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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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怡贵妃趋步上前,强笑道:“昨日是皇儿满月之期,因是除夕,臣妾不便请宴,私心想补办一场,皇上觉着可好?”
“随便。”凤天翼再次要走,怡贵妃疾步拦住,“皇上不想抱抱皇儿吗?”
“不想。”凤天翼说着就轻笑出声,不是这女人的话可笑,而是忆起宝宝醉酒那日一昧喊抱抱,看似撒娇却无媚态,只有憨态可掬。
怡贵妃不明就里,只是见着皇上终于露出笑颜,因此趁机诉求,道:“臣妾想在祥瑞宫给皇儿办满月宴……”
“不准!”凤天翼冷声否决,那是宝宝给瑞和办满月宴的地方,这女人再请办宴,分明想惹宝宝伤心!
“你不止想办宴,还想宴请百官吧?”
“皇上可准?”
“你说呢?”
“臣妾愚昧,也不敢擅自揣测,只是想着类似事本就有先例,所以想循例替皇儿也办一场,如果能得凤麟君屈尊代办……”
“你想死吗?”凤天翼眯眼又眯眼,无比温柔地抚抚怡贵妃的脸,又无比轻柔地摸摸她怀中的婴孩,然后突然捏起她的下巴,“你不想死,但你在作死,朕不屑成全你,真想死就自己死,可以连他一起!”
凤天翼再次摸摸婴孩的脸,冷笑而去,怡贵妃跌坐地上,刚才被皇上摸过的地方竟似冰刀刮过般疼,皇上的话则如穿心利剑,刺得她来不及疼就感受了何为死……
连他一起吗?怡贵妃看着怀中的奶娃,果然不是讨喜的模样,却连讨人怜惜也不能,费了不少药物才弄得这般蔫黄病弱,却没引得皇上探望过一次,唯一得到的关注却是叫他们一起死……
果然被她料中了,讨不到凤麟君的欢心,一切都枉然,可是要去讨好那般恶心该死的人,不如叫她去死!
怡贵妃缓缓起身,她是何等尊贵的人,连燕太妃都要仰仗于她,她又怎能自降身价去俯就一个恶心的男宠?
一定要屈尊讨好的话,也不能是她亲自出马,归于她旗下受她恩惠的人不少,猪喂肥了就是要宰的,马吃足了料就是要跑的,下作的人就该去应付恶心的人!
等着瞧吧,最后死的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8 章
大年初三是循例祭祖的日子,宝儿不耐各种仪式,凤天翼也不勉强,好一番嘱咐后,独个儿去了。
宝儿歉疚目送,回头就叫上守义,两人打算去柳府看贝儿,路过曹府时,宝儿驻车停步,始终没有勇气下车叩门——曹爷爷是被太后毒害的,天翼没有按律惩治太后,因为天翼许过靖王忠孝两全,所以曹爷爷,还有曹家三位哥哥,你们不要怪天翼……
咦?玉米棒怎么从曹家出来了?
宝儿跳下车,三两步奔上去揪住李耀堂,“你去曹家干什么坏事了?老实点,不然我叫守义哥打你!”
李耀堂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惊喜道:“怎么是你?上次分别后……”
“别打岔,回答我的问题!”宝儿气势汹汹,李耀堂却笑得更开心,不过渐渐正了脸色,再笑下去,他可能会被宝儿身边那个侍卫杀掉。
“回答君上的问题!”守义沉声命令,宝儿强调般在旁边使劲点头,清秀小脸上满是骄傲神情,他的守义哥呢,大内高手!不服来过招啊!
李耀堂很识相,敛住满心欢喜,按礼拜见后,答了宝儿的话。
宝儿表示不信,“你说敬慕曹爷爷,特意去他家祭拜,么你告诉我,你敬慕曹爷爷哪些地方?”
“曹老忠君爱国,一代贤相,只此一点便令人终生慕拜……”
“不对!你说过无心仕途,不打算在官场上混饭吃的人干吗在意丞相贤不贤?所以你撒谎!”
宝儿一手指在李耀堂脸上,李耀堂顺势握住,却觉得臂上凉了一下,这才发现被那个侍卫划了一剑,也才想起宝儿已经是凤麟君,他刚才的举止类属无礼犯上。
“下官失礼了,还请君上恕罪。”
宝儿嗯嗯点头,“你知道就好,所以不要撒谎骗我了,来我给你包扎一下,然后你老实交待,到底去曹爷爷家干吗了,好吗?”
李耀堂欣喜应诺,挨一剑就能得到宝儿的关心,他可真要谢谢这个侍卫。
“这等小事就由属下代劳了!”守义一把抓了李耀堂的胳膊,无视宝儿递来的丝帕,随手扯了自己的衣襟下摆,胡乱绑扎上去,重重拍了一下,“好了!”
李耀堂疼得冒冷汗,咬牙跟守义道谢,心想怎么把这侍卫支开,他好单独跟宝儿说话。
“下官去曹老家只为祭拜,倒是另有要事回禀君上,只是此处不太方便,前面不远处就是下官落脚之地,君上可愿屈尊前往?”
