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入为主-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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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京从不知道养小动物还会引起这些事情,以前在乡下很多人家都有小猫小狗,从来没有人会发生这种情况。
最后曹京主动将小狗送给了班上的一位同学,虽然他一直疑心曹佩琛那次生病未必就是因为家里有小动物,却也不敢用父亲的身体来赌。到了后来每次曹京试探性地提起养狗的话题,无一例外地都被曹佩琛以各种理由否决,但他却始终没有主动提起自己是过敏体质,曹京恨死他这种个性了。
气消之后曹佩琛曾经问过儿子,如果当时爸爸不去找你怎么办,打算去哪里住,曹京想了想说,我去住防空洞。他记得乡下的山里有个大大的防空洞,他还和小伙伴们去里面探过险,里面挺宽敞的。
曹佩琛面不改色地胡诌说市里的防空洞都已经改了车道不给人住,曹京挠了挠头说那我就去住桥洞,曹佩琛又说桥洞早被乞丐占满了没你的份,曹京被他说得都快绝望了,气得扑过去就要揍他。
“小京,站住。”
听到父亲在身后喊,没想到他出来得这么快,曹京一愣,脚下反而越走越快。
曹佩琛几步跑上去抓住儿子的手臂,好声好气地问:“你要去哪儿?我不是说了,今天要陪你姑姑吃饭,不要出门吗?”
“我不想吃!”曹京仍旧处于又惊又怒的状态,毫不犹豫地拒绝。他害怕今天的饭局会成为父亲将自己托付给姑姑的鸿门宴,“我要回学校去……”
“好好的回什么学校。”曹佩琛脸上犹自一派温和,“别任性,赶快回去,爸爸给你剥桃片糕。”
“你他‘妈都要滚蛋了,还管我吃不吃东西!”在小区的林荫道上,曹京冲动地朝他嚷,“我饿死了你怕是还轻省些!”
偶尔经过一个路人认识他们的,心里都啧啧几声,知道曹大局长这不省心的儿子又在发飙,简直要赶上电视里的那个咆哮小生,这小祖宗再不管管以后保不齐要进局子去找——从来都是先入为主,光看外表,谁也不知道这父子俩人中间吃瘪的竟然是这个动辄恶行恶状的炸毛小子。
“小京!”男人眉头一皱,抓住他的手往回走,“回家去,不许胡说八道。”
曹京是吃软不吃硬的个性,曹佩琛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肯就范,纠缠中男人微微一笑,附耳朝他轻声说了一句,“宝宝别闹了,爸爸不会回北京,也不会把你交给别的人。”
现在他在市里虽然谈不上呼风唤雨只手遮天,却也指日可待,断然不能轻易放弃。不管出于什么考虑,曹佩琛都绝不会按照姐姐的主意,回老家靠老头子求爹爹告奶奶地空降到国家部委里,混个无关紧要的闲职——至于去A省做省长助理什么的倒是可以当作烟幕弹,唬一唬朱国庆那个傻X。
这番话犹如在炸药包上洒下一缸水,曹京像个被按下开关的小喇叭,立刻就没了声息。对父亲心里的盘算毫不知情,他只是听到那声亲昵到肉麻的称呼,一张脸就红得像个猴子屁‘股,连耳朵都一阵发热,乖乖地跟着曹佩琛回了家——粗心的曹京根本没有听出来,曹佩琛只是说不回北京,而并没有说,不离开S市。
33
姑姑回北京之后,曹京发现父亲越发忙碌,原本每个周末怎么也能和他见上一面,现在一个月里倒是司机去学校接曹京的次数多些。
“你也快十七了,九月就要上高二了吧,以后想做什么,考虑过没有?”
