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锦记-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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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炎觉得这兔子挺可笑的,随手拿了身边一个酒壶递给折锦:“喝么?壮壮胆。”
折锦急忙谢绝:“不,我不喝酒。”他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以前在冷泉山时曾被师兄弟怂恿着喝过一次酒,并不多,却醉了个昏天黑地,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楠时还因此把那些始作俑者狠狠地责备了一气。若是这会儿喝了酒,那还不醉倒在屋顶上,然后滚下去?哪里还能壮胆?
“哈哈,这是清水啊,笨蛋!”追炎见戏弄成功,心情愉快,笑着握着酒壶喝了一口,“也不闻一闻,一点酒味都没有呢。”
有的清水溅到瓦片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给这微风的春夜增添了一丝欢快的声响。
折锦脸上发窘,嘴上却不让:“我只说不喝酒,没说不喝水。你把那壶给我。”说着,就要去抓追炎手里的酒壶。
追炎岂能让他轻易得逞,一面晃着手臂,一面叫道:“怎的这么不客气,你当这酒壶是你的么?”
“给我!”折锦不知为什么,也犟起来,好像不抢到酒壶就不罢休。
一个抢,一个躲,互不相让。
折锦此时几乎忘记了身下不是平地而是一层叠一层的瓦片,在抢酒壶的时候,身子不知不觉站了起来,手指好像快够到那酒壶,一只脚却踩到一片松动的瓦片——身子一歪,栽倒,瓦片噼里啪啦地响,折锦稀里糊涂地滚了下来,还伴着一声惊慌的尖叫。
尖叫刹那间刺破了静谧的夜空。
我还真不得不服你,这样也能摔下去。追炎无言地扔了酒壶,纵身跟下来,想要抓住折锦的腰带。可那家伙似乎滚得更快,眨眼间就快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了。
追炎暗叫糟糕,那家伙没什么功底,这一摔,就算不摔个脑壳开裂,也要来个骨头断裂。心里一急,脚下更失了分寸,肩膀一扯,疼痛霎时间传至手指,便直接捞了个空。
“折锦!”他失声叫道,恨不得那可恶的小子能在半空中来个敏捷的鲤鱼打滚,不至于摔得那么惨。
可是他高估了折锦,那家伙已经滚得七荤八素,哪里还想到什么鲤鱼打滚,脑子里就是一
30、第 30 章 。。。
片混沌,中间两个大大的黑字“完了”。
运气简直霉到了极点,折锦糊里糊涂地想着,接下来是不是要伤筋动骨一百天?
也许霉运到了极点,便会时来运转,这是折锦后来的感觉。只是当时他还没意识到,等有了清晰的意识,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又是慕峦接住了自己,就像初次见面的时候。那双碧绿的眼睛此时完全成了黑色,可在淡淡的月光中闪动着与那时并无二致的波光。这令折锦觉得多看一眼,便会恍了心神。
停了一会儿,他急忙挣脱慕峦的怀抱,“我没事,你怎么出来了?”
慕峦似乎不怎么高兴:“听见外面有响声,醒了,出来一看,就看见你落下来了。”
狼狈的样子又被人家看见了,折锦立刻窘得不吭声。心说幸好是晚上,脸上再红,人家都看不见。
慕峦又说:“没事就回屋吧,明天还有事。”
折锦急忙应了,将要回去,一只脚腕处却传来一阵钝痛,他轻轻哼了一声。八成是摔下来的时候崴了脚。看来明天要瘸着出门了,说不定还要带根拐杖。一想到自己杵着拐杖的模样,折锦就觉得十分怪异,好像一瞬间成了个黑发老头。
“怎么了,脚受伤了?”
折锦点头,还要走,却被慕峦不由分说地打横抱了起来:“去我的房间,我给你上药。”
这下子,折锦倒不自在起来:“别抱我,我还能走。”自己还没到娇气得要别人抱起来上药的份上。
“就抱起过去屋里,你以为我要抱你去哪里?”慕峦不以为意道。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抱怨:“喂,你们就这么走了啊?”
