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流放·第二季(完结)作者:河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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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上君听见了咔的一声闷响,纪策的左肩被弹木打个正着。弹木速度飞快,力量又重,梁上君甚至担心纪策的肩胛骨被打断了。他暗骂纪策犯什么糊涂,然而下一秒,他不得不承认纪策的判断是对的。
挨了那一下,纪策借力猛地下沉,迅速躲过了两条从旁边树丛窜出来的飞梭,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两个方向的飞梭激射而出。纪策的柔韧性非常好,腰身用力一扭,愣是将自己与陷阱的距离拉开了一米多。
刚起身的时候他的脚步有些踉跄,显然左肩的伤妨碍了他的活动,他右手执棍,打掉了一根飞梭,同时侧身让开了另一根,总算是从这个陷阱中脱身出来。
甩开木棍,纪策清清嗓子:“行了,检测结束了,出来吧。”
话音未落,梁上君就已经从草窝里钻了出来,他发现自己手掌都给掐出淤痕了。松了一口气,他把想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问道:“怎么样,纪老师,我们的陷阱还算成功吧?没把你的肩膀打残么?”
纪策瞥了他一眼:“担心我就直说,梁班长不用拐弯抹角。”
梁上君被他给堵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作为警告:这么多同学盯着,你个人渣能不能不要这么厚颜无耻!
阿藏抿着唇站在一边,那个弹木是他设计的,伤到了连长他心里是有点小得意,但更多的是愧疚。纪策看他一脸欲言又止的便秘样,拍拍他的肩说:“没事,还好骨头没断。”
他这么一说,阿藏那个实诚娃子更内疚了。
梁上君见他真的没事,就招呼宫持、吴二和张三过去把陷阱都拆了。之后纪策开始给他们做点评。
“吴明和张伟的陷坑做得不错,你们做的掩饰很好,新土被覆盖得很完美,表层几乎看不出痕迹,植被布置得也很适当。被我发现不是你们的过错,我能识破,不代表行进中无防备的敌人会识破。总的来说,你们合格了。”
吴明和张伟互看了一眼,眼神交流后推举出张伟作重要发言:“请问纪老师,你怎么知道陷坑是我们俩挖的?”
纪策风骚地笑了:“因为当我用石子探土的时候,你们俩自始至终都盯着那块地面看,这就暴露了一切。你们的藏身之处太显眼,我看得一清二楚。”
吴明、张伟:“……”一群草泥马在他们心里奔腾而过:所以纪策扔石子完全是扔给他们看的,他就是在耍着他们玩!
吴明勾着张伟走到一边悄悄说:“也许这是纪老师爱我们的一种表现吧。”傻逼。
张伟语带沧桑地悄悄回答:“这种赤|裸裸的爱,我要不起啊。”猥琐。
纪策听了宫持关于这几个陷阱的延伸想法,明确指出了他的缺点:“你的构想太单纯了,时间充裕、人手充足的情况下这样做是没问题的,但是你应当知道,真正的战场不会给你这么多时间搞那种无用的玩意儿,想要最有效地绊住敌人,我建议你直接把这三个陷阱连成多环,砍掉不必要的障眼法。”
宫持点头,他实战经验不多,听后深以为然。
阿藏紧张地等着纪策教训他,谁知纪策跟他的交流就跟他上交的报告一样简洁。纪策把那个贴了纸条的标记牌塞到他的手里,没说什么,就径直去找梁上君了。
阿藏愣愣地瞅着那一行狂草——
位置很好,注意落叶。
阿藏到那两棵树下绕了几圈,顿悟了。
树的周围有一些新落的叶子,颜色还是鲜绿色的,显然不是正常落叶,纪策就是通过这一点,找到了牵引的树藤。
纪策来到梁上君跟前,露出一张温和的笑脸。
梁上君汗毛直竖。
纪策:“分工很好,布局设计也很好……”
这是夸奖,但梁上君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纪策逼近一步,凑到他耳边:“就是谋杀老师的这份心肠太狠辣。”
梁上君不退了,咬牙切齿道:“老师,你怎么还没死。”
纪策收起开玩笑的脸,虚心下问,就如同当初他请教魔方玩法时那样诚恳:“呆贼,请你告诉我,为什么第三个陷阱中心的套索会绊住我?”
梁上君眨眨眼,精坏精坏地嘿嘿两声,走过去扒拉开表层的土,为他解释:“很简单,因为我在它下面铺了一层塑料防水布,你用棍子试探,就会打滑。”
纪策乐了。呆贼,真不愧是呆贼,算计到他心坎里了。
“走吧,”纪策招呼他们,“今天的训练结束,回学校。”
回学校后,纪策直接去了医务室,梁上君本想跟去,但是他看见另一小组的成员全都蔫了吧唧的,糙子唉声叹气,尤禹一言不发,想了想,他决定先跟这些兵蛋子聊聊。
丛建鹏有些气哼哼的,对着尤禹说:“就怪你!耍什么小聪明,要按照我说的做,我们说不定就不会完败了!”
