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笑乌纱-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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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笑道:“怨不得嫂嫂日日挂在嘴上呢,侄儿这般人品样貌,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沈瑜林浅笑道:“叔母过誉了。”
陈延玉笑道:“这话也对,侄儿是六首登科状元郎,再过五百年也不见得有第二个来。”
沈瑜林凤眼微垂,精光闪过,笑道:“陈二叔莫再给瑜林戴高帽了,瑜林的斤量,自知。”
陈延玉顿了顿,对赵氏道:“你且令人沏了茶来。”
赵氏点头应下,侧身行了一礼便避了出去。
二人落座,沈瑜林唇边笑意微敛。
茶是上好的枫露茶,秋日用了正好,陈延玉轻抿一口,桃花眼微挑,笑道:“瑜林侄儿想必已猜到,二叔有话说?”
沈瑜林点头,笑道:“陈二叔想是为了。。。。。。军中监举一事?”
陈延玉道:“说来也不怕侄儿笑话,本朝虽说是文武平等,但高位武将着实不多,自前年一品上将于老将军去了后,军中职位最高的便是四位大将军。。。。。。俱是二品。。。。。。”
几乎所有武将,俱在监举范围之内。
沈瑜林似笑非笑地敛目,轻抿了一口茶。
见他如此,陈延玉抿唇,又道:“军中赏罚分明,自开国以来便自成一套制度,沿袭至今,那监举一制,着实不适用。”
沈瑜林抬眼,放下茶盏,道:“军规便是先帝铁令,动还是不动,轮不上瑜林说话。”
陈延玉叹道:“军中一向强者为尊,若行此法只怕军心不定,二叔已上折御前,只是想要侄儿一个立场罢了。”
沈瑜林挑了挑眉,略思忖一会儿,方笑道:“文行文道,武有武路,军中。。。。。。自是靠实力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O(∩_∩)O哈哈~迟了。。。
☆、第45章
许文琅眉头略缓;笑道:“侄儿所言极是。”
沈瑜林略弯了弯凤眼,笑道:“其实二叔本无须这样麻烦,王爷新近归京;吏部的差事又教五王爷顶了去。。。。。。于情于理;监举之事也是该全权交由王爷的。”
许文琅面色微凝,道:“王爷在江南办案辛苦,怎么一回来;便。。。。。。”
沈瑜林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眸子;轻描淡写道:“圣心莫测,瑜林也只是得了些风声;王爷勤政,二叔便别再提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话了;毕竟位高。。。。。。则任重呐。。。。。。”
许文琅略扬了扬眼尾;沉吟片刻,浅笑道:“侄儿既如此说。。。。。。看来二叔的陈情表当直接交给王爷才是。”
沈瑜林唇角笑意微僵,道:“看来真是巧了,二叔的折子还没呈上去?”
陈延玉桃花眼微弯,笑道:“明日才是大朝会,折子自是今日递,侄儿来得早,倒是二叔好运道。”
晋时早朝分大小朝会,小朝会五日一回,大朝会十日一场,大朝会时京中官员从一至五品须个个到场,武将可佩刀剑,只是需侯在文官队列后头,两侧侍立龙禁卫。
沈瑜林看着上座的陈延玉,不知怎地竟觉得面对的是一只笑眯眯端坐着的狐狸。
说话间日头西移,沈瑜林心中挂念沈襄,也不愿再多留,起身告辞了。
陈延玉弯着眸子看人出了正厅,抿了口茶。
“夫君好端端的,逗弄侄儿做甚?人都被吓走了。”赵氏从屏风后款款走出来,纤眉微挑,轻嗔道。
陈延玉放下茶盏,道:“哪是我逗弄他?明明你那好侄儿一路吊着为夫呐!”
赵氏可不信,这人的鬼机灵在边城可是出了名的,她爹那个老狐狸都被他蒙得一愣一愣的,还能斗不过那个看上去便觉温温和和的少年郎么?
