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锦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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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偷了东西,我为什么不送你去衙门?”
赵三苦着脸想了半天,也不顾手脚仍是被捆着,只拼命挪了身子靠近韩怜枝的脚边道:“二夫人,只要您让小的呆在府里,您想要小的做什么小的便做什么!求求您了!”
“这么听话?呵呵,那也行吧。你可得记住今天说的话,不然……”韩怜枝的眼睛在烛光中闪闪发光,仿佛盯住了猎物的饿狼。
赵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等赵三好不容易回到厨房,关于银子什么的一点也没跟折锦说,待折锦问起这事,他便以一句“四夫人觉得味道还行”敷衍过去。折锦暗暗感觉不对劲,可无法去藤花院问个究竟,便将这事搁下了。
香扇对这种紫藤糕的清淡甜味极为喜欢,加之在汤水后吃上一点能缓解那种油腻感,她便常常叫厨房这边做。折锦得到做紫藤糕的吩咐,明白那糕点必定是受了青睐,心中欢喜。而赵三自己做了紫藤糕,味道却不如折锦做的那种,想来想去,便放弃自己做紫藤糕的打算,转而代替折锦送做好的紫藤糕,只说四夫人有孕,见不得生人,自己去过一次,跟藤花院的人比较熟,过去方便。折锦不疑有他,心想不过是个糕点,让别人送去其实也没什么,便每次都让赵三去送。
话说这天小菊给厨房递消息要送一盒紫藤糕过去,折锦应允了便开始做起来。他已经做了多日的紫藤糕,如今手艺更加娴熟。只是做到揉面的时候,大厨那边要他去仓房拿食材。这种做事中途突然被叫去做别的事并不是一回两回。折锦在厨房里属于下等仆役,并无拒绝的理由。折锦也没想别的,就放下手中的活去了仓房。
等折锦做完大厨交给的事后,那揉了一半的面团还放在原处。他边揉面团边想,这赵三似乎对做紫藤糕之类的糕饼并不是很感兴趣,反而成天粘在大厨和府里管家等人的屁股后面跑得欢。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赵三几乎将整座梁府的上下人等认识得七七八八,而自己却是只认得厨房里的这些——这难道就是人跟人之间的差别么?
紫藤糕做好,也装进了食盒,却不见每次必来帮忙的赵三,折锦反而有点奇怪,心说那人不会是在大厨那边忙活得无法抽身吧?他也没多想,便提了食盒去藤花院。
一走进藤花院,折锦的眼里全是轻舞飞扬的紫色藤萝,那些浅浅淡淡的紫,温柔得似乎要将人的心都融进去。
他正愣着,有女子叫道:“小子,还不快把糕饼拿过来!”
折锦急忙收了心神,朝着声音走过去。眼前是一张粉红色的
15、第 15 章 。。。
软榻,上面斜倚着一名脸蛋秀气小巧,腹部圆隆的红衣女子,她似乎承受不住沉重的腹部而有气无力地靠着好几个软枕,而领着自己的这位容貌尚可,模样乖巧。折锦心里有数了,前面那位是有孕在身的四夫人,后面这位是四夫人的随身丫鬟。
香扇抬眼见今天换了个俊秀的新面孔,端详一番后便问了折锦的名字。折锦依礼说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厨工。”
“是。”
香扇想起这些天的紫藤糕并不是眼前的精致白面馒头做的,心里不免生出几分遗憾,暗自叹道真是白长了一副好模样。
也许哪个女子见了好模样的少年都会禁不住搭讪几句。这香扇自小进了梁府,成天伺候着谨言慎行的大夫人,跟前虽然常常见着管家和家丁们这样的男子,但是都说不上几句多余的话。后来成了侍妾,身份是有了,却更加不自由。
香扇轻叹一声,一边问着折锦的家乡和家人,一边小口咀嚼着紫藤糕。当她得知折锦母亲去世,父亲不知所踪之后,很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想起自己因家贫被卖进梁府,纵使双亲健在,自己却无法回家探望,与孤儿又有什么不同?于是唏嘘了一番,还安慰了折锦几句。
就在这时,香扇脸色突变,手指发抖,紫藤糕从她的手中掉落。她摸着额头叫道:“头怎么忽然很晕……呀,小菊,我头很痛!很难受!”