尤禹还没开口,糙子就不服气地骂回去了:“你懂个屁!要按照你说的,我们死得更快!还有你那个战友什么意思,我们在忙他在睡觉,这不是吃白食么!”
“什么吃白食,所有木材都是屈子砍的!”
“是啊,他刀还没拔|出来就趴在树上睡着啦!”
两个人骂着骂着就开始抹袖子,梁上君无奈,走过去拎着糙子的领子把他拖回桌子边,把他的脸按进饭盆里,同时对丛建鹏说:“再不吃就什么都没了,你那个睡神战友也什么都吃不到了。”
这才安静下来。
问清了今天的情况,梁上君不得不说卫教官果然是个狠角色,那人的眼睛恐怕已经炼成火眼金睛了,任何小动作都瞒不过他——但这更加深了他心里的疑问。
吃过晚饭,他让尤禹看着糙子别惹事,然后就跑去了纪策的宿舍,美其名曰“代表全班同学慰问敬爱的、为了教育事业而献身的纪老师”。
梁上君:“纪策,有件事情太蹊跷……嗯?你怎么了?”
10、第10章
梁上君:“纪策,有件事情太蹊跷……嗯?你怎么了?”
推开纪策宿舍的门,入目是一副极诡异的画面——纪策一半上身被衣服罩着,另一半光裸着,愣是把一件T恤穿成了袈裟。走近了看,他还满头大汗。
纪策偏偏头让梁上君坐下,右手继续往上扯着衣服,可是左手臂怎么也抬不起来,他无奈地说:“擦到了一点肌腱,肩膀暂时动不了。”
梁上君明白了:“衣服脱不下来?”说着他皱起眉头,走过去查看纪策的伤口。只见那半幅肩膀都被纱布包裹起来,看上去很是臃肿,衣服脱了一半,卡在左半身,勒在了伤口上,确实有点麻烦。
“怎么会伤得这么重?”梁上君心里不好过,语气里带了些焦虑,“你怎么不呆在医院里,有护士帮忙总会好一点,这样子不是自找罪受么!”
纪策无所谓地笑笑:“这么点小事情住院,有损我英名。”
梁上君想骂他扯淡,可是转头看见桌子上堆着的一大摞学员资料,还有一些红头文件,他就知道骂也没有用了。他明白,对于纪策来说,这一桌子的纸头比他自己更重要,倒不是说他有多疼爱特训班的学生们,只不过这是他要恪守的任务,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就此怠慢。
纪策补充道:“而且我不喜欢护士摸我。”
梁上君:“……”
上前帮他把衣服从头上套出去,梁上君拽着左袖口道:“行,那就换我来摸你,先说好了,我可不会像护士小姐那么温柔。”
扯到伤处的时候纪策抽了抽眉峰,说话却没有起伏:“没指望你能温柔到哪儿去,不过我就等着你呢,来,帮我擦擦背,这个天不能洗澡真是太难受了。”
今天在医院的时候护士竭力劝说他留院观察几天,说是伤口还在易感染期不能进水,在医院比较好照顾,他当时觉得问题不大,回来后才发现各种不方便,之前的麻醉药效过了之后,近乎撕裂的疼痛感让他对左肩无可奈何。
梁上君心里担忧,对纪策的使唤就没放在心上,给他打了一盆水,浸了毛巾给他擦背。
汗水在麦色的皮肤上凝成一个个圆圆的珠子,被毛巾抹过去,在紧实的肌肉上留下一层湿润的水渍,梁上君擦着擦着有点心猿意马。白色的纱布刺激着他的眼球,手指抚摸过粗糙的纱质感,撩出一点点药水气息。
纪策享受着梁班长的服侍,慢慢翻看着红头文件,认真的侧脸让梁上君喉头发紧。说起来,这个人渣不算计人不折磨人的时候,这张俊脸看起来就没有那么悚然了,甚至还有那么点正直的味道。
梁上君一边擦一边在心里琢磨:制服单手的纪策应该没问题吧。
正想着,他俯□在纪策右肩上亲了一口,纪策偏过头来,两人的鼻尖碰到一起,呼吸里都是不怀好意的笑意。纪策盯着梁上君的唇:“你想干什么?”
没外人的时候,梁上君脸皮厚着呢,在纪策的注视下又亲了一口他的嘴角,道:“白天谋杀老师,晚上奸|淫老师。”
纪策乐了:“你想趁人之危,搞定废了一只手的我?”
