉得眼前慢慢走过的女子,似乎在哪里见过,举止动作和那看不真切的容貌,都透露着熟悉的感觉,却没发现身边的父亲凤桐,早已变了脸色。
同样大惊失色的还有高坐阶上的胤帝纾颜荣,呆呆地看着公主燕燕一步步走上台阶,徐徐掀起遮面的红纱,露出那张令自己魂牵梦萦的脸来,纾颜荣几乎是用尽心力才遏制住自己想要起身抱住眼前女子的冲动,咬牙说道:“你就是沧爵国的公主燕燕?”
立在胤帝面前的女子微微笑了起来,似一泓清水般温柔和顺,她仪态万千地向纾颜荣俯身一礼,轻声说道:“回陛下,燕燕乃是父皇为我取的封号。小女闺名得一竹字,绿竹如娑的竹。”
如同被惊雷劈中般,纾颜荣死死抓紧龙椅的扶手,这才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形。而和其他王公大臣一样坐在台阶之下的凤殷然,除了觉得这个公主的声音也有些熟稔之外,倒没有看出纾颜荣的面色变化。因为那位燕燕公主面朝着胤帝,又在台阶之上,凤殷然并无缘得见她的庐山真面目,却不料阶上的皇后、太子以及那琅弗国的秋池,居然都一脸震惊的望着自己,仿佛见了鬼一样。
明明是沧爵国进献公主,姐姐、屏羽和那个琅弗六王爷这样瞧着自己做什么,难不成这个公主哪里和自己长得相像?脑中灵光乍现,凤殷然想起这个公主闺名是个竹字,倏地回想起在忆竹苑竹林里见过的那个幻象——他个姑姑、为胤帝诞下太子纾颜屏羽的凤家女儿凤竹!想起那个与自己有九分相似早逝的苦命女子,和眼前这个偏偏闺名也是竹字的沧爵国公主,凤殷然只觉身上一阵阵发冷。他不禁朝方临渊看去,正对上他担忧的目光,心下便渐渐有些放松。临渊之前对他说过来荣韶之前方桦还没有认下这个干女儿做公主,即便见过也不过是没长成的小孩子,自己何必胡乱揣测伤了二人的情分。只不过除了父亲凤桐、师父凌晏和纾颜荣本人,又能有几个人清楚凤竹的往事,而那日在竹林里,临渊看到了多少、又听到了多少?
大殿上一瞬间的诡异气氛,大部分朝臣还没有发觉。早就猜到那燕燕公主肖似妹妹凤竹的凤桐连忙起身,朝胤帝一礼笑道:“陛下,沧爵使节远来舟车劳顿,公主身子娇弱,又尚未举行册封大典入主**,于情于理都不必在此作陪。想来若是劳累了公主,方殿下也是心疼的。”
回过神来的纾颜荣哪里听不出来凤桐的提醒,当即大笑着站起身来,亲自为燕燕公主重新蒙上纱巾,招来宫婢服侍她离席,“倒是朕思虑不周了,委屈公主先到栖梧宫好生休息,朕之后再来看望你。”
“多谢陛下。”燕燕公主又是一福,这才扶着宫婢的手,拖着迤逦的嫁衣裙摆,朝殿外走去。路过凤殷然身边的时候,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面纱后的那双眼眸在凤殷然脸上稍作停留,便又不着痕迹地挪了开去。
望着那个纤弱妖娆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外,不光是座上的胤帝纾颜荣,就连他身边的皇后、太子和下首的凤桐、凤殷然俱都有些食不知味、兴致索然。坐在高处的琅弗国六王爷秋池哪里看不分明,端起美酒脸上笑意更浓。虽说那位燕燕公主顶着一张和望舒侯九分相似的面容,但是比起望舒侯来,总是让人觉得少了些诱人沉醉的魅力。而他瞧着胤帝不同寻常的表现,居然还对那个与自己小舅子长得有些像的公主很是喜欢在意……目光扫过对面正努力克制着笑意的方庭梧,秋池朝凤殷然的方向遥遥举杯,这么有趣的热闹,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来凑上一凑呢?
