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父子-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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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顿,苏昳宸轻道:“众卿认定此事是九皇子所为,可是有何证据?!”众人皆低首不言。苏昳宸环视四下,道:“方才听秦卿家所说,朕甚以为然。卿家可否为朕解惑?”秦营闻言怔住,良久支吾道:“这、这个,臣、臣以为,东宫之内,一无凌乱的痕迹,若非自杀,定是亲信之人方可轻易得手。况,日前之事,臣以为九殿下定然不能释怀,故、故。。。。。。”
苏昳宸不置可否,扬声道:“流觞。”
一抹素白闪过,扶风立在殿心,手中握着一纸信笺,浅笑道:“在下即墨流觞,这是暗阁今日送到的暗报。据太医院查实,前太子殿下所中为‘招魂’,见血封喉,毒发之时为子时三刻。流觞与十名暗卫守于明亲王府,九殿下自昨夜亥时一刻寸步未离。暗阁上下可为明证。”言毕,将信笺递于苏昳宸,闪身不见。
秦营当即伏跪在地,连连叩首:“臣万死,皇上恕罪。。。。。。”苏昳宸信手展开案上的暗报,淡淡开口:“卿家以为朕会纵容你们伤害言儿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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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外。
日西斜,天光暗。
苏羽洛在树下勒停
49、羽洛 。。。
马车,点步掠去。不多时,抱了满满的东西点落马车上,如故的杳无声息。苏羽洛倾身打开车帘,没入马车内。放下抱着的吃食饮水,苏羽洛将倚坐车内的苏平洛,轻轻挪进自己怀中。苏平洛倚在苏羽洛肩上,缓缓张开了眸子,轻唤:“羽儿。。。。。。”
苏羽洛轻道:“哥哥,先吃点东西。”说着,苏羽洛递过吃食饮水,小心地照顾着苏平洛。苏羽洛细致地打理好马车内铺着的锦被:“哥哥,你好好睡吧。天色不早了,明日再赶路不迟。”苏平洛轻道:“嗯。羽儿也歇着吧。”苏羽洛轻笑:“是。羽儿离开下,这便回来。”
言毕,苏羽洛倾身出了马车,掩紧了车帘,点步掠出数丈。抽出腰间的佩剑,苏羽洛道:“现身吧。我时间不多。”暗处,玄衣人隐现。杀机顿生,两下无话,只有利刃交接的声响,盈满暗夜的幽林。死在剑下一人,马上会由暗处隐着的杀手填补。
一刻,两刻,三刻。“羽儿——”
哥哥?遭了!苏羽洛匆忙回剑,拦下了向苏平洛扑去的两人。苏羽洛扬声道:“哥哥,离开!不要给羽儿留下后顾之忧。”苏平洛轻怔:“羽儿。。。。。。”对不起,是哥哥连累了你。思及此处,苏平洛转身向远处奔去。苏羽洛沉心静思,剑势愈发得凌厉。
“苏羽洛,住手!不然。。。。。。”
回眸,月下,苏平洛低首不言,颈前是寒光明灭的匕首。
苏羽洛惊道:“不要!”挟持苏平洛的青衣人道:“不动他可以。你在我面前自刎,我留下他的性命。”苏羽洛轻道:“可以。你答应我的。”苏平洛扬声道:“羽儿,傻瓜!你这样,我们都会死的。你走,哥哥等着你为我报仇。”苏羽洛不发一言,将佩剑置于项上,轻笑道:“哥哥,给羽儿一次机会。羽儿愿意去试一次。哥哥,好好活着。”
清泪落下,苏羽洛握紧手中的佩剑。原谅羽儿,不能再守护你。
哥哥,哪怕是半分的机会,羽儿也会要你活着。
50
50、手足 。。。
紫宫。疏月宫。
日不明,天光暗淡。
苏倾洛步上阶石,向檐下的婢女道:“烦灵姐姐通报,倾洛求见母妃。”婢女低首答是:“请七殿下稍待。”随即转身入户。不多时,瓷器碎裂的声响传出宫外。
方才的婢女匆匆奔出来,向苏倾洛低首呐呐:“七殿下,您来的早些,娘、娘娘。。。。。。还、还未起身。。。。。。所、所以。。。。。。”苏倾洛轻道:“母妃可是要倾洛跪候。”婢女低声答是。苏倾洛坦然地跪下地去,道:“灵姐姐去回母妃,倾洛知错。”婢女答是而退。
苏倾洛只是静静跪着,望着膝上的衣襟,默然不言。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日西斜,薄暮中的少年,仍是淡然跪着。不动不言,一如往日。
一声娇斥自宫中传出——“苏倾洛,你给本宫滚进来!”
