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外-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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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让我肝胆俱裂——这变故发生的实在太突然了,完全让人措不及防。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却完全无能为力,无计可施。张晓冉耸耸肩:“告别会结束了,我只是帮他减轻痛苦。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鬼玺的事情了,那鬼玺怎么用?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秘密?”
我听不清她后面说些什么,眼前变得一片绚烂。胖子拼命想从矮子手中挣扎出来,他到底在喊些什么?我全身同时一阵发冷一阵发热,像整个人像同时被放在蒸锅里和放在冰库里,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心里腾起一股古怪的感觉,苦闷、仇恨、愤怒、各种丑恶的情绪在我的身体里东跑西撞,奔腾翻滚,根本抑制不住。我全身都在痛,整个人像被撕裂了一般。那些朝生暮死的悲喜、所有的记忆撕扯着在我面前一片一片的剥落下来——我的世界崩蹋了。
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身体好难受,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是什么,我快要窒息了,我是不是在做梦?谁来叫醒我,谁来救救我,有谁在那里?眼前先是一片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然后就是一片光亮,带着高热和剧痛,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焰正灼烧我的双眼,然后便是一片空白,飘渺虚无的空白,什么都没有剩下。
我怎么了,我究竟怎么了?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为什么我这么悲伤,为什么这么愤怒,为什么这么痛苦?我到底失去了什么,我不记得了,我到底在寻找什么?
我听见有个嘶哑尖利的声音在喊:“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那是我的声音吗?怎么听上去那么陌生。
我又听见枪声,这声音却令我更加愤怒,更加疯狂。我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叫:“不好,是应激性尸化,快杀了他。”
…………我的意识模糊了…………
小哥,如果你不在了,我是否还会天真?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对天真尸化表示无比歉意
(三十三) 尸 体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张晓冉的尸体。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青经暴起,脸上的表情已经凝固,嘴巴使劲的张着,仿佛是在呐喊一样,似乎有着万般无奈和不甘。她的表情,和阿宁当年死的时候很像,在出乎意料的情况下受到突袭而导致的死亡,完全超出了她的能力控制范围——是不是过分自信的女人最后都会这样中招挂掉。
她的嘴里堵着不少头发,鼻子和耳朵里也有,可能是窒息而死的。鼻孔里的头发卷曲着溢出来,看上去像未修剪过的两撮鼻毛从鼻孔里挂下来,样子有点滑稽。我摸了摸自己长可及地的头发,冷冷地盯着她的尸体,我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心里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当年灭王八邱的时候,潘子和小花夜袭回来,带着一身的血迹在阳光下补觉,看得我触目惊心,只觉得如果换做自己是绝对做不的到。原来杀人其实是这么简单,一点没有实际感的事情,我的双手就这样染满了鲜血。另一具尸体是张晓冉的手下,状况和她差不多。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拖着步子去找小哥。胖子陪着他,缩在角落里。见我过来,胖子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天真”便低下头去不再吭声了。我跪下来看闷油瓶的脸,他的脸很安静祥和,一如他以往看淡一切的模样。我把他拉过来轻轻的揽在怀里,任由自己的头发盖住我和他的身躯,然后我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呜咽起来。
