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入为主-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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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曹京很想扑过去看看他的伤,可是看见曹佩琛脸上冷漠的表情又退缩了,心里又是后悔又是心痛,而父亲不理不睬的样子更是让他感到一阵止不住的恐惧和彷徨——原来曹佩琛真的生起气来是这么可怕。
“小吴,停车。”曹佩琛瞥了儿子一眼,继续吩咐司机,“你下去转转,回头我打电话给你。”
车厢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不知道父亲要说什么,压抑的沉默让曹京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内疚加上心疼,他不敢看曹佩琛的脸,一直低着头缩在一角。
“小京,过来。”
曹佩琛的声音平稳一如往常,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曹京抬起头,清澈的双眼里已经有水光闪动,他倔强地忍住,听话地将身体朝父亲那边挪了挪。
曹佩琛扳正儿子的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挥手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曹京的头偏了一下,耳朵里嗡嗡直响。
认为自己罪有应得,曹京没有像往常被揍的时候那样又哭又闹,只是觉得将他害成这样很伤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害你受伤……”
话音未落,曹佩琛已将他紧紧抱入怀中,曹京发现平时总是冷静得过头的父亲,此刻双手竟然在微微发抖。
“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生气?”男人双手紧紧地箍着孩子的肩膀和腰肢,像是要将他嵌进身体一般,咬牙切齿地在他耳边警告:“以后再敢做这种蠢事,爸爸先抽死你。”
曹京这才知道曹佩琛之所以如此生气,并不是因为受伤,而是根本早已看穿了他幼稚的把戏,不禁更觉惭愧内疚。
一直记挂着父亲的伤势,快要透不过气的男孩略略与他分开,跪在座位上怯怯地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看到曹佩琛额角的纱布和脸上一些细碎的擦伤,曹京心疼之极,忍不住轻轻吻了上去,“疼吗?”
那轻如羽毛的抚触让曹佩琛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才笨拙地挤出一句,“不疼了,爸爸没事……”
“你不要不理我。”终于安下心来,曹京圈着父亲的脖子,在他耳边低低地恳求。他刚才怕极了,只不过被父亲冷落了几个小时,他就觉得好像到了世界末日,直到曹佩琛肯打骂教训他,才又回到正常的轨道。
抚着儿子的头发,曹佩琛沉默了一阵,最后终于缓缓地说道:“明天你跟爸爸一起走。”
说完这句话,男人终于在心里承认,世界上只有这个小祖宗,能逼得他一直退让到悬崖边,然后再让他心甘情愿地跳下去。
曹京的身体一颤,没有说话。
默默地抱了父亲一阵子,曹京推开他摇了摇头,“我在这里等你来接我。”
其实早知道父亲暂时不带自己一起离开一定有他的理由,可曹京就是舍不得他走,所以才做出那么多想一想都觉得丢人的事情。现在他将爸爸害成这样,如果还厚着脸皮缠着他,那就真和三岁小孩没什么区别了。
“小京。”男人低低喟叹了一声,一手托起曹京的下巴,俯身轻轻吻了上去。
曹京闭上眼睛,享受着父亲无比宠爱的亲吻,突然感觉未来的分离似乎也没那么可怕。40
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早上曹京没有勇气去机场送曹佩琛,只是装作赖床说很困起不来,连早饭也没和父亲一起吃。
男人也不勉强,带着简单的行李叫上司机,一个人走了。
闹得天翻地覆最终还是要忍痛和他分开,当那辆丰田车从视线里消失的时候,曹京一个人躲回房间,闷闷不乐。
这个臭流氓,居然真的就这么走了,连句好听的话都不肯对他说,现在一定是暗暗松口气吧!
躺在主卧的大床上,曹京愤愤地捶着曹佩琛用过的枕头,心里想着他这一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肯来接自己。
脑袋里昏昏沉沉的,曹京一路回溯从前的事,想得越多越是害怕——老家伙现在升了官,又少了他这个累赘在身边,往后的日子可真是要爽到飞起。又想到臭老头天生那副风流样,即使不名一文想倒贴他的人也是不少,更何况现在混得越发的人模狗样,想攀上他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靠!
曹京忍不住拍案而起。
那个老流氓,要是再敢出去拈花惹草,老子捏断他的鸡鸡!
