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情撼-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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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歪歪地也敢学他爬屋赏月?活得不耐烦干嘛不早说,浪费他的火雷。
「有你在,阎王不敢收的。」唇微勾,曲逸旸回以一个淡笑,忆及当年坠河那次雷羿「吵死人」的哭功。
「想得美,再有下次我才不那么笨,直接拿拳头叫你起床。」知道人想起了什么,雷羿不禁脸一红转过头去,虽说当时
年纪小,但让人看过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还是糗得可以。
「睡好好的干嘛上来吹风?」
习惯性想倚着后头的肉垫,背脊才放松便陡然记起现在这靠垫浑身没一处好肉,正郁闷地重新挺直腰时,却被双手强硬
却又不失温柔地圈进怀里。
「喂!」
「无妨,我刚好需要降温。」抱住那被夜风浸得微凉的身子,曲逸旸满足地把下巴抵在雷羿肩头上休息:「也需要个地
方搁我的脑袋瓜,脖子快断了。」
「……」很想叫人下去好好躺着,却也知道向来我行我素的自己实在没什么说服力,雷羿只好放人任性地陪他赏月「纳
凉」。
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呀,难怪他觉得最近连小峰峰那乖宝宝都不怕他了,越来越和身后的肉垫同个调调——表面顺从
,骨子里造反。
「有头绪吗?」问得有些没头没脑,雷羿却一点也不担心曲逸旸听不懂,这让他不由地想起了那个「雷羿」。
难不成随便凑数的也能有这份默契?
「雷,我都说了那仅是一个照面,一时不察而已。」
必多言也知道那皱起眉的小脑袋在转些什么念头,曲逸旸只得再次重申自己的「清白」。
「当时情况紧急,整个分舵的人马突起发难,根本就一团乱。」
闭上眼,男人仿佛重陷回忆中面色黯然。
「对不起,是我过于大意……才害得弟兄们枉死。」语声渐微,环抱的双臂也随之紧了紧。
「说这些干嘛。」故作不在意地一撇唇,不曾安慰过人的雷羿有些手足无措,臂环的力道已大到令他有些气闷,再下去
怕不崩了口子才怪。
「血债血还,弟兄们流了血,由我们讨回来就是了,你知道我要的利钱一向叫人满意。」唇挑,雷羿毫不掩狠戾心性。
知道他阳光外表下其实和邪魔歪道没两样的人并不多,有幸见过他变脸的更没几个,没办法,身处青浥这白道正派风平
浪静的,他比坏耍狠给谁看?
曲逸旸则是个例外,打小就领教过,只因为小时候为了对付这块没反应的死木头,什么面目他都用上了,可惜还是拿人
没辙,如果没那池冰水叫人开窍,大概成了魔头也吓不坏人,从那时起他就领悟了一件事——
以恶制善,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比谁狠;以恶制恶,也行,手段一样狠就比谁的拳头大,唯有制木头……那叫对牛弹
琴,弹断了手牛照样高兴才哞声给你听。
松了手挺直背脊,背月的容颜看不清表情,「不好奇他们抓我问了什么吗?」
「问不问有差吗?反正你这蚌壳拿铁钳撬也撬下出条缝来。」
「……对我这么有信心?」
即使看不清面容也听得出笑意,雷羿无所谓地懒懒打了个呵欠,「没差,要泄也是泄老大的底,与我无关。」
「那倒未必,他们一直问我总舵的布置,尤其在意门主和你的日常作息。」
「喔,你没跟他们说本少爷的行踪是连自家人都找不着?」
是实话,但……
「雷,小心驶……」
「怎么,连你也要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挑眉斜睨了人一眼,雷羿又是笑得有点坏意:「明知道我连船浆都拿不好还说
这个,存心跟我闹不成?」
