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成名就-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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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殇流景,云扬企图靠近络熏,安抚他太过激动的情绪。旧伤未愈的络熏动作不太灵活,一举一动像个蹒跚的老头,面色苍白发青,呕吐的黑色汁液粘在衣襟,模样狼狈的让人心酸。
“云扬,你让开,让我杀了这畜生!”络熏恶狠狠地盯着殇流景,一开口,又是又酸又苦的腥黏汁液冲口而出,络熏无力地喘着气呕吐。
“络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要这样子,景哥哥……他,他对你好,如果有什么事情做错了,也原谅他吧,他,他一定是为了你的……”云扬心下凄惶,却也顾不得许多,只能说出这些埋在深处、不愿拿来自伤的话。
“为了我?哈哈……云扬,你不懂,我不想伤了你!”络熏微微红着双眼,脸上泪痕模糊,心却僵硬。
“不要,络熏,不要伤了对你这么好的人,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对了,你不能杀他,杀了他,谁来帮你辅佐你掌控天下?”云扬拦下络熏的匕首,拽住络熏无力的手腕。
“不杀他,我连人最起码的尊严都没有,连人都不是,不杀他,我有何颜面做一国之君?”络熏盯着殇流景,泪水淹没了眼神,转眼哀切地望向云扬,坚定而悲伤的声音沙哑地道:“我只能杀了他。”
看着络熏的神色,云扬心痛,倒也明白能把善良的络熏逼到必定要将一个人杀之而后,这个人定然有非死不可的理由。只是云扬不信,殇流景怎么舍得伤络熏至深。
“景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道歉,认个错好不好?”云扬阻止不了络熏的恨意,便只好转向殇流景。
“认错?云扬,我已经认错了,没有用啊!”殇流景无措的求助云扬,“我伤害了他,我……”
“闭嘴!”络熏怒吼,拿着匕首再次冲上去。
“络熏,你冷静点,让景哥哥把话说完好不好,你身体还没好,担心些。”云扬抱住摇摇晃晃的络熏,心乱如麻地道:“络熏,你怎么就不愿看看景哥哥对你多好?什么仇恨让你看不到一个人这么艰辛的付出呢?”
络熏怔了一下,望着殇流景,泪如雨下,最终只是不忍地摇摇头,“不,我记得……可是……我原谅不了我自己,也原谅不了他,所以,我会先杀了他,做完该做的事,我会自杀谢罪!”辜负的这一片深情,只好以命相抵。
殇流景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内心的绝望之地瞬间燃起一点星火,他哑着嗓子哀号:“我不要你自杀谢罪,也不要你记得,我只要……你爱我!”
“是!一开始,我不知道自己早在那一刻,便被你蛊惑,只觉得是在惩罚你的罪有应得。我错了错的离谱!”殇流景紧紧握着已经红透了纱巾,血迹不断从指尖点点滑落,殇流景端正神色,认真地道:“我从来没爱过,所以,爱错了方式。若是能再来一次,我一定会早早地跑出妓院,找到你,和你一起长大。不会怀疑你伤害你,只会保护你……”
“不要再说了!”络熏大吼着摇头,仿佛不敢再听下去,“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我只想以后不再看到你!”
殇流景期盼的眼神再次寂灭,呆呆看着络熏一字一顿地说着:“殇流景,我非、杀、不、可!”
“殇流景!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云扬忽然大吼。夹在他们中间,他什么也不是,可是,最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受到伤害的,便是他。他想问自己,爱吗?爱着谁?他无法回答,他不知道什么是爱,没有爱过,也不曾被爱,所以,只知道,这两个人,他可以去爱他们,但是他们不会爱他。即便如此,这种明显将他排除在外的感觉,还是很难受。
“我……一个多月以前,夜盗皇宫,得到乐宁香,就将络熏……”殇流景极低极低地道,没有说下去,但云扬已经明了。强、暴当今天子,这样的事足以震惊天下,这样的事,足以让任何一个皇帝为了维护尊严屠戮任何可能的知情人,掀起暴雨腥风。怪不得……
“所以,我、必、须、杀、他!”络熏咬着唇,再次一字一顿地强调。
云扬挡在二人中间,低垂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络熏和殇流景的目光,穿过云扬,两两相望,太多的情绪以致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那么对视着,似乎这样,便会直到地老天荒。
“扑通!”云扬忽然跪在络熏面前,垂着头,缓缓地说:“我求你,可不可以,我求你,不要杀他。”
云扬的这一跪,震惊了络熏和殇流景,这是他们的对峙,他们的恩怨,若是要求,本该殇流景下跪才是。在他们那么伤害了他之后,他竟然,还要为了他们的恩怨再受折辱么?
