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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奉君侧之十年心-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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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林子,摆驾永和宫!」
  「奴才遵旨!」小林子呼了口气,看著想通了的皇上,终於安了心。
  「起来吧。」贺兰对著还跪在门口的沈卿君说道,又瞅了眼跟在後头的纳兰,「你们先各自回宫。」
  看著皇上带著人浩浩荡荡冲向永和宫,纳兰和沈卿君对望了一眼。
  「希望来得及。」
  「嗯。」
  纳兰意味深长地看著沈卿君,却见那人已转身缓缓走远,因著跪久了的缘故,脚步略显蹒跚。这女子到底对楚熙然是福是祸,这回,连纳兰都看不透了。
  
  当一脚踏进永和宫时,贺兰若明有那麽一瞬以为自己的心停了。
  他眼里再也没有其他,只有那已脆弱得被人压倒在墙角的人,满身的红,那是血,透著腥味,让人作呕。
  「这是在做什麽?」贺兰若明的声音颤抖著,几乎变了调,却怎麽也大不了声,他觉得彷佛有千万只手掐著自己的脖子,硬卡著,让他无法镇定自若的说出话来。
  他想,若他早知道会是这样一个场景,他说什麽都不会放任楚熙然被人糟蹋。
  曾经那样干净的一个人,怎麽今儿个就被一群人压制著身体为所欲为,却丝毫不反抗半分?
  「这是在做什麽?」贺兰若明看著慕容昭华又问了一遍。
  殿里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大气不敢出的全都跪在了地上。
  突然有人冲上前,一把抱住楚熙然,怒目瞪著贺兰若明道,「皇上不都看到了!」说话的正是之前还被人押在一边的小顺子。
  「主子被人打得遍体鳞伤,还被扒光了衣服任由这些公公和嬷嬷用调教小倌的下三滥方法作践主子!主子好歹也是名门少将,横竖不过一死,皇上何苦在他死前还要践踏他的尊严、糟蹋他的身子!主子也侍奉皇上那麽多年,难道皇上忍心看主子死得那麽不堪麽!」
  小顺子紧紧抱著自己的主子,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疯狂的朝著贺兰大吼道:「主子从小也是被宠著长大的,何曾受过半点委屈,自从进了这後宫,他就没一天好日子过。皇上在的时候还好,不在的时候,主子哪天睡过安稳的觉?
  「宫里冷嘲热讽,主子怎能不在意,可他熬了那麽久,为的是什麽?是楚家被皇上一旨抄办,还是今日死在这等的侮辱下!皇上你踩碎了主子的一颗心,现在还要他的命!你真的是好狠!」
  小顺子一把抹过自己脸上和成一块的眼泪和鼻涕,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狠狠砸到了贺兰脚下,「主子让奴才拚死也要把这个交给皇上,主子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求皇上念在这些年的情分,饶了夫人和大小姐。是奴才没用,未能出得永和宫就给人抓了回来,只好眼睁睁看著主子受辱!」
  贺兰看著脚下的玉佩,又看向被抱在小顺子怀里的楚熙然,呆滞片刻才回过神,几乎是颤抖的声音说:「德妃,带上你的人回去,没有朕的准,从此後,谁也不许踏进永和宫半步!」
  慕容狠狠抿了抿嘴,瞪著半死不活的楚熙然看了几眼,欠身道:「臣妾遵旨。」随後,带著一干人等,霎时撤清。
  「其他人,也都外面候著吧。小林子,召御医。」
  贺兰拾起脚下的那块玉佩,这才走上前蹲下身,朝小顺子伸出手道:「把他还给朕。」
  不等小顺子回话,贺兰已从小顺子怀里抢回楚熙然,「去烧些热水,朕要给熙然洗身。」
  放下话,贺兰一个打横抱起了楚熙然,朝後厢走去。