……到底是谁在闹啊……知人莫若己,曲逸旸也明白多说无益,只能期望在自己手脚没利落前别遇着太大的阵仗,年纪
轻轻地,他还不想马革裹尸让人早晚三炷香。
「放心,我顶多只是个旁衬的,真正倒霉的是咱们古老大,『极乐令』已经够他手忙脚乱了。」拍了拍男人宽大的肩膀
,雷羿哪会不知自己的心腹大将在腹诽什么,虽说人不轻狂枉少年,到底他也还是有分寸的。
「门主?」眉微挑,朦胧月夜下黑眸叫人不易察觉地眼色一沉,「又有新的『极乐令』?」
他可从没听说封若樱是古天溟亲诛的,那群自以为是的蠢蛋该不是又出了什么馊主意?直接点名姓古的……还真聪明得
可以拿根绳子悬梁算了。
「新的?拜托,光现在这道『极乐令』已经快叫老大没手可用了,再来一道,岂不连我都得十二时辰全绑在总舵里待命
?」嫌弃地摆摆手,雷羿才不想跟五旗堂那些老死板一天到晚大眼瞪小眼。
「我的意思是事关小夜,老大很难置身事外的。」
「『极乐令』跟门主带回来的那个人有关?雷,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果然,是和那人脱不了干系。
雷羿口中的小夜就是前泷帮四大堂主之一的徐晨曦,同时还有个不怎么为世人知晓的身分——极乐公主封若樱的私生子
,泷帮帮主封擎云同母异父的亲兄长。
背光的脸容薄唇微抿,似笑非笑带着几许兴味,月夜下显得几分邪魅。
可惜呢,他一直很想知道那个骄纵女人的最后会是怎样的表情,竟是死在从不放在眼中的棋子手上,还是自己亲生的…
…
呵,想必很不甘心吧若樱,这算不算自作孽呢?
「对喔,小夜的事你不知道。」
月晦星稀又背光,雷羿没留意面前人的神情变化,只是恍然想起玉石俱焚的那一幕没几个人目睹,事后大家又都很有默
契地不再提及,所以别说曲逸旸,除了当日在场的泷帮众人、古闻澐夫妇和自己外,至今没人知道极乐令上追杀的,所
谓害极乐公主枉断性命的凶手就是她生而弃舍的亲儿。
「啊!冯犹、冯倩的事也还不及传讯给你。」
唯一旁敲侧击发掘答案的只有冯犹父女,可惜直接就撞在古狐狸手里,出身未捷身先死。
「冯犹、冯倩?」
「欸……简言之,那两个二马都是极乐谷卧底的,因为『极乐令』所以不惜暴露身分,可惜才出头做坏事就撞上古老大
,运气实在背到底,更背的是谁不好惹偏偏惹上小夜夜,他可是老大的……呃,反正那两个最终就是执迷不悔共赴黄泉
就是了。」
「……门主动气了?难得他会亲自出手。」嘴角微扬,曲逸旸轻轻笑了笑,若有似无带了些读不出的兴味。
「也不能算完全亲自啦,一半一半,嗯,再一半。」唇微扯,雷羿也回以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他以为曲逸旸笑指的是
他们的懒鬼门主此次居然这般勤劳。
要知道狐性越是狡猾惰性也就越无人能及,他们伟大英明的门主堪称个中之最,这回不过动了动指头就连小旸旸也为之
动容,他还以为人已经被自己训练到纵使天塌眉也不挑一个。
「冯倩那妮子有一半得自己负责,念在过往情分,老大当时只制重穴并没想要她的命,偏偏人倔得紧,为了不让小夜活
连命都豁出去了,结果还不是白搭一条命。」
「一半一半再一半……」随口覆诵了遍,带着点兴味的笑容随即变得说下出的古怪:「所以另外一半——冯犹是死在你
手上?」
「喂喂,你这什么表情?真是我的话,难道比老大出手还更不可思议不成?」没好气地横了眼人,嘀咕抱怨的雷羿没发
觉面前笑颜闻言似松了口气般眸色一暖。
「不必多此一举,冯老头是应了那句打鹰被鹰啄,误把狠角色当成了软脚虾,自以为制住了人就胜券在握,结果还真死
不暝目。」
「喔?我还以为他的签运比冯倩好,至少不是抽中门主也不是你,让我猜猜——会被人误当软脚虾的狠角色……薛长老
?」
该不是见人华发苍苍就以为软柿子好欺?冯犹这点眼力应该还有,再说没见过薛松岩也该听过这号人物,那么……能从
冯犹手上逃脱还反头致人于死的,青浥里头实在不出只手可数。
曲逸旸皱了皱眉,还能有谁?莫非……姓封的又回来搅和?
