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笑乌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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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林道了谢,自拐进了后院。
人情不用,过期作废,他打的却是陈延青的主意,好歹赵嫣然于他落魄时伸过手,且他刚班师回朝,有权无势,急需靠山,想必不会拒绝。
何况,这大晋双璧在史书中本就是铁杆的永宁党,若借此事成就他二人投靠契机,可是一举三得。
一得,显出自身能力,于永宁王心中记名,或可进一步,顺势入他帐下。
二得,与这日后占得天下三分之一兵权的陈延青打好关系,起码也要留一份天大的人情。
三得,借此事敲打一下这荣国公府,这些年来他们诸多算计,虽手段低劣却也扰得他厌烦不已。
打定主意,沈瑜林掀开隔风的门帘,正待进门,胸有成竹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他母亲这是。。。。。。给他找后爹了?
☆、第7章
见来了人,那揽住赵嫣然纤腰的魁梧青年立时放开手,呐呐回头。
沈瑜林眼见那青年转过脸,却是戴着半张青铜面具遮了上半张脸的。
忆及这几日传闻,他面色僵硬道:“陈大哥?”
陈延青此时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小麦色的脸庞上阵阵充血。
赵嫣然啐他一口,面上也通红,顾不得沈瑜林,手足无措地退了出去。
沈瑜林仍僵在那里,任冷风一阵阵灌进后脖领。
陈延青一点儿也没有市井流传中的煞气无匹,反倒像一个腼腆朴实的农夫,此时正在沈地主面前不安地缩着脑袋。
沈瑜林深吸口气,大踏步进了屋。
“环。。。。。。环弟好。”陈延青扯出一个尴尬的笑。
沈瑜林坐在长凳上,抬眼看着一身粗布麻衣的青年,道:“今日正是陈大哥凯旋之日,为何竟在这里?”
他双目明澈,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事实上却是半分底气也无,毕竟他有求于人。
陈延青却是个糙人,看不懂沈瑜林的虚张声势,只道他是在质问自己,不由嚅嚅道:“环儿。。。。。。”
“方才还是环弟,现下便成了环儿,陈大将军却是立了战功,打算给自己涨涨辈分?”沈瑜林打定主意要先声夺人,也不听他分辨,冷冷哼道。
他说了这许多话,陈延青却只听懂那句“打算给自己涨涨辈分”,脸色更红,想必若有人在他头上放只鸡蛋,此刻已熟了。
沈瑜林站起身,双目直视陈延青,朝他屈身一礼,道:“当初我母子于将军有恩,还望将军仁义,放过我母亲。”
陈延青霍然抬头道:“环儿你。。。。。。”
沈瑜林皱眉,只当他在反问,声音更冷:“我母亲十三岁为人妾室,育过一儿一女,如今唯余几年花期便不复韶华,将军要什么样的……”
话未说完,方才一直唯唯诺诺的陈延青立时瞪起一双凌厉鹰目,一股磅礴气势骤然腾起,强硬道:“她很好,我要娶她。”
沈瑜林有幸得见青史上有名的七煞凶星之势,被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他却是忽然感受到了这个朝代的真实。
他从后世而来,知晓历史的走向,明晰皇权的胜负,从一开始便将自己摆在了制高点。
却忘了,这是一个朝代,薄薄史册记下的只是胜者的自白,如陈延青,从前于他只足名将录中寥寥三百字,此时,他却站在自己面前,抿着唇,郑重地告诉他,他要娶他的母亲。
沈瑜林有些迷惘,又有些明悟。
他始终是人而非神,还好在未成势前,看清了自己。
。。。。。。
静静站在陈延青面前,两人沉默良久,沈瑜林忽然叹了口气。
这位华耀侯一生未娶,后来过继了神机侯嫡幼子承爵,薨逝时却是同一女子合葬,副室也摆了一少年棺椁。
石碑无名,族谱之中却写了“亡妻,赵氏,亡子,环”,千年成谜。
如今却是细一思量,便可知原委。
虽稗官野史不可尽信,却哪来的这诸多巧合。
沈瑜林想,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不妥呢?
“陈将军之意,瑜林已知晓,”他缓缓道,“只是,将军可曾想过将来?”