“我知道,我并没有什么立场来求你。只是,我不能让你杀他。我不希望景哥哥死,也不想要络熏难过后悔。”云扬抬手阻止了络熏伸来扶起的手,淡淡地低声道。
“我没有什么筹码可以来换你不杀他。我只是……想说,络熏,那件事,让你看着我和景哥哥,对你是深深的伤害,我很抱歉。但是……你……也欠我一句对不起吧?”云扬用手盖住脸,“我并没有恨你们。很多人因为我的脸而贪图我的身体,但是你们是不一样的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喜欢你……可能是因为乐宁香吧,我对上床这种事情,向来没什么感觉。十五岁,我便有了订婚的妻子,也有了父亲送来暖床的人,那些女子为了上我的床,百般勾引,可是,我从来都不行。所以,整个蓝玉城都知道,蓝玉城的少城主是个只能被男人玩的贱货。很多猥琐的人打着我的注意,稍有不慎,被人轻薄了去,父亲总是气得骂我侮辱家祖,对我家法伺候。景哥哥是我最亲近的人,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我希望你们快乐,也希望,有人向景哥哥爱你一样爱我,希望有人像你在意景哥哥一样在意我。可是,这些都不可能。有时候,我嫉妒景哥哥对你的好,有时候,也嫉妒你对景哥哥的信任和依赖,我想,我喜欢你们,而你们,无法回应我。没有人会不因为我的面貌而爱我。”云扬静静地诉说着。从来没人知道,在云扬的内心深处,有着这样的苦楚与寂寞。
“可是……”云扬话锋一转,“你们欺骗了我,利用了我!”
络熏和殇流景猛然被云扬的些微怒色镇住,只看着云扬再次掩住了脸,“那天,景哥哥好温柔,身体里的火焰烧灼着我,我很快乐,你知道吗?很快乐,很痛,但是很快乐。我以为,就算是梦,就算,只是一夜,这种被喜欢的人抱着的有快乐的感觉我都会珍惜,因为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那种被喜欢的人拥抱的快乐。可是,你站在那里,你让我和喜欢的人的欢爱变成了最龌龊的肮脏偷情。不,景哥哥不喜欢我,哪里又有情可以偷?”
云扬自嘲的笑有些尖锐,直刺二人的心脏。
“你那么怜悯地看着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么?我觉得自己像个被人玩弄供人享乐的玩具,需要人来怜悯这样的不幸。我知道你并不想伤害我,那些毒并非你所愿,让你看到对你很不公平,我不想伤害你,所以一直觉得很抱歉。可是,景哥哥他说什么你记得么?他说,是你让他抱我,所以,他才会抱我,他说,你这样伤害了他,所以他要伤害你。可是,我有错吗?你知道吗?景哥哥抱着我一直哭,伏在我的胸前,泪水湿了我的胸膛,哭得有多厉害,做的就有多凶。我很痛,很痛你知道吗?原来,他连抱我,都是痛苦难过的,他不屑,如果不是为了报复你,他不屑碰我,抱了我,他那么难过,却还问我舒不舒服,有多讽刺啊!”说着,云扬渐渐地哽咽起来,透明的泪水从他的指缝里滑下来,络熏有些不知所措,直到云扬说出来,络熏才觉察,自己以为的伤害他,是多么肤浅。
“你们玩着情人间的吃醋调情的游戏,却要我来承担,我只希望有个人爱我啊。我不恨你们,可是,你们利用了我,却没有成为情人,这一切有多可笑。你们无情地嘲笑着我的自以为伟大的牺牲!”云扬哈哈大笑,“我真是个傻子呢!”
络熏有些惊慌地抱住云扬,连连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是的,你对不起我,你在伤害我,因为你对不起我,所以我要你还我行不行?”云扬靠在络熏的身上,慢慢地说:“我要你不杀他,好不好?这是你欠我的!”
络熏有些迟疑不决,云扬的言辞虽不激烈,但那些泪水,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说服络熏,络熏明白,那些伤害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深入云扬的骨髓,随着他的寂寞隐匿在他的笑容下面。看向殇流景,只见他也是心疼不已。
“你还是不愿?”云扬的声音有些激动,拽紧络熏的手臂道:“杀了他你真的会难过的,到时候后悔来不及的。”
“我……”络熏挣扎着,低下头,左右两难。
“你杀不了他,不是吗?我这么说,只是想将他留在你身边,如果你要逼他走,我想苍洵或者殷凌纯君每个人都很想留下他。如果……他不是心甘情愿死在你手上的话,你一定杀不了他!”其实,他怕的,只是殇流景会心甘情愿死在络熏手上。
络熏一怔,太过纷乱,他竟然忘了思考这些问题,一心只要置殇流景于死地。霍然抬头,络熏看向殇流景,这个人……难道会心甘情愿死在自己手上?