陈延玉轻舒一口气,起身将自家娘子揽进怀里,笑道:“罢了,不提这个了,今日天还早着,为夫也带娘子到城东吃白糖糕去。”
赵氏轻哼一声,道:“夫君是不是忘了什么人呢?”
陈延玉眨了眨桃花眼,低低笑道:“我同那倚眉真没瓜葛,都是她贴上来的,你若碍眼,便给些银钱打发她嫁人便是。”
赵氏浅浅一笑,道:“夫君。。。。。。原来除了倚黛,还有倚眉啊,唉,妾身又不是个容不得人的,你既看上了她们,怎么不同妾身说呢。。。。。。”
这话听着简直是贤妻典范,如果忽略掉腰间那块被她掐起来转着拧的软肉。
陈延玉疼得一抽气,立时举手立誓道:“第三百七十三次发誓,陈延玉此生一妻足矣,此生一妻足矣,此生一妻足矣,重复三遍。”
赵氏被逗乐了,笑嗔他一眼,脉脉含情道:“你再想清楚些,没有旁人了?”
陈延玉捧着赵氏娇俏的脸,桃花眼中满是认真的神色,道:“再没有旁人。”
赵氏立时变了脸,狠狠踹他一脚,“我们家熠哥儿,婉姐儿呢!”
。。。。。。
☆☆☆☆☆☆
傍晚时分新官服便送到了沈府,虽官印文书明日才到,沈瑜林却已算是名正言顺的三品大员了。
官服虽只是报了尺码交由织造司统一绣制的,却很合身,只腰间略松了些,系上玄色镶玉的腰带,也便没什么了。
沈瑜林立在镜前,看着身上孔雀蓝罩衣下暗红的官服袍裾,勾唇一笑。
从暗青到暗红,不知是多少人半生的距离,竟就这般真真切切,触手可及。
“公子穿上官服可真好看!”锦绣为他解了抹额,笑道。
沈瑜林略怔了怔,疑道:“好看?”
官服式样从古至今便是千篇一律,只听说穿了官服显稳重的,哪有好看起来的?
锦绣打散了沈瑜林的发,缓缓梳理着,笑道:“也不知怎么,总觉得公子一穿上官服……嗯,便神采照人的,眼睛里都带着光亮呢!”
沈瑜林只道他是在逗趣儿,抿唇,浅浅一笑。
乌纱冠拢了二道,因着还未行冠礼的缘故,锦绣虽绕了两圈,发尾还是悬在了腰间,略行两步,被束成一大绺的墨发微扬,比起那些一丝不苟的官员发式,却也有些少年意气。
出了厢房,天上的月还亮着,只是沈府已忙碌起来了。
沈襄虽说无官无职,权力却大,往来的也俱是高官,这遭爱徒初次上朝,他又看顾不上,便央了几位同僚护持着。
“可记得了?按着品级顺序,你当排在你林叔后头,斜对面前一个是上回生辰宴上送你孤本棋谱的杨叔。。。。。。为师已同他们说好,你林叔可认得?面色红润,不留须的那个,到时你先只管跟着他便是。。。。。。”
沈襄难得这样唠叨,沈瑜林一一笑应了,又道:“左右徒儿身边还有杜兄在,不妨事的。”
沈襄点头,又叹道:“杜若晴那个性子。。。。。。罢了,你既同他有交情,相互提点些也可,只是须留些方寸,不可与他深交。”
沈瑜林有些疑惑,还是点头应了。
。。。。。。
玄色的大理石地面照得见清晰的人影,一路同杜若晴并肩低着头进殿,想起方才情景,沈瑜林抿着唇忍住了笑意。
武将排在文官后头是规矩,陈延青在武将中是打头的,贾政在文官中是垫底的,朝会官员分四列两排,每排两人,这两人竟就。。。。。。站成了一排。。。。。。
前头已有几位头发花白的老御史义愤填膺地弹骇着某某官员的私德,林致远便低笑道:“小瑜林初来乍到的不知晓,这陈大将军同那贾政可是扛上了,每每大朝会必要死死盯着他两个时辰,那眼神。。。。。。啧,像要杀人似的。”
沈瑜林轻笑一声,低低道:“陈叔曾在贾家吃过许多苦,怕是还记着罢。”
林致远压低声音道:“听闻陈大将军是为了。。。。。。其夫人?”