胡思乱想了一阵,曹京怕再这样下去等不到老头回来接,自己可先要染上抑郁症挂掉,于是骂骂咧咧地起来,出门找同学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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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佩琛的新居是两室一厅的套房,就在G省省政府附近的繁华路段上,还是刚刚才装修好不久的房子。
因为住不长,屋里按照他的意思,弄得很简洁。墙壁雪白,木地板擦得很干净,惟独客厅里铺着一块价值不菲的伊斯法罕地毯,暗示着主人对舒适的要求并非像他所说的那样简单。
四处看了看,曹佩琛觉得还算满意,只有一样不好:小鬼不在。
没有曹京的聒噪,房子显得很空,男人突然间觉得很不习惯。
因为曹佩琛不需要,新居没有安排保姆,但是预先来打点的人很细心,准备了好些吃的,大大的冰箱里还装满了新鲜的蔬菜水果。想着晚上一定少不了的应酬,曹佩琛将就这些食材做了些简单清淡的东西,在客厅坐下打开电视,才吃了一口,手机就响了。
听到那个专属的铃声,他忍不住露出微笑,放下碗接了电话,“喂?”
曹京的心里怦怦直跳,费了好大力气,才装出一副很随便很不耐烦的口吻问道:“你在干嘛?”
曹佩琛微微一笑,“吃饭啊,刚到地方呢。”
曹京顿了顿,气呼呼地说道:“靠,你还有心思吃饭!”
原本想着老头到了那边应该会给他电话,可是曹京心急,和同学一起吃午饭的时候想到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终于忍不住先给曹佩琛打了过去。
听到儿子气哼哼的声音,想到他脸上生动的表情曹佩琛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却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曹京,你要的辣鸡腿汉堡……”
听出那人是乔富贵,男人眉毛一挑。
“在外面?”
“嗯,刚才和同学出去踢足球……”
虽然曹京没有多说,男人早已听出他声音里浓浓的寂寞,“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理那个姓乔的……爸爸有空就过去看你。”经过上次小小的教训,如果不是已经确定那个姓乔的小鬼再也不敢动曹京的歪脑筋,曹佩琛绝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他。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曹京脱口而出,听到曹佩琛在那头一声轻笑,他不禁有些发窘,“我们马上就要开始补习,才没时间见你!”
因为父亲离开了,曹京舍不得让这位任期最长,和他最合拍的老保姆也跟着走,所以他决定从下学期开始住在家里,曹佩琛为此还将跟随自己多年的司机留在了S市,让他负责接送曹京。老吴原本还在愁,这次曹局长离任升官,如果他开口自己势必得跟着他去G省,这下不用和老婆孩子分开,他别提多高兴了。
“功课紧张吗?”曹佩琛随意问了一句,“补习什么时候开始?”男人发现自己很难想像那孩子将来读大学的样子,以前那只黑黑土土的小猴子就要长成大人了,也逐渐开始懂事,不知道他还会依赖自己几天……
“下个月十号开始上课……八号是我的生日,你不记得就算了!”男孩愤愤地说完,不等对方回应就匆匆挂了电话,听起来像是在生气。
只有曹佩琛知道,他只是在遮掩着期待与不安。
41
曹佩琛到G省的时间是七月中,正是当地每年洪涝灾害闹得最凶的时候,一过去就忙得人仰马翻。他刚上任就在省里的各处灾区奔波处理公务,耗了一个多月总算消停了,这期间别说回去看曹京,就是抽空给他打个电话都是奢侈。
现在曹京的生活里多了一件事,就是每天关注G省的天气预报。那个原本和他八杆子打不到的地方,因为有个牵肠挂肚的人存在而变得重要起来,看到那儿终于有放晴的趋势,曹京比当地的受灾群众还要高兴。
满以为这下曹佩琛可以休息几天,怎么也得在自己生日前后回来看看,可是眼看时间就要到了父亲却迟迟没有提这茬,曹京心里别提多郁闷了,又拉不下面子去问他——如果那老混蛋还不过来,过几天他就要开学补习了,到时候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就更少,难道那家伙就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吗?
只不过才跟父亲分别一个多月,曹京已经快要受不了了。
儿子生日那天的傍晚,曹佩琛风尘仆仆赶回S市的家里想给他一个惊喜,却发现曹京早已不知去向。
老保姆看到主人回来当场就呆了,连说不好了小京过去看你呢,你怎么回来了。
曹佩琛并不是故意不打招呼就回家,实在是他没有把握可以匀出时间过来,生怕承诺之后做不到反而让曹京失望,还不如有空直接回来看他,却没想到那孩子临时来了这一招,看来两个人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急忙掏出电话联系曹京,却意外地听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男人心里咯噔一下,马上脸色凝重起来。
“小京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打过电话回来?”