第七章

  楚熙然忘了自己是什麽时候昏过去的,似乎闭上眼前,他听到了身边有人一遍遍重复著「对不起」。可惜,他无力探究那声音的来源就被拉入黑暗的深渊。
  醒来後,身上已被换了干净的白色里衣,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涂了上好的药膏包扎起来,有点清凉,暂时缓和了本该钻心的痛。
  双手被白纱包裹著,一层层,只能稍微的弯曲。
  转头,看见贺兰若明正趴在床榻边沈睡,疲倦的面容、青色的胡渣,让那张原本俊秀的脸庞多了份沧桑。窗外,阳光已经朦朦胧胧地照进了屋子,房外有人轻声走动,在推门前的那一刻,楚熙然又闭上了眼。
  「皇上,皇上!」进来的是贺兰的贴身太监,小林子。
  「嗯?」贺兰因为困顿而有些迷糊。
  「皇上,五更,该早朝了。」小林子虽然心疼自家的皇上,可他知道,这早朝,皇上不能不去。
  「更衣吧,轻点儿声,别吵了他。」贺兰朝床榻上的人呶呶嘴,认命的起身。
  一溜太监宫女随之而入,也没人敢发声音,只是安安静静替贺兰换上朝服束上发冠。
  「皇上,今儿个真要下旨封纳兰主子为贵妃麽?」小林子小声问著,一边递上帕子让贺兰拭脸。
  「嗯,说起来,得挑个良辰吉日举行加冕礼,这事就交给太常寺卿去办吧。」贺兰洗净脸後又漱了口,这才找小林子唤了小顺子进屋。
  「好生在门口伺候著,要是醒了记得先唤御医。」贺兰若明看著走进来的小顺子嘱咐道。
  「皇上不说,奴才也会好好守著主子的。」小顺子说完跪了安,又候到了门口。
  这边贺兰最後看了眼楚熙然,替他掖了掖被角,又理了理额头因出汗而有些黏黏的发丝,才不舍地走了。
  楚熙然听著脚步声远了,便缓缓睁开眼,怔然地望著贺兰离开的方向,很久很久,才回过神。
  「小顺子。」
  「主子,您终於醒了。」小顺子哽咽著跪在了榻边,「奴才这就去叫太医。」
  「不急,暂时还死不了。」楚熙然一字一句道,「我发誓,爹爹的命还有昨日的屈辱,我迟早让慕容家一点点还回来!」楚熙然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过脸庞。
  「爹,孩儿不孝,保不住您的性命,更守不住楚家,这五年,竟是一场空!」
  
  依旧是天承七年的冬,火红的冬。
  天承的年轻皇帝迎来了他的贵妃,在一地白雪皑皑的照耀下,那红裳豔得惊心。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震耳欲聋的朝拜声,响彻云霄,惊了鸟儿,振翅而去。
  冷清的永和宫,楚熙然抱著手炉,微笑著道:「小顺子,你看这加冕大礼可比我几年前的大婚气派多了。」
  不等小顺子回话,楚熙然又问道:「小顺子,你猜皇後的加冕大礼可有比这个更威风?」
  「主子,奴才不知。」
  「没关系,迟早会见识到的!」楚熙然笑著扔了手炉给小顺子,「冷了,再加点炭条,这鬼天气呦真真冻死人!」
  小顺子看著自家主子刚拆了纱布的手指,忽然很想问主子,到底是手冷,还是那心,更冷了?
  
  纳兰再见楚熙然,已是一个月之後的事。
  自从那天贺兰下了朝听闻楚熙然醒来後,就再未踏足过永和宫半步。楚家的事件,随著时间的消逝而变得模糊。而楚熙然,虽被免了流放之苦,却也在满朝文武一次次的上书奏摺中被下旨贬为了从七品的选侍。
  至於仪妃之子,也就是大皇子被害事件,在贺兰亲审下了结,却也成了一个秘密,只知道从此後,宫中再也没有了李仪熙这个人。
  每每有人试图问及,贺兰若明只是冷笑,那眼里放出的寒光,足以让人打颤。至此,谁又能相信那仪妃也曾三千宠爱於一身,也曾在这後宫娇笑著倒在贺兰怀里。
  都道是帝王无情,却不知,那无情中的情分,更是世人无法参透的。
  「她自寻死路,怨不得人。」楚熙然轻描淡写地听著纳兰,也就是当今的贵妃娘娘述说著李仪熙的悲剧。
  「可毕竟还年轻啊!」纳兰叹息著。
  「不是她死,今儿就该轮到我赴黄泉,姐姐难道希望死的那个是我麽?」
  「熙然!」纳兰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可看著楚熙然倔强的表情,又柔声道:「你是在怪我麽?」
  「没有。」楚熙然低下头,「若没有姐姐,我怎会还能活到现在?我只是觉得可笑,这情景竟彷佛是当年的林凤和自己。」
  「你不是林凤,而我也不是你,永远都不会一样的。」
  「是啊,至少,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我不会像林凤那样死得不明不白!」
  「傻孩子,姐姐会保护你的!」纳兰揉了揉楚熙然的脑袋。
  「姐姐,我可是楚家的少将军,我不需要人保护,爹爹在天上会保佑我的!」
  楚熙然自信地扬起头,那样的笑容,让纳兰恍然以为是当年的楚熙然回来了,可是,似乎又不同了。
  
