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阴阳寮-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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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未成年人好不好,镜落无奈,双手捧起银尊,只觉得刹那间会场上几百双眼睛聚光灯似地盯着自己,定了定神,便仰脖一股脑儿喝下,香烈的马奶酒在喉咙里荡气回肠。刚搁下酒尊,阿诺吉雅又笑吟吟地斟满:“这回是镜格格自己地。”
镜落满脸黑线,虽说老爸也让自己沾过酒,但也没这种灌白水似地喝法,你当是两大杯朗姆酒热巧克力吗?腹诽归腹诽,她毫不犹豫地向口里灌下,看得在场人提心吊胆,主位上的康熙甚是担心,却又碍着说不得话。
一放下酒尊,她右手擎上酒壶,取过一个银爵,斟得满满地,举起酒对着阿诺吉雅一字不漏地唱出方才那曲祝酒歌。她的嗓音清脆悠长,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中性之中不失磁性,唱至高音,能比阿诺吉雅拉得更高更远,使知情人不由怀疑是不是每日早晨那个“起床号”练出来的。
曲子完毕,镜落勾起一个帅气的迷人微笑,双颊因酒气宛如晚霞酡晕,道:“这是我代二十皇子回敬郡主的。”
阿诺吉雅又气又羞,无奈之下,只能将酒喝下。刚一杯喝完,镜落又捧上一杯,“这回是我亲自回敬郡主的。”这“亲自”两字被咬得极重,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镜落在这一点上可是从来不吃哑巴亏的。
两杯下肚,论阿诺吉雅再如何,也不敢再就此纠缠下去。两人就是有些倦怠,好在歌舞轮流上台,众人的注意力被转移走了,康熙便命人悄悄扶两人回各自帐篷歇息。
镜落一沾到毯子,就睡死过去,也不管什麽状况,只是想一阵黑甜睡足方罢。梦里仿佛有温热的气息在皮肤间流转,像是温泉水在心底荡漾开,一圈一圈的涟漪如远眉秋波,从发丝到额头,再至眼眸,双唇。温度的触感也由温热逐渐燃烧为灼热,不断地探取着唇齿间的香甜。软绵绵的身体使不上力气,被有力却不失轻柔的双臂牢牢锢紧,似乎一旦松开就会失去般不舍。
恍惚间只隐隐约约听到那人的声音,稳持却轻柔,略略带着低哑,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仿若梦魇。
“紫墨……”
当镜落再度睁开眼时,已经是新的一天的开始。她起身低头打量一番自己,还是昨晚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扣子,只是衣摆经过一夜有些褶皱。下意识抹上唇,脸上不由火烧似的滚烫起来,四处张望,帐子外的阳光已经丝丝透了进来,只有白端静静地蜷在一旁安睡,洁白的羽毛被光影打上一阵迷幻的璇光。
大概真的是个梦吧,如是安慰自己,心底却微微失落,又懊恼地晃晃头,这又不是春天,哪来那么多桃花开?
冥生往以流转
原本计划着在围场多玩几日,考察研究下为什麽梅花鹿、羚羊会在现代被列为国家保护动物,没曾想酒后头痛,在床上躺了一整天,镜落不禁懊悔地发现,老爸的话有时还真有道理,未成年人果然不宜饮酒。好不容易能活蹦乱跳了,结果爷爷大人急命拔寨回宫,原因是宫里传出皇太后不豫的坏消息。
当今皇太后并不是生母佟妃,而是顺治帝最后一任皇后博尔锦济特氏,但康熙把她当作亲母看待,极为孝顺。老太太可以说是见证了整个康熙朝的从青涩到成熟,年逾八旬的老人终年向佛,身体素来健朗,此时可谓是灯油枯竭之势了。
康熙也是古稀之人,亲自奉汤煎药,半日下来,双腿已经开始发颤,只是硬撑着不肯松懈。镜落实在看不下去,上去一夺药罐,就地蹲下来摇扇子:“我还是有耐心煎药的。”
“……”老人舒心地一笑,摸摸她的头,在椅子上合眸半晌,方才道,“小镜啊,你说人死后是什麽样子呢?”
镜落完全没有意识到话里的真正含义,木知木觉地说道:“灵魂的去处又两种,一种是直接到冥界轮回往生,另一种,嗯,如果是那类罪孽很重的,则就要进入世界的六道轮回,直到用几世几代的时间洗清罪恶,方能进入冥界。”
“啊,这样的话,皇额娘这一辈子积攒的福德,足以安心了。”康熙按住太阳穴,揉了揉,脸上仿佛泛出欣慰的笑容。
镜落沉默着并不言语。静静地看着药罐里袅袅绕的水汽,伸出手来去碰触,却只有一手的湿热和药味。她席地跪坐。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听见老人缓缓开口。仿若自言自语:“看来朕地时日也不多了……”
“不会的!”她下意识地出声反驳,眼睛微微睁大,“不会的!玛法你不会地!”