沈瑜林凤眼轻敛,低叹一声,道:“他们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他这话说得含糊,林致远却默默脑补了一个百转千回的故事。
杜若晴忽低声道:“贾政。。。。。。可是荣国公府的那个贾政?”
二人俱朝他瞥去,杜若晴抿了抿唇,蹙眉道:“昨日文雅坊,购得前朝尚白湖江郊车马图真迹,只是画中间有他的藏印。。。。。。”
林致远用袖子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来,在画中间印藏印,什么人才能干出来?寻常人便是实在心痒难耐,也该择一处不显眼的地方才是。
沈瑜林凤眼中精光微闪,道:“尚白湖的真迹?”
杜若晴点头,自二叔下狱,族中便推举了他为族长,如今杜府由他承袭,他素爱这些古物,一副画也算不上什么支出,只见了那又鲜亮又显眼的藏印心中不悦罢了。
“他那藏印有冠珠大小,朱砂艳红,落款也不是雅号,上头刻着荣国公府,下头刻着贾政二字,着实是。。。。。。”
沈瑜林目光微敛。
贾政是最要面子的人,怎么会将标识这样大的藏物拿出来变卖?
除非。。。。。。
沈瑜林笑道:“虽是如此,可尚白湖传世之作极少,杜兄还是捡了漏的,说来师父生辰将近,杜兄,却不知那文雅坊里可还有什么好东西么?”
杜若晴微皱眉思忖道:“画倒是没什么好的了,我彷彿记着有竹远居士的行书,前朝镇霄侯用过的黄玉扳指,慧空大师亲制的云泉松鸣琴。。。。。。”
他说着,微微一顿,疑道:“云泉松鸣琴不是慧空大师当年赠给代善公的么?”
沈瑜林闭了闭眼,良久,笑道:“许是仿的罢。”
林致远淡笑一声,有些冷嘲的意味,却也不知在笑谁。
。。。。。。
陈延青腰间挎着双面开刃的鹿皮软鞘金刀,一身赭红色的武将朝服,绷着一张脸,直直地盯着对面的缩着脑袋的贾政。
嗯,白头发又长了几撮,脸也黄着,还有些皱巴巴的,眼圈乌青,还透着些虚浮的白,李小子那话怎么说来着。。。。。。对,一看就是肾虚短命之像,基本没治。
陈延青星目微眯,又扫向贾政的身板,比上回瘦了一圈,暗青乌罩的官服松松垮垮的,随便从军营里拉出个兵都比他汉子。。。。。。
贾政垂着头,耷拉着眼睛,起初他还被吓得心肝儿颤,现在他都麻木了。
陈延玉正排在他哥后头,虽是军师,他穿的也是武官服饰,看着很挺拔俊朗。
听着后面武将的窃窃私语,他无奈道:“哥,咱收敛些成吗?”
陈延青瞥他一眼,严肃道:“不多看他几遍我记不住,回家你嫂子再问怎么办?”
陈延玉低叹一声,不说话了。
嫂嫂有孕,成天担心腹中胎儿会承了他哥的胎记,有一回谈起侄儿样貌,不小心说起若是孩子长得像贾政便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于是,他哥开始了每十日一次的观察贾政之路。
陈延玉桃花眼轻眨,瞥了眼外间天色,颇无聊地想,今日贾政形容够落魄了,他哥回府编瞎话也会顺溜些。。。。。。吧?