追炎没捞住折锦,心里还着急,后来见慕峦帮上了忙,便松了口气,却见不得那两人旁若无人似地在自己面前磨磨唧唧,又见慕峦抱起折锦就要走,心头就跟扎了根小刺似的,怎么弄都不舒坦。
“不走,还留在这里?”慕峦声音清冽,让人听了更不舒坦,“修屋顶的钱从你的工钱里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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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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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自己又欠了一笔钱!追炎还想说那屋顶是折锦弄坏的,跟自己无关,可这话堵在喉咙处,怎么也说不出来,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进了厢房,“啪!”,门关上了,里面一室光明。
追炎觉得无趣,嘟嘟囔囔回了自己的房间。
进了厢房,慕峦直接将折锦抱上了床,还在他背后卷了个被子,靠上去软乎乎的,相当舒服。脱了鞋袜,捋起裤腿,露出受伤的脚腕,白净的皮肤上多出一块,青紫青紫的。假使不按时上药,明天估计下不了地。
慕峦毫不在意地坐在折锦的脚边,手指轻轻按上去,折锦微微蹙眉。
散发着浓香的药酒是清凉的,慕峦的手指是微凉的,可是混在一起,叫折锦无法分辨。慕峦的手指修长,骨节匀称,指腹上覆着一层极薄的茧,按摩起来,力度均衡,可折锦能感觉手指后面隐藏的力量,就如自己摔下去的时候,慕峦居然能一声不吭——自己并不是小孩子,再怎么轻,也有一百来斤吧。
烛光下的慕峦看上去好似被一圈光晕包围,宁静而奇妙。碧波里漾了些金色的星星,美得几乎令人沉醉。
折锦觉得自己不能再盯着人家看了,不然脑子说不定会蹦出些乱糟糟的怪物来。
“我自己就行了。”折锦低着头说,挡住慕峦的手。虽然自己受了伤,但是手还好好的,再怎么说也不应该让慕峦来给自己按摩脚腕。想想都觉得奇怪。
慕峦倒不坚持:“也好。”随后起身去拨了拨灯芯,使屋子里更加明亮。
折锦发觉自己似乎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气氛极为微妙,好像谁再开口说句什么,便能将屋里的一池静水搅出圈圈涟漪。
“呃,那个,屋顶是我弄坏的,你就不要扣追炎的工钱了。”折锦本来想说自己的脚腕不那么痛了能够回屋,话到嘴边却想起了这件事,还是要说一说。追炎已经欠了慕峦一大笔钱,如今又背上了一笔不明不白的债。那家伙此时心里一定很不痛快吧。折锦忽然想起追炎的鞭子,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可一想起追炎的伤,又觉得那家伙并不是那么可恶。
慕峦坐回床尾,视线定着他的脸上好一会儿,才说道:“他明知你武艺不行,还带你上去。怎么说都是要负起这个责任来。”
一听这话,折锦的脸蓦地红起来,原因不在谁该负责任,而是——“你那个时候就醒了?”
对方的眼里露出一丝隐晦不明的神色,“你说呢?”
原来他醒得那么早。折锦恨不得将脑袋埋在臂弯里,自己傻乎乎地站在院子中发呆的模样,他说不定也看见了吧?虽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自己做得好像很幼稚呢。
折锦想说点什么来掩饰自己的窘态,可他肚子里墨水有限,想了半天,嘴巴动了好几下,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慕峦的声音却柔了下来:“只是醒了罢了,也没什么。你是为着明天的事着急么?我也想到了……”他的身子微微向前倾着,眼神跟他的声音一样,柔和得仿佛揉入了整个春夜。
他的声音宛如在春夜里的暖风,柔柔地拂过花朵与草木,花朵沉睡,草木休憩,暖风低低地吹拂,温柔地抚上他的面颊,一切静谧无声……
折锦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即使耳边似乎有点声音,那也是一夜好眠,睁开眼就发现天已经大亮了,身上盖着被子。他先是懵然,后来差点跳起来,自己竟然睡在了慕峦的房间里!咦,慕峦呢?房间里没人啊,难道他已经出去了,还是……折锦的脸再次没来由地红了,摸摸身上的衣服,除了多了不少皱褶,没一件少的。手往下一摸,脚腕处没那么痛了,也平了不少。
若是没有羽毛那件事,折锦可能还想磨蹭一会儿再起来。不过,想了想,还是掀了被子下床洗漱。
吃过早饭,四个人也没再商量什么,尤其是追炎,他对前一晚的那笔欠债耿耿于怀,早上见了慕峦的面,眼神就跟锥子似的,就差没有真捅出来。小圆则抓着折锦的衣襟问他晚上去哪儿了,怎么没回来等等,唧唧咋咋的,吵得追炎头疼。
拿着折锦给的布袋,追炎冷着脸扔了句:“我走了,晚上回来要是晚了,就给我留饭。”说完,示意性地看了小圆一眼,后者眨眨眼睛,对折锦道:“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吧,你看我对帝都这么熟,找东西不是眨眼的事?”
