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归期未有期-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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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门紧紧地锁着。
大学,这个真正靠自己的地方,不会再有放学后耐心等待学生的老师了。
袁静宸凄苦地一笑。
他本就不是脑子里只有书本公式的单纯的人。
人情事故,他虽不钻于此道,但却不是真的一无所知。
突然被调换实习学校的原因,难道会跟哥哥毫无关系吗?
袁静宸咬住了下唇。
为什么哥哥要这样逼自己……他分明知道,自己不想去他那儿实习……
袁静宸搭在银色门把上的手无力地顺着门把滑下,带着惯性,撞上迷茫的身体。
袁静宸心里一寒,绝望地靠倒在门旁的墙上。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是弟弟,所以就必须去哥哥的学校?
明明,前些天问教授的时候,教授还言辞凿凿地告诉自己按照自己的成绩和姓氏排序,自己应该去另一所同样很好的高中。
那时,自己还为此雀跃了好一阵。
可不过一天,结果就被完全翻转。好象前天的那场谈话,就是梦中幻蝶,水中莹月。
袁静宸不甘。
所以,即使知道是暗箱操作的结果,他也想要一试。
终于,他在车库堵到了将要离开的教授。
“是小袁啊,”教授扶了扶眼睛,“还有事吗?”
“实习分配的名单?名单是上面突然要求改的,虽然和原先有所不同,但对你,也不算委屈吧。”教授听了袁静宸的询问,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次名单的修改,他其实也是经手了的。
不过他想,既然是平级学校的调换,对袁静宸毫无损失,无关大局。所以,他便爽快地答应了。
而且,平心而论,综合硬件设施和发展前景两点来考虑,现在这所学校对自己的得意爱徒更为有益。他身为导师,就更没拒绝的理由。
当然不委屈……
袁静宸心里默道:哥哥的学校和自己原先该去的那所,是市里顶尖的两所高中,论实力,的确不相上下。
“小袁,你知足吧,”教授本急着回家的,但眼前到底是得意门生,便劝道:“现在这所,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这样的好机会,你可要珍惜。况且,实习而已。你以后工作,还是要自己凭实力另考的。”
袁静宸辞别教授,慢慢地往宿舍走。
也许真的是太不懂珍惜了吧……
袁静宸的手指苍白无力地垂下,心里没有愤怒或者伤心,只是,有种很淡很淡的,失望。
沉沉的夜幕笼住袁静宸身上残存的阳光。
他的步子很缓,很缓,可一步一步,重重的,似要陷入地底。
哥哥那里,有多少应届生巴望着想要进去,哪怕,只是在里面呆个一年半载。
而对于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来说,能去那里实习,本身就已经是一项殊荣。
这可是,仅属于年级前三名的机会。
袁静宸望着红斜的日,深深吸了口气。
哥哥的学校,其实,还是不错的吧。去那里实习,也没什么不好。
虽然,他的心那么剧烈地跳动着,虽然,他仍是不情不愿,但是,他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傍晚,回到宿舍,一进屋,便受到室友们的接连祝贺。
袁静宸面上笑的欢,甚至拿出刚从小超市里淘来的零食请客室友们,但他心里,如尝苦胆,涩不能言。
是否自己真的太过矫情?竟对这件众人公认的喜事、绝好的机会还要不断挑剔。
可是,他不想,有朝一日,被人指着脊梁骨说:“看他,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个当校长的哥哥么!”
他已经不是懵懂的小娃娃了,他有自己的心气,有自己的骄傲。
两岁的时候,他倚着哥哥走。
五岁的时候,他扯着哥哥要哥哥给他讲故事。
十岁的时候,他把一群同学叫来一起参加哥哥为他办的生日宴。
十五岁的时候,他累得倒哥哥的车上,盖着哥哥的衣服睡去。
难道,在他已经二十出头,即将大学毕业的时候,还要依靠哥哥去迈出自己事业的第一步么?
在已经过去的所有日子里,他都对哥哥全心全意的帮助心存感激。
可是,在之后的日子里,他希望,自己能以一个普通大学生的角色开始自己人生中最忙碌的拼搏事业的黄金时段。
不是某富家的小少爷,也不是袁校长的弟弟。
寝室熄灯前,袁静宸拿了个大袋子,将一晚上笑闹留下的各种纸屑垃圾全部清出房间。
又赶在洗澡前,将房间扫了一遍。
他是那种能永远让身边人舒服的类型。天生好脾气,又大度宽容,在学校里,他的口碑和人缘都是极好的。
别人看他拿着垃圾袋清理,顺便往袋子里丢上几个饮料瓶,他也都来者不拒。
扫完寝室,拿好毛巾和换洗衣服,袁静宸突然无措起来。
澡间里,花洒“哗哗”地将水喷在湿漉漉的地板上,“噼噼啪啪”地溅起一片。
瞧门口三五个同样提着大袋子、立着的人,就不难猜出,澡间定然已经满员了。
袁静宸不愿干等在门口,又转回房间,将干净的袋子放一边,自己在床上坐下,才发现,原来竟是无事可做。
同室一人洗完回来,看袁静宸竟然坐在床上,惊道:“你怎么还不去洗?”
