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沧录-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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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天荒好备胎。
慕清仰对他的说法表示了赞赏,唯恨越卿珑本人听不到,一看苍桑打算毫无诚意地演下去,只得怀着某种心塞的情绪看萧翊继续深情表白。
惜乎萧翊的言语并没有像是话本里的男角似的在感情一事上投入什么脆弱的情绪,而是平铺直叙得如同白描。
“天祭国虽然是偏远之地,但我经手过北方战事,这当中的水并不浅,我知你惜命胜于一切,依然要坚持和他走?”
苍桑仿佛是很感兴趣于他的情绪变化:“又如何?”
“雪尊既然推荐了陆书生,便有她的道理,你若想平安,遇上他之后最好不要脱离他的视线。”
“你以爱慕者的立场将我推给别人?”
萧翊眼中这才有了片刻波动,沉默着看着他良久,转身,只扔下一句话。
“我对你的感情永远在你的生命之下,即使你从来都将我当做晋身之石。”
萧翊走后,慕清仰凝视了他的背影片刻,坐到了苍桑身侧:“你好像又有了新的问题。”
“他因为想保护爱人而选择追逐权位,却又因为追逐权位而失去了爱人。”苍桑双手交叠,这是一个暗示他在自我辩驳思考的姿态,稍后,他才用十指轻轻点了点耳侧,仿佛得出了结论。
“人类与牲畜的区别,还在于人类总在于对未来的臆想中感到恐慌,而忘记了脚下的路其实并没有迈出去,但同时时间并不会为这种恐慌而驻留。”
“听起来是个残忍而现实的说法。”
“残忍是相对于沉溺于这种说法的人类而言,他们生活安逸,衣食无忧,而心中空洞,充斥着对未知的惊恐,盯着的是自己所剩余不多的时间,而非用双脚去走好自己剩下的路,所以生命结束时他们的心依然是空洞一片,这就是一个聪明人的一生……你说,是不是如同地狱?”
慕清仰有些失神地看着他,不得不说他讲述着这种空泛的道理时的神情很让他沉迷。
高傲而嘲讽,就像夜幕中掩藏在烟云中的新月,留给你一个不屑一顾的余光,无法企及。
……但是他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 妇科大夫家族病史=w=~
☆、第十八章 旧时风雨·其一
“你能不能妥协一下,不要这样去见我哥,你把越卿珑放出来把她打发走就是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为师岂能现出真容来打扰你哥泡妞?”
“说得好像你那张狐狸精的脸能吸引得到你看得上眼的女人似的。而且你确定你不是缺乏一种叫谦虚的美好品德?”
“为师和容央交流了佛家思想,并不代表交流了佛家戒律。”
“我能了解一下你们交流了什么‘戒’吗?”
未等慕清仰瞪着苍桑逼问出来什么,收到弟弟传信的死弟控叶求狂拖着他家妹子已经到了,叶求狂远远一眼望过去居然发现自己弟弟和一个藕荷色衣裙的年轻姑娘凑得很近,顿时脑子有点不够用。
在那个死狐狸精的熏陶下居然还能顺利勾搭到妹子?不愧是我亲爱的弟弟!
叶求狂表示老怀大慰,牵着赫铃儿的小手热泪盈眶:“铃儿你看,清仰他居然开窍了,看来我这些年的良好示范还是有些作用的。”
“……虽然不好打扰你的兴致,但那是个越家的女人,看这徽印应该还算越家近年来最难搞的那个。”
叶求狂沿途是被赫铃儿深入熏陶了一下下三宫越氏是个专门出品各种心机绿茶婊的所在,顿时清醒了。
“何以见得?”
赫铃儿专职讲解九阙天宫的内部八卦,眯着眼远远瞧了一会儿道:“下三宫三位太上长老,皆是上三宫退隐下来镇守下方的高人,这位应当是当中一位孤雁老的首徒,也算得是个卓荦之才……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刚才那位涟涟妹妹的眼中钉,还活着从越氏内部倾轧里顺利长大,身上怕是麻烦不少。”
“……”
叶求狂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怎么能怪女人?”
赫铃儿一愣:“嗯?”
“清仰若是真心喜欢这女人,那么为她遮风挡雨是必然的,男人可以没有能力去保护自己的女人,但却不能没有心去保护,逃避的可是懦夫。”
“这会儿你不把他当孩子看了?”
“孩子也是男人,给他刀之前要先教会他用刀。否则他日若我远离,他连抬头看着敌人的勇气都没有,又怎能平安?”
叶求狂说这话时神色一如既往地随意,赫铃儿却隐约感觉到了什么怪怪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流转,说不清的违和感,在遇上那些异族之后就不断如暗潮涌动。她张了张口,犹豫了片刻道:“他传信给你说的天祭国,是……你的故乡吗?”