  春去花落,当又一季的夏荷开满御花园的池塘时,後宫也从萧条的困顿中走出,渐渐变得热闹。
  梅妃抱著已经半岁的公主和纳兰走在一起,两人不时逗逗怀里的小婴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
  「他最近怎样了?」开口问的是梅妃,因为自永和宫变成冷宫後,除了纳兰贵妃可以定期探望外,其余人等都被门口的侍卫拦在了宫外,禁止任何人出入。
  「还是那样。」纳兰摇著头道。
  「身孕的事告诉他了麽?」
  「说了。」纳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道:「他只是开心地跟我道喜。」
  梅妃望著自己怀里的孩子吐著泡沫的小嘴不语。
  「皇上伤他太深,现在的楚熙然或许没人能懂了。」纳兰的手依旧放在自己的腹部上,喃喃道,「他若是女子,或许有个子嗣,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娘娘,您错了,看看德妃,他若是女子,皇上会给他怀上子嗣的机会麽?」梅妃平静的声音里竟透著恨意。
  「梅妃,说话要当心!」纳兰厉声道。
  「是妹妹失言。」梅妃抱著孩子欠身一拜。
  「卿君,若你真关心他,就收起那些小心思,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倒是害了他。」
  「妹妹有分寸,姐姐放心。」话音刚落,两人就看到了远处盈盈走来的慕容昭华。
  「娘娘千岁!」慕容皮笑肉不笑地给纳兰琦行了礼。
  「德妃娘娘安好!」这厢梅妃也含著笑给慕容行礼。
  「妹妹客气了,瞧,这不是小公主麽,许久没见,都这麽大了。」慕容娇豔的脸颊上透著红晕,「都怪我不争气,皇上连番宠爱,可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倒是娘娘命好!」说著把眼瞟到了纳兰的肚子上。
  纳兰温和的目光看著慕容,道:「妹妹也不用急,皇上向来平分雨露,妹妹怀上子嗣那也是迟早的事。」
  慕容故作害羞地用袖子掩起脸道:「承姐姐贵言,这不,皇上今日让臣妾伴驾用膳呢,臣妾赶著去,就不陪姐姐了,望见谅。」
  「辛苦妹妹了!」
  看慕容扭著身段踩著妖娆的步子离去,梅妃冷哼一声,抱著孩子的手不自觉地掐紧。
  「卿君,别想去动她,你斗不过慕容家的,至少现在是如此,不为你自己,也要想想你怀里的孩子。」
  「孩子……」梅妃怔怔的看著自己怀里那小小的人儿,答道,「卿君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卿君愿意等。」
  
  另一头,楚熙然正捏著小顺子带进来的纸条,燃著的蜡烛闪著火光,不一会儿,纸条已经灰飞烟灭。
  「主子,您真打算这麽做?」
  「当然!」楚熙然拿过自己的长剑细细端详,「宝贝,忍了那麽久,也该是时候了。小顺子,带话给纳兰贵妃,就说我要见皇上!」
  楚熙然手指头抚著那剑穗,稍一用力,那白色的穗儿就给扯了下来,散了一地。
  他怎会忘记那年退敌归来,就是在回京的路上,贺兰给他系上那剑穗,说:
  「月牙白的颜色,跟选秀时第一回见著你一样。我的熙然啊,就合该是一身的白,干干净净!瞧你,这剑穗有什麽好瞅的,尽看它都不理我了,若喜欢,回了宫你要多少我送你多少。」
  「傻子,再多又怎比得上这条,这可是从你心爱的长剑上摘下来的!」
  回了神,楚熙然看著地上的散乱得不成样的剑穗,轻声对小顺子道,「瞧这白色都成灰的了,该丢了。小顺子,你说换个红的好不好?」


  清晨,楚熙然早早起床,让小顺子伺候著洗漱完毕,再换上衣裳。
  他那件月牙白的衣服已经被压到了箱子的最底层,见不著影,而身上著的这套,是热烈的红,镶著金丝边,豔而不俗。
  「好看麽?」楚熙然端详著镜子里的自己,扭过脸问小顺子。
  「主子怎麽穿都好看!」小顺子笑道。
  「是麽?」楚熙然冷笑著又看回镜子里的自己。
  已经二十有一的他,少了份年少的青涩,多了份成熟的魅力,再加上深藏後宫多年,举手投足里竟隐隐透露出几分不似男子该有的媚。而那笑容,似乎还透著当初的单纯与执著,可一回眸里的那一股辗转缠绵,总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这五年,改变的到底是什麽,楚熙然自己明白,明白到不想承认,却不得不自嘲。
  五年前的自己何曾懂得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道理,而这几年岁月的洗礼,让他不得不对现实低头。他承认自己已经成了某种意义上的俘虏,甘愿抛弃曾经的自己,只为活著而活著。
  他说过,他不是林凤,他不会让自己在被抛弃後还傻傻等待死亡的到来。他的倔强、他的仇恨,也不允许他的颓废和自灭。
  「小顺子,你说我是不是变了?」楚熙然端详著镜子里自己的容貌问道。
  「主子,不管怎样,您都是小顺子心里的少爷!」小顺子低下头抹著泪。
  「傻子,哭什麽呢,我都不难过了,你难过个什麽劲!」楚熙然抹了抹小顺子的眼泪,继续道:「好了,去外面守著,若皇上来了早些通报。」
  就这样,从日出等到日落,到晚霞染了颜色、红得异常时,贺兰若明的身影终於出现在永和宫。
  楚熙然徐徐而上,欠身行礼,滴水不漏的礼数让贺兰不由皱了皱眉。
  「皇上万福!」楚熙然的声音异常平静。
  「起身吧。」贺兰瞅了瞅楚熙然,道:「听纳兰说你找我?」
  「是,臣妾有事和皇上商量。」
  「什麽事?」
  「听闻边关又遭流寇侵犯?」
  「是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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