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笑乌纱-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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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应泽微微挑眉,“哦?”
林文轩又道:“你初时还要我小心应对那永宇王呢,谁曾想竟也是个蠢的,还不及七皇子透彻。”
季应泽道:“永宇王不蠢,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是,你确定他要袖手旁观?”
林文轩点头道:“那七皇子年后便要过继给忠顺王爷,那忠顺王爵可是世袭罔替的,代代荣华已注定,再掺和夺嫡。。。。。。可就说不清了。”
季应泽叹道:“那也该谨慎些,明日派蓝纹卫轮班盯着他。”
林文轩点头,若是几年前,诸皇子身边皆有天禁卫护持时他们自不敢这般,如今天禁卫有了明主,蓝纹卫才能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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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燃香尽,桌案上铺散了成片写着字的宣纸,地上也有十来个揉起的纸团。
昨夜出了月亮,今日果然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久违的阳光映着雪光透过窗布照在沈瑜林熟睡的侧脸上,面颊微暖。
最后一股烛泪顺着莲花烛台迤逦而下,落在他手背上,缓缓凝结。
沈瑜林皱了皱眉,双眼微睁,只见外间天光大亮。
今日虽是大年初二,他却已闲下来了,沈氏宗族在江南,师父同他是两年去一次的,这京中,他已无亲可访。
沈瑜林剥去手背上微微透明的烛泪,低低一叹。
。。。。。。
自沈瑜林搬出去后,沈府又变回了八年前那般清冷模样,沈襄却没什么不习惯,他从小一个人惯了,与人同住才觉不自在。
长廊下的雪应是刚刚才扫过的,地上微湿,沈瑜林轻笑一声,进了正堂。
此时正是黄昏前后,沈襄一身浅色襦衣坐在首座上,面目被夕阳模糊,沈瑜林不知怎地竟想起了祖父。
“坐吧,来得这样早,可是有什么急事?”沈襄令人为他上了茶,道。
沈瑜林回神,笑道:“昨夜忽有些想法,颇为粗劣,想请师父为徒儿指点一二。”
沈襄顿了顿,叹道:“你啊,就是闲不住。”
沈瑜林从袖中取出一小叠纸,低笑道:“我若闲了,总会胡思乱想,倒不如一直忙着。”
沈襄接过,道:“少年人哪来这么多愁?凡事想开些,有的坎,等过去了,再回头看,也便不觉什么了。”
沈瑜林垂眸,又坐了回去,端着茶盏缓缓叹了口气。
那免查制额度初案写得急,是有些疏漏,但瑕不掩瑜,这想法很好,沈襄大致看完,笑道:“果真是出息了。”
见沈瑜林面上并无得色,沈襄心下点头,有头脑,有德行,有心性,当初收这徒弟真是做对了。
将手下那份初案又细翻一遍,沈襄沉吟良久,忽道:“为何荐官要与科举出身的官员分门别类?”
沈瑜林放下茶盏刚要答话,忽想起晋时荐官需经朝廷重重考察,与科举出身的官员并无太大差别,而在大御,荐官几乎成了荫官的代名词,是他想当然了。
见他面色微红,沈襄心下一软,道:“你入仕不久,少些常识也是必然的,下回注意点。”
接着沈襄为他指出了不少常识矛盾之处,按着当前时情删了几条过于严苛的,又补上两条关于私德的,这般下来,待师徒二人讨论完,日头已黑了。
“今晚留下来过夜罢,咱们师徒许久没叙话了。”沈襄道。
沈瑜林笑着应了。
。。。。。。
用过晚膳,沈襄坐在书房里翻书,沈瑜林立在桌案边修改初案。
沈襄忽道:“徒儿今年,十五了罢?”
沈瑜林笔下微顿,知道昨日之事瞒不过沈襄,嗯了一声。
沈襄叹道:“也到了时候该娶亲了,纵然。。。。。。只寻个小户人家女儿,可好?”
沈瑜林道:“昨日之事只怕要扯不少是非,左右徒儿年纪小,先放着罢。”
沈襄道:“那卿家女为师已替你查过,便没那道惊雷,她也不是良配。”
原来师父竟以为他心仪那卿家小姐么,沈瑜林哭笑不得,道:“师父多虑了,徒儿只是暂时不想考虑这些而已。”
沈襄放下书,凤眼一瞥沈瑜林,沉声道:“为师自己便是孤家寡人,也不想逼你什么,你同为师说实话,到底是什么原由?”
姬谦的容颜在脑海一闪而过,沈瑜林微怔,旋即叹道:“既是克妻克子的命,我又何苦去害人家?”