“我再坐会儿,”袁静宸疲惫地笑笑,“等那边空了我再去吧。”
室友“哦”了一声,低头看看脚下,不禁“啧啧”叹起来:“宸哥就是不一般,连打扫卫生都是一流。”
话到这里,那室友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只好断了话头悻悻去接。
“喂?”
“妈?”
“哎哟,你昨天不是打过电话了嘛。”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
……
室友或无可奈何、或掩饰推脱的话语一句句飘进袁静宸的心里。
袁静宸将头慢慢埋进膝间,好象,自己已经很久没和哥哥通过电话了吧。
上两个礼拜,哥哥都出差,自己周末回去时,见到的也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家。
哥哥没打来,自己,也没想过要打给哥哥。
袁静宸突然想起,某教授在一节课上发出的感慨:子女对长辈的关心就像树上的叶子,风吹一下,叶子便动一下,风不吹,叶子就不动。
袁静宸缓缓从包里摸出手机,可真正将那银灰色外壳攥在了手里,他又迟疑了。
自己,该是要给哥哥打个电话的吧。
可是,……
袁静宸看着屏幕上整整齐齐地输好的号码,却再没勇气去最后按那个通话键。
现在打过去又要说什么呢?
在哥哥才动关系改了名单的时候,自己打电话过去,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是说自己不喜欢,还是昧心地向哥哥道谢,或者,顾左右而言他?
室友们陆陆续续地洗完回来了,袁静宸便又把手机塞回包里。
先去洗澡吧,至于哥哥那边……
袁静宸堪堪走出房间的一瞬,不放心地回过头,停顿一秒,又转头离开了。
还是,等哥哥打电话来吧。
或许,连袁静宸自己都不曾发现。
在他渴望展翅翱翔的身体里,有的,仍是一颗包装着种种独立外壳的依赖哥哥的心。
然而,当站在花洒之下,听着包裹在氤氲水汽中同学们谈论未来的模糊的话音时,袁静宸心中仍然对哥哥所为无法释然。
温热但有冲击力的水流刷过袁静宸的身体,在澡间迷蒙的蒸气里,袁静宸想:如果可以不去哥哥的学校,那该有多好。这本该是另人欣喜的一天。
他,种下了苹果的苗,用了四年来呵护灌溉,到收获之时,得到的却是满树的梨。
虽然苹果与梨,相差不远。但再可口的梨,也永远不可能变成他心中的苹果。
P。S。
这两周似乎更得慢了,不好意思,朦胧每天都被折腾得散架似的,回家比我爸妈还晚,连碰电脑的机会都没有。今天掐着时间赶了一点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病句错字。
朦胧的生日在清明后,也就是四月六号,让朦胧想想,届时要不要多更一点当朦胧分给大家的蛋糕呢~嘻嘻~
☆、番外——赏朝霞(二)
作者有话要说:御风竹竹贡献了一个群~欢迎大家进群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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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室友陪伴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以致于,直到看见大家都开始收拾物品,袁静宸才恍悟到:原来已经是回家的日子了。
在袁静宸心中,回家就和定时进餐一样正常。
虽说如此,他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是有点想哥哥了。
上两个礼拜,他回去时都没能见着哥哥,他只知道哥哥是出差去了,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也说不准。
袁静宸心里暗暗揣测:哥哥出差已有两周,这次应该不会再放空了吧。
大学里,处处是急匆匆往家里赶的学生,可随便逮一个问问,却没人肯说自己是想家。
在这个年龄,独立俨然成了最傲人的资本和受追捧的主题。
而好象,对家的思念已经变为令这些“成年人”羞于启齿的话题。
大家都小心翼翼地伪装着,各自戴上名为满不在乎的面具。
“哥——”袁静宸开房门的时候,正碰上袁瑾从内室出来。
袁瑾看他一眼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见弟弟要搬行李箱,他也只是让开路,便在一边站着,丝毫没上去帮手的意思。
“厄……哥……”袁静宸整理好东西下楼来,唤了袁瑾一声。他显然有点喘,还没从刚才的体力活里缓过气来。
袁瑾抬眼望他,一双眼眸里写着征询。可就算只是这一抬眼的动作,袁瑾逼人的气势已经惊得袁静宸退了半步,不自觉地站到了沙发后。
一切的秘密似乎都在瞬间揭开在袁瑾眼中的精光里。
在袁瑾看似平静的眼中,就连瞳仁都有迫人的魔力。好象他一眼扫过,所有的事物就该像《小巫师》里最后被大法师念了咒语的水和笤帚那样,回归自己原有的轨道,绝容不下半点污秽糟粕。
袁静宸愣了。
他和哥哥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样?