“夫人,你怎么啦?”小菊急忙上前为香扇揉揉额角,“这里有茶,夫人要不要……”
还没等小菊的话说完,香扇的脸色变得更加可怕,青白青白的,好像罩上了一层青光。她快速喘息着,甚至连鼻翼也翕张起来,双手成爪,猛力抓挠喉颈部,话语微不可闻:“我好难受,好难受……”
小菊慌忙抓住香扇乱挠的双手,叫道:“夫人,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不过眨眼间,香扇的朱唇变成了紫红色,煞是吓人,就连见过死人出殡的小菊也一下子束手无措。而站在一边的折锦已经被此情景吓得目瞪口呆,慌乱中他失声喊道:“会不会是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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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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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了?”小菊看向香扇,对方的脸迅速变成死白,双眼无神,原本拼命抓挠的双手逐渐变得无力。
小菊慌了,尖叫道:“夫人,你快醒醒!快醒醒啊!”她拼命摇晃着瘫软的香扇,用手指掐香扇的人中,可香扇还是没有恢复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哪里出了问题?
折锦站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看到那落在地上的紫藤糕,他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会不会是紫藤糕有毒呢?可是自己已经做了好几次紫藤糕,都没有问题啊。怎么会在这一次出现问题呢?
就在他的脑子里乱成一团的时候,耳边传来小菊的尖叫:“折锦,你还不快去叫大夫人,四夫人快不行了!”
折锦连忙应着,冲出院去叫人。
由此,整个梁府都被惊动了,柏氏一听说香扇出事,急忙丢下账本急匆匆奔向藤花院,还叫了仆役速速去找郎中。想了想,命一班仆役守住梁府大小出口,暂时禁止一切人等出入。又叫了几个仆役守住藤花院的院门,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院。
当她见到躺在软榻上的香扇的那一刻,心里隐约感觉大事不妙,却还抱着一点希望。等到郎中匆匆赶来,一摸香扇的脉搏,翻了下她的眼皮,就对着一脸紧张的柏氏摇头道:“已经过世了,准备后事吧。”
柏氏惊得浑身瘫软,她的身子摇摇晃晃,还是随身丫鬟赶紧将她扶住,才不至于倒下去。
站在一边的折锦,小菊等人也是大惊失色。
香扇昨天还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柏氏看了一眼死去的香扇,脸色煞白道:“郎中,香扇是怎么死的?”
“如果不出我所料,应该是中毒。”
果然验证了原先的猜测,折锦心想,可是那紫藤糕是我亲手做出来的,不曾加入其它东西啊。他左想右想,觉得只有自己去仓房的那一阵才有可能是个被人投毒的空当。可是又有谁会下此毒手?自己虽然也听下人们说过梁府看上去一派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但是折锦从来就没有想过去探听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他只想安安稳稳过上平静的日子,有碗饭吃就行了,哪知出了师门,却遇上这么多麻烦事。
而柏氏听了郎中的结论,反倒镇定下来。香扇已死,自己作为梁府主母,最重要的就是稳定大局,令奸恶之人无法在自己的眼皮下继续为所欲为。再说,死了一个香扇,自己还有别的丫鬟。哼,想以此撼动我的位置,简直就是妄想!
这时,韩怜枝和朝云也得了消息赶过来,一听事情始末,均是一脸惊疑。
韩怜枝面露戚戚之色道:“可怜香扇年纪轻轻,还怀了梁府的子嗣,怎的就这么去了?实在可怜。”
“就是说嘛。本来好好的富贵日子就在眼前,命却这么不好。唉,真是人生无常啊。”朝云叹道。
柏氏冷冷地望了二人一眼,没说什么,只对郎中道:“烦请郎中在此逗留一刻,等我家老爷回来之时,再将此事细细与他说说。”
郎中连声应允。
柏氏又看了看折锦、小菊等人,道:“你们当时也在场,如今也不能走,等着老爷回来罢。”
不多时,院门传来一阵喧哗,一名玄衣锦袍的男子急步走了进来。他身材中等,相貌堂堂,正是梁府的主人梁老爷。由于梁府下面的商铺众多,梁老爷每日都是来去匆匆,将梁府大小事务基本都交给正妻柏氏打理。今日他正在铺子里查看账务,不想却听到如此噩耗,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藤花还是那个藤花,人却不是那个人。梁老爷忍住悲痛,听了郎中的叙述,环视了一圈在场人等,问道:“四夫人毒发当时是什么情景,小菊你详细地给我说一遍。”
小菊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当时四夫人正吃着紫藤糕,还有说有笑的,厨工折锦也是看见的。后来不知怎的,四夫人就叫头痛,喘不过气来的样子,还抓自己的脖子。奴婢想按住四夫人的手,她却突然没了声息。就是这样。”
梁老爷一听,心中有了几分明白,便问道:“这紫藤糕是谁做的?”
折锦额头倏地冒出冷汗来,他猜到这紫藤糕与四夫人的死有着莫大的关系,只是没想到自己被无缘无故地扯了进去。他动了动嘴唇,正想回应是自己做的。这话却被小菊的回答给抢了:“是赵三做的!以前每次都是他做了送过来的!”