他这话倒有些真心,大长公主去得早,韬儿不孝,十几岁成了京城头一号纨绔,三十岁上喝花酒猝死了,只留下五六个庶女和一个病歪歪的嫡子,临了临了,他那嫡孙竟还死在了他前头,最后还是几个得意门生为他送的终,实在。。。。。。凄凉。
沈襄见他面色落寞,只以为戳到了他痛处,低叹一声,道:“你是怎么打算的?官员不娶也是一条失德之罪。”
沈瑜林略略回神,笑道:“若我已成了婚呢?”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睡好,空空要报社!卡在这里了卡在这里了【得意脸】,O(∩_∩)O~开个玩笑,一定要往后看哟,空空想了很久,不会不合理的,,也没有借梗,绝对原创【宇宙超级无敌得意脸】
☆、第61章
民间有传言说孩童五岁时魂魄方完整;而五岁后死去的男童若无一门阴婚伴着,则会闹得家宅不宁,宗族背运。
那沈氏小童逝时已八岁有余;必是配过阴婚的;便是没有,费些银钱买一份阴婚文书很难么?
而不论哪朝哪代,阴婚都是合法的。
沈襄叹道:“你倒是鬼机灵,当初之所以为你换瑜林的宗籍,也是因着要与合适的女童配阴婚的缘故;他在官府的户籍便没销;倒是正方便了你。”
沈瑜林微微一笑;道:“是徒儿运气,师父,那女童家中可还有什么人么?毕竟夫妻一场;为她奉养双亲也是应当的。”
沈襄无奈;小户人家配阴婚多用纸人;世族要求便多了;既要逝去不足七七四十九天,生辰八字配得上,且生前不能有婚约,五官要端正,年纪差要在三岁以内,不能是因着外伤致死。。。。。。门当户对的人家哪来这么多符合规矩的女童尸身?自然是向贫苦人家里头寻,而穷得卖女孩尸身的,哪里算得上正经亲家?
沈瑜林也明白沈襄意思,只是阴婚虽合法,也没有人单守着桩阴婚过日子的,时日一长,必要被人说闲话,而奉养女方双亲之事能教他搏个重情名声,届时他再编些流言出去,人总是同情死者的,这便一劳永逸了。
沈襄沉默着听完,良久,方道:“真如此行事,你的后路便断了,日后遇上心仪的女子,有此事在前,连为继妻都。。。。。。”
沈瑜林低笑道:“我若真有心仪的女子,哪里舍得娶她?”
沈襄轻叹一声,起身从书柜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一只紫黑的小木盒,用擦花瓶的素布抹去上头一层厚灰,放到沈瑜林的桌案上。
“我那时归京,借宿在一庄户人家时,听闻有一刘姓农户家里正巧病死了一个女童,生辰正对,后来便配了阴婚,当时给了一百两银子,那家人也签了文书。”
沈瑜林打开了木盒,第一层白绢上有薄灰,掀开,里头几份文书都是干净完好的。
沈襄道:“当时为了拖时辰配阴婚,在官府的案档上,报的是失踪,正好对上,可以说是失踪时族里以为你遭遇不测,配了阴婚立了衣冠冢。”
沈瑜林笑道:“又让师父为徒儿费心了。”
沈襄道:“无妨,凡事有得必有失,徒儿看开了便好,其实男风一道,也未必没有良配。”
他是独惯了的人,也不觉得留后有多重要,只是自家徒儿的性子他知道,面上笑得温温和和,心里就是块冰封着豆腐,冰层太厚,豆腐太软。让他这么一个人过下去,天长日久,不是豆腐冻成冰,就是豆腐碎成渣。
他这样的人,就合该寻个知冷知热的,互相护持着过一辈子。
沈瑜林笑容微僵。
沈襄道:“罢了,你还小,等再过几年,也许便能遇上可心的,阴婚一事你莫管了,族中会为你安排,年假还有五日,把这免查制弄好,也好生休养休养。”
沈瑜林眼皮下头的青黑实在是重,沈襄都不忍心再拉着他说话,挥了挥手叫他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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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嫣然捏着一大叠鬼画符,又看了看赵氏手里一张薄薄的家书,上头全是字,皱了皱鼻子。
从前不觉得,现在有了陈延玉的信一对比,陈延青的档次一下子就矮了一截。
画!画!画!就知道画!画得还这么差!
这张,画雁回关的,画得像长了毛的烧饼,这张,画军帐的,画得像笼带尖儿的包子,这张,画打仗的,画得像疯狗进病鸡窝。。。。。。
赵氏笑道:“嫂嫂惯爱口是心非,大伯那一叠叠的画儿,可教人妒死了,我们家这个呀,看着温柔多情,其实更闷,提来提去就是几句从书上抄来的情诗。”
赵嫣然轻哼一声,眼里却带了些笑意。
。。。。。。
更闷的陈延玉坐在帐中抿着唇,看着手里《万象阵法》的抄录本,默默叹了口气。
又一场大捷,前头在摆庆功宴,帐中只剩下兄弟两人,陈延青吊着左膀子在主位上画家书。
夷族原先并没这么不堪一击,自从陈延青成名之役,一战斩去两位实力最雄厚的王子后,夷族便开始了长达三年的大混乱,后老汗王幼子哈察继王位,顶不住部下压力,向大晋宣战。
哈察不过十几岁的黄口小儿,哪里统率得住四十万雄兵?愈战愈退,愈战愈退,这仗打得好没意思。
阵法是好阵法,只是训练兵太耗时,八成这仗打完了,兵还没训好呢!
