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醉荷香(绝代双骄)-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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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死了,一了百了?’
他一乐,果然是自己,真够明白自己的。
——可不是?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顾忌,什么也不用盘算,多好?……顺带说一句,假如能让我就这样睡死过去,于我而言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你倒是死了,那花无缺呢?你也不留恋了?’
——他?老人常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而且,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他那样的人,我可要不起,干脆不要了。
干脆不要了……不要了。
问的利落,答的爽快,为何胸腔中揪心疼痛,又似不甘,又有委屈?
咬住下唇,他默默无语。
‘胆小鬼!’
——我承认我胆小。
‘自私自利!’
——我也承认我自私自利。
‘难道你就不会直接告诉他你的心意吗?’
——告诉他?……有用吗?
‘当然有用。’
他嘿嘿冷笑。
——有用?只怕大宫主一声令下,要我的命,他也会毫不留情地下手吧。
‘你不一样。’
——我于他不一样是一回事,听大宫主杀我又是一回事。想来,他杀我的时候也一定也是那样面露两分微笑,谦和有礼,进退有度,然后下手却是快如闪电,毫不迟疑的吧。
‘也许这只是你的猜测?’
——光是猜测就够了。真遇上那情况,自己才明白就太晚了。
‘你为什么就是不信他呢?’
——信他?他做过什么值得我信的事?枯燥的十六年相伴,想必他也不屑回想,出谷的几年,想必他和铁姑娘男女同游,正是相互对眼了呢,哪里还会在意我信不信他?
‘你这是吃醋了?’
他动动身,寻了处舒适的角度,继续睡下。
——烦死了……吃醋?我干嘛吃醋?他花无缺是我什么人?那铁心兰又是我什么人?我谁的醋不好吃,吃他们俩的?
‘我发现,你每次不好回答的时候就会说——烦死了。’
那声音飘飘渺渺,轻如烟雾,声声传来又重奏出层层回音,调侃的一句话在耳边回荡。
不断重复。
不断挑衅。
不断点明。
于是,心烦了。
于是,意乱了。
外·缺荷疏远早有因
第21章 拾捌·逆转溯洄
爱一个人,也许就只是万人之中的某次回眸一瞬。
恨一个人,却注定会花费其之前用去爱恋的时间的数倍。
这是由爱生恨。
若是先恨后爱,又是怎么个光景?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无缘无故的恨。
第一眼定下的印象,无论好或不好,都是长相起了作用。
好的皮相自然让人心生好感。
丑类的面容让人看了不喜,更是不会有什么好感的吧。
荷露从有记忆以来,就认识了花无缺。
从小就在一起,哪里分的清到底喜欢有几分,讨厌有几分?
最后,所有感情揉搓成一股,分不清,撕不开,碾不碎,只能懵懵懂懂,独自伸出手来,探向未知的漆黑小路。
########
平常人家的三岁孩童是在做什么?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带着孩子玩耍,偶尔一次进城都会让孩子新奇地乐上好半天。
武林中的三岁孩童又是在做什么?
若是名门正派,孩童三岁,严格一些的会教他读书识字,松一些的少不得还在玩耍无忧。
若是邪派的三岁孩童则就开始学着厮杀了,不管公平不公平,不管多少岁,不管多少人,那些邪门歪道只管剩下的精英,哪里管失败者的死活?
而移花宫的三岁孩童,则开始读书识字,习武了。
他永远都记得那天,一起都是从那天开始的……
那时,除了宫女长夜百合,还有位红莲宫女长,掌厨的桃语桃四娘还在江湖上意气风发,红珠还在原来的家里快乐成长。
而荷露和花无缺,还在移花宫过着全宫上下宠爱的日子。
移花宫是个清冷安静的地方。养出来的人也都是安安静静的。
身为小孩子的荷露和花无缺也是这般,从来不让她们头疼,除了吃喝拉撒,平时都不哭不闹。不过他们虽然不闹,却喜动,展开四肢在专门在后院给花无缺置备的婴儿房爬行,等守他们的宫女不注意,就爬到了某个旮旯里呼呼大睡,倒也安安静静。偶尔两小孩爬行时遇上,不论之前是从哪儿往哪儿,都会变了方向,并排爬远,直叫看的人大呼合拍。
等他们大一些,会走路了,才真正让人头疼了去。无他,一是他们爱走动,二是移花宫太大,每每不见踪影则把移花宫上下的宫女给忙乎地人仰马翻。找到了还好,若是二位宫主问起时还未找到,就不得不让看守的人遭罪了。日子一久,那些负责照料的宫女们都学聪明了,绝不让他们二人离开她们的视线!
