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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暮色尽头(出书版)作者:起雾-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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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场上霎时安静下来,然后所有参加月圆祭的异族类开始相互询问神的祝福是什么东西,有知道的在解释,也有嚷嚷着宁死不变为人类的。
    有几个不信邪的已经开始瞬移,快的一闪而过,开始了在美国的逃亡,速度不够快留下踪迹的,几乎都被激光打了下来。
    情势一片混乱,莫里因为跟梅尔斯夫人和狼人族长比较近,示意瑞他会保护两族的族长,要瑞帮忙找一下不知道去了哪里的风无痕。
    瑞拖着我眼光四处浏览,就是没有看到风无痕。
    我不经意间目光扫过荷枪实弹的人类军队,才发现这些人不是都穿着美国军服的,有些来自欧洲,有些来自亚洲。
    这就是所谓的猎魔人吧!
    他们筹备多年,发展热武器,彼此防备,真正联合起来,便确确实实是属于人类的实力。
    难怪我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遗漏的部分也就在这里。
    魔法巫术已经在人类社会的文明中失落了许久,人类的生存早已脱离了原始的精神意志,代之以高度的机械化,红外线中甚至可以看出隐形术下的形体。
    人类在这百年里,科技所造就的发展突飞猛进,而我们用了千年的时间,却可耻的毫无建树。
    我在一片混乱中找寻风无痕的踪迹,却在显然是这场围剿指挥者的FBI局长旁边看到了出乎意料之外,但很在情理之中的人。
    瑞和莫里口中的桑切斯听起来就是个西方名字,以至于我一开始就起了误解,以为那是金发老兄的化名。
    然而就如同我身为血族却并不出身英伦一般,那名叫桑切斯的猎魔人头子,也同样的黑发黑眼。
    难怪瑞一直叫我离他远一点,难怪英伦受到了猎魔人袭击,瑞一处理完就回到了我们居住的城市。
    从一开始遇到,到同一家公司上班,就不是凑巧。
    和莫里的打斗与其说是玩闹,不如说是对狼人一族实力的试探。
    汤里的大蒜和服务生的十字架是的他授意。
    把我拉到中午强烈的阳光下不是不小心。
    对我感兴趣只是为了接近我们的借口。
    隔着远远的喧闹人群,我的目光和死人类的对上,他的眼底出乎意料的平静,歉然的望了我一会儿,他的注意力投向了瑞。
    我看得到他指缝间闪烁的银光。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一把银针,他已经抬起手来,瑞并没有发觉,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控制广场局势和找寻风无痕上面。
    同一时间,我也看到了死人类背后,不远处,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他的后心。
    人类是贪婪而软弱的动物,诱之以利,动之以情,加以威胁,永远都不愁找不到背叛者。
    枪口和银针,这两个家伙一直以为局势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此刻却丝毫没有察觉自身的生命正在遭受威胁。
    死人类的银针飞出来时,我几乎是本能的挡在了瑞的身前。
    瞬移的同时不忘出声提醒死人类,有杀手在他背后偷袭。
    他一回头就能看见那把枪的枪口,只需要意念一动,子弹就不会射中他,当然被我挡住的瑞也会没事,这样就什么都解决了。
    但银针的速度非常快,如果要形容,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比子弹的速度要快几百倍。
    快到即使瑞发现了不对要拖着我移开,也是完全来不及的,我到这时才知道,当时追着莫里四处跑的那把绣花针真的不过是儿戏的闹着玩。
    奇怪的是此刻这样快的速度下,那把银针却还是没有射中挡在瑞身前的我。
    这把针在距离我左胸不到一公分处硬生生的停了下来,没有往前飞,而是受重力影响,落到了地上。
    在针快落地的时候,我和瑞才移了开去,其实已没有必要了。
    银针离我们很近,所以我清晰的听到了它们落到水泥地上清脆的响声,但我没有听到枪声,装了灭音器的枪管射出的子弹隔了那么远,我听不到。
    抬起头,我看到死人类的衣服上缓缓的被某种液体染红,那是靠近心脏的部位,他旁边的FBI局长也跟着倒了下去。
    死人类却还是安然从容的站着,隔着喧嚣,远远的,嘴唇无声的动了动,对我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穿过无数的尸体,不顾瑞的阻拦,我朝着他走了过去,中途碰上了小道士。
    他不发一语的跟在我后面,刚才遍寻不着的风无痕此刻凭着医者的本能站在了死人类旁边,看到我们走过来,她对我摇了摇头。
    小道士握住死人类的手,死人类睁开眼,看到我,无声的笑了笑,依然是最初见到他的时候那般阳光灿烂的笑容。
    此时此刻看到他熟悉的笑容,我却忍不住有些想哭。
    我确信他听到了我的示警,如果当时回头,只要他当时回头,一定躲得过那颗子弹。
    「为什么?」那银针的速度比子弹快几倍,完全可以在穿过我的身体后射中瑞,这样的速度本身就贯彻了一个猎魔人最为集中专注的意志。
    他是下定决心要置瑞于死地的,可为什么,在那比弹指更短的时间里却又改变了决定?