「嘿,小旸旸你就算想破头也猜不到,连我跟老大也都被摆了道,被吓出一身冷汗,小夜那家伙,拼命的时候运气实在
不错,这回是上次也是,再差个半寸,就真遂了心愿陪人地府一游。」
又是他?呵呵,怕仇没人给报心有不甘吗?冯犹那老头倒是死得其所捡了个好对象呢……
黑瞳几不可察地微缩了缩,精光一瞬须臾又无异于常,眨眼间的小小变化快得叫人即使见着也不觉什么不对,更遑论雷
羿全部心神已叫下方匆匆奔至的人影给吸引。
「怎么,火烧屁股地又是哪儿失火啦?」见人慌张到连顶上杵着两个大活人也没发觉,雷羿索性主动打了声招呼,省得
等会儿人找不着自己又发现曲逸旸不在床上后会鸡猫子喊叫。
「雷、雷副!」
「我记得好像没给你派夜差吧,阿义。」意即是这么晚了还东晃西晃扰人清梦干嘛。
「小六跟蚪子……」吸了口气压下喉间哽咽,不是他初出茅庐没见过世面,实在是敌人太过歹毒。
「出事了?」敏感地察觉到人未竟语意下的伤怆,雷羿伸手在曲逸旸腰间一托,带着人飘身跃下屋檐,「慢慢说,说清
楚,现在要想的是再来怎么做而不是后悔已经发生的。」
「是。」与年纪毫不相符的沉稳语声宛如颗定心丸,几个深呼吸后布衣汉子随即平复了激动的情绪,「小六跟蚪子死了
,尸体让马载了回来,在前院,我让兄弟守着不得妄动。」
听完手下有条不紊的报告,雷羿嘉许地点丁点头,墨黑的瞳仁隐隐浮起抹戾气。
「走,我们去看看,逸旸你回屋休息。」头也不回地交代着,雷羿率先迈步朝前院走,然而却在闻及后方熟悉的脚步声
时顿了顿。
「小旸旸,别让我再说第二次,我不想等会儿又倒了一个。」毫不客气地掠下警告,雷羿仍是没有回头地大步前行,曲
逸旸其实甚少违背自己的意思,这一回实属难得,若不是时机不对,说不定他还会啧啧称奇褒个两句表扬。
「曲逸旸!」已属严厉的口气,雷羿不得不停下脚回头瞪着那个突然进入叛逆期的可恶家伙。
非得逞强到趴下这位爷才满意是不是?
「请准属下随行。」单膝屈跪,睫垂半敛的曲逸暍不卑不亢地请求着:「属下知道逝者已矣,但还是希望能送上兄弟们
一程。」
「……」紧抿着唇,雷羿直觉就是人这般坚持无非仍介意着之前误着敌道的错误,这么一来他也实在不好再勉强要人从
令,啧,全是些死心眼的麻烦家伙。
「负责好自己,倒下的话我就把你送给老鼠啃。」
睇凝着少年的身影宛如阵旋风般消失在眼前,害得被撇下的汉子像似恨不得多生两条腿地大步急追,半跪的男人微勾了
勾唇,睫掩下的墨瞳是从无人见过的邪魅冷色,然而这些也有如风过般无痕,等人重新站起迈开步子时已不复影踪。
前院,两匹健驹正刨蹄低嘶着,也许是环辔被人擎制在手的不耐,也或许是大片背毛湿濡的不舒服,更可能因为漫鼻的
血腥味不安着。
血,滴滴答答地已渲染了八蹄所伫的黄褐。
这算什么?又是示威不成?
对着两具面目全非的尸首,雷羿面无表情的平静下已是怒欲噬人的杀意,任是吃素和尚叫人藏头缩尾打得没头没脑地也
难心平气和,况且他还属于「气血方刚」的血性少年。
「雷,恐怕我们……又错了。」低低在雷羿身边说了声,曲逸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