第四十二章
随便找了个理由出了大殿,方临渊避开巡逻站岗的侍卫,一路寻到刚被胤帝用来安置燕燕公主的栖梧殿,见她已经屏退了身边侍女,便也不客气,闪身悄然无声的进了屋中。
听到声响回头见到是他,得沧爵国皇帝赐姓的燕燕公主方竹儿放下手中的梳子,甜甜笑了起来,糯声唤道:“七皇兄!”
方临渊瞧着她这张与凤殷然九分相似的脸,目光越发沉郁,像是暴雨欲来的夜空,“沈洛珊,此处无人,何必再与我装什么兄妹情深。”
听他叫了自己以前的名字,方竹儿微微撅起嘴,撒娇道:“说起来,妹妹这次来荣韶,还惦记着为七皇兄谋划一番,助你早日回到沧爵荣登大宝。谁知皇兄见了妹妹却是如此冷言冷语,真叫竹儿心寒。”
望着对面还在拿腔作调的方竹儿,方临渊怒极反笑,心思却是飞快的盘算起来。眼前这个公主燕燕,乃是荣韶国曾经烜赫一时的沈太傅的孙女,沈洛珊。十几年前,太傅沈浩延触怒胤帝纾颜荣招致满门抄斩,唯有他的两个孙女沈湖瑛和沈洛珊年纪尚小,被偶然途经荣韶的方临渊之母方柔救了下来。但是方柔当时又有了身孕,不便照顾这两个小姑娘,便把她们两个托付给了与她算是手帕交的一位皇嫂、方桦的一个嫔妃。谁料方桦得知了这两个小丫头的身世之后,对这两个小丫头悉心培养,期望她们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他吞并荣韶的助力。待得她们两个长大之后,方桦安排了沈湖瑛先到荣韶向凤家和纾颜荣进行报复,却在沈湖瑛刺杀凤殷然失败之后,将年幼一些的沈洛珊认作义女,彻底激化双方之间的矛盾,静待有朝一日坐收渔翁之利。
可惜方桦百般算计,却没有想到这个沈洛珊长大之后,却对偶尔私下回到沧爵境内的方临渊有了些不一样的心思,被心思缜密的灵晔利用了她的爱慕之情,将她变成了安排在方桦身边隐藏至深的双面细作。不过同样让方临渊预料不到的是,只不过两三年不曾见过,眼前的沈洛珊居然改头换面,变成了与凤殷然极其相似的模样,似乎还对纾颜荣和凤竹的旧事十分清楚。这一系列的安排,到底是他的父亲方桦所为,还是坐镇圣教的灵晔有了隐瞒自己的其他谋划!而眼前这个不再听话的棋子沈洛珊,又是因为什么,敢在自己面前如此胆大妄为。如今沈洛珊顶着这样一张和凤殷然九分相似的脸入主荣韶**,不知会在皇宫里掀起多大的风波,更不知他的殷然会作何想法。一想到这些,方临渊的怒气便更多几分,不过他一向是个能耐得住性子的人。
嘴角含了一分笑意,方临渊随手从桌上拿了个杯子在手中把玩,一边对已经改名方竹儿的沈洛珊说道:“皇妹可曾想好,面对宫中上下的质疑,该如何解释?”
“皇兄认为我该作何解释?”方竹儿嫣然一笑,“对于胤帝来说,他只会当我是凤竹转世,为了弥补与他白头到老的遗憾,重回他身边。而对于其他人来说,本公主生得如何模样,与他们何干。再说了,”她揉了揉被满头纯金花冠压得有些酸痛的脖子,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与那望舒侯凤殷然看起来年岁相仿,众人便是有心猜测,也不过担心凤桐是否有女儿流落在外。这样看起来,该头疼发愁的也该是凤家父子,而不是我这个一无所知的公主,不是么?”