闻言,苏倾洛低首答是,起身缓缓步入宫中。室内,素衣如雪的女子画着晚妆,眉眼精致。对镜比着簪子,却是始终不合心意。苏倾洛跪下地去,恭谨地行了大礼:“倾洛给母妃请安。愿母妃,福体安康,长乐未央。”
宫素衣淡淡应了,苏倾洛方跪起身子,轻道:“母妃要倾洛来,有何吩咐?”宫素衣讽道:“七殿下好大的架子,今晨,本宫可是空等了一刻。于今七殿下开口便是质问本宫,可是本宫没有吩咐便见不得七殿下的尊驾?!”
苏倾洛低首:“倾洛不敢。倾洛并非有意,只是一时脱不开身。耽误了时辰,是倾洛的不是。倾洛只是不会说话,绝不敢有不敬的意思。望母妃海涵。”宫素衣将手中的步摇掷在案上,恨道:“不会说话?!依本宫之见,七殿下口齿伶俐得很。不过几句话,便为自己开脱了罪名。反是本宫心思狭隘,苛待了殿下呢。”苏倾洛低首:“倾洛不敢。倾洛、知错。”
宫素衣视见苏倾洛的动作,道:“慢着!本宫不罚你掌嘴,也省了七殿下跑去韶华殿委屈。”苏倾洛伏地拜下:“倾洛不敢。”宫素衣淡淡道:“七殿下肩上的银针可是拔下来了?”苏倾洛闻言轻道:“母妃吩咐,说是三个时辰。。。。。。”宫素衣道:“七殿下怕什么?!本宫说过的话,自然会记得的,不必七殿下提醒。不过,本宫现下不这样想了。”说着,扬袂掷过三支银针。
苏倾洛抬手接过,握紧了银针。宫素衣道:“七殿下,你该知道如何做。”苏倾洛低声答是。银针一支支没入肩下,苏倾洛握紧了膝边的衣带,仍是止不住身子的轻颤。宫素衣轻道:“本宫为何罚你?”苏倾洛应言:“倾洛误了时辰,顶撞母妃。”
宫素衣轻道:“倾洛,莫要母妃用摄魂问你。”苏倾洛低首不言。宫素衣扬声唤道:“十一,十四
50、手足 。。。
。”两名玄衣人现身,单膝拜下:“见过主子。”宫素衣轻道:“你们来告诉七殿下,他哪里做错了。”十一道:“属下守于凌烟阁,七殿下曾提醒九殿下,要快些回去,迟了,会出事。”十四接口道:“属下守于东宫,七殿下要太子子时后自尽,不要连累其他人。”
苏倾洛默然不言。宫素衣恨道:“苏倾洛,你还有何话说?”苏倾洛抬眸,轻道:“母妃,您仍是不信我。倾洛的身边,从来不缺您的人。”宫素衣道:“ 十七年,本宫付出多少心血,才有今日苏倾洛。你哪里不比他?!离国国主之位,你不争,本宫无话可说。你姓苏,那万人之上的位子,不是非他苏言洛不可。你不是我宫素衣的孩子,不是!”