那刻骨铭心的痛让我哭了很久,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胖子把手搭在我肩上,轻声说:“天真,小哥已经……”我急忙打断他的话:“小哥他没事,他累了,他只是需要休息一下…………”说罢我紧紧的环住闷油瓶,生怕胖子抢了去。胖子听完一怔,静了一会儿,突然猛的一拳砸在地板上,到底没有再说下去。
我一直紧紧抱着他,直到感觉到双手的麻木,也许我现在需要的正是麻木。以往我们三人有过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闷油瓶总能挺过来。他是个永恒的奇迹,看到他就能看到生存的希望,即使是阴山密洛陀和张家古楼那两次,他也都还有微弱的脉搏。可是这次不行,他连一点脉搏也没有,我使劲搂着他,想把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我真心希望奇迹能够发生,不管是什么神佛只要能够灵验,我愿意终生当它的信徒。可是现实不是童话,奇迹也没有发生,他就这样在我的怀里渐渐的变冷了。
胖子看我这样,实在不忍心,又过来劝:“天真,我知道你的感受,可你一定要坚强,一定得挺过去。你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我觉得小哥他一定也不希望你……”
等等,胖子刚才说了什么?!我的脑子如醍醐灌顶,又开始运转起来。我不断地重复着:“人死不能复生,人死不能复生?人死不能复生?!!不对,人死可以复生!胖子,那个青铜门~那个裂缝!” 我腾出一只手使劲的晃胖子,差点没把他抖晕了。
如果最后的张起灵不在了,我来代替他。
从这一刻起,我就是‘张起灵’,唤魂仪式将由我来完成。
我要去那里找他,要把小哥活着带回来。不管花多久时间,付出多大代价。
我要带他回家,这是我的誓言。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吐槽】:天真,What doesn’t kill you make you stronger; my dear。感叹张晓冉那么轻易就死了真太便宜了她的旁白
(三十四) 长 途 跋 涉
我俩把小哥的身体用干燥的防水材料包起来,然后又通过三叔以前的老关系连夜租了辆灵车。胖子中途出去了一趟,搞了很多干冰回来,我们把小哥放在灵柩里并铺满干冰——这是保存尸体短时间不腐的最简易方式。我根本不在乎胖子哪里搞来的干冰,哪怕是从哈根达斯冰淇淋店里抢的也没什么关系。我们急急忙忙的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
路上胖子给小花和黑眼镜打了电话,托他们派人善后那两具尸体。直到这时我才清楚了解到失去意识后发生了什么。胖子说张晓冉冲我开枪根本没用,我就是一发疯的超级禁婆,什么都挡不了,那些头发直接上去就整死她和那活尸,简直堪称秒杀。张晓冉死了以后我还一个劲在那里鞭尸,简直恐怖之至。他后来趁我鞭尸的时候设法把解药塞进了我喉咙里,我这才安静下来。
胖子一边说着,一边给我看他给我喂药时被我咬的牙印,那牙印看上去犬牙差互,很像是僵尸片里某个大BOSS咬的。胖子叼着烟,一边开车一边感叹:“幸亏你恢复了,你都不知道你当时那个样子有多吓人。也不知道被禁婆咬了会怎么样,但愿这玩意不会传染。” 他指了指我的头发,“我可不要变成你现在那娘们儿样。我以前好像打过狂犬病预苗,希望能管点用。”
我左手腕内侧出现了一个肉色的印记,摸上去有点突起,大腿内侧的那团印记也褪成肉色。身上有两处弹孔的痕迹,但是都愈合了,完全不痛不痒,不知是什么情况。也许禁婆本身是不怕子弹的,亦或者那些子弹根本就是打在了头发里,已经无从考证了。我根本无心考虑这些琐碎的事情,一心只想快点赶到长白山。小哥的魂魄必须在七日之内找回来,否则就散了,而我的唯一线索就是唤魂和麒麟血有关。事到如今,除了带着半吊子麒麟血进入裂缝一探究竟以外,实在没有其他的选择。
胖子和我就这样一路换干冰(没有干冰就买冰块),一路疯起轮番开车,到了长白山。路上的艰辛困苦暂且不表,最后一段是我背着小哥、胖子背着装备从温泉缝隙那条路线走的。两人到达灵山的时候,还剩下不到两天的时间。那两个大蚰蜒还在趴那儿吸着灵气。小哥的肉身由胖子照看,我则自顾自倒腾装备,准备进入裂缝。
胖子开了几天车几乎没怎么睡;张着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瞅着我,样子好像诀别一样。我笑着宽慰他: “我去接小哥回来;你在这守好了别开小差啊。”他也笑着回我: “没事;你丫要是搞砸了;还有我呢。”说完他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就看那烟在嘴上微微的抖。我想给他把火点上,却擦不着打火机,低头一瞧,我的手指还有些肿胀,惨白且蜕皮。
最后还是胖子自己点的烟,他低头的时候,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依稀辨识出他头上几根零星的白发。我忽然意识到原来王胖子也会老,一瞬间心里堵得慌,于是也问胖子要了一根。才抽两口,猛然想起来好多战争片里面那些神勇的英雄人物,最后壮烈牺牲前都是这样‘死翘翘前来一根’的——包括潘子。妈(⊙o⊙)的,真不吉利。我忿忿地踩灭烟头,把绑在身上的登山绳又紧了紧,说了句:“我去了”,就准备动身。
