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梦华录-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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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戛玉·归舟 。。。
打头的,便是那日便对李言瑾无礼的斜脸儿崴子。当初没能杀他,果然是祸事一件。
“你没死啊。”李言瑾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极力隐藏眼中的恐慌。
“王公子说八殿下想小人想得紧,小人哪里舍得……”
“放肆!老夫当日留你一命,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再敢肆言詈辱八殿下,绝不轻饶!”刘浩坐在暗处,嶙峋的脸上双目精光四溢,几人吓得收起了淫^笑。
“原来当日打伤我的是你个老东西,这笔账咱一会儿算。你既然不愿听我说,那我就不行这些个虚礼,直接上了!”那崴子开始神色怪异地掳袖子。
“你们!”荣和惊叫地在众人面上扫视,刘浩也定在那里。
“八殿下,这……”
“二位答应过我的,不闻不问,事情就算过去了。否则,言瑾恐怕真没脸活着。”李言瑾见这二人大惊失色,显然是才领悟了李言秉所谓探访的意思,不禁有些难以启齿。最后还是狰狞着脸,朝他们扯了个奇丑无比的笑。
“这倒不打紧。李言瑾,你再奈操也活不了了。”王衿说着,不等李言瑾反应,抠开他的嘴就往里灌了一整瓶药水。药水半数给呛到鼻子里,其余的入喉如火烧刀割,李言瑾遏制不住地咳起来。
“王公子,你莫不是让兄弟几个奸死人罢?”
“离毒发还有两个时辰,够你们玩儿的了。”
“李言秉呢?”李言瑾咳着问。这下当真乱了手脚,若是要这样地死,倒不如之前咬了舌根自尽来得爽快。
“莫将军一心救东床客,将天牢里里外外围好几圈,好在六殿下还留了些人,一时半会儿也难叨扰到八殿下。六殿下是不会来了,他虽只令这几位好生伺候你,但既将我丢在这儿送死,我何不带上你一道?对了,我相公也来了,他说他知太子令牌在何处,正求六殿下将你分毫无损地放出来。如何?开心么?”
“不要让元翊进来!”李言瑾吼道。
“现在不会,”王衿笑着在李言瑾嘴里塞了块布,又撕开他上衣,“想死?待会儿罢。”
王衿又给那几人分了药丸:“这辈子最后快活一次,动作麻利些,别不争气跟油尽灯枯了似的拖拖拉拉!还愣着做什么?莫非要少爷我替你们解裤子不成?”
王衿刚说完,已被两人按在了地上。王衿绷紧了身子,抬头怒视那两人:“想干什么!”
“王公子连六殿下的话都不听了,我们还忍个屁!是不是油尽灯枯,公子自己瞧着罢!”
王衿面露狠色,反手抽出挂在腰间的佩刀向其中一人刺去,却被随意打落。那人扯下脏兮兮的裤子,大约是吃了药的缘故,腹下利器已肿胀得奇大无比,直挺挺地尽数塞进王衿嘴里,惹得他干呕连连。
李言瑾恶心得将要昏厥过去。
刘浩同荣和见此突变,也是惊诧,赶忙对那跛子道:“你们只要不动八殿下,出去后定重金相赠,绝不追究。”
“谁要碰那毒罐子?”一人说完,便一头扎进那不知是六人还是七人围拢的圈子,十几只手急不可耐地三两下将王衿的衣裳撕成了碎片。
李言瑾听着王衿含糊不清的讨饶声,顿感悲悯。那两条腿,有如冰肌玉骨,却正从根部淌着鲜血,无助地蹬踢着。
这些原本都是李言瑾该受的,却因王衿那恨遍天下人的心思而转嫁了出去。之前再如何下定了决心,见到此情此景,李言瑾都庆幸自己吞了那瓶毒酒。
“这小子当真给人睡过么?怎这么紧。喂,王公子,你就不能湿一点么?”
“又不是女人,你不舔他,他怎么湿?”
几人哄笑开来。
李言瑾不忍心听,只有抬头望着那静谧的天窗。
“李言瑾!”王衿咬牙切齿道,“凭什么我要一辈子做你的替身!”