苏倾洛轻怔道:“母妃,求您,不要让倾洛去伤害他。倾洛会记得母妃的话,倾洛会去争那个位子。母妃,倾洛可以为您做任何事,唯独这个。您和夙染,都是倾洛此生心心念念记挂的人。五年时日,死生不弃,倾洛不是无心。”
宫素衣不应,未发一言。一只素净的白鸽飞入宫内,宫素衣步过,取下鸽脚竹管内的信笺,展开纸卷,墨色的字迹映入眸底。宫素衣无言步过,将信笺掷到苏倾洛面前的地上,扬手一耳光抽过,厉声道:“本宫不必为七殿下解释了吧?”
苏倾洛低声道:“倾洛换过了‘招魂’,要太子殿下留书苏羽洛,将计就计,离开长安。倾洛也曾暗示苏寒洛,苏羽洛会有危险,要他去保护。。。。。。”宫素衣扬手,再一耳光将苏倾洛抽到地下,冷声道:“为什么?”苏倾洛闭了下眸子,轻道:“月落手上若是沾染了手足至亲的血,夙染此生此世都不会原谅。”
宫素衣笑道:“好孩子,真是我宫素衣教出的好孩子。步步心机,绝不拖泥带水。七殿下,你的手段,宫素衣不及。”言梓忆那个贱人,夺走我的至爱,如今还要他的孩子抢走我唯一的心念。我宫素衣,绝不会放过,不会!
苏倾洛伏跪下地:“倾洛不敢。母妃,求您放过他,求求您。”宫素衣斥道:“把七殿下给本宫带下去,好好教教规矩!”苏倾洛抬眸:“母妃,收手吧。你们都是倾洛的亲人,倾洛不希望你们为着那个位子,落个两败俱伤的收场。”宫素衣恨道:“带下去!没有本宫的吩咐,不许他出安亲王府一步!”话音方落,宫素衣愤然转过身去,径自步入内室。
眸底,宫素衣渐渐步远。清泪滑落,碎落地下。
母妃,倾洛对你不起。。。。。。
51
51、抉择 。。。
明亲王府。月落阁。
苏言洛安然睡着,面色苍白到透明,额角浮起轻汗。
苏昳宸立在轩窗下,望着窗外渐渐消融的积雪静静出神。苏昳轩坐在榻上,右手三指抚在苏言洛腕上,良久不言。苏昳轩摇首轻叹,起身拉起身侧侍立的苏沐越退出阁去。
千悦然追上行至阶下的二人,道:“师父,怎么了?言洛没事吧?”苏昳轩轻笑:“苏言洛武功那么好,死谁都不会死他的。”千悦然恨道:“师、父,您、这、是、什、么、话!”
苏昳轩望向天外,平静道:“以言儿的脉象看,他已然清醒了。”苏沐越低首轻声道:“是沐越的错,是沐越牵累了言洛。他的医术那样好,他不会不知自己内力流失过半的事。当初的沐越也是失落了很久——武功于我们的意义,是性命。”
视见苏沐越纠结的眸子,苏昳轩将苏沐越护进怀里,轻道:“沐儿,不是你的错。若要怨,只怨爹爹。若是爹爹不整日地呆在暗阁,也不会如此。沐越,你是爹爹的乖孩子。纵是失去了武功,爹爹心中的沐越依然优秀,依然是爹爹的骄傲。父亲保护儿子,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还是沐越看着爹爹年纪大不中用了,不屑要爹爹保护?”