“天真”胖子在后面叫住我:“小哥不是说,即使是张家族人的体质,在里面也撑不了多久,你可不要逞强! ”他干笑了一下,表情却和哭一样难看,那神态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放心,我已经不是人了。”我笑着指指着自己的长发,又冲他竖了个拇指,顺着蚰蜒的身躯一头扎进灵山。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小三爷这个动作好帅气的旁白
(三十五) 唤 魂
一进入那灵山的晶体,呼吸就变得十分困难。就像是某种油状物质整个儿灌入肺部,然后再经过呼吸系统循环流出体外,让人直打恶心,非常不适。我跌跌撞撞地往前挤,感觉就像在深海中漫步一样笨拙,对于即将面对的事物一片茫然。
走了没多远,我就感觉身体的精力像被什么东西吸食一样,从后脊髓处不断的被抽出;腹部丹田处又有一股巨大的能量源源不断地被注入,这种感觉太诡异了,就好像头上有一台巨大的抽水泵不断的抽,身前又有一台巨大的注水泵不断的注一样,整个身体几乎承受不了。你爷(⊙o⊙)爷个棒(⊙o⊙)槌,我他(⊙o⊙)娘(⊙o⊙)的又不是蓄水池!这简直让人狂躁的不行,我心里着急,挣扎着向前走,没几步就喘得厉害,十分难受。心里暗想闷油瓶这家伙,在这种状态下居然能那么平静的躺个十年,他的定力真可以编一本《钢铁之躯是怎样炼成的》。
我继续前进,四周围的光源渐渐消失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身体却逐渐疼痛起来,起初是像针扎一样的刺痛,渐渐的疼痛越来越强烈,转变为火辣辣的痛。我以为是尸化的作用还在持续,可是摸摸手脚却并不是。我慢慢意识到这种疼痛是因为我的前进所导致的,越是往混沌的深处走,疼痛感更加厉害,我全身冰凉,迸沁着冷汗。疼痛已经升级为十指连心般痛,直渗入我的皮肤深处,宛如剥肤。我全身剧烈的抖动,真心希望这种疼痛能快点转化为麻木。
可疼痛只是不依不饶的持续加剧,痛入骨髓,每动一下都是彻骨的剧痛。我实在是忍受不了,开始大声的哀嚎,一步拖着一步,剜骨钻心般的疼痛折磨着我的肉体,折磨着我的灵魂。我不得不跪下来,改为爬,接着再改为挪。我觉得我的脚掉下来了,接着是手,接着是身体,一块一块伴随着剧痛离开了我。我只能停下来,黑暗之中只有我大声的惨叫回荡在这一边混沌虚无的终极之中。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喊也不会有人来救我,于是只能通过叫喊尽情宣泄出来。也许我必须要经历这样的疼痛,注定该遭受这样的折磨,可我还得继续走下去,如果要死,那么我应该死在寻找他的路上。
待嚎叫转为呻YIN后,我挣扎着爬起来,检查了一下全身。手脚似乎都还在,看来这种疼痛是停留在精神层面的——那对抗这种疼痛就得完全靠意志力。我企图通过思考问题分散注意力,可脑海里想来想去都是闷油瓶的事情:为了龙脊背和他擦肩而过的邂逅 、七星鲁王宫第一次见识他的驱虫能力;海底墓铁三角第一次的密切配合;云顶天宫他的再次无组织无纪律脱离;这家伙,从他出现开始,谜团就像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把我紧紧束缚在其中。
格尔木的重逢、蛇沼鬼城的共同历险、阴山玉脉的死里逃生、大闹新月饭店的淋漓畅快、张家古楼的生死相随、二道白河的千里送行、青铜门后的十年约定…………我居然有那么多关于他的记忆。这些记忆的碎片呼啸而过,像一幅幅残缺的拼图。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我们进山去魔湖时,闷油瓶独自坐在湖边静静发呆的情形:‘当时看着他茫然而不动声色的侧脸,我还拿小石头丢他,他对我的宽慰很不以为意,把我递过去的米酒放在一边,独自看向另一边的黑暗。我曾认为闷油瓶是典型的自我放逐型人格,谁也进不了他的心里。’(详见盗墓笔记六——阴山古楼)而现在我希望用自己已经沾染鲜血的双手,把他从那个崩坏的世界里、从那个黑暗的深渊里拽出来,把他的痛苦全部都变成我一个人的。
以前三叔曾说过,人的生命是一团欲望,欲望不能满足便痛苦,满足了便无聊,人生就是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不定。而我此刻的欲望,竟是把闷油瓶从死亡中解救出来,然后陪我一起无聊。我想,单凭着这些记忆,也许我就能一直走下去,只要他在前面等着,我就能永远这样走下去。
就这样走着走着,毫无方向感的我在无穷无尽的混沌中前进,走到只剩下飘飘忽忽的意识,已经感觉不到身体和剧痛的存在。再走下去我觉得自己也要变成孤魂野鬼了,这才停下来准备举行招魂仪式。说是仪式,无非就是学闷油瓶放血,他说过和麒麟血有关,我得看看我这特殊的麒麟血对他有没有吸引力。一刀下去,也不知道轻重,只觉得有液体流了出来。才半分钟的功夫,周围就忽然亮堂起来,我定睛一看,那是无数飘飘忽忽的奇异光点,闪着各种不同的颜色,有大有小,有疏有密,像萤火虫一样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显得熠熠生辉,灿若繁星。
飞到近处,我才看清那些光点的真实面貌——核心闪着炫目的光芒,周围是气雾般的物质包裹,毫无规律的变换着形态,飘飘悠悠浮在空中。我一时间看得痴了,它们星罗棋布聚拢在我四周的头顶上方,像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