“……是过很多故事的地方,并不适合你去,抱歉。”叶求狂见赫铃儿眼底闪现过一丝黯然之色,又笑了笑说:“我是挺喜欢你的,所以你要保重。”
“我为了兄长之事与你们一同来此,虽说瀚海的前辈已捎了信说兄长无恙,但你既然与我同来,若不同归,父亲必然会起疑心。”干巴巴地扯了些理由,赫铃儿又道:“还是铃儿太过弱小?没有资格与你并肩而立?”
“你已经帮了我许多,但我是个危险人物,我有能力保护你的时候,随时会为你搏命,而如果是我不能应对的事,我不希望你成为我发疯时的牺牲品。”
赫铃儿闭上眼沉默了许久,退开一步转过身去:“说到底,还不是我被抛弃了,也许你的故乡有的是娇俏的望夫石。”
叶求狂苦笑了一声摇摇头:“你愿意这么想,也算是个我能接受的理由。”
赫铃儿看着他良久,忽然叹了口气,道:“早知就不该和你这个浪荡子出来……我相信你的能为不会终结在你口中九死一生的故里,九阙天宫,无幽鬼狱乃至九天之上的天神之境,这些地方若是你有生之年不一一踏遍,你便枉称求狂。”
直到赫铃儿的身形消失在眼里,叶求狂忽然露出一个微微带着邪气的笑。
“你给的的目标太高,我不学着苟且偷生,怎对得起你的期待?”
……
“哥,你终于把那个女人甩掉了?”
“怎么能说甩?你都没问过我就答应了天宫的人去天祭国,哥还没挑你的麻烦呢……”
叶求狂也是心塞得恨不得挠穿两堵城墙,他当年拼死拼活把慕清仰从天祭国带出来,若是他修为有成,解决了王印的事,再杀回天祭国还好说,现在慕清仰还算是个半大不大的熊孩子,顺便还带着一个一看就跟苍老师那个死狐狸精一样□□脸的女朋友,怎么看都是要作死的节奏。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天祭国偏居北疆,以天宫的强大也未能染指这个看似弱小的地方?你不在那里长大,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你不能只凭天宫之人的只字片语就意气用事——”
慕清仰摆摆手打断他说话,清淡的眼中神色毫无波动:“这也正是我想问的。”
“你别想了,回去写作业去。”
“哥,我想说——”
“写完作业找你辛勤如园丁的苍老师检查,他会解答你作为年轻人的各方面疑惑。”叶求狂刚一转身,就面对面贴上刚刚那个一直用一种淡淡的鄙视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少女。
越姓少女面无表情道:“首先,苍老师拒绝填鸭式教育。其次,你亲爱的弟弟并没有想要征求你同意的意思。”
越姓少女的目光熟悉得叶求狂都茫然了片刻,回过神来时自己的手已经被画押似的按在了一本书上。
马个鸡这书有点眼熟啊!
一抬头对上慕清仰略含歉意的眼神,叶求狂瞪大了眼:“清仰你——”
“我想知道得更多,才能帮得到你,抱歉,苍桑的‘聆苍转’……我私自带出来了。”
叶求狂的瞳孔瞬间就缩了起来,慕清仰未开蒙前,他也曾见过苍桑用过聆苍转,简直就是阎罗王的人命簿子,尤其是他们这些定下了命约的本该死去的人,一生定死了的运数都烙印在里面。
叶求狂挣扎了一下发现全身功体被聆苍转的诡异力量锁住,崩溃道:“不!清仰你放哥出来,有些少年不宜的画面你真的不能看!”
越姓少女在一旁不咸不淡地说:“家长陪同下可以观看。”
“家长在这呢!家长不同意啊!你谁啊!带坏我弟我不准你过门啊!”
“啧,自己不洁身自好生活糜烂怪别人咯?”
