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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七月阴阳寮-第8部分

小说: 七月阴阳寮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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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澄空……”保成眼前浮现出那个静水流深的面容,不禁颔首。

  “阿弥托佛,施主尚有一要事未办吧。”智涛起身开门,“请随我来。”

  保成跟着智涛从小路下山,虽然老和尚年纪大了,但身体硬朗,颠簸的山路走得极为轻松,不由令人起敬。七绕八弯来到一处满是青竹的山坳,古旧的院墙暗示了这里鲜有人至,匾额上极朴素的三个字,竹林寺。他不由一怔,虽然这是第一次来清凉山,但这上面的字迹很熟悉,小时候练字找范本时见过。

  心下了然,知道老爸神神秘秘地给他放这么久的公干目的是什么了,这,算是拜访爷爷吗?保成尤自一笑,刚回头想找智涛,却发现老和尚早已悄然离去,从此地眺望,依旧能隐约见到一袭僧衣在密林中穿行。他向那个方向合十行礼,推开了门。

  安静的院子里弥漫着草药的清香,保成在这个小小的寺院里找了一圈,没发现人,干脆就待在院里打量着一篮篮码放整齐的草药。草药数量不少,品种却不多,他边弯腰观察着边报出名称:“黄连,板蓝,胡柴……这些都是?”若有所思,“治疗疫病的药材?”

  “贫僧以余生绵薄之力,力助天下苍生,足矣。”沉厚的嗓音安然响起,约莫五十几许的僧人,漆黑的眸子对上保成的黑眸,带着云淡风情却异常知足的笑容,站在他身边,“贫僧行痴,施主有何指教。”

  保成温暖地弯起了眼睛,双手合十:“晚辈保成,对药理略知一二,游历此山,可否借宿于此,助大师一臂之力?”

  行痴带出淡淡的微笑:“施主请随意。”

  今朝有酒今朝醉,无论是永生还是短寿,过好每一天才是正事。



前传-仲夏夜之梦 天行有常,夜下明月白

  清晨起床,和行痴背上竹篓一起去山顶眺望绚日云出,听他持诵一段法华经,接着就满山遍野地采集草药。保成看着行痴的背影,不由心说爷爷您的年纪当我爹倒正合适,呃,至于那个真的阿玛,似乎很容易被认为是表亲的兄弟吧。自己似乎只能感叹下早婚生子的劣根性啊,会不会此时在紫禁城的某处响起一声喷嚏呢?某只小孩有些邪恶地想着,带着灿烂的笑容帮自家爷爷干活。

  快到中午时分两人总算是回到了竹林寺,此时保成同学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怕是见到一碗草都会有啃一口的欲望。可是行痴素来一日只食一餐,而且待在清凉山时都是等澄空送斋饭下来。今日台内似乎有个热闹的无遮会,想来澄空可能无暇下山,保成为了自己健康的胃动力系统,自告奋勇地亲自做饭。

  俗话说的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更有少年一枚难为无米之炊。保成把整个寺院翻来覆去折腾了几回,只找出两根不知何时风干的玉米——上面的玉米粒比石头还磕牙,可食用指数为1;一碗怀疑有些年代的米——好在没有发霉的表面现象,可食用指数为2;唯一的调味品——一块盐巴。以上物品可食用总分为3。5,满分为30,一项十分。

  他呆立在炊房里足有三分钟,对爷爷膜拜不已,不禁握拳在东风中流泪,老爹你每天一顿饭就足够吃上一星期了,太奢侈鸟~

  此时此刻,宇宙,银河系,太阳系,地球,亚洲,大清国,华北地区,京城,紫禁城,乾清宫,华丽丰盛的餐桌前的康熙皇帝,还没将糟溜鱼片送入口,手一颤,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吓得李德全连忙去招呼太医。爱新觉罗&;#8226;玄烨先生疑惑地揉了揉鼻子,这是朕今天第二个喷嚏了,是谁这么叨念着朕?

  烹饪中最原始的方式之一,或者说是保成同学最擅长的方式,煮。趁行痴在外面洗净草药的时候,他三下五除二地把所有材料用风咒磨了个粉碎,通通扔进锅子里,无聊地看着柴火一点点吞没锅底,听着里面咕噜咕噜的水泡声,竭力忘却腹中空空的感觉,安慰自己里面不是一锅玉米渣子,而是一锅西湖牛肉羹,慢慢地靠在一边睡着了。

  行痴将草药洗净,摊开在架子上晾干,听得有人扣门,开门一看是端着斋饭一脸歉意的澄空。相互合十谢过之后,他头转向冒着袅袅青烟的炊房,想起那个素衣少年,平静的脸上漾起笑意,将斋饭收在屋里,轻轻推开了炊房的木门。看到少年安稳的睡相,不由一怔,似乎是什么好梦,嘴角微微上扬,极轻地呢喃着“额娘……”

  灶台上的锅子腾起热气,几乎要将锅盖掀翻,行痴上前打开盖子,一锅金黄色的玉米渣子弥漫出粮食的香味,还在咕噜咕噜冒着泡,带起一圈圈金色的涟漪。他愈发惊讶,回头再次打量了一番保成,有些疑惑。不过这些疑惑很快消失,因为他向来不会惦记这些小事。