“所以平日训练一定要添上这一条,走阵记位是很轻松的事,可以用戳刺训练之后的休息时间。。。。。。”
陈延玉正说着,外间忽有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道:“元帅,该换药了。”
陈延玉立时住了口,微微皱眉。
陈延青手下没停,应了一声,来人掀了毡帘进来,是个模样温婉的青衣女子,看着有十六七岁,拎着药箱。
“半夏,孙老又不在?”陈延玉淡淡道。
军中本不应有女子,无奈他们偶然救下的这对祖孙医术实在高明,救治了不少伤兵,他们又不愿走,只好留在了军医营,这几日看来,果然是个麻烦。
孙半夏浅笑道:“他正忙着给蒋校尉正骨呢,左右换个药不是大事,我便来了,元帅不会嫌我罢?”
陈延青正咬着笔杆思索着该怎么画自己阵斩北夷大将金苏里的英姿,头也没抬一下。
孙半夏无奈道:“元帅!你的手还要不要了?”
陈延青把左胳膊抬了抬,道:“换吧。”
另一手还压在画纸上,时不时添一笔。
孙半夏开了药箱,上前,忽然瞥了眼陈延玉,面上有些尴尬。
陈延玉微微挑眉,装作不懂她意思,手下又翻一页,坐在次座上纹风不动,半点识相离开的意思也没有。
陈延青胳膊抬得有些费劲,皱眉道:“怎么还不换?”
孙半夏微怔,红着脸应了一声,开始拆绷带。
这种磨磨蹭蹭的女人实在太烦了,陈延青撇头,又将视线转回画纸上。
“元帅对夫人可真好,这么忙还日日抽时间。。。。。。写信。”孙半夏笑道。
陈延青忽笑道:“哥也该认认字了,你弟妹传信,说嫂嫂最近在同她学写字,学得很快,当心等回去了,嫂嫂再嫌弃你!”
陈延青笑了笑,道:“那正好,等回去了,让她教我。”
陈延玉轻笑一声,道:“美得你!到时候嫂嫂可要教小侄儿了!”
陈延青嘿嘿笑了两声,“我旁听还不成么?”
孙半夏抿了抿唇,道:“半夏也可以。。。。。。”
“哥,你猜猜嫂嫂第一个会写的名字是谁的?”陈延玉状似无意地打断道。
陈延青双目一亮,“是我?”
陈延玉哈哈笑道:“当然是她自己的。。。。。。”
看着两兄弟旁若无人的交谈,孙半夏顿了顿,换药的动作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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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眼年假已过,杜若晴的事已被压下,听锦绣所言,那闹出事的永宇王妃都被禁了足,可见出手的人不简单。
沈瑜林知道,杜若晴并做不了多久的官,这不仅仅是史实,而是他的性子不适合,他太真实,这官场太虚假。
将年前的旧案分发下去,沈瑜林又整理了一遍免查制条例,誊抄到奏折上。
敲门声轻响了两下,这是杜若晴惯用的方式,沈瑜林失笑,刚刚还想到他来着。
“杜兄,进来罢。”
杜若晴穿了身皂白色的常服,未束冠,人瘦了些,面色倒还好,难得是挂着笑的。
“这些日子麻烦沈兄了。”杜若晴道。
沈瑜林笑着起身道:“不妨事,杜兄是要销假?”
杜若晴低笑道:“我辞官的折子已递了上去,此来,是同沈兄道个别。”
沈瑜林微怔,这事在意料之中,可时辰不对啊,这会儿监举司刚刚步入正轨,他这左执事便要辞官。。。。。。
见他面露犹疑,杜若晴叹道:“这些日子少了我,监举司不是照常运转?”
沈瑜林顿了顿,道:“那你辞官后,有什么打算?”
杜若晴道:“我如今无牵无挂,想到哪儿便到哪儿罢。”
沈瑜林道:“杜兄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实在太可惜。”
杜若晴心头微涩,道:“我曾经自恃才华,以为自己能为黎民百姓撑一片青天,可直到现在才发觉,那根本。。。。。。不是我能做的。”
沈瑜林听完,叹道:“那确实不是杜兄一个人所能办到的。”
杜若晴微怔。
沈瑜林道:“天生走仕途的人,有,却不多,更多的人一步一步爬上来,经了很多艰难险阻,有的人不忘初衷,便成了好官,有的人丢了底线,便在这里。”
他拍了拍厚厚的案档,又道:“杜兄没忘了初衷,守住了底线,如今虽要辞官,却无须自责,杜兄的品行,值得敬佩。官场一向东风压倒西风,似杜兄这般的官员多了,何愁不见青天?”
杜若晴道:“沈兄是指……执教?”
沈瑜林笑道:“身既不能登文渊阁,桃李盈朝也是美事,杜兄意下如何?”
杜若晴低笑道:“不知为何,听着沈兄劝解,总好像在聆听祖父教诲一般。”
沈瑜林轻咳了一声,道:“也许是近日教导绍钦惯了,不知不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