折锦对找羽毛的事毫无头绪,对帝都也是不熟,正想点头,慕峦平淡地插嘴:“折锦这边就不用你操心了,你早点找完自己那边的,早点回来做饭。”
小圆扁扁嘴,也抓着布袋出了门。
折锦有点茫然地看着前面那两人出门,布袋揣在怀里好一会儿才起身,却被慕峦拉住手臂:“跟我一起。”
追炎出门的时候还带着气,感觉自己这么一个大男人拿着个布袋满大街转悠就像一个傻瓜,就直接从把布袋揣在怀里了,只剩了两只眼睛满世界乱瞟。转了半天,连根鸡毛也没见着,他那火气上还加了点从没有过的沮丧,还以为在街上找根青鸟的羽毛跟大海捞针似的,可也就是那么巧,眼前的街边就有个小丫头在玩着几根色彩鲜艳的羽毛,里面好像有根青色的。追炎心里一动,连忙跑过去看,一边跑还一边叫道:“别动,让我看看!”,那小丫头玩得正开心,忽然见个高大男子一脸煞气地冲自己跑过来,立时被唬得大叫:“爹爹,有坏人!”
“我不是坏人!你把那羽毛给我看看!”追炎大叫。
他确实无心,可人家就把他当坏人看,当即旁边就有几个人围了过来,凶了脸问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在帝都胡来!”
追炎根本不把那几个人放在眼里,只求拿到羽毛好好看一眼。可就在手快够到那羽毛的时候,小丫头的爹爹赶了过来,联合其他几个人将他拦了下来。追炎也不想这时跟一堆人来硬的,便急忙把自己的目的一说。那几个人还不信,想要扭了他去衙门,倒是那做爹的抱了自家小孩过来,把羽毛拿给追炎看,还说:“这几根羽毛是昨天从街上买的山鸡身上拔的,看着好看就拿给小女玩。你看看。”追炎也不多话,挑了其中那根青色的细看,颜色好像不对,再对了对光,压根就没有彩虹。他立刻泄了气:“抱歉,我找错了。”
走路开始无精打采起来,正在某条街上迈着步的时候,听到头顶上有人叫了句:“小心!”
小心什么?追炎听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哗啦”一声,从头到脚一眨眼就被淋了个透湿,追炎这才明白过来,敢情人家叫小心泼水呢。他皱着眉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还带着一股汗臭味,难不成是洗脚水?这么一想,心头那个小火就噌地一冒三丈高,一嗓子嚷了出来:“瞎泼个什么?没见到泼到你爷爷头上了么?”
泼水的是个牙利的少妇,泼了水之后正打算回房间清理衣裳,听见这么一嚷,也不客气,从二楼的窗户里伸了脑袋出来就叫道:“什么瞎泼?不是叫你小心么?没长耳朵是吧?”
追炎也不示弱,“下面有人,不知道啊你?”
“什么下面有人?老娘我泼了一百多年了,还头一次碰见你这样的!整一个不要脸的泼皮!”
追炎本来见是个女的,只想讨个嘴上的便宜就算了,此刻见那女的嘴巴跟刀子似的,还骂自己是泼皮。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不要脸的泼皮?有泼皮被泼了一脑袋洗脚水还不找人算账的么?追炎越想越火,双脚一蹬,要找那女的说个清楚。那少妇眼尖,见这人呼地窜了起来,吓了一跳,急忙关窗。
追炎的脚一踩在那屋檐上,正要砸窗,眼角突然瞥见不远处似乎青光一闪,念头转过,也不跟那悍妇纠缠,赶紧奔了那青光而去——一片青色的羽毛颤巍巍地伏在一片瓦片上。追炎起初还不相信,拈着羽毛对光照了半天,直到那彩虹般的光芒在视野里晃了一圈又一圈,他才相信自己找到了第一片青鸟的羽毛。那时间,心头的火似乎也倏地熄了下去。站在屋顶上激动了半天,追炎想何不现在屋顶上找找,也没有路人妨碍着,方便多了。即便洗脚水还散着味儿,追炎也顾不上了,找羽毛还是首要大事。
相比受了洗脚水一泼才找着道儿的追炎,小圆找起羽毛来很有一手。寻到无人的地方,小圆念起咒语,手中白光一闪,刹那间,四只棕色的小狐狸出现在脚下。小圆从怀里掏出四个小布袋,每只狐狸脖子上系一只。也不等小圆吩咐,小狐狸们便撒着小脚丫飞快地跑远不见。小圆满意地笑笑,有了帮手肯定比单枪匹马要顺利得多。接着,他便在大街小巷里转悠,见着铺子就要进去看一看。
人小,可眼珠贼亮,不管那青鸟的羽毛是落在人家头顶上,还是藏在哪个犄角旮旯,他费点心思就能搞到手。碰到年轻的女子,他就甜甜地叫“姐姐”,先是哄得人家心头一乐,然后他就露出一副央求的模样:“姐姐,我玩的几根羽毛掉到你家院子里了,让我进去找找好么?就一会儿,好不好?”姑娘家见他乖巧可爱,哪有不让他进院的,就连那些喜欢吹胡子瞪眼的老头老太太,也见不得这么一个讨巧的孩子在面前半是撒娇半是央求地说要找几根羽毛,就放了手让这孩子找去,有时见小圆要上屋顶,还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