  保成一头倒在青砖炉灶边,被砸醒了,疼得摸着头皱着眉毛,见到行痴在一边,笑道:“可以开饭了吧,我可饿慌了。”

  从来没这么饿过,即使是在被沙罗追着训练的时候都没这么饿过,保成完全抛弃了之前西湖牛肉羹的幻想,埋头大口大口喝着被自己定为原材料可食用指数为3。5的玉米渣子。这个现象说明,人饿的时候,食用指数再低的东西都能一跃蹦到满分。

  行痴慢斯条理地喝着玉米粥,暗自点点头,孙子到底不错,想来贵族人家中有几家孩子会做饭?他搁下碗,平静地开口:“方才澄空送饭来了。”

  “嗯?咳咳——”保成一口呛住了,拍了胸口半天才顺了气,拜托,爷爷您是想整我是吧,早不说,否则还有白米饭可吃。他挂下数道黑线,有些怨念地低头盯着碗底最后一点玉米粥。行痴觉得这个孙子有趣极了,虽然不知道是第几个,但是品行令自己十分赞许,又道,“贫僧一日只食一餐,但施主至夜会感到些许饥饿,可以以斋饭填饥。”

  原来是给自己当晚饭的,保成感动地抢过行痴手中的碗,“我来洗碗!”说着就兴冲冲向炊房而去,行痴愣了愣,才缓缓道,“贫僧原是想添饭的。”

  保成下午无事,行痴又要去念经,自己干脆就上山看那个无遮会去。无遮会的意思是贤圣道俗上下贵贱无遮,平等行财施和法施的法会。唐朝玄奘西行天竺,戒日曾经邀请他参加在曲女城举行的无遮大会,天竺每五年举行一次,倾竭府库惠施群有,大会进行75天,分别向各等教徒以及乞丐布施。中国无遮大会始于梁武帝时期,他在重云殿为百姓设救苦斋,以身为祷。此后,无遮会成为各路僧人交流佛理,布施百姓的聚集会。

  清凉山台内人头攒动,不仅是各方高僧在此,还有信男善女在此礼佛。保成听了一会堂外两个僧人的理论,大体是研究五蕴诸法之类,他按了按头,有些糊涂,就往无量殿后而去。还没走几步,眼角忽然瞥见一个人影,下意识快走了几步,贴在院墙后悄悄探出头来。

  竟然是陈菡红,她身边还跟着霍义桐,以及一位以纱巾遮面梳着中年妇女发式的女子。保成仔细打量着三人,似乎陈菡红和霍义桐对那位中年女子特别尊重,而陈菡红不时在女子身边笑着撒娇,看来是她的母亲。

  只是,这三人左盼右顾的神情不想是来敬香的。保成转身走开,陈菡红和霍义桐都是认识自己的,如果被他们发现可就麻烦大了。

  穿过无量殿,后面极为幽静,正当他有些诧异怎么没有人时,澄空从里面出来,抬头见是他,合十轻声道:“这里是各方高僧论理之处,施主还是请回避吧。”

  保成这才【炫】恍【书】然【网】大悟,忙不迭地低声道歉,回到了外面,再寻找那三人时,已经找不到了。眼见天色将暗,山路难行,就直接下山返回了竹林寺。行痴已经持诵完几卷经书,迎着夕阳收回晾干的草药,他上前帮忙,直到将药材全收回后才进屋热饭。

  这算是清凉山的一日了吧,保成躺在屋顶上看着满天璀璨的繁星,无由无故叹了一口气,总觉得光新会的人在此没什么好事呢。



前传-仲夏夜之梦 繁华事散逐香尘

  无遮会在清凉山足足要开一个月,行痴不去参加,保成也乐得清闲,闲来无事就仗着智涛的名头去大白塔边的藏经阁窝着看经书。经文是一种守护言灵,如果与音灵结合,就有极大的力量,保成对经文不甚熟悉,只是对其中四方四象之类的阵法感兴趣。他翻开一本《伽若伽蓝》,阅读着上面的记载。传说中伽蓝神有十八人,即美音、梵音、天鼓、巧妙、叹美、广妙、雷音、师子音、妙美、梵响、人音、佛奴、叹德、广目、妙眼、彻听、彻视、遍观,合称为“十八伽蓝神”。而这些护法神的能力就是控制六种感观,这不禁使他联想到了胧月夜,她的能力就是控制万物感观,利用强大的防护法术或恢复或束缚。

  经阁特有的樟木香味使他有些头晕,在里面呆了一天,干脆就出去透透气。寺院里遥遥传来僧侣晚课持诵声,“伽蓝主者,合寺威灵,钦承佛敕共输诚;拥护法王城,为翰为屏,梵刹永安宁”。保成静静地站在阁楼最高处的窗边,鸟瞰霞光下的清凉山,感到分外的安宁,山峦叠翠,不畏浮云遮望眼,一座一座的庙宇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错落有致,他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竹林寺那边的竹林,突然瞪大了眼睛,不敢呼吸了。

  通往竹林寺的主路上,有三个人影向前移动。保成绝对相信自己的视力,没有错的话,从身形推断,就是霍义桐、陈菡红以及那位中年女子!难道他们在清凉山逗留许久,就是为了找到行痴?!