陈延青见他语气略有松动,心中一喜,忙道:“自然是想过的!等我与嫣姐成婚。。。。。。”
沈瑜林见他不开窍,无奈打断道:“如今诸王势起,陛下稳坐钓鱼台,大有放权之意,瑜林是问将军欲投何处。”
陈延青一怔。
沈瑜林心中既已承认了他,自是不愿他走上岐路,询询善诱道:“大王爷为人刚愎自用,不堪与谋,二王爷长于妇人心计,无君王势,四王爷虽得宠,心性却狠辣。。。。。。以瑜林之见,唯有三王爷可成事。”
陈延青一头雾水,考虑许久也没想出个什么。
他只好挠挠头道:“什么这王爷那王爷的,我不懂,要是必须得投靠一个,我只认八年前冀州放粮的永宁王爷,他救过延玉一条命。”
沈瑜林心下一喜,但惯常的谨慎让他并未立时坦明真相,只犹疑道:“八年前?好似正是陈大哥卖身入贾府那会儿。”
陈延青点头,叹道:“那年是大旱年,地里收不着半颗粮,大冬天的只好日日进林子里扒树皮吃。”
“延玉底子弱,那婆娘。。。。。。哦,就是我们后娘,她起了心思想把他扔了,延玉夜里就起了烧,我抱他去看大夫。。。。。。钱不够。。。。。。被打出来。。。。。。”
说着,他竟有些伤感起来,沈瑜林忙扶他坐了,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陈延青接了,只捂在手里,又叹了口气,道:“我跪在医馆那里就那么一直磕头,一直磕头。。。。。。后来就昏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候延玉就在旁边上,有人给喂药。。。。。。后来问了人,说是永宁王爷吩咐的。”
沈瑜林附和几句,心中却是阵阵无力,怨不得人家是做皇帝的,旁人只怕是说破了嘴皮子也抵不上他当年那随口一句话。
两人如何定计且不提。
话分两头。
这边厢地昭卫节节败退,姬谦却很是镇静,虽说此番回京途中损兵折将,几乎将他几年来悉心栽培的护卫折去大半,但他并不担忧。
有权便有人,有人便有兵。
只是,姬谦薄唇轻勾,他这四弟平素看着也不似个蠢的,谁知一出手便露了底。
连他身边人也不知,现下危局不过是做给老爷子看的一场戏,以示他尚稚嫩,思虑不周。京都巡防司统领卫临是他的人,待只待一个最好的时机,便可率部迎归。
小东西那里,却正如许文琅说的,一场考校罢了。
他初见这贾环心中便有些异样,沈襄的话却正好给他留了台阶,顺势将人留下。
这些年暗自里看他渐渐由狡黠小童成长为谦谦少年,这份关注连自家世子都要靠后,教他如何不明了自身心意?
只是这少年心念仕途,天分也好,且对他愈是上心,愈是明了他对权位的莫名执着,便愈是不忍折他羽翼。何况还有当初沈襄的批命在,他这次下江南也专程带着小东西的八字拜访过云台山的慧空和尚,得出的结果大同小异。
“生于清泽之地,长于荣华之家,天下随手称量,平生贵不可言。”
“至贵则寡亲缘,至慧则薄妻儿,命有真龙相照,运中自起华盖。”
这命盘好得几乎登峰造极,若是旁人他早便除了去,皇者君临,自是独断,谁愿意有个称量天下的权臣在侧?
只是,那人却是他的小东西,他不仅不恼,反倒有些莫名的喜意和有荣与焉。
我的人,自当贵不可言。
这回且看他手段如何,再行定事。
☆☆☆☆☆☆
沈瑜林此时却不知他心目中的千古明君已在背地里肖想了他四五年,他正烦着。
边军一律驻在城外四十里,虽只是些来领功拿赏的各营代表,却零零总总有小三万人,打发了陈延青去调兵,沈瑜林却没有去显脸的心思。
这场面只能算他的投名状,并非他傲气,而是对手太次。
他初时心潮澎湃,只道是场不世良机,冷静下来才慢慢觉出不对,堂堂晋武帝怎会这般轻信,还受困在城外?只怕不是苦肉计便是有后手,他沈瑜林,大抵是个顺路备考的?
恨恨将袖中情书撕个粉碎,看看天色,已近午时,沈瑜林留下来吃午饭。
寻常人家做生日自然不比那高门大户,赵老爹杀了鸡,炖了一锅浓浓的汤,又叫赵大舅上街买了几样熟菜并一些赵嫣然爱吃的糕点。
于是吃饭。
赵老爹刚吃两口,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道:“陈小子呢?”
沈瑜林一呛,赵嫣然横他一眼。
却见赵大舅道:“去瞧陈家军进城了吧?小伙儿年轻,坐不住。”
赵嫣然筷子一拍,哼道:“也没人求他来吃饭!”
沈瑜林方摸出点门道来,这一家三口子竟是没人知道陈延青身份的,当然,不排除陈延青跑腿的当舒坦了,自个忘了。
陈延青和陈延玉两兄弟的发迹几乎是同时,当年陈延青初上战场便指挥着一帮六神无主的新兵包抄了敌后,在边城封了校尉;因营中军医医术精湛,他又托了不少关系将陈延玉送来医治,路上却遇见一伙流窜夷军,陈延玉稳坐马车,只提点三言两语,竟叫那十几个兵丁活擒了百余俘虏。
这两人可谓战场上的一文一武一双奇才,市坊里将陈延青传做九尺大汉,力可举鼎,又道陈延玉俊美出尘,如谪仙临世,却也难怪赵家人想不到。
呵呵,你说那几天前饿昏在我们家门口的面具怪人是陈大将军?乖,别闹,洗洗睡去。
啊?你说那坐着看帐本都能睡成猪头三的傻小子是陈军师,陈谪仙?呵。。。。。。出门没吃药吧?