似是十分赞同她的说法,方临渊点头应道:“或许是我离开沧爵太久,竟不知道皇妹竟有如此玲珑剔透的心计。”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方竹儿的新容颜,虽是和凤殷然很像,但是两人气质可谓天差地别,而且方竹儿的这张脸,说起来倒像是比照着他们在忆竹苑竹林里见过的那位凤竹来修整的。而在八荒之中,能助人改头换面的奇人异士,他在医术上的启蒙恩师易青邢可是完全算得上名额的。“我多年未见易师父,却不知道他如今的医术却是愈发精湛了。”
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方竹儿算是承认了自己的面容是由易青邢改换的事实。“时候不早了,七皇兄还是早一点回去吧。虽说咱们两个兄妹情深,但是教旁人看了,也未免有些奇怪。”她突然下了逐客令,脸上的笑容却真挚带着些许迷恋,“如今妹妹我顶着这张足以教胤帝疯狂的容颜,对于七皇兄的帮助也就更多一点,难道七皇兄还不高兴么?”
算算时间,那场闹剧般的宴会也该结束了,方临渊知道自己不便多做停留,也知道方竹儿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自己再问也是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的。刚才席上见他那位大皇兄方庭梧面露得色,只怕对方竹儿这张脸的来历早已有所了解,如此说来,方桦的嫌疑就更多了一分。
“打扰了皇妹休息,却是皇兄我的不是了。”方临渊将手里的杯子放回原位,望着方竹儿的眼睛笑道:“易师父的易容术再高明,也做不到像仙魔妖族那样随意更改眼眸的颜色。皇妹只管假扮好你的凤竹转世就好,千万别打模仿望舒侯的主意!”
方临渊看似谈笑晏晏,语气里的警告之意却再也明显不过。方竹儿被他眼中杀意吓得一缩,脸上的笑意便有些僵硬。“皇兄多虑了。”用力掐着掌心止住心中酸涩恨意,方竹儿明白自己偷偷爱慕方临渊经年的感情无法一下消失,但是更明白自己想要为沈家上下复仇的决心。她答应了方桦要从胤帝下手击溃荣韶,也答应了灵晔要助方临渊顺利回国,为了压在她肩头多年的灭族之仇,也为了印在她心上多年的思慕之情。无论如何,她如今已经留在了荣韶的皇宫里,走上了这条不能回头的复仇之路,就该收拾好自己无谓的心情,利用好自己这张得来不易的美貌容颜。
想起灵晔暗示性的提醒,方竹儿看着方临渊如来时般悄无声息的出了自己的寝宫,脸上的温婉一瞬间被狠戾取代。凤殷然,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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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步出大殿的凤殷然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个喷嚏,刚揉了揉鼻子,却见方临渊匆匆走来,抓了他的手就往宫门口走去。
“临渊?”凤殷然被他一路拖着找到了二人存在宫门口的坐骑,见方临渊推着自己上马似乎要带他连夜出城,“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宫中宴会才散席,要是皇上要寻你陪同你大皇兄说话,找不到你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利落的翻身上马,方临渊闻言宽慰一笑:“担心什么。胤帝此刻只怕‘归心似箭’,哪里还有空闲管我的闲事。”他说着揉了揉凤殷然的脸颊,见他有些恼羞成怒这才笑着缩回手来,“我有个地方,想带你去看看。”
凤殷然拗不过他,又想着今日燕燕公主的事也要向方临渊问个明白,便索性随他一起策马向城外走去。两人到了城外一处山下,沿着蜿蜒山路走了不知多久,忽然听到潺潺水声传来,却见眼前似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山谷,四面山上青松翠竹,风过叶动,瑟瑟如歌。迎面一道瀑布,在清朗月光下似水晶莹莹,水花溅起阵阵凉意,直扑面上。如今正值盛夏,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