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锦记-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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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肯定会累死……还要做糕饼……”
小圆麻利地切着葱花道:“从来没见过有人累死的。”
“那是你没有见过。”折锦有气无力地反驳。
追炎将新买的面粉等物在厨房里搁好,也拿了茶壶喝了几口凉茶,淡淡道:“我现在面和得不错,你做别的就行了。”
“嗯。”折锦看了一眼正在拿衣摆当扇子扇风的追炎,感觉自己肩上的负担没那么重了。不过,买完东西之后,还有诸如摆弄佐料,做糕饼之类的事,只能稍微歇一会儿。
一面埋头做糕饼,一面学起打算盘,做账务,折锦几乎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在不多的休息间隙里,他还会强烈希望慕峦早点回来,可是过了一个多月了,慕峦还是没有任何音讯,而铺子的账目上渐渐出现了亏损!倘若照这样经营下去,三个月后,温家就很可能收回铺子。一想到这,折锦的冷汗都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39
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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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辛辛苦苦忙了这么久,居然会出现亏损。折锦苦恼地对着账本上的账目,一手拨拉着算盘珠子。唉,好像不对。“这一项算错了……”他摇摇头,重新核算。
烛花垂了好长一段,昏黄的烛光在微微流动的空气中轻轻摇曳。折锦揉了揉额角,他的头有点痛,眼皮好像沾了水的棉花,扭头看了一眼正躺在床上数羊的小圆,他只有在心里叹气的份。核算账目这一块,小圆和追炎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只有自己……想到这里,他强打精神继续核算那一堆蝇头小字堆起来的账目。
夜间睡眠不足,大清早又得起来为当天的生意准备,小圆只管洗衣做饭,追炎只打杂,花点力气和面自然不在话下,可折锦不止需要在做糕饼上尽心尽力,还得考虑其他一堆或繁或简的琐事。心中愁闷自不用说,再加上面对从未面对过的亏损压力,简直觉得自己快被一座大山压得喘不过起来,因此整个人很快就消瘦下去。原本就带着点尖的下巴越发尖细,一张苍白的小脸上只剩了一双乌黑的大眼珠透着亮。
某天打烊之后,他无力地坐在门板后面,不知是叹气还是喘气,感到脑袋里嗡嗡直响,眼睛闭了半天,才感觉好了一点。
慕峦什么时候回来呢?他在心里计算着慕峦回去的日子,已经快四十天了……慕峦家里究竟有什么事那么麻烦,需要待那么久?他不会是忘了自己吧?
把下唇咬出了一道浅浅的白痕,他又摇头,自己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多疑?还信不过慕峦么?
脑子里清明了许多,折锦睁开眼睛,却吓了一跳:“追,追炎,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裳,“吓死人了。”
追炎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一个人一动不动地坐在这里才吓人呢。我想是到了打烊的时辰,可在厨房里等了半天,还没见到你,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你在这里跟个死人一样。”
“我才不像死人呢。”折锦没心思反驳,“一起去吃饭吧。”
追炎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你以前可不这样啊,怎么近来魂不附体似的?”
折锦这才认真回道:“我没有魂不附体!吃饭去啦!”
可追炎心里存了疑问,见折锦不肯老实回答,他居然不想轻易罢休,就那么一路跟着折锦问个不停。按照常理,他平素绝对不屑于关怀别人的琐事,不过,折锦这模样也太反常了!在他的印象中,折锦柔弱得就像一朵花盆里的鲜花,是那种一捏就碎,一碰就会叫痛的主,可也不是这种面上若无其事,背地里愁眉苦脸的小子。说白了,他就是那种不太容易忧愁的花。追炎摸摸下巴,仍无法将折锦比喻成什么,也就作罢,跟着心事重重的折锦进了厨房。
晚饭没有了白斩鸡,又成了前些天的常见饭菜,再加上慕峦不在,结果饭桌上少了两道菜。追炎面无表情地将鸡蛋饼,三鲜粉丝汤,油淋茄子,炒荠菜扫视了一遍又一遍,忍住了想要拍桌子的冲动,对盯着饭碗只扒拉筷子不吃饭的折锦发了一句牢骚:“这些菜都不够塞牙缝的!”
折锦近似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简短地回复了他这句发自内心的牢骚:“是我叫小圆少炒两个菜的。”
小圆鼓着腮帮子大嚼茄子,明亮的视线从折锦温柔的脸转到追炎强悍的脸,心说自己可不要转入这场饭桌上的战争,对自己有害无益。要是惹怒了追炎,就不是报销一顿饭的代价,很可能是一桌子饭菜崩溃的后果。他小心地察言观色,以便于在第一时间内离开可能随同崩溃的饭桌。
追炎想了一下,努力压抑住心头窜上来的火气,同样简短地问道:“为什么?”