“好,我不杀他!”络熏颓然点头,立即别开眼去,不杀他,但是,不要再见到他。
留不住无情离开的背影,殇流景被云扬强行制住扶到床上休息的时候,殇流景的整条手臂痛得浑身痉挛,大颗大颗的汗水从脸上滑落,抽搐着身体,缓缓缩进床角,殇流景将身体抱成一团,木木子气得大骂:“你以为你是铁人还是神人?这条手臂不要了你早说,浪费我时间做什么!”
掀开包裹伤口的纱布,只看到血肉模糊之间又多了好些圆圆的深坑,竟然是手指生生洞穿了手臂直插森森白骨。
木木子瞪着殇流景,这个平日不小心被树叶割伤了指头都要将树根掘个底朝天的人,竟然会在忍受非人疼痛的同时还自虐到这般田地。
为殇流景包扎好伤口之后,木木子摇头叹气离开。多情最自伤,无情最伤人。当一个无情的人变得多情时被一个多情的人无情地伤害,不知,是不是成了致命伤。
云扬在脸上再次覆上了银色面具,阻挡了一切外露的表情。没有陪在受伤的任何人身边,只是缓缓离开,寻找一个隐蔽处,舔舐自己的伤口。
殇流景陷入混沌,紧紧地将头埋在怀里,弓着曾经永远挺得毕直的脊背,无助得像进入一片荒芜的广袤冰原,举目四望,到处都是络熏清秀漂亮的脸。然后,漂亮的脸开始愤怒哭泣,满世界都是络熏透明的眼泪络熏仇恨的眼睛络熏泪水肆意的面庞……印在酷寒冰面的无数张络熏的脸张翕着失去血色的唇瓣说着“我恨你……我要杀了你……殇流景非死不可……”
好冷,好冷,身体的温度被冰封,几乎血液都要凝固,这些络熏的脸每次张合着,冰川都会更厚更冷。呼啸的风刀一般刮过身体,似乎要强行从身上刮下一层血肉。风里都是络熏的转身离去的背影,呼啸而过,远远地传来“我可以不杀他,却再也不要见到他……”
“不要走,络熏,不要走!”殇流景企图挪动冻僵的身体抓住层层叠叠离去的身影,却怎么也动不了,冰雕般的身体只在冰面蜷成一团,僵硬从四肢蔓延,渐渐抵达破碎的心,似乎连心,都要冷掉,冷成冰块。殇流景呐喊着,却没有声音,在千万遍“我恨你……我要杀了你……”当中,声音像被吸入了空洞。层层叠叠的脸孔渐渐随着呼啸而过的风消失,化作千万个无情离去的背影。殇流景挣扎着,却被禁锢在冷掉的躯体内,绝望和无助重重击来,灵魂四分五裂。
“不要,不要离开我——”殇流景蓦然跳起来,伸出手企图抓住如风飘走的背影,然而,手,只是穿透了那些层层叠叠的背影,握在掌心的只是割裂般的冰冷的风。殇流景震惊地看着那些哭泣的脸渐渐地隐匿消失,伸出手拼命地想抓住那些背影,只是,什么都没有,什么也抓不住……冰冷的空气里飘荡着唯有那句“我可以不杀他,却再也不要见到他”!
“不————”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殇流景忽然惊恐地叫出声,整个身体蓦然弹起来,扑通一声摔到地上。
“络熏,你怎能这么对我?”殇流景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爬起来步履凌乱地跑出去。
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到傍晚已经悄悄爬上几朵乌云,暮色里阴沉的风有些阴森,空气沉闷。渐渐地,乌云越积越厚,山雨欲来风满楼。殇流景眼前一阵阵发黑,才走几步,肺烟熏火燎一般。
络熏的房内早早地点了灯,清瘦的人影印在窗棂上,似乎正端端正正地处理政事。灯火摇晃了几下,人影晃动,影子忽然放下手中的笔扶住额头,另一只手迅速紧紧地捂住嘴,慢慢地慢慢地伏到书桌上,消瘦的脊背弯成弓形,缩成一团的影子扭曲在一起。灯火开始不停地细细摇晃,印在窗棂上的影子被拉扯着似乎在颤抖一般。
殇流景的脚步停在院中,悄然一步步走近,伸出受伤的手沿着影子脸部的轮廓轻柔地划着,另一只手紧紧捂住胸口,紧咬的唇流下一行血迹。
“络熏……”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殇流景手指蓦然抓紧窗户,急速地吸了两口气,迅速道:“我不要不见你,做什么都可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不见我……”
影子忽然惊慌地起立,身后的椅子“啪!”地倒在地上,似乎又要掩面又要擦掉书桌上的东西,影子忙乱地舞动着,忽然一扫桌上的东西,“啪嗒”一声什么摔碎,屋内已是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