“那赵三呢,人在哪里?”
众人面面相觑,难不成那赵三是凶手?
折锦心中更是迷惑不解,自己做的紫藤糕怎么变成赵三做的,难道是赵三从中作梗?想了半天还是不明白,却听到梁老爷命令家丁们抓捕赵三。
赵三也是倒霉,他当天一听到香扇暴毙的消息,暗想大事不妙,便卷了铺盖想脚底抹油一走了之,可没想到府里各个门都被关严,管家更是吩咐家丁们将一干仆役看紧。赵三寻了空子也找了不到能够逃脱的门,遂打算翻墙而出,却被眼尖的家丁瞅到。赵三逃不脱不说,还挨了一顿拳脚。等到梁老爷的命令下来,鼻青脸肿的赵三便被家丁们拖到当家人的脚下。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赵三跪在梁老爷的脚边大叫,还连连磕头,看得梁老爷心生厌恶。
“那紫藤糕可是你做的?”
赵三急忙撇清:“老爷,那紫藤糕可与小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啊!那都是折锦做的!”
他话音刚落,小菊便叫起来:“怎的不是你?当初你第一次来送紫藤糕便说是自己做的!四夫人和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因为那紫藤糕做得好,四夫人还亲自打赏了你一个银锞子,你都不记得了?”
“是小的骗你们的。小的从来就没有做过紫藤糕……老爷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不是故意的!”赵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涕泪俱下,他爬了几步,一把抱住梁老爷的一条腿苦苦哀求,却被对方不耐烦地一脚踢开。他又冲着表情悲伤的韩怜枝做出乞求的神色。韩怜枝装作没看见。
原来是这样。折锦变了脸色,自己做的紫藤糕落到了别人的头上,自己反而一直被蒙在鼓里。若不是四夫人毒发身亡,这冒充的事估计就这么冒充下去。可是,唉,怎么会突然闹出了人命,还是一尸两命?
“谁是折锦?”梁老爷问道,他向来忙于商铺之事,对府里的事务根本就不清楚,至于下人们姓甚名谁,更是知之甚少。
折锦回道:“是我。”冷汗顺着他的肋骨流下来,一颗心更是跳得厉害。紫藤糕出自自己之手,自己无论怎样都难逃干系。
“一直是你做的紫藤糕?”
“是。”
梁老爷打量着面前的俊秀少年,暗自思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料到看上去如此干净清爽的一个孩子居然会下此狠手。不对,梁老爷念头一转,这孩子为什么要毒死香扇?按理说,杀了人不是要早早逃离保全自己性命才好,折锦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香扇死在自己面前?香扇死了,他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莫非这幕后有黑手?梁老爷以自己商人精明的脑袋将利益关系分析了一遍,却发现折锦并不会从中捞到任何好处,至少在明面上是。若是要顺藤摸瓜,这赵三与折锦都是韩怜枝招进来的,入府不过一个月——韩怜枝也有份么?
梁老爷想得头痛,再看看死去的香扇和一盘剩了一小半的紫藤糕,郑重发话:“将折锦与赵三关起来!派人去府衙请刘老爷过来。”
就这样,折锦糊里糊涂被押入柴房关了起来,根据梁老爷的指示。赵三被关在别处,也有家丁盯着。
折锦靠着柴垛,对刚刚发生的事仍是不明所以,只不过做了盘紫藤糕送过去,却招了如此大的麻烦,说不定还要进衙门……一想到之前在高桥镇遇到的那几个打死人不偿命的官爷,折锦的心仿佛掉进了冰窖——自己会不会再遇上那种人?
他凝视着柴房唯一的那扇被木条钉得块看不出缝隙的窗户,脑海里忽然想起慕峦来。他还记得慕峦帮自己在史孝平面前争辩的情景,争之不卑不亢,辩之有条有理。若是慕峦此时在这里,也能为自己讨上个公道吧?好像有些后悔之前拒绝了慕峦的那番好意呢。折锦扁扁嘴,小脸皱成一团,自己有时候好像挺固执的……
折锦在这边提心吊胆地等待接下来的命运,梁老爷已经在那边与刘老爷叙上话了。
梁老爷与刘老爷寒暄了几句,便听随行而来的仵作禀报初步的验尸结果:“死者确是中毒而死,毒物也确是紫藤糕。但是那据卑职取了做糕饼的紫藤花与厨房的糯米粉,糖等物,却不曾查出异样。”
“梁公你刚才说这紫藤糕已经送了些日子了,今日才出此恶事?”刘老爷捻着胡子问道。
“我再三问过那些下人,确实如此。”
刘老爷沉吟,却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