是如实把铺子亏损的事情说出来,还是给出节省开支的理由?折锦用筷子胡乱戳着碗里的饭,连饭粒掉到桌子上也没注意。琢磨了半天,像那种虚以委蛇的话,折锦不习惯说,也想着以后圆谎更棘手,便拣了些较为轻巧的话,将铺子账目上的亏损说了说。
“其实亏得也不多,也就二两多银子。”折锦故作轻松地说道,看了看反应不同的两位伙计。
小圆似乎没把亏损放在心上,只问道:“是哪里亏损了呢?是食材买贵了,还是糕饼没人买?”
“食材可能是买贵了点……糕饼每天都有剩的,过了几天也不好处理。呃,你不是时常拣剩下的吃么?”折锦摸摸鼻子,思索片刻后问道。
小圆打了饱嗝道:“呃,是啊,那些糕饼味道不错。”他挠了挠头发,眼珠一转,“听说最近有些糕饼铺在打折,说是天气热,糕饼放不了几天什么的。”
这倒是个原因,折锦恍然大悟,天气热了起来,糕饼也不太好放,自然买的人就少了!而且自家铺子的糕饼一直都是那个价,优势就比人家打折的小很多了。
可是,不能随意打折……折锦蹙起眉尖,在核算成本与盈利后,很难降低现有糕饼的价位。而且打折这件事必定也要与慕峦商量吧,自己并不好做主呢。
“我说,”追炎如见鸡肋般地挑起一根荠菜丝,漠然地咽了下去,慢慢道,“铺子开张没多久,可能好多人都不知道吧。没名也不好。”
“说得有道理。”折锦严肃地点头,名气也很重要啊,“可是,怎样才能有名呢?”
问题抛向那位突然细嚼慢咽的仁兄,后者摇头:“不知道。”
再瞅瞅小圆,依然摇头——平素特别容易唱反调的两人此刻倒是保持了惊人的一致。
“那就先吃饭再想法子吧。”折锦动了动嘴唇,做出总结性发言。
次日打烊后,思忖了一天的折锦终于有了主意。糕饼不是还有剩的么,像那种卖不出去的就送出去好了,反正也没几个钱。
“送出去?”正在品尝千层油糕的小圆挑了挑眉,有点惊诧地问道。他的嘴角都是糖渍和油腻,折锦忍不住伸手擦了擦,小圆便忸怩地一偏脑袋,模样十足的可爱。
折锦点点头,心想除了进了小圆肚子的,其他的去送给温家吗?不妥,那家的公子肯定不吃的,而小姐么,目前情绪低落期,估计也没心情享用。糕饼还是小孩子更喜欢吧,呃,前些天不是遇到一个叫小志的孩子么?折锦摸摸下巴,似乎可以送给那家人。也想知道那家的现况,簪娘一个人带三个孩子不容易呢。不过,自己已经不记得去时的路了,叫熟悉地形的小圆去好了。
于是他对小圆把小志的事情一说,小圆二话没说,拿过折锦包的一些糕饼就去找小志家了。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小圆平安归来,喝了口水后就将送糕饼的过程说了一遍。
小圆熟门熟路,没费一会儿工夫就找到了小志的家。此时过了晚饭的时辰,天色也黑了下来。那破破烂烂的小屋子夹杂在一片同样破烂的屋宇间,倒也相得益彰。屋里不知点的是什么,薰人眼睛,还不怎么亮。灯光下首先见的是个正在缝补衣裳的瘦弱女人,眯着眼,既专注又吃力。旁边的木床上挤着两个小的,再一细看,最里头还有个更小的。那女人见屋里多了个半大的男孩,先是吃了一惊,后来听小圆说了缘由,便要拉着两个小的谢谢他。
“我哪受得了那份谢啊。”小圆翻了个白眼,打水洗了手脚,靠着床头继续跟折锦回报,“我就跟那家人说我们铺子里就是卖这种糕饼的,叫小志那小孩隔个三四天来一次,有剩的糕饼就让他带回去。要是那边有人想买的话,也可以跟我们说。到时送过去就行了。”
折锦拍了下手,笑道:“这确实是个还不错的主意。我再想些其他的糕饼,争取弄些新花样出来。”
“那家里叫小志的可真好玩,嘴上说不吃,后来却忍不住偷偷拿一块塞进嘴里。”
“小孩子嘛,总有点倔强的。”
与小圆闲扯了一会儿,折锦磨磨蹭蹭把账目核对了一遍,没出什么错,也净了手脚上床歇息。
本来忙碌了一天,躺在床上就应该合上眼就能睡着,可折锦心中还留着亏损的事,一时半会睡不着,又想了些乱七八糟的,比如前些天给冷泉山寄了信说自己现在很好云云,裁缝铺那边说衣裳过两天就能取,好几天不曾见到温家兄妹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做什么,慕峦在家里做什么……好像塞了一脑袋杂草,拔也拔不尽。还是先不想,睡觉吧。