曹京想起姑姑临走的时候曾对他这样说,让他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到目前为止,曹京对未来并没有什么想法,在跟曹佩琛大大小小的战斗中,浑浑噩噩地就长到了十六岁。
读书这些年来,只要他的成绩没有坏到老师请家长的地步,曹佩琛似乎从未在学业上要求过他。曹京常常听到某同学抱怨成绩不好挨打或者家长不许这不许那怕影响学习,这些事情在他们父子的生活中从未发生过,曹佩琛顶多就是问问他作业做了没有。
这样想来,好像父亲从未对他有过什么期许,也许他认为自己根本不堪造就所以才不作要求——领悟到这个事实,曹京不禁有些沮丧。
其实他的学业并不算十分糟糕,从小学开始,不管学校和班级好赖,他的成绩总能奇迹一般地保持在十五到二十名之间,中流到毫无存在感,如果不是本身调皮捣蛋外加有个当官的爹,老师们基本上不会注意到他。
因为对教科书里写的东西不感兴趣,曹京对读书一直没上过什么心,一切不过是应付了事。随着曹佩琛的官越做越大,现在曹京觉得起码要靠自己的能力考上大学,父亲在外面才不至于太丢脸。
除此之外,他真不知道自己还有啥想要的——只要父亲在身边,所有的事情自然有人给他打理得妥妥贴贴,曹京从来不用担心任何事。
在暑假来临的时候,曹佩琛赴A省的调令终于下来,给整个S市的官场带来一场不大不小的震动。
他从正处级一跃成为正厅级干部,虽说暂时是闲职,却也差不多是活生生的连升三级。大家都知道,省长助理这个职务一般是为了给需要提拔的干部一个过渡或等待安排实职的机会,也就是说,如果曹佩琛在一年或者两年之后回到S市,即使是平级调动,至少也是省财政厅厅长或S市市长级别的位置,而按照曹佩琛的年纪,还有出众的能力和通达的人脉,再往上走也只是时间问题。
据说朱国庆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发了心脏病。他常年将曹佩琛当作争夺局长位置的头号竞争对手,谁知道别人根本当他是只吃腐肉的耗子,自己却成了标准的燕雀不知鸿鹄之志,等到曹佩琛回来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他的仕途也就此到头了。
因为暑假不用去学校,呆在家里才几天的时间,曹京很明显地感到来拜访的人比以前多了很多,父亲也经常不在家,整个就是一副即将发生大事的诡异氛围。
等到一切打点清爽之后,曹佩琛才觑了个空告诉儿子,自己过几天就要到离S市很远的地方去工作,少则一年,多则两三年。
“这个周五的飞机,爸爸先过去瞧瞧。”曹佩琛早已盘算好,这小东西自来粘人,可自己刚过去别说做正事,光是拜码头交际应酬也得忙死,带着他肯定不方便,不如等局面稳定下来再说,“正好是暑假,你暂时呆在这里,或者找个地方出去玩一阵子,等那边的事情处理好,爸爸亲自过来接你。”
这有所保留的话听到耳朵里,曹京的心都凉了半截——看样子曹佩琛分明是要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知道几时,再加上他那口气根本不容置疑,这种当他是个包袱随意安排的态度让曹京非常不爽,最最关键的是,曹佩琛那时明明说过不走也不离开他的,转眼就变了卦。
靠靠靠,这个死老头子臭流氓,竟敢骗我!到现在才轻描淡写地来通知他,真把他当家里的小猫小狗吗?曹京想起以前外公把他丢给曹佩琛,也是说过段时间就来接他回去,可见大人都是骗子。
越想越生气,男孩的一张脸煞白,黑眼珠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喷着火,恨不得把他身上烧出个洞来。
曹佩琛拧眉,“怎么了?”这只小喷火龙,又有什么不顺心的。
曹京不屑地扁了扁嘴,硬邦邦地说了一句,“没什么,随便你,我要出去了。”
他跳起来想冲出门,可是曹佩琛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他胳臂,“去哪儿?”
曹京动弹不得,终于忍不住了,朝他大吼:“死老头你骗人,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一时挣扎不开,他张嘴死死咬住曹佩琛的胳臂,
感觉仿佛又回到送他去幼儿园的时候,曹佩琛啼笑皆非地拍了儿子的屁‘股一记,“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松口!”
曹京吓了一跳,慌忙松开,隔得远远地朝他叫骂:“曹佩琛你个老流氓!滚你的臭鸭蛋,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一定会后悔的,我要让你后悔死!”
看到儿子强忍着要哭不哭的样子,男人只觉得心脏头一次被被什么东西重重地震了一下,忍住将他搂进怀里无所不为的冲动,耐心地问:“爸爸只是暂时离开……你打算怎么让我后悔死?”
曹京飞速地一抹眼睛,仰着头对父亲挑衅地说:“我要去找乔富贵,我要让你哭着求饶!”
他原本的意思是,乔富贵有好多整人的把戏,他家老头子经常被他收拾,现在他要去取经,回来整死你这老流氓。
但是这话听在男人的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
曹佩琛的脸都黑了,眼底寒光一闪,“你敢去找他试试看!”
“你他妈管不着!”感觉曹佩琛好像害怕了,曹京终于解了点气,转身就要出门。
曹佩琛一个箭步冲过去堵住去路,手一挥将曹京甩到墙边,高大的身躯也迅速压了过去。
被他眼中阴沉的怒火吓傻了,脊背隐隐作痛的曹京忘了挣扎,直到曹佩琛的双唇带着惩罚的意味贴上来,一只手还在他敏感的腰间占有似的来回抚‘摸揉‘捏,他一下子就软了腿。
这不是醉酒之后,也不是在可以掩盖理智的黑暗之中,这是大白天,两个人都处于清醒状态,曹京又怕又慌,一颗心跳得如同擂鼓。曹佩琛也不像先前那般克制,这与其说是吻,却更像是要将他吞吃掉一般的啃咬,到后来曹京的唇皮都破了,一丝血腥味让他的脑中闪过一丝清明。
抽出手狠狠挥了一拳,曹京听到对方闷哼一声,也不知道打中哪里,他拖着沉重的双腿像逃命似地拉开门溜了出去,临走时还抛下一句:
“混账王八蛋!老子再也不回来了!”