李言瑾心中稍许震动,却还是麻木地抬头望天,好像听不见声音的井底蛙。原来王衿到这时候最恨的仍是自己。比如头上生癞的妒恨生疮的,这妒恨来得怪奇,却货真价实。李言瑾不过是他六哥千方百计要捅死的一只蚂蚁,王衿这根枯枝却记恨了蚂蚁一辈子。
在离李言瑾一尺不到的地方,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味及剧烈的抽^插所伴随的水声。
恨就恨好了,反正他也是将死之人。窗外泛起了催命的灰白色,两个时辰也快过去了罢。
李言瑾忽然有些想见元翊。
元翊见着李言瑾的时候,他赤^裸着上身跪在地上,乌润青丝从锁骨周围散落开,遮掩住浑身伤痕,如云如雾。血迹斑斑的上衣破破烂烂地挂在腰间。
李言瑾听到外头当真如他所说号角长鸣锣鼓震天,知是大军杀到。木讷地转头,见元翊面如菜色地站在自己面前,升起再世为人之感。
“言瑾……”元翊朝他走来,看也不看一旁地上不着寸缕的王衿。
“不要哭啊。”李言瑾自觉七魂六魄正一缕一缕抽出体内,只盼元翊能展开眉头。但想来自己此刻样貌定是吓人,也不好说什么,便轻轻朝他笑了笑,“不疼了。”
元翊跪在他面前,好像顾及他伤口般虚搂着他。一阵清香袭来,李言瑾正想说自己身上太脏太臭,却忘了开口,渐渐地没了知觉。
明月映照于皎皎湖面上,日影越过山脊暖暖落下。四季各异的花鸟虫鱼随处可见,又造就了一株山茶一重樱的妙景,脚下石子个个珠圆玉润地反射着七彩华光。女神众披著长纱,赤足列队而过,踏入忘川迷雾。
李言瑾惊叹,黄泉路哪里阴森可怖?唯有这般才摄人心魂。
李言瑾不禁跟在神女身后,企图一窥霓裳真颜。
忘川河水湍急,神女个个如行走平地般跨入水中。李言瑾立在水边,踌躇时,一女子娉婷佇于河心,辗转腰肢,娇媚回眸。
李言瑾摇头,美则美矣,却不及元翊半分。
“落之,你已坐一整天了,多少休息一下,若他醒来,我定叫你。”
“好。”
“就是不休息,也稍许吃些东西才好。”
“好。”
“落之……”
“好。”
“八弟这回是撑不过的,你醒一醒!”
“滚。”
李言亭叹气,叫走了所有下人,让元翊一人呆呆坐在李言瑾床头。童太医无论诊断几次,都说李言秉这次毒入心肺,再加上外伤无数,就是醒了,那也是回光返照,没指望的。
童太医的话,元翊听得清楚。
“言瑾,你不可以咽气,也不可以醒来,知道么?一直睡着就好。”
“嗯?”李言瑾目若迷离,没弄懂元翊的意思,只是觉得那人瘦得下巴尖快能削葱,心疼地要摸他,却痛得收不了手。
元翊脸上温润孤寂的表情没有了,取而代之是绝望。
李言瑾还没闹明白怎回事,浑身痛得好像要散架,再睁眼时,元翊已翻身上榻,鞋也没退,粗暴地跨坐在李言瑾身上,全然无视那满身伤,猛扯开他衣裳。
除了几处肌肤仍白净如玉地暴露在外,其余皆掩与纱布之下,纱布上点点红斑触目惊心。
李言瑾不明所以,以为元翊生了气兽性大发,只敢怯生生地抽了口气,用嘶哑的嗓子叫了两声落之。元翊没有回应,唯独咸苦的泪水顺着那轮廓分明的下巴,滴在李言瑾的唇上。
李言瑾舔舔唇,不再多言。
元翊小心地在他身侧躺下,替两人盖好被子,把脸靠在李言瑾的颈窝中,舒服地蹭着。
“稍后我就叫人进来,先这样躺会儿,可好?”
“嗯。”李言瑾虽因伤不好回抱他,直挺挺地躺着却也觉十分受用。
就在李言瑾要睡着时,元翊忽然支起身子,一巴掌掴在他脸上:“不许睡!”
李言瑾莫名其妙挨了耳光,还是元翊打的,心中恼火,瞌睡也醒了,大骂道:“你!你有病啊!”
元翊听李言瑾声若洪钟,哪里像弥留之人,惊疑地只管点头。
“落之……你该不是,傻了?”
元翊灼灼地看着李言瑾,直到看得他心里发毛,这才傻笑起来:“阿,傻了。”
“小瑾!”
听见屋内声响的魏川冶等人以为李言瑾这时才醒,均飞奔而来打开房门。好在魏川冶眼疾手快将门再掩上,其余人才未看见元翊与李言瑾同床而卧的情形。
“怎回事?”荣和不悦地皱了皱眉。
“没什么,荣伯伯,稍候。”魏川冶打着哈哈,满头满脸都是汗。
没一会儿,元翊打开门,众人才得以进去。见李言瑾醒了,赶紧去请太医的请太医,温膳食的温膳食,一阵忙乎开来。
童太医替李言瑾把了脉,笑容可掬道:“八殿下已没有危险,日后好生调养,将体内寒毒排除便可。”
众人均是送了口气。李言瑾也朝他笑道:“辛苦了。”
“殿下,您可知将那些扎进肉里的骨刺挑出来有多不容易,都长黏了。臣是内医,不看外伤,真真吓死臣了。”童太医好歹算和李言瑾同过舟共过济的,说话也就少了分寸。李言瑾本就不管这些,再者荣和刘浩等人均铭感他救命之恩,便一团和气地笑了。
“童太医。”元翊道。
“元大人何事?”
“言瑾醒了。”元翊又道。
“是醒了。”
“你出来下。”元翊再道。
“……”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对不起,俺这章写得特不好意思。。。儿子开外挂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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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鸣凤·杨枝 。。。
“王衿呢?”