“你家果然有钱!”宝儿莫名愤慨,“我前阵子请全公公帮忙打听过京城房价,这一带简直寸土黄金,你一个翰林院奉事能有多少俸禄?但你居然在前面不远处就有房子,可见你家真是钱多得烧脚心了,那就拿点儿出来行善积德啊!”
宝儿说到此处,恍悟般挽了守义的胳膊,“我们去他那儿吧!他家真的很有钱,你不是说见过很多流浪儿吗?当时我就决定办一个济善堂,专门收留可怜的小娃娃,可是我请户部侍郎帮我算过,那可不是一笔小钱能办到的,今天恰好碰到钱多得没处使的了,咱们跟他去,然后劫富济贫,好不好?”
守义郑重点头,手按在剑上看着李耀堂,“请吧,李大人!”
李耀堂哭笑不得,简直遭了劫持般把两人带到自己的居所,听宝儿从进门开始就一路冷哼,李耀堂生出莫名的罪恶感,想起宝儿幼年的遭遇,又觉得无限愧疚,但是当年的自己的确爱莫能助,如果是现在,别说这么寻常的一套四合院,就是高楼亭台、金屋华宇,只要宝儿喜欢,他都能轻易付予。
仆从奉上茶点,宝儿撇嘴,“舒州有名的浆心果子,十色十味,其中有一道奶心冰果,冬日里,寻常人家也能模仿了做得三分象,但要十分俱全就是富贵人家也不能够,只有尊贵王家才能在夏日里也吃到顶级冰果,至于你摆出来的嘛……”
宝儿拈起一个丢进嘴里,连嚼边点头,“绝对正宗,绝对不是外头冻了一夜出来的,绝对是冰釜里现制的,但是玉米棒,你哪来的冰釜?当然以你家的财力,就是建几个冰窖也不难,可是除皇家和少数几个王爷家里能够建冰窖、用冰釜,其余人家自行此类事,严重点儿,可能会举家砍头的哦!”
宝儿嬉笑调侃,李耀堂却脸色刷白,强笑道:“君上说笑罢了,下官哪敢以身触法?这道奶心冰果原是借了宁王府冰窖才能制作……”
“你也很敬慕宁王爷吗?经常去参拜行贿,然后钱权结合、互惠互利,没事时一起研制美食,还用他家冰窖做了这么正宗的冰果,你们可算志同道合的忘年之交,对吧?”
“呃……”李耀堂语塞,记忆中的宝儿不是这般伶牙利齿,甚至在言语中充满了无限敌意,难道还在记恨当年的事?
“下官并不常去宁王府,昨日也是几个同僚相约而去,原是宁王爷发帖请宴,之前又着人吩咐下官处的厨子去帮忙,因此才有这了这些个冰果。”
“那不一样吗?你帮他在宴席上添加正宗舒州美食,他把吃不掉的剩菜果子送给你,方便你摆用待客,所以你们互惠互利,我也没说错啊!”
李耀堂无语,宝儿又拈一块点心放嘴里嚼着,笑道:“皇上跟我都很没面子哎,宁王爷办宴请客,我们既没收到请帖,也没得到口信,当然最惨的是皇上,论理,皇上是宁王爷的女婿,却完全没有得到岳父的喜欢哎好像!”
“呃……”李耀堂苦笑,觉得宝儿一直在找茬,却又没有特定针对谁,仿佛逮着谁就是谁,这一点,又跟记忆中的宝儿完全吻合。
“下官方才就说有要事回禀,恰巧君上也对宁王爷不予致信感到疑惑,其实下官也有疑虑在心,宁王爷是为宫中外孙私办满月宴,以王爷身份倒也无咎可询,只是帖至百官还是略显不当,因此下官猜测,宁王爷是借着办宴暗示百官,等到收假上朝之日,恐怕就会有奏本上殿,应该是奏请君上为二皇子补办满月宴。”
李耀堂说到此处,小心打量宝儿,见宝儿慢慢嘟了嘴,可见心中不悦,因此不敢再往下说。
宝儿闷闷地吃了好几块点心才渐次展颜,冲李耀堂笑了笑,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可见你还是念着点儿同乡情分,而我之前会那么可恶,是因为我怀疑当日回京路上是你出卖我,害我被蜀王余孽绑架,但你今天的表现还不错,所以我大概小人之心了,你不要跟我计较,只是我之前说的劫富济贫你必须当回事儿,所以你拿个百十万银票出来吧,我会在济善堂的功德碑上第一个刻你的名字,如果你想低调点儿,我就刻上李大善人,你说好吗?”
李耀堂哭笑不得,吩咐管家取了银票来,双手奉上,道:“不用记名挂功了,宝……君上高兴就好。”
“嗯嗯,我很高兴!”宝儿把银票递给守义,“等会儿咱们去钱庄验验真假,不是我小人之心,主要是他以前堪比守财奴,我那时跟他求助好几回,即便没银子借我,随便摘个玉坠儿也够我抓药买米,可他一毛不拔,害得我的管家又病又饿就那么没了,我在街上卖身葬管家时,他还装瞎呢!现在突然这么大方,我都怀疑以前那些事不是真的,不然就是这些银票是假的,所以得验验!”