“清仰哥讨厌这个妹子,比苍老师还讨厌。”
“呵呵哒。”
反正你也只有原谅过苍老师的脸而已,只是换个人你连脸都不愿意原谅了……
慕清仰转过聆苍转,书脊上的铜头狼兽眼中猩红色一闪,像是,道“好了别吵,转回正题,襄助我们的那位雪姑姑虽然不能尽信,但说的话十分契合我想像中的逻辑。不过纵然如此我还是想核对一下,并不是我不相信你说的话,只是转述比之亲眼所见总会遗漏很多线索……抱歉了。”
叶求狂犹想挣扎一下:“告诉我你是我从小乖巧听话的亲生弟弟。”
“那你告诉我世上除了我,还有谁有资格要求真相?”慕清仰说这话时,语调十分平缓,并没有因为涉及自己的身世而激动,“我在过去的时候成为了你的负担,或者更成为了我未曾谋面的母亲的催命符,但至少我要知道现在我身边的人为我担负着怎样的危险。”
叶求狂不待反应,一阵无可抵挡的眩晕感袭来,眼前一黑,像是瞬间陷入了深眠。
苍桑从一开始带着些许兴趣的表情转为冷淡,徐徐道:“开一次聆苍转,便会抽干你一次精神力,虽说聆苍转任何形式的能量都吃,但对你来说还是过了。”
“若能借此再揭开你一层迷雾,这笔生意不亏。”
听了这句话,苍桑不怒反笑,“看来诸事缠身,你还没忘了咬着我。”
“我不讳言始终对你保持着最高兴趣。”
“给我一个理性的理由。”
“容我保留一下我未成形的根据可好?你知道人类判断一件事很多时候会被情绪左右。”言 罢,慕清仰按上眉心,另一个不同的层面,仿佛精神世界延伸出无数钢索,一路裹挟着聆苍转另一头的思想,一路冲入一个未知的领域……
“这小子,”苍桑十指交错,抵在下颌上,减却眉目间几分意外之色。“只看过一次对容央的‘溯回’,便学会了……越来越有意思了。”
……
杂沓的脚步声,回环往复的男人的笑声与女人的尖叫。
野兽的腥气与劣酒交融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听觉和嗅觉渐渐明晰,纷繁而来的信息如同穿刺的针线织破了慕清仰脑中因为透支而盘旋不去的黑暗。
他终于睁开眼,入眼陈旧而窄小的石屋让他第一时间推翻了进入叶求狂的思想之前的半数设想。
随后属于这个时期的叶求狂,可以说是四五岁的幼年之时的记忆涌现在脑海中,大概是幼子的记忆都十分零碎,除了几个面孔甚至都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哥……那时候也一样,连母亲的面容都不能经常看到吗?
【母亲曾经是天祭国最为尊贵的女人,不过在这样一个视女人如猪狗的国度,所谓‘尊贵’也只能算是价值比较高的货币而已。】
冰冷的石屋外似乎正在有可怜的女人被虐待,但慕清仰并不能做什么,只能听着那惨叫声渐渐低弱下来。
这样的情景每天都在上演。
慕清仰很难抑制住心中的蠢蠢欲动的杀性,他开始控制不住地想象未曾谋面的母亲生活在怎样的一个环境里,又是怀着怎样的痛苦生下了他。
也许自己的存在对母亲来说是一种屈辱的痕迹……
这种想法让他不由得焦躁起来,直到有一天这座如同牢房般的石室打开,一脸麻木的一个妇人扔进来一个狼狈的年轻女子。
这女子伤得大致也与第一次见容央差不多,露出的皮肤没有一块好的,整个人陷入一种昏迷的状态。
“中域的女人……大概是潜入时被朔风卷住了……王说中域的女人身上都带有邪咒,杀了会引来恶魔……让她等死就好……”
女子的伤势在不断恶化,皮肤上的伤口似乎没有结痂的迹象,而是不断流血,叶求狂小小的人把她拖上毛毯时地上甚至还拖行出了一片骇人的血印。
外面把手的人嫌恶石屋中的血腥,骂了几声后便勾肩搭背地去喝酒去了。
慕清仰仔细看了看这个重伤的女子,若是没有这些如同毁容一般的伤,当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嗯?虽然眉目之间有些出入,可这不就是梅钗女?
讶异之间,本来重伤垂死的女子忽然睁开眼,第一眼见到是个懵懂的孩子时,眼中的戒备散去,盘膝坐起来,声音略显疲弱但显然离地府还相去甚远。
“孩子,你怎么在这里的?”
幼年的叶求狂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慢慢低下头来。
女子眼中多了几分怜惜:“畜生一样的边夷之地……稚子何辜。”
言罢,女子本来想摸摸他的头,看到自己满身血痕,才谈了口气,调息起来,片刻后周身覆上一层霜白气息,皮肤上纵横交错的伤痕淡化至无。
那位梅钗女,想必就是在与妖族强者一战后误入天祭国,又被此地特异地气压抑了半数灵力,才不得不暂时自伤毁容,从而降低天祭国之人的警惕。
她行事很是果决,这般作为只怕是想都不待多想便作下了决定。
这时她忽然眉头一皱,将眼前的幼童移至身后,以一种保护式的临战姿态看向石室一角。
就像是层次渐染的水墨画一般,由浅至深,黑暗里勾勒出一个裹着银白色斗篷的人,兜帽上的月形流苏随着慢慢抬头的动作落在肩上,慢慢露出一张皎月似的面容。
她浅浅一笑,眉眼间有着与慕清仰先前在这里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同的朝气。
“你将我儿子藏在身后,该是我如临大敌才对。”
梅钗女盯着她的眼睛,确认那并不是什么恶劣的玩笑,才道:“这孩子与你并不是很相似。”
“是我的孩子……”女子眼神一暗:“最后一个了。”
“无论如何,你那时是故意显露身形让我脱困,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天祭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