。。。。。。
沈瑜林无奈,但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也不好替陈延青坦白,只好教他先背个黑锅了。
何况,肖想他沈瑜林的娘亲,岂是那么容易的?
若非他是华耀侯,那个痴心专情了一生的男人,他宁愿养着赵嫣然一辈子。
☆、第8章
眼见得天色微沉,地昭卫死伤过半,姬谦终是令那黑影现身,正欲吩咐,却见东面山坡上一队精骑气势汹汹奔袭而来,迎着漫天霞光,恍似天兵神将。
姬谦微微一惊,那迎风招展的青锦将旗上毫无纹饰图徽,唯一个血红的陈字,平淡而刻板,低调而压抑,不是传说的中的陈家军血字营又是哪个。
四王爷所派的这些死士杀手虽是几经训练,却哪比得上这些刀口舔血,踏着尸海过来的精兵?
更重要的是,人数压根不对等。。。。。。
这奇葩的战斗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姬谦站在竹林旁,负着手静静的看。
血字营配合默契,变阵极快,几乎是毫无伤亡地结束战局。
陈延青人老实,因为沾了一头一脸的血,不好意思近王爷恩人的身,半近不远地下了他那匹壮实的黄膘马,行了个不伦不类的拱手礼。
姬谦眯眼,笑道:“阁下便是陈延青陈将军罢?今日要多谢阁下了。”
陈延青听不出客套话,只涨红着脸,不住摆手,嗑嗑绊绊道:“环。。。。。。瑜林找。。。。。。我,投,投靠王爷,这。。。。。。这是应,该的。”
姬谦本也猜出了这层,只道:“将军之意,本王知晓,若将军愿意,本王当以上卿礼待之,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陈延青呆陈延玉可不傻,他本是在后头指挥变阵的,此刻忙令亲兵将他扶到姬谦身前不远处,强撑着跪下。
他的瘫症是后天落下的,有了名医调养自然痊愈得快,如今也只是腿脚无力,不能久站罢了。
避开旁人欲搀扶的手,陈延玉伏首拜道:“当年王爷救臣一命,臣应以死相报,臣兄亦然。”
说着,瞥了陈延青一眼,知道弟弟意思,陈延青就地解了浴血的甲胄,露出一身内里的青衣,跪到姬谦身前。
他自掀了面具,姬谦看去,只见陈延青俊朗的面上一大片赤红胎记,从左额蔓至鼻翼,却是显出许多狰狞来。
☆☆☆☆☆☆
沈瑜林从赵老爹那听了个大概,细一推测便明了原委。
陈延青当时打了胜仗班师,应是惦记赵嫣然生辰,脱离队伍,紧赶慢赶早了大军四五日上到京的。
那时他形容落魄,又加上嘴笨,见了赵嫣然就结巴,被赵大舅当成傻大个留下来打杂,几日光景里不知不觉就入了赵家人的眼。
“小子实诚,我看着不错,你娘也是有意的,穷是穷点,好歹将来有咱帮衬。。。。。。”
赵老爹上了年纪,有些唠叨,但沈瑜林最是耐心的人,面带微笑,由他抓着手絮话。只是听到这句,他强大的意志力还是没有压过抽搐的嘴角。
陈延青穷?莫提他这些年洗劫的战利品,只这几日今上敕造的大将军府里来来回回的赏赐与厚礼,便抵十个贾政的身家不止。
看赵老爹这意思,是准备招他入赘?
陈大将军。。。。。。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去圆,祝你好运。
给沈府递了信,说是歇在赵家,沈瑜林也不忙旁的,只坐在桌边撑着手看赵嫣然绣花。
淡雅的颜色,精致的构图,正是他早上画的墨梅凌雪。
烛光暖晕,沈瑜林忽地想起初还阳时,他也曾这般于烛光里,侧头看她绣花。
不由微庆幸,还好当时,没有弃她而去,不然哪来的这般岁月静好,听雪落声。
☆☆☆☆☆☆
穿过积了薄雪的回廊,沈瑜林一路解下披风,挂在正堂屏风旁。
沈襄坐在左侧主位上喝茶,见他这般,责怪道:“也不怕冻着。”
沈瑜林接了老管家递的温茶,一气儿灌了大半杯,笑道:“徒儿心中欢喜,竟觉不到这冬日寒意呢!”
永宁王昨夜便入了城,此事也已上达天听,虽今上只是禁了永宏王的差事,但以他手段之低劣,人品之狠辣,想必已被圣上排除在储位之列。
陈延青简直是及时雨,永宁王的底牌没用上,这件事上功劳最大的便是沈瑜林。
沈襄道:“切莫太骄傲,如今你一只脚踏进了仕林,更需谨言慎行。”
沈瑜林凤眼弯弯,道:“徒儿知道。”
沈襄见爱徒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彷彿一只讨赏的小动物,霎是可爱,不由心中一软,道:“此番你做的很好,同辈之中,无出其右。”
沈瑜林面上欢欣,心里却深深地叹了口气,同辈之中,无出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