“胡说些什麽呢,人总是有天命的,天天万岁万岁叫地好听。到底也没什麽意思。”不……”刚吐出一个字眼,镜落颓然不语,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身边的人走向死亡却不能挽回,记忆中总是没有明确的死亡概念,七颜阿姨会有天命,但却没有这么紧迫。
“好了,小镜,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也必须接受。”老人轻轻微笑。“朕累了,也该让老天帮忙退下了。现在这情形,只盼着理出头绪来早早在心里定夺。也免得夜长梦多。”
看着瓦罐里的药汁渐渐浓稠,镜落用布垫着手。小心地倾倒出来。顿时,药香在屋里弥散开。一层一层萦绕在鼻间,却不知怎么,鼻子一酸,几乎掉下泪来。她快速地抹干泪花,端起托盘递过去:“玛法,药好了。”
终究是天命,再怎么用玉竹人参吊命,老太太还是去了。紫禁城一片苍茫素白,康熙哀伤之极,割辫服丧,罢朝三日,移居皇太后生前所居的佛堂悼念。
镜落陪着念了一日地佛经,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倚在廊柱边怔怔地看着手腕上的那串珠子,淡淡的霞光映照在珠子上,仿佛晕染出了一抹琉璃般的晶莹剔透。
“镜格格。”背后传来温文尔雅的声音,一如既往。
镜落抬头,略略点头,胤、胤、胤和胤祯一身丧服,为首的胤还是一贯的平淡笑容,却总觉得不合时宜。
回廊这头已经离佛堂有不少的一段距离,想必说话声也传不过去,胤略顿了顿,才开口道:“皇阿玛身体可好?”
“皇上身体一贯健朗,只是近来伤心过度,需要静心,那些烦琐还是少生事端为妙。”她官方似的回答,心里不禁苦笑,自己什麽时候也会话里有话了。
“这是我们作为皇子应尽地,多谢格格提点。”胤不慌不忙地说着官话,话锋一转,“知道皇阿玛伤心,我们想去探望却被李公公拦下,不知格格可有……”
“我也只是每日诵经罢了,哪来这么大的通融。”镜落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不止四位,还有三王爷,四王爷等来过,都被回绝了。”她抬头,漆黑地眸子宛如星辰,“我只不过是局外人罢了。”
局外人,三个字清晰地划分了楚河汉界,镜落自己都有些暗自诧异,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胤一愣,胤眯起了狐狸眼,胤不知所措,胤祯定定地看着她,好像能看穿一个洞来。
“呵,原来如此,那么,麻烦镜格格了。”胤轻轻一笑,化解了有些僵硬地气氛。但是这“麻烦”到底是什麽含义,镜落不想也不愿知道,她颔首便往佛堂而去,留下四人若有所思地站在夕阳里。
“八哥,你说她是……”胤祯率先开口,还没说完就被胤摇手制止,“也没什麽意思,只是不想卷进去罢了,但是。”他目光霎时深沉,“这不是什麽情愿地问题,而是身不由己啊!”
镜落快速地回到佛堂,刚踏入门槛,就安心地吁了口气,拍拍胸口,好像刚才见到什麽可怕的东西一样。康熙正在李德全地服侍下进素膳,见她这幅模样,不由搁下粥碗道:“怎么了?这幅模样。”
“啊,没什麽。”她胡乱地摆摆手,想搪塞过去,但是康熙却皱起眉毛,拧成层层叠叠的山峦,“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刚才见着谁了?”
“呃,没什麽,真的没什麽事。”到底是终生职业为皇帝的人,一眼就瞅出不对劲了。镜落摇摇头,本来就没什麽大事,说到底是自己大概多心的原因。
康熙叹气,仿佛知道了她的心思:“若是说你多心,那么天底下没一个人无心了。罢了罢了,以后自己个儿小心点,否则玛法都很难把你拉出来了。”
“嗯,知道了。”镜落点点头表示明白,便去侧间吃饭去了。
忙忙乎乎一个冬天过去,皇太后的陵寝也封上了,宫里总算是稍微清闲些了。这一个新年过的含含糊糊,也没什麽意思,原来准备给十七皇子大婚的计划也由于守孝搁下了,胤礼却似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乐得自在,到底还是少年性情,不喜欢被婚姻绊住手脚,只是可怜那个未来的福晋,又得挨上一年。
镜落闲来无事,百般无聊之中突然想到是不是应该去探望下方家母子两人,好歹也是她在这里第一个安身之处,否则那年冬天不饿死才怪。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打了声招呼便直接出宫去,照着之前的记忆到京城郊外的某处庄子那儿找方家的大门。
农耕文明保证了人口的不经常迁移性质,方家的院子果然还是安安稳稳地站在那儿。镜落绕着院子半圈,确认没什麽“可疑线索”后,抬手准备敲门,她实在不想见到这庄子的主人,寒得荒。
手还没搁上门环,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一双与她相仿却如寒潭的黑眸对上了她的眼睛,她不由下意识后退一步,心里打起了哆嗦,面上还是强装镇定地打了声招呼。
“四王爷……”………麦子的分割线……………………………………
咳咳,大家情人节快乐然这个日子目前对我来说木有什麽爱,但是还是要祝福大家
神啊,请多给我些萝莉正太镜冰山帅哥吧
决断【炫】恍【书】然【网】裂锦
雍亲王胤,康熙皇四子,未来的雍正皇帝,乾隆他爹,嘉庆他爷爷,道光他祖爷爷……总之,这位身价,不,身份尊贵的皇子为什麽老是爱打扮得农夫似的,天天没事就往农田里折腾。
镜落不断地腹诽着,一边向后挪蹭,一边习惯性向肩上看去,呃,今天没让白端跟来,看来得靠自己单挑BOSS了。话说回来,这位超级大BOSS似乎很喜欢COSPLAY啊,否则怎么会有传世的《农事行乐图》、《儒服读书图》等等一系列“留影”?不不不,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刻,一不留神就会被秒杀的!