作者有话要说:O(∩_∩)O哈哈~终于写完了
☆、第46章
下了朝会;已临近午时;沈瑜林同沈襄的知交一一客套寒暄过,待人散尽;再抬脚时;只看见前头一个微微佝偻的身影。
贾政。
沈瑜林顿了顿,自掀了轿帘进去了。
五月尾那贾宝玉娶亲,排场极大,娶的却是个皇商之女;他就隐有察觉;如今这番印证下来。。。。。。贾家;果真是江河日下了。
云泉松鸣琴,他曾见过,那时太子势弱;二皇子以此琴赠韬儿,欲拉拢于他,后来被他原封不动地退还了。
千古名琴云泉,出处竟在这暴发户般的贾家,也算讽刺了罢?沈瑜林勾唇一笑,却垂了眸子。
青史无痕,却不知那代善公是何等人物。
。。。。。。
沈襄微挑眉,放下筷子,接过丫环递上的茶,抿了一口,方缓缓道:“说来,若非你祖父,为师是绝计不信徒儿是贾家人的。”
沈瑜林轻扬了扬眉,淡笑一声,没有打断他。
沈襄微眯凤眼,移步到了正堂,沈瑜林跟在他身后。
“曾有人言,代善公文可安社稷,武能定国邦。。。。。。呵,那是瞎话,京中那荣宁两府,俱是武将出身。”
沈瑜林疑惑地挑了挑眉,道:“这却是从未听过,他们家那样作派,桩桩件件都在仿着书香门第。”
只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徒添笑话一桩罢了。
这话他没说,却听沈襄笑道:“都是同陈大将军一般,在战场上拼出的家业富贵,同书宦之家怎同?原先。。。。。。也不是这般的。”
二人落座,沈襄叹道:“代善公去后,二子年幼,国公夫人史氏掌权,搅得这二府乌烟瘴气。。。。。。你这一辈的人,只见了贾氏荒唐,何曾知晓当年代善公百战连捷的威势?”
沈瑜林笑道:“还请师父给徒儿讲讲罢,那代善公真。。。。。。”
话未说尽,额上却被沈襄敲了一记。
沈襄面上笑意微敛,认真道:“贾家你可以脱离,但这祖父却是不可不认。”
沈瑜林抿唇,道:“徒儿此生,只姓沈。”
沈襄也知自己话说重了,缓声道:“我知你厌恶贾氏,但,身上流着代善公的血脉,绝不是丢人的事。”
纪家先祖何曾不是显赫之辈?他却惟觉那血肮脏,若非幼年时得祖父护持,他掌权后第一件事便是改族谱!
沈瑜林抿了抿唇,不知怎地忽忆起祖父严厉中含着期望的眸子,心中一暖。
沈襄见他面色缓和,只以为方才的话他听进去了,低叹一声,道:“荣国公名为贾代善,是老荣国公贾源长子,那时天下未定,老荣国公早逝,代善公十七岁便承了父爵与兵权,随着先帝南征北战,曾有数次救驾之功,先帝赐下免死金牌并圣谕一道,令言非有反意,刑不上贾。”
沈瑜林凤眼微敛,他还当晋高祖竟如此看重王子腾,混淆皇室血脉一事就那般轻飘飘一张出妾书便结了,原来里头还有这个缘故。
。。。。。。
“还有当年镇江七役,代善公率三百轻骑反噬淮王千军,连环之策用得炉火纯青,先帝盛赞为朕之麒麟臂,至今还。。。。。。”
镇江七役的主将,不是于柱国么?沈瑜林皱了皱眉,看来他料想未错,这贾王史薛四大家族并那几个异姓王侯种种功过是非,俱被人从史书上抹去了。
连那王子腾的出身,都成了“耕读传家”。
沈襄低叹道:“过继的那个也罢了,贾政可是代善公亲子,竟也这样不成器。。。。。。”
沈瑜林回神,见沈襄大有几分恨铁不成刚之意,不禁低笑道:“如此看来,师父竟这般仰慕。。。。。。祖父?”
沈襄笑道:“偏你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