梁上君眼神微闪:“话不能这么说,搞得像我在欺负你。”
纪策也不拒绝,回应了他的亲吻,湿毛巾在身上留下一片凉爽,梁上君温热的手掌却几乎把这层水汽蒸干。梁上君注意避开了纪策的左肩,手环到他的身前往下摸索,不幸的是到半路就给拦截下来。
梁上君愣了一下,分开唇舌,眼中带了点疑惑和不满。
说实话纪策也有点动情,不过他比梁上君多了些理智,他想,这个呆贼可能有点忘乎所以了:“如果我没记错,你来找我是有事情要商量吧。”
梁上君的脑子嗡地一声回过神来:“对!很重要的事!”
纪策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帮他擦背,自己继续翻看文件,天知道他身上热得又快要冒汗了……忍忍吧,公事第一。
梁上君三两下帮他擦好了,给他拿了一件不用套头的衬衫,纪策摆手表示懒得穿,梁上君没管他,兀自坐下来说事。
“纪策,我觉得这件事情太蹊跷了。”
“哪件事?”
“唔,我不知道怎么说,”梁上君整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脑子,“应该说是几件事情连起来让我觉得蹊跷。比如说我们前段时间学习的南疆边境文化,看上去很有针对性。还有上周的刑讯课程,我觉得有点过分了,五万伏电压就会导致器官受损,七万伏电压就会导致心脏停跳,刚教完讲师就用三万伏给每个人来了一下,几个稍微受过训的还勉强能扛得住,宫持那样的差点就口吐白沫了……”
纪策不置可否地冷笑了一下:“梁班长,你可别在这里犯老毛病,这几个犊子你想护也护不了,军校的安排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我知道,对这一点我有心无力,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梁上君有点窝火,“再比如今天的陷阱课程,用一级军士长来指导这门课,而且要求那么严格,这不能不让我起疑!这些都不是常规的训练,给我的感觉是,军校训练我们好像有一个非常明确的方向……”
纪策看向他的神色很凝重,他打断了他的话:“梁上君,你知道近代战争中,运用陷阱最多的战场在哪儿吗?”
梁上君愣了愣,脑子里过了一遍战争史,抗日?海湾?伊拉克?
“是越南战场。”纪策给出了答案,“79年开始,中国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遭遇并且运用到无数次陷阱,那里的山区地形极其复杂,即使就现在的军事力量而言,再多的飞机炮弹也未必搞得定,重返那里的战场,陷阱也是必不可少的课程。”
“越战?”梁上君反应很快,“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被派去越战时的战场?去做什么?越南最近没什么动静啊。”
纪策叹口气摇了摇头:“呆贼,实话跟你说,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今天卫教官对我说了一句话让我很在意,回来之后我找了很多资料,这个推论也是刚刚才想到的。至于他们想我们干什么,我还没有头绪。”
“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问我,有时候明知道是陷阱,也不得不往里面跳,是不是?”
梁上君沉吟了一会儿:“我觉得这是他的试探,或者提醒,他说的陷阱,难道是军校为我们准备的?他对你说这句话又有什么用意?”
纪策站起来取了那件浅绿色军用衬衫,慢慢往身上套,边套边说:“卫教官当年也参加过越战,跟我父母差不多同期,我想他这么说是想给我一个提示什么的……我还想去资料室找点东西,你跟我一起去吗?”
灯光下他笔挺的背影像被镀了一层边,柔和了很多线条,套上去的衣服受到纱布的阻碍,后领口开得很低,让纪策的后颈露了一大截出来。梁上君本来想跟他一起去查资料的心思骤然被另一种冲动取代,他笑笑说:“纪老师,查资料不急吧,我明天陪你查一晚上。”
纪策顿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嗯?”
梁上君当下也顾不得等他反应了,拽着他右臂把他带上床,纪策刚扣了几个的扣子又给解了,敞着襟遭到饿狼扑食。
他单手把扒在自己身上的梁上君拎起来,望着他故作郑重地说:“我是你老师。”
梁上君吻了吻他的脖子:“这句话就当你在调情了,纪老师。”
纪策喷笑出来,胸口随着震动贴上梁上君的热情,抬起腿扣住梁上君,两人缠在一起,都有点蓄势待发的意思。梁上君抚摸着纪策的小腹,手掌感受到绷紧的劲道,他忽然有种把一只受伤的猎豹压在身下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只猎豹就会反咬他一口。
然而纪策并没怎么样,他捏了一把梁上君的腰:“随你吧。”
梁上君把自己沉在纪策纵容的瞳孔中,觉得那些疑惑也好、陷阱也罢,瞬间都不再令人烦躁了。他一口咬在纪策的左胸膛:“唔,别这么看我,我忍不住了。”
梁上君回到宿舍,神清气爽。
走到自己床铺边的时候,蓦然发现一个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神情肃穆得像死了爹。梁上君愕然:“阿藏,你怎么了?”
阿藏张开他惜字如金的嘴:“梁连,纪连他肩膀没事吧?”
梁上君要被感动了。
他要被这深深的战友情感动了!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