守义沉肃点头,李耀堂则无地自容,又想到同在一处奉职的状元郎苏慕,原也是三代单传,故里也有订婚之人,却能从心而为,不惜为家门所弃也要与心仪之人相许。
当年的他无能做到这一步,如今能做到,却没了资格——他爱的宝宝已是大凤男后——人世间最难吃的是后悔药,最奈何而可悲的是没资格后悔。
“君上若不嫌弃,请在下官处留用晚膳……”
“我还有事,再说皇上不高兴我在别处吃饭,你实在要请的话,等我和守义哥的济善堂建好了,你出钱办一顿竣工宴吧,到时我肯定吃!”
宝儿说完就挥手告别,拉了守义跑出李宅,坐回车上就笑个不停,行不多远,从车窗里探出脑袋跟守义聊天。
“我有点可恶是吧?但我本来就是小气又记仇的人,而且睚眦必报,以前他说喜欢我,要我长大了给他做媳妇儿,还说要养我一辈子,结果没多久就反悔了,当时我只是有点伤心,后来我的管家生病了,他那样对我,我就有点恨他了……”
宝儿说到此处,低头揉揉眼睛,笑道:“再后来我的管家没了,我觉得是他见死不救造成的,所以我一直想报复他,其实如果他不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已经不记得报复的事,但他居然以探花郎的身份出现在宫里,所以我是故意当着天翼说什么不在意他的抛弃,理解他当初的决定,那其实就是在报复,虽然那时还不确定天翼对我的心意,但我确定天翼会因此讨厌他。”
宝儿说着就自嘲一笑,“有人说我阴险狡诈,其实是真的,我会做一些卑鄙的事,但又不太懂得算计,很矛盾吧?”
“不矛盾,因人而异,应事所为。”守义淡淡答话,手上缰绳握得死紧——伤害过小孩的人都该死。
“我今天算是正经报复过他了,可是心里并不痛快,就象我假设过太后被按律处置,同样不会令我痛快,因为不管报复得多厉害,死去的人都不会活过来,所以我希望大家都是好人,这样就不会有怨愤和仇恨,但是不可能吧?就象昼夜交替、爱恨交接、生死轮回,世间万物都是对立而生,甚至相辅相成……”
宝儿呵呵笑,“我又开始无聊了是不是?但那不是我的论调,是我一个疯子师兄的疯言疯语,他有一个同样疯话连天的媳妇儿,两个都是我师兄,而且住在我隔壁,经常通宵疯话对语,所以我给他们的亲密称呼是叽叽喳喳,曾经跟天翼说过他们,天翼还以为他们是鸟,但是鸟儿都没他们吵,不过他们比一般的鸟儿幸福,因为他们是比翼鸟。”
宝儿说着就一脸神往,守义无语对应,只能岔开话题。
“李耀堂所疑之事恐怕不假,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宝儿得意一笑,“我喜欢临时抱佛脚,因为我擅长灵机一动,而且很会随机应变,另外我还有很无耻的依赖性,总之有奏本请我代办二皇子满月宴的话,天翼会帮我挡回去,又因为我很自私懒惰,所以我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我本来就是很恶劣的人,守义哥说过不离开我的,所以我就算坏透了,守义哥也不要嫌弃我哦!”
宝儿故作调皮,眼圈却微微泛红,守义心下酸痛,只能默默点头,他知道小孩并非恶劣,相反,小孩太过善意,方才的各种自贬就是明证,之前不过拿坏人小小的出了一口气,常人会觉得不够,小孩则会心里不安,自责自贬甚至自我厌恶,然而善意太过,并非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9 章
皇上勤政,初五便恢复朝值,有言官奏请凤麟君代办二皇子满月宴,如李耀堂所虑,奏言依据是例同瑞和公主,凤天翼罢题不议,其实心内愤然。
下朝后,凤天翼没有如常回凤栖宫,而是叫王福宣了沈文玉去勤省殿。
“朕早就想撤掉几个他姓藩王,丞相曾言不可急行,如今可行得了?”
凤天翼面色过于沉肃,沈文玉也肃然答话,道:“去岁陛下选秀时,特意眷顾宁氏之女,原是为了撤藩而作的准备,若依计划,陛下该给宁氏女隆恩荣宠,令其故姓一众恃宠失状,也能令臣纠错以惩,然而陛下并未依计而行,非但未予恩宠,反而冷落疏远,致使宁氏谨小慎微,不敢轻易偏差,如今借由二皇子之事稍加试探,陛下何不纵容其意?如此就能依原计划而行。”
“朕何尝没想过?只是不忍宝宝受委屈,朕拘他在皇城已觉亏欠,要他屈意以全朝事,朕如何忍心?”
凤天翼蹙眉沉叹,沈文玉暗里翻白眼,跟我叫苦有什么用?谁叫你乱改计划的?把宝儿放在暗盟又不会死,你专心收拾了朝中的乱麻再去考虑自个儿的事也不迟,谁知一个暗盟夫人的江湖传闻就让你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