  不敢多想,他噔噔噔跑下阁楼,飞快地在狭小陡峭的山路中穿行,竭力在三人之前回到寺院。眼见将至院门,他砰的一声撞开门,对着一脸诧异的行痴大口喘着粗气,弯下腰边调整呼吸边急切地说:“呼呼……快离开这里……他们找过来了。”

  “施主在说些什么?”行痴奇怪地问,“贫僧一句都未听懂。”

  “咳咳……”保成抚了抚胸,再度开口,“我看见光新会的人往这里来了,这是个反清复明的组织,我担心你会……”

  行痴大致了解了意思,却没有任何离开的迹象,仍旧/炫/书/网/整理着手头的药材。保成见状,急道:“大师您怎么还不走?”

  “贫僧已与世俗无分毫纠葛,何必离去。”行痴淡淡笑了,“我佛慈悲,何必将来者都视为藏歹心之人。”

  保成一怔,又听得他继续道:“贫僧游历四方,寻求我佛箴言,要离去时必会离去,哪里须他人迁就?”

  心下一凛,眼前的行痴沐浴在霞光之中,宛如得道升座的高僧,看尽世间奥义。保成郑重地点了点头,嘴上没说什么,低头帮助他收拾药篓。

  正在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外面传来陈菡红的娇喝:“满人老皇帝,你可在此?”

  两人回头,看见三人站在门口,霍义桐和陈菡红一见保成,脸上满是惊愕,而那位中年女子,保成眼见地发现她的身体猛地一震。

  行痴合十行礼:“此乃清修孤陋之所,哪里有皇帝可容之处,贫僧行痴见过三位施主。”

  “你,不就是那个满人老皇帝麽!”陈菡红指着行痴,又转向保成,“如今的皇太子殿下都在此,你还不承认吗?”

  行痴淡然道:“这位施主只是借宿,并无任何瓜葛,女施主何出此言?”陈菡红素来气傲,上次被保成放了一回,已觉大失脸面,如今行痴死活不承认,更是气急,一不做二不休就抽出剑来。

  “菡妹!”“菡儿!”霍义桐和中年女子同时出声,止住陈菡红。保成虽然没有动,但是已然做好一旦剑来就格挡开的准备,行痴却纹丝不动,手持念珠,叹道,“阿弥托佛,女施主骨骼清秀,何必去沾染血光之气。”

  中年女子让霍义桐架住陈菡红,自己向前走了几步,从纱幕下仔细端详着保成,良久才开口问:“你是赫舍里&;#8226;冰伊的儿子?”

  保成从来没有从额娘那里听过她的往事,推想这人想必是额娘的旧识,颔首行礼道:“晚辈正是。”还未抬头,背脊上感到一阵入骨的寒冷,凌冽的灵力。他心中不由一震,想到那副骨架,陈菡红口中的师傅,竟然是眼前的女子。怪道陈家豪会找一个术师作女儿的师傅,那个术师就是他的夫人,陈菡红的母亲!

  不动声色,保成并没有发出灵力去抵御杀气,镇定地抬头面对着陈夫人,毫不慌乱。陈夫人渐渐收回灵力,缓缓道:“你的确是她的儿子。”

  场面有些僵硬了,这厢两人没动,那厢三人,明显稳重不少的霍义桐制住拼命挣扎的陈菡红,等待着陈夫人的命令。

  似乎这个天平一下子就停下来了,陈夫人成为左右重量的砝码。

  然而陈夫人也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道:“打扰师傅清修,妾身并无任何歹意,只是想问师傅一句话。”

  “贫僧知晓之事,唯有我佛慈悲。”行痴淡淡道,“若问此事,贫僧尽可娓娓道来。若为他事,贫僧只可言,天行有常,不能逆之,否则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所谓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往事如烟,一切皆为镜花水月罢了。”

  那三人没有出声,保成却突然上前一步,带着【炫】恍【书】然【网】大悟的喜悦笑容道:“一切繁华皆为镜花水月,那麽人生在世就是为了生命中最温暖的人与事对不对?”

  “施主极有慧根,一领便悟。”行痴点头道,“贫僧在世,只为求助天下黎民。”他看了看满满的药筐,“每朝每代皆有流民失所,贫僧只是想以微薄之力,使天下少些流民罢了。”说着,就尤自提起药筐进了屋子。

  陈夫人向行痴离开的方向微微颔首,合十行礼,就让霍义桐松开陈菡红,转身要离开。陈菡红没了制约,大声道:“娘,您怎么就这么放手了!还有这个满人的皇太子在这里呢!”

  保成没动,就这么站着,任凭陈夫人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上上下下再次打量着。陈夫人嘴角勾起微笑,目光却犀利之极:“赫舍里的儿子,这笔帐我们下次再算,从你娘开始到你这里,一笔一笔都要算得清清楚楚!”说完,就拉着陈菡红快步离去,霍义桐回头望了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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