花无缺比荷露大一岁,这就意味着,花无缺早一些学习读写,学习吐纳。
于是三岁的花无缺和两岁的荷露那一年里,并不怎么玩到一处了。
荷露还在无忧无虑的玩耍,宫女们渐渐有了新的计较,到把重点放到了花无缺身上了。
倒不是说就疏忽了荷露,只是渐渐地,不如对花无缺那般上心了。
小孩是最敏感的,周遭有丁点儿不同立马就能感受到。荷露还不是很明白这冷热态度的缘由,但是他很机灵,知道有花无缺的地方,宫女们送来的东西也会好些,有花无缺的地方,宫女们也愿意跟自己玩,再加上花无缺是他的竹马玩伴,这一年里即使花无缺没空来找他,他也会去找花无缺,日子久了,虽然他们不怎么一起玩,却开始一起学习了;于是又回到了最初还不会走路时的同吃同住同种待遇。
荷露三岁的时候,绣玉谷里瑞雪一片,冰雪挂枝头,天微寒,春芽初露嫩尖,荷露从移花宫后院的婴儿房转到了二宫主的西苑,正式纳入二宫主的门下,同时宣告全宫,荷露学好本领后就归属花无缺。
一时间,宫女们又是一番计较。
那一天,荷露梳了两团髻,中间挑出一缕青丝,垂在耳畔,配着大大的黑眸,雪白的肌肤,粉嫩的水袖短摆衣襟,很是俏皮可爱。
乖巧有礼的学着身旁的宫女姐姐福了一福身,嘴里甜甜叫了声二宫主好。
怜星满意点头,看他并非顽劣无知,长得又讨喜可爱,再想到花无缺的恭敬有余却不亲近,于是越发满意这个徒弟了。
她知道她这徒弟这一年里跟着花无缺一起学习读写,也会识字断句,考问了些许诗词,荷露虽还不能清清楚楚表达,但十中八九,意思也没差多少,怜星更是欢喜荷露的聪慧,当下退了其他宫女,开始教他背诵明玉功。
荷露和花无缺一样,过目不忘,背诵到第二遍的时候就未曾错过一字。
花无缺搬出后院之后,房子落座西苑,荷露就少了很多宫女照顾,几个宫女轮班,只留下一人照顾他。这天,他搬离后院,照顾他的宫女也撤了。
荷露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完全确定下来,就定位在下人上,不会高到宫女们要服从的地步,自然就不用多加照顾他了。
这时的花无缺每日除了学字断句还要记忆武林百家招式,开始忙碌,也很少去顾及荷露了,自然也不知道荷露接下来遭遇了什么,更无从帮起。
照顾他的宫女还不是完全无情的,虽然知道自己已不再负责照顾荷露,但好歹两、三年相处也有了感情,临走之前还告诉了荷露以后吃饭要自己按时去厨房取,衣裳脏了要自己洗,若是衣裳不够不要去找红莲宫女长,要找夜百合宫女长,每日记得卯时(05…07点)起床收拾好去红莲宫女长那里报到,辰时(07…09)准时“朝食”之后去二宫主那儿习武……本是只想提点几句的哪知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可惜荷露才集中精力背了一天书,再加上新到了一处地方很是新鲜,哪里又把宫女的话听进去了?
所以,他后来吃的亏,也有大半是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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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黑暗中醒来,日上三竿,脑袋还不受控制的左右摇晃,他头疼的发现身处一个陌生又熟悉,熟悉地又陌生的地方。
摸摸身下,柔软丝滑的料子也透着种诡异的熟悉感。打量周围的同时,他确定自己来过这地方,床边的木架盆子,稍远一些的檀木镂空梳妆桌,水滴状的琉璃镜,门旁摆放着两瓶插着雪白梅花的瓷瓶儿,还有那墨绿色的灯罩台,山夕溪旅图屏风……
还没等他回过味儿来,“碰”一声,深红的木门被狠狠推开,“啪”一下撞到了门后的墙壁上。这力道,把着木制的房子都震了震,耀眼的阳光从屋外照射/进来(……不知道会不会口掉?所以划斜杠),刺激得荷露瞬间闭上了眼。
“衣服给他换上,”清亮的嗓音在门外响起,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只听得她又道:“打理好了立刻送到二宫主房里。都什么时候了?没大没小的小鬼……”
那女音清亮,如若黄莺出谷的声音说出这般尖锐的话,好比本来要喝的美酒变成了酸酸的陈醋,那股反差,那种意外,让人心头打结。
这声音……?