是他变了,还是哥哥变了?
难道这便是他暗自期盼的、能见到哥哥的场景吗?
他自问在外面的时候没畏惧过谁。
身为名校中连任两年的学生会主席,无论老师、校长、新闻记者或是上层人士,他都有接触。可不管对方身份为何,他在与哪一人对话会面时曾失过底气?
只有哥哥,才是个永远的例外。
可是,袁静宸又细细回想起来,以前,真的有如今天这般被哥哥一眼就逼退半步的时候吗?
难道,以前的哥哥也有如此凌厉的目光?
袁静宸发现自己压根记不起来。
四年的住宿,足以改变曾经朝夕相对所积攒的温暖。
空间的距离,注定了心的远离。
更何况……
袁瑾看着一脸愕然的弟弟,心里却丝毫不觉得意外。
疏远,是他早已预料到的。
甚至,他也知道,更关键的,是自己对弟弟的态度。
可是,弟弟早已经满十八岁了。袁瑾想:弟弟现在真正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充满温暖和呵护的环境。在弟弟渴望远飞的心愿下,他能做的,只有让弟弟尽快脱离空有美好梦想的年龄,他要迫着弟弟去面对整个或许可谓是惨烈的职场,去面对来自身边人的、各式各样的压力。
所以,即使他明白弟弟的心思,还是在没事先告知弟弟的状况下,直接改动了弟弟的实习学校。
袁瑾也是想借此让弟弟明白:生活不是你的梦,每一条通向未来的道路都掌握在比你更有实力的人手里,你能做的,只有不断顺应,直到你成为最强者的那一天。
“有什么事吗?”袁瑾说话的口气像极了老板对倒茶小职员那样,从头到尾,他都不曾抬过眼皮。
“没有……”袁静宸的声音很沉。
他想,自己一定是错过了什么。
在进大学前的日子里,他一直能感受到哥哥眼里的温暖。可是,彼时他还不明白,那便是哥哥藏得深深的宠溺和纵容。
但现在,这些东西,已经没有了。它们完完全全、干干净净地消失在哥哥眼里。
同样的严肃,但再无昔日温柔的等待。
“周三的时候,你打过电话给我?”袁静宸无话可说正准备上楼时,袁瑾忽然发问了。
袁瑾转过头,正瞧见袁静宸一脸错愕:“你的生命,至少有五分之一是在惊讶中度过的。”
袁瑾声音很淡,说完这一句话又回过头去。
袁静宸听了哥哥讽刺般的话,脸上像要烧起来一般,忙从衣袋里取出手机,点开通话记录。
周三一栏下,的确有一条已拨电话,而且根据显示,接通成功。
袁静宸点开,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一串数据,呼吸都几乎要凝滞。
电话是拨给哥哥的,时间,竟是半夜两点十七分。
更恐怖的,是通话时长,有足足一分多钟。
袁静宸想起那天,自己顺手将手机塞进包里,完全忘了要退出拨号界面。想来是后来被什么东西碰到了通话键,所以这已输好的电话便自动拨了出去。
可是,通话时长怎么会有一分钟呢?
难道,哥哥竟是在半夜被自己吵醒后,耐心地等了一分多钟吗?
袁瑾也不要袁静宸解释,挥了手叫他回房去。
袁静宸匆匆跑回卧室,轻轻地关上门,连衣服都顾不得换就瘫在了床上。
他想,他又被感动了。
不管哥哥是什么神情,做过什么动作,或者说过什么,只冲这一分多钟的电话,他就无法再埋怨哥哥。
这半夜里的一分钟,似乎什么都能抵过了。
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同住屋檐下,相待如路人。”
两人两房,明灯一盏,电脑一台。薄薄一堵墙,生生隔开了两颗心。
不是袁静宸不愿努力和哥哥沟通,实然,他是在无数次尝试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