苏沐越扯住苏昳轩的衣角,低声呐呐:“不是这样的。。。。。。”苏昳轩轻笑:“沐儿乖。言儿逃避的并不止武功,更多的怕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言儿,需要时间。沐儿,爹爹带你去镜鸢湖看雪,我们走。”千悦然惑然道:“那。。。。。方才在阁子里。。。。。。”
苏沐越淡笑:“自然是为了拉皇伯伯下水。言洛伤重不治,皇伯伯一定会好好补偿的。”千悦然轻怔道:“可、可是。。。。。。”苏昳轩轻声道:“皇兄心底是疼爱言儿的,只是怕宠护地过了,骄纵了言儿的性子。忧儿便忍心要言儿整日挨打受骂地过日子?作为言儿叔父,自是要给皇兄一个借口,好好宠溺言儿。”苏沐越拉起千悦然,道:“师兄也要同我们一起去,皇伯伯的面子单薄得紧。我们在旁边看着,言洛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苏昳轩向苏沐越轻笑道:“沐儿,可是爹爹宠溺地过了,长辈也是说得的?!”苏沐越抬眸,不以为忤振振有辞地反驳:“长辈做错了事,也不准晚辈腹诽下么?某些人也太过分了吧。”苏昳轩轻叹摇首:“沐儿,你那个已经不是腹诽了。”
苏沐越讶异地张开大大的眸子:“为什么不是?”苏昳轩千悦然原地黑线,因为确实已经当众说出来了,众所周知。苏昳轩淡然笑笑:“爹爹错了,沐儿说的对。”千悦然闻言怔在当场。良久,呐呐开口道:“那、那个。。。。。。不是说去看雪么?我、我们。。。。
51、抉择 。。。
。。”苏沐越恍悟:“嗯。我们走。”话音未落,扯着无奈的两人离去。苏昳轩千悦然相对无言。
果然,皇兄做的是对的。苏家的孩子,当真是纵容不得。不过,这才是孩子,不是么?宠着这样的孩子,此生也是够了。一无所求的宠溺,最是天经地义无可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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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亲王府。月落阁。
夜,深沉。四下静谧,杳无人声。
苏昳宸守在榻侧案边,一瞬不瞬地望着少年。夜,渐深。困乏袭来,苏昳宸终是闭了眸子,伏在案上昏沉睡去。榻上,少年缓缓张开双眼,侧首望苏昳宸一眼,轻闭了眸子。
苏言洛该如何去面对?作为父亲,将年幼的自己囚禁冷宫,因着未完成繁重的课业责罚自己,更是因着猜忌百般地折辱虐打。我该是恨他的,不是么?
然,几日的守护,不是无觉。冷落是为了保护,责罚是期望自己强大,过往的猜忌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保护自己。自己该是恨么?也许真的如流觞所说,我们真的是很像——“一样的决绝,一样的自以为是,一样理所当然地伤害对方,不留余地”。不过是固执的爱着,守护着吧。
只是,一切已太迟。
纵是如今看得透彻又如何?不过是徒添一分歉疚罢了。
自己,该是放弃么?
重建无忧宫,复兴离国。自己就当真不再愧疚,当真对得起逝去的生灵么?若是他日,离渊再起征伐,战火焚天。苏言洛一死,便当真赎清了罪孽么?
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吧。
为着一己之私,便要牵累着天下众生陪你赴难么?该是看清了吧,这执念。
既是看清,又何必自苦?!苏言洛,你不能再逃避,你身上背负着此生偿还不清的债。
师父,您期待的天下共主百姓安宁的盛世;
父皇,您守候的恭顺听话不再逃避的孩子;
悦然,你欣羡的随心所欲山水寄情的日子;
月落,你执着的万人之上俯视众生的位子。
此生此世,苏言洛愿效之以死,只为赎清过往沾染的罪孽。。。。。。
52
52、寒洛 。。。
安亲王府。泠风阁。
轩窗启,微寒的风掠过阁心。
苏倾洛静静伏在暖榻上,及膝的乌发未结,掩住素白袭衣上沁出的斑驳血迹。苏倾洛轻抿了下唇角,扬起一丝无害的笑意,抬首对上眼前人冷冽的眸子:“寒洛。”
苏寒洛默然不应,扬手以内力轻闭了轩窗,行至榻前,淡淡斥道:“是哥哥。”说着拉过一侧的锦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