    死人类显然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他无力的抬手摸摸我鬓间的发。
    「穹,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虽然外貌完全不同,但举手投足间,总是让我忍不住想起他,要不是那个人已经完全不存在于世间,我会认为你就是他。我有时候会欺骗自己把你当成是他,只不过时间过去了太久,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事而已。可惜那时我亲眼看到他为了救我而消失在我的面前,所以你跟他再像,也不会是他。」
    他怅然道,「看到你刚才挡在瑞的面前,我彷佛就看到那时候的自己,经年累月的梦魇,我不想在现实中让他重现。」
    他最后的声音已渐渐微弱,感觉得到生命一点一点的从他的体内流失,我努力的睁大眼,不想让泪水流下来。
    这时,混乱的广场上,却不合时宜的飘起了一阵歌声。
    歌声空灵优美,响遏行云,从湖绿色长发的娇媚女子口中流泻而出,清如山泉,彷佛春日里花丛中穿梭而过的香风,带着无限的缠绵之意。
    女子的神情自在而雍容,纤长的五指在发丝间舞动,竟是在这一触即发的紧张状况中,慵自梳头唱歌。
    广场外的士兵被这诡异绮丽的景象迷住,无不目瞪口呆。
    那女子有着水一般的妩媚神情,却令人感觉不到海洋汹涌的气息,正是着名的莱茵女妖罗蕾莱。
    塞壬站在了罗蕾莱的不远处,和着莱茵女妖歌声的节奏,唱起了完全不同的另一首歌,奇异的没有打破罗蕾莱的旋律,反而像是大海深沉的呼吸脉动,成就了最好的伴奏。
    两个倾国娇媚的女子唱着不属于人间的天籁,士兵将官们在不知不觉中,已是听得如痴如醉。
    手中的枪放了下来,激光束被关闭,炮弹退出滑落在地上,刚才的军容整束已经变成了此刻的席地而坐。
    令人悲伤的歌声中,柔白的手搭上我的肩膀,安慰的拍了拍,梅尔斯夫人不知何时已走到了我们身边,「穹,用血誓,还来得及救他。」
    没有用,我摇摇头,死人类身上有神的祝福在,血誓无法改变他的体质使他成为我们的同类,「血誓不会成功的。」
    夫人有点着急:「血誓的成功率虽然很低,只要他有活下去的意念,不是不能尝试啊?」她的声音竟然有点急迫。
    我看着夫人,惊异于她的热切,梅尔斯夫人的温和向来只对族人和友好的朋友,她毕竟是血族族长,怎会对一个猎魔人有这样的怜悯之心?
    更何况这个猎魔人前一刻还意图杀死她的儿子,我有点胡涂了。
    死人类嘲讽的看着夫人,夫人和他对视时眼中闪过一抹不知名的光芒。
    半晌,夫人正打算再催促我,死人类已先一步开口,他握了握小道士的手叹了口气,「刚才那阵歌声让我想起了很久前的水手生涯,那时候自由自在,什么都不知道,多么的快活,无忧无虑的,只觉得放眼而去都是蓝色的海太过单调,现在却分外想念那单调的生活。」
    「我带你去。」小道士向来和死人类投契,握紧了他的手,另一只手挥手招来雾团,裹住了他和死人类,死人类抓住我的手,「穹,陪我一会儿。」
    我点头,顾不得那群显然陷入催眠中的武装士兵会不会卷土重来,也顾不得美国国内是不是戒严到会打下这个不明漂浮物,跟着他们进入雾团中。
    这一回,我竟也觉得那雾团湿冷黑暗,小道士一直握着死人类的右手,想起上次进入雾团,死人类打了一个喷嚏,我忍不住把他抱在怀里。
    他喃喃自语,「可惜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真是错过偷香的好机会。」
    我见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心酸之余,忍不住提醒他,「我不是你要的那个人。」
    他于是再度陷入沉默,我有点后悔,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
    雾团降落的地方是一个小岛,我不确定那小岛是不是在美国国境内,岛上看不到人烟,远处的海鸥飞向海洋的中心,很快的消失在天际。
    死人类靠在我身上,一直看着远方的大海,他低声开口,「穹,记得千万不要去接触神的祝福,不要施加到别人身上,也不要让别人对你施加。」
    「为什么?」
    「那其实是一种诅咒,无论是出于好的心态还是不好的心态,总是违背了自然,结果都只有一个,就是让跟咒语有关的人生生世世远离幸福。」
    他缓缓的诉说,「出生时,我根本不记得我的前世,和普通人一样,读书工作,实现我的梦想,当上了一名水手。可在几个月前,我却突如其来的想起了我的前世,我的异能也是那时候才开始有的。」
    「一场接一场连续的梦境里,我知道了这世界上还存在人类以外的高级生物,人类把他们称之为魔。前世的我就属于一个猎魔人家族,亲手杀死了失踪后变成吸血鬼来袭击的母亲与弟弟,梦中的父亲怕我有一天失手也会步上母亲和弟弟的道路,不知从哪里找来了远古流传的魔法书,以他的生命为代价,在前世的我身上施加了神的祝福,他死前非常欣慰,至少唯一的儿子永远不会有机会变为恶魔。」
    「梦境中,我看到前世的自己无法阻止他,他找来了家族的所有人困住了我施加咒语,我就这么亲手杀死了母亲和弟弟后眼睁睁的看着父亲为自己而死,族人众口一词,『你不能辜负的你父亲。』就如同父亲死前所说的,不能让那些死去的人白死。」
    「这样一道枷锁,困住了前世的我,即使那时我知道自己爱上了他,但他是一名血族,宿仇和责任横亘在前世的我和他之间,无法