眼前阳光过于刺眼,他努力睁开眼,望着房门方向,眯眼分辨身形。
不等他细想,光线遮住,两个宫女窜了进来。
荷露瞪大了双眼,几乎想尖叫跳起。
那两个宫女哪管他如何作响?在移花宫,就是要少说多做。现在屋外的人发了话,她们当然得听从。于是下手极快,一个人抓他,一个人负责穿,利索熟稔的拿起床头的衣服就往他身上套。
不管他是如何想的,身体有意识地开了口,声线软软糯糯,还带着浓浓睡意的鼻音,“好痛!紫容姐香苓姐轻点嘛~~”
小孩抗议了。
于是荷露呆了。
因为,他发现,他离魂了( ⊙ o ⊙)……
第22章 拾玖·两小无猜
人,作为人,会常常回顾过去。哪怕是痛苦的回忆,就算再不愿、再不想,也会一个偶尔掠过大脑,勾起一长串的回忆。
有苦有甜的人生才是人生。
荷露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真的顺风顺水下去,而他也没有顺风顺水过。
因为有人阻挡他顺风顺水。
不过,更多的是,自己阻止了自己顺风顺水。
而且心甘情愿。
然而,荷露发现,看着以前的自己被“坎坷人生”折磨,他觉得很郁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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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照顾他的紫容和香苓,虽然缓了缓手劲,却没有放过小荷露,穿上了衣服之后,两人架起了他往外走,出得门去,哪里还有什么人在,但紫容和香苓的脚步也没有停下,迅速往大厅去了。
荷露的视角摇摇晃晃,他发现,他控制不了身体,只能看着眼前的一切。
宫女长有两名,平日都是轮班的,大概这个月是红莲宫女长负责的白天,夜百合宫女长负责的夜晚,所以大厅之上站着的,是红莲宫女长。
荷露暗自叫声晦气,要知道红莲宫女长是属于比较挑刺儿的,一向看娇生惯养的他不顺眼,此番落在她手里,不又是要遭罪了?
小时候那时遭了什么罪,他可一点不记得,那阵子常常忙东忙西,受罚更是家常便饭,谁还记得其中小小的一件?
红莲宫女长穿着粉色的长裙,裙摆曳地,跟移花宫内其他人一样的冷淡表情,却震得大厅内所有人都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娇小的身躯散发出无限冰冷。
荷露三人到场,荷露被放在了大厅中央,紫容和香苓往两旁排列好的队伍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站立,垂首,一动不动。
小荷露还算机警,看周围气氛也觉得不对劲了,也乖乖站在中间,也不说话,盯着红莲的腰间上挂着的小玉蝉,愣是没动一下。
视线固定,荷露也看不到其他,也只有看着眼眶中的玉蝉。
他的记性还算好,此刻的情景让他有一丝熟悉感。
迅速开始回忆。
好像也没什么,只是按规矩叫他该有作下人的规矩了。
像是,早晨起来,自己打理,以及集合,吃饭,晨练。
像是,按时去怜星宫主处学武。
……好像,真没什么。
如今,成熟的他再临其境,听着红莲宫女长面色威严地说什么“念荷露初犯,就罚免去早饭,在这大殿上跪上一个时辰吧。”的话,他自个儿这个受罚的人还真真觉得轻描淡写至极。
……他以前有那么幼稚么?
这样就恨上了?
荷露深深怀疑着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问题?明明那么怨恨的呀。
小荷露独自跪在大厅,头低垂,眼眸迷茫,嘴撅起,隐隐不忿。
而荷露感受到一切,却觉得真的迷惑了,他的恨有这么没来由?他的怨就是小孩子的得不到?
他真的不懂了。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但也只是对现在的荷露而言,小时候的他可没有吃过这样的苦,这样的惩罚。
小荷露只觉得不公。
凭什么这么对他?为什么没人帮他说话?
荷露看着年幼的自己跌跌撞撞的走路,虽然不满,却竭力掩饰自身的不适,前往二宫主怜星宫主处,习武。
可再怎么掩饰,他也是双腿有些不听使唤的。故而今日,怜星宫主也没有给他好脸色,隐隐有了不悦。
而年幼的自己也不知是在顾忌什么,也没有告诉怜星宫主自己被罚的事。
荷露现在想来,才发现,就算自己再无知再不忿,那身为奴仆的安分守己,却已深入了骨髓。
——不然,他明明受二宫主宠爱,又为何不说?
还不是,因为隐约知晓,二宫主不会为了这等小事给他出头。
一日复一日过去。
小荷露才学着做仆人,难免有很多做错的地方,受罚更是家常便饭。
但是他知道,忍,万事要忍。
因为他年幼,因为他没有靠山,因为他太受宠,由二宫主亲手调~教。
——以上,则是他一直以来的看法。
而现在的荷露回头看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自己还有那么偏激的时候。
因为不懂工作,被罚,年幼的自己会觉得是针对,但长大后的自己却觉得,那是理所应当,是自己活该。
本来从小长在移花宫,身边有那么多的宫女姐姐们天天在做事。自己居然也不懂那些天天见过的东西,实在是自己找死,怨不得人。
因为没有了以往的特权,年幼的自己便觉得不忿,便觉得受了欺负,怎不想到那本来就是一种恩赐而非特权?长大后的自己再看,只觉得难堪。
自己的忿恨,就这般容易?
自己恨得,到底是什么?
是因居人下,而不甘?
是因本来一同长大的花无缺,却做了自己的主子,而觉得不公?
是因为他本来衣食无忧,天真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