刚把杂草放到一边,折锦还没完全睡着,突然听到院子里“咚”地一响,声音不大,可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一下子警觉起来,疑心是进了贼,可这院子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平时也没见着慕峦和追炎有什么贵重物品。他动了动身子,半坐起身,就听见小圆含糊说道:“肯定是什么野猫,耗子,前几天夜里还看到过呢。”
“还是去看看比较放心。”折锦道,披衣下床,打开房门往院子里一望,什么都没有。转到慕峦的厢房前,没异常。接着走到追炎的房前,里面没亮灯,他刚轻轻敲了敲门,就听到追炎憋着声音回道:“没事。”
没事就好,折锦又在漆黑的院子里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野猫耗子,再去了前面铺子,还是什么都没发现——终于放心了,他打了个呵欠,半闭着眼睛回房睡觉。
开店做生意这件事不比练武修行,每天就是那几件事,早上睁眼了就进厨房生火做饭,和面做糕饼,再到铺子里招揽客人,有时候会出门买些食材回来,打烊之后吃饭,吃饭之后算账,总之,非常流水账。
折锦站在厨房里一边制作豆沙馅儿,一边观察追炎和面,那家伙不是慕峦,其实没什么好观察的。可是折锦瞧着这家伙今天不太对劲。也说不上具体是哪里,只感觉追炎和面的工作略显粘滞,他自从手下熟练之后,动作都如刀在手中,行云流水。今天是怎么了?折锦观察了一会儿,还是问了一句表示关心。
追炎还是那句“没事”,好像想也没想。折锦也不好死追着人家问个究竟,就搁下了,要追炎把厨房里的事做完之后跟着自己出去采买食材。
买食材依然是个十分劳累的活。费尽口舌跟那些店主打交道,好似要把折锦的脑子磨掉一层皮,等折锦回了铺子,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追炎看样子还行,只脸上带点红。他把两个大篮子放在厨房里,将里面的物品一件一件拿出来放置好,稳当当地坐下来喝茶。
一天又这么过去了,小圆跟折锦闲扯了几句就钻进被子睡觉,折锦振作精神算账。他依然对密密麻麻的账目头痛,不过这么些天下来,拨弄算盘珠子的功力见长,打起来也不那么费力。几页账目打下来也熟练了许多,他暗暗松了口气。想当初自己对几十粒木头珠子也是头大如斗,如今……好多了。
小小地高兴了一下。捣弄完账本,照例上床睡觉,旁边挤着一个小圆。大概是天气热了些,不太容易睡着,折锦躺了半天,睡意仍浅。知道次日一早就要起来做事,便硬逼着自己入睡,依然睡不着,就学小圆数羊。也不知道数到多少只,好歹有了点睡意。可哪知刚在浅浅的睡眠里找到点影子,就听见院子里“哐当”一声,声音很脆,好像是掉了瓦片。这会儿没起风啊,折锦勾着脑袋瞧了瞧窗户,树影动都没动。他记得自己晚上将院门锁上了,月亮门也关好了。怎么回事?他蹑手蹑脚下了床,就穿着亵衣出了厢房。前前后后转了一圈,什么收获都没有,倒是从芭蕉中猛地窜出一只黑影,“喵”地冲他大叫一声,好像是嫌折锦打扰了自己的仲夏夜之梦,猫语中尽是愤怒。
折锦略略放了心,回房,关门,睡觉。
转眼又是一天,瞅着追炎跟没事人似地一本正经和面,折锦心里发起嘀咕,这家伙还是看着不对啊。往常有事没事总跟小圆拌上一两句,这两天居然把嘴巴闭得紧紧的,压根就不随意喷火了。
“追炎,你没事吧?”
“说了几遍了,我没事。”你不要总像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
追炎话语简洁,脸上却是显而易见的不耐。
折锦识相地闭嘴,这时听见小圆在锅灶前叫:“折锦,把那碗打好的鸡蛋给我。”
“嗯。”折锦赶紧端了碗准备绕过追炎过去小圆那边。不知是厨房里的地不平,还是折锦突然腿软,就在他与追炎擦肩而过的时候,折锦的脚绊了一下,就猛地撞到追炎身上,金黄色的鸡蛋花泼了追炎一背,而追炎被折锦撞到了腰背,痛得他立时弯下了腰。
盛着鸡蛋花的瓷碗受此一劫,亏得折锦死命抓住,还好没冲出去摔了。慌忙站稳了身子的折锦胆战心惊地把剩了个碗底的鸡蛋花递给小圆。也不顾后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转个背就去看追炎。那家伙仿佛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