李言瑾反复思量,终还是问了。院子里春^色恼人,李言瑾却只能坐在屋里过太上皇的日子,倒不是怕寒,而是元翊四面楚歌,生怕一个没看好,李言瑾又给人抓走关起来。
他想起自己醒来那天元翊的样子,乎悲乎喜直要疯癫,便迟迟没敢提起。这会儿问得也是假装无意,小心翼翼地琢磨起元翊的脸色来。
“休了。”元翊答得干脆。
“我是说,他后来怎样了。”李言瑾见元翊脸上云淡风轻,便又追问。毕竟见他遭到那般厄运,虽知是此人平日缺德倒阴骘落下的,仍是有些不忍。
“还不是给元大人折磨死了。”荣和脸色不善地插嘴。
“你杀了他?”李言瑾看向元翊。元翊行事惯常如此,其实并没什么奇怪。
“他就是动你一根手指也不可轻饶,何况做了那种事。”元翊温柔如水地看了李言瑾一眼,忽俯身靠在他耳边道,“所有见过你蒙羞的人,都该死。”
李言瑾因荣和那一声轻咳,没来及细想元翊的话,便将他推了开去,顺带埋怨地望了元翊一眼。那厮还顶顶受伤。
但凡荣和或刘浩在旁,元翊便大有化身市井淫贼之势。
元翊和两位前辈不对付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了,刘浩还好,荣和一则不能忍他直呼李言瑾名讳,二则受不了他每日粘着李言瑾寸步不离。
梁子则是李言瑾被救出时结下的。元翊当日急得团团转,童太医说什么便做什么,童太医说可以给李言瑾清洗身子了,元翊便极自然地屏退他人要解李言瑾身上最后一点儿破布条。其他人倒不觉得有何不可,但在那二人眼中却为大不敬,大大的不敬。当下把元翊赶了出去,让侍女照料着。
李言瑾看出元翊不高兴,却还是只有说了他几次。平日深明大义的元少爷每到此时便闹起了孩子脾气,大意是说自己长这么大从不知孝敬长辈,凭啥给这种才出土的老顽固压着,你是嫌弃我了怎么的啊。
李言瑾心想元翊真是愈发古怪,再刺激下去还不知会要如何,便只得作罢。
“八殿下,若是您来主持,想王衿也不会那般惨死。”荣和针锋相对。
李言瑾只有讪笑。好在元翊向来暗箭伤人,面上总算平和。
“所谓干戈起于因缘,玉帛成于际会,八殿下宅心仁厚悲悯旧敌,为圣人所作。元大人气量恐怕小了些。”
“不敢当不敢当,”李言瑾忙不迭地摆手,“王衿是可怜,不过他既恨我入骨,还是死了较为放心。那几个狱卒也是作恶多端,见情形不好就要倒戈,王衿虽坏,却不至遭那般毒手,他们也算死有余辜。”
李言瑾说完,还要瞟元翊两眼。
正巧此时李言亭来了,这话也便按下。
李言瑾等人现居莫决所置一处别庄之中,距皇城心骨百里。李言秉和陈芍烈坐镇皇宫,刘浩与莫决兵临城下,双方隔了道红墙绿瓦的阳宝门,剑拔弩张起来吓坏一干百姓。
李言秉身后还跟着个师爷,是在李言勋手下办事的。李家大哥生怕那六弟不争气,撑不到他来就开城放行,想来太子印的好处可不止调动巴天磊那石头脑袋麾下四十万大军,无论谁召集群臣拿着那东西往大殿上一站,他李言勋可就没得玩了。何况巴天磊听闻李言瑾入狱受尽折磨,还挺开窍地借了七万来。
是以围着别庄的守卫都是李言勋的人,这派论起战事还得陪着李言勋的几个参将干事。
实际他们哪里又敢轻举妄动,李言勋长布其阵,外抗西郅大军,内稳莫决等人,除非大晚上挂太阳,莫决找死攀上李言秉,里外夹攻把李言勋灭了,再等着被李言秉一网打尽,否则他这阵仗是包管稳妥的。
那师爷笑嘻嘻地与诸位见了礼,便呈上快马国书一份。
荣和接过念了,原来那西郅的皇后下月四十岁生辰,要请公主驸马回去凑份子。
李言瑾笑道:“这借口好不实在,既然回去,干脆让车骑大将军一路护送好了。”
元翊皱了皱眉,李言亭叹了口气。
那师爷道:“八殿下英明。方才莫将军也是这般想法。不愧是……”
“然后呢?”李言瑾狠瞪他一眼。
师爷点头哈腰地又掏出一份国书。荣和有些莫名其妙地接了。
“各位殿下大人也知,太子爷脾气躁,见了那国书知他们诡计多端,便逞一时意气,将信史赶了回去,说国内有恶疾,出了城门便是朝夕不保。这便将西郅的皇上惹怒了,又派人送了份国书来。”
荣和气得不成,却只好耐着性子将第二份国书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