她偷偷瞥了眼院子,方杰正尴尬地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心下了然,便见机行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那个,我好像迷路了,哈哈,是迷路了……绝对迷路了……”脸上做出一副确实迷路的小羊羔表情,撒着蹄子就要开溜。
“镜格格,本王送你回宫吧。”胤在默不作声之后终于开了口,只是语气略略不快,“好歹你是皇上面前的人,万一出了什麽茬子,本王可担当不起,”
“不用了,我只是……”她把话咽下,本想说只是过来看望方家母子,但是这个情形就是白痴也知道会牵连到他们,只得“呵呵”干笑两声,转身要走。
胤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那只手像是钳子一样有力,说话的语气也是绝对的命令:“上车吧!”于是,她只得乖乖被押送上了车。
车上的气氛很诡异,镜落尽量离这个冷气源远一点。在角落极没形象地缩成一团,胤见了嘴角快速地微微翘起,脸上还是黑着:“你就这么怕本王?”
“你家的蘑菇煲挺好吃地。”完全是不对题的回答。好在马上反应过来,“啊。那个,啥,没有没有,哈哈,怎么可能(不)怕……”
“那么就去王府吃午饭吧。”抓住了话头。胤不由分说地吩咐外面一声,“回王府。”
不会吧?这么快就被绑架了?镜落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坐在了餐桌前食不知味地吃着菜,一会儿又被请到书房规规矩矩地喝茶。
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但是喝地人却无心去细品其中的豆粉香气,忐忑不安地看着对面地人阴沉沉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碗盖。
“镜格格和方家很熟啊。”终于开口了,开门见山。“呵呵,刚来京城的时候借住过一段时间。”镜落觉得还是说老实话比较好。
“这么说镜格格在这次入京之前还来过京城。”
“是啊,那年冬天的时候。”
“那么上次来有什麽事吗?”
“也没什麽。就是瞎逛逛而已。”的确是闲逛啊,闲逛找人,就是这样。可是我听说那年九阿哥的钱庄出了点事。还有那次宫里几位娘娘湖边遇刺,都见过长地和镜格格相仿的人啊。”
“……”难不成这位“四叔”是BI?锦衣卫?
胤显然把这个沉默当作了默认。于是从边上拿起一卷纸条。打开道:“这个是十三弟从南方飞鸽传书寄来的信。”他顿了一顿,抬眼看着对面。继续道,“十三弟那年从养蜂夹道一路南下,其中细枝末节也不必多说,不过南下那天晚上,的确有八阿哥的人暗袭,十三弟能逃过一劫,真是福大命大。”
“呵呵,是啊。”镜落打着哈哈,早知道就不应该先出手救胤祥才对。果然胤脸色更沉,是暴风雨来袭的前兆。
“那么镜落姑娘,为什麽会那么巧合地来京,那么巧合地救了十三弟,那么巧合地出现在钱庄,又那么巧合地在湖边救一个歌姬?!”胤的语速越来越快,简直就是在逼问,“你到底是为了什麽出现在清凉山,又被皇上带回来?!”
镜落的手已经凉的没有知觉了,胤地意思很明确,是个白痴都能猜到,她这才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被卷入其中了,但是她是镜落,不想就是不想,没有妥协。
“四王爷想说什麽?”声调完全没有起伏,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连镜落自己都觉得惊讶,“是想让我在这里做一个抉择吗?到底是加入这里还是加入那边?是因为我救过十三阿哥,还是因为我在九阿哥的钱庄兑银子?”
她微微一笑,笑得完全没有以往的灿烂和真挚,满是无奈和高傲,言语恍惚间有着一丝决裂:“我如果哪边都不加入呢?四王爷,请不要老是用算计地目光看人,我本无心,却被人心惶惶。我只是想在这里待到我应该待的时候,与你与八阿哥他们都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这些话,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