保姆见他脸上闪过一丝焦急,立刻也不安起来,“没有呢。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这会儿怎么也该到了。”
曹佩琛眉头微蹙,当下一口气连拨了好几通电话,大概是让人去帮忙寻找曹京。过了一会儿有人来电话报告他,曹京的确乘坐过中午去G省的班机,而且飞机在下午两点多已经安全抵达。
看看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五点,原本还打算回来陪曹京吃顿晚饭,现在遇到这种事,男人当即决定折回去找人。
看他累的够呛,连坐下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又要匆匆离开,老保姆也有些不放心,可曹京不见了却是天大的事情,老太太只得弄了些点心让曹佩琛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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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京昏昏沉沉地坐在父亲新居的门口,又累又饿的他被刚才的一顿豪雨浇懵了。
因为太想念那个人,一大早他就忍耐不住跑去订机票飞过来。从机场出来下了出租车,曹京才想到应该给曹佩琛打个电话,却没能接通,再往他的住处打了一个,也没人接。
当时凭着一股冲动直接跑来,曹京根本没有想过如果找不到他怎么办,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彷徨。正在街头发呆的那一霎,忽然一阵疾风从身边刮过,待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手里的iPhone没了,放在脚边的背包也不见了踪影,他还差点被带了一个趔趄。
光天化日之下遭遇抢劫,从来不曾吃过这种亏的曹京不知险恶,立马拔腿就追。他天生腿脚灵便,眼看就要揪到那个贼,没想到从一边的小路上杀出一辆接应的摩托。
那贼就要跳上后座的时候,曹京堪堪抓住他的手臂。见对方一直纠缠,那劫匪恼羞成怒,转身朝他的肚子上踹了一脚。不料曹京十分凶悍,即使吃痛也不放手,还在百忙之中回敬了他一拳,两个人打成一团。
刚才那劫匪原本见曹京身量单薄又是孤身一人从外地过来,一副四顾茫然的样子,以为会很好得手,没想到他竟然如此难缠,一个眼色叫住摩托上的同伙,打算合力揍他一顿,幸亏旁边有好心人帮忙报警,两个劫匪才迅速逃离。
灰头土脸地接受了警察叔叔的帮助,曹京没好意思提爸爸的名字,只是说来这儿找人没找到,要求打个电话,却仍旧没有联系上曹佩琛。
警察见他身体没什么大碍,又忙着其他事,便没再管他。
从派出所出来曹京才发现自己身上只有几块坐出租车找下的零钱,其他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没办法联系上父亲,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他只得一身狼狈地步行回去,打算在门口等曹佩琛。
肋下有些疼痛,让曹京走路不如平常那么利索,天气又很闷热,感觉随时会落下大雨,他不禁心头着急起来。
好不容易挨到曹佩琛的住处,曹京死命按门铃,结果果然没有人应门,他又累又渴,浑身隐隐作痛,不停地后悔为什么刚才上来的时候不在便利店里买瓶水带上来喝。
忍耐了半天曹佩琛还是没回家,曹京渴得实在撑不住了,一瘸一拐地跑出去买了两瓶最便宜的矿泉水,刚走出便利店几步,轰隆隆的雷声伴着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兜头打下来,将他浑身上下浇了个透。
从未觉得如此沮丧,曹京全身湿淋淋地缩在门口,此刻除了曹佩琛他的心里什么念头都没有,只把那不知所踪的臭老头骂了千百万遍。
好像父亲总是这样,让憧憬,让他害怕,又让他追赶得好累。
迷迷糊糊中曹京想起小时候,每次曹佩琛出差他都会闹别扭。有一次曹佩琛整整一周没有在家,八岁的曹京在电话里和他大发脾气,男人只好哄他说明天爸爸一定回来。
曹京撂下狠话,说明天上课我要一回家就看到你,否则我再也不回去了。
第二天也是像现在这样下着大雨,放学回家的时候曹京看见父亲撑着伞在学校门口等他。
那天曹京高兴得不得了,回到家里一直缠着爸爸跟他一起玩,却突然间倒在沙发上抱着枕头傻傻地笑。
曹佩琛问他傻乐什么,曹京凶巴巴地说不告诉你,只是兴奋地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曹佩琛也不追问,他知道曹京一向藏不住话,果然没过多久他就憋不住跳起来,凑在爸爸耳边说我乐是因为你回来了啊。
想着想着,曹京突然觉得有点冷,鼻子也有点酸酸的,他打了个喷嚏,蜷了蜷身体——没想到十七岁生日以这样的方式让他难忘。
曹佩琛赶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
看见曹京靠在门口睡得很香,男人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见他一身的狼狈却又止不住地心疼——他明明派了几个人到处找曹京,不知为何竟没人发现他在这里,真是岂有此理。
听到响动,那孩子缓缓睁开眼睛,也不站起来,只是抬着头气哼哼的、却又很委屈的看着他。
曹佩琛没作声,打开门之后俯身将曹京拦腰抱起进了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孩子,还真是爱给他找麻烦啊。
可是刚才他为了这孩子的行踪和安危而七上八下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明天要做的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