34
因为曹佩琛发狠的样子太可怕,曹京最终决定还是不要去找乔富贵——上次他们只不过是喝醉了酒,曹佩琛就弄得人家不得不转学,如果再连累他就不好了。
身上没带多少钱,曹京无计可施之下只得扒开学校寝室门上的封条,偷偷摸摸地住下。一开始他担心曹佩琛会找到这里来,还想着等他来自己绝对不理他,可是一连窝了好几天,却连曹佩琛的短信都没接到一个,曹京快委屈死了。
“下次再这样跑出去,爸爸不会去找你。”
他还记得第一次离家出走之后父亲的警告,不过曹京是万没想到这老东西真的这么狠。一边吃着同学给他带来的方便面,曹京狠狠地戳着面汤里的火腿肠,一边在心里诅咒曹佩琛,末了又骂自己为什么要惦记那个成天想着升官发财的老混蛋。
手表上的日期显示,今天是曹佩琛离开S市的日子,曹京的一颗心里七上八下的,最后他还是决定赶在那个混蛋走之前回去讨伐一下他这种对孩子漠不关心的态度。
鬼鬼祟祟地从后院的铁栅栏翻进去,曹京看见自己卧室的后门没有关上,赶紧飞快地闪身进了屋。不知道为什么,凭着一时之气跑回来,到了家他突然又觉得有点不敢见到曹佩琛——他怕自己一激动,会说出一些不想说的话来,比如不要走或者带他一起走之类,那也太他妈丢人。
早在一旁冷眼看那小鬼偷偷摸摸地回来,却迟迟不肯出来和自己见面,曹佩琛挑了挑眉,也不点破。身上什么也不带还敢学人离家出走,要不是他托一个同学送点吃的过去,这倒霉孩子只怕还真要绝食……不过是吃了几天泡面,怎么瞅着下巴更尖了,脸也小了一圈似的。
曹京从门缝里瞧着曹佩琛慢条斯理地整理好东西,又跟老保姆交待了几句,竟然没有要任何人送行,只是一个人提着简单的行礼箱出了门,那高大的背影看起来显得有些孤单。
发现他临走时突然回头朝自己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曹京吓得慌忙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曹佩琛已经关门离开。
屋子里静静的,他真的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曹京只觉得一颗心里空落落的,以前曹佩琛也不是没有离开过,可是曹京总觉得这次不太一样,如果就这样让他走了,也许从今往后他们之间就会永远错过某种让他既畏惧又向往的关系。
曹佩琛独自开着车行驶在去机场的路上。
知道今天曹京一定会忍不住回来,他特意回绝了所有打算来送他的人,连司机都没叫,可是没想到那孩子虽然来了,到最后还是躲着不肯见他。
如果他真的怕成这样的话,那就这么放过他也罢。是不是这样,两个人就可以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去过彼此所谓的正常人生?真他妈可笑……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那孩子的确是这辈子唯一可以牵起他情绪波动的存在。
等他回来,或许一切都变了。那孩子迟早会变成别人的……
想到这里,曹佩琛的心像被极细的针刺了一下似的,微微一疼,他知道这不过是开始。为了挥开这种陌生的情绪,男人吐出一口气,甩了甩头——
从观后镜里他分明看见,白花花的太阳下一辆黑红相间的山地车正风驰电掣般地朝他追来,仿佛不要命一般往前冲。这么热的天,他连呆在有空调的轿车里都觉得闷……曹佩琛的心里咯噔一下,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手脚早已经自动自发地将车开到路边停了下来。
“小京!”
这下男人是真的尝到了心疼的滋味,他匆匆下车朝儿子迎过去。
曹京骑着狮子骢来到父亲跟前,甚至顾不上将车停好,跳下车一言不发地扑上去圈住他的腰,一任他最心爱的坐骑倒在身后。
“小京……”
在这个清浅如水的孩子面前,他所有的试探和算计都显得如此险恶而阴暗,曹佩琛知道自己最终还是赢了,可这胜利只让他觉得无比卑劣,他只能紧紧地将曹京抱在怀里——不管怎么样,这孩子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曹京不敢说话,性格倔犟的他坚决不愿意开口求曹佩琛不要走,也不愿意求他带自己一起走,可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和极端依赖的肢体语言已经完全出卖了他心中所想。
也许是日头太毒,又或许是孩子的拥抱太过浓烈,一波一波难以忍受的燥热让曹佩琛无法留在原地,他一把将曹京拦腰抱起送上了轿车的副驾。
“宝宝,我们回家。”曹佩琛坐在另一边,匆匆凑上去吻了一下曹京因为剧烈运动而泛着潮红的脸颊。如果不是嫌这辆破车太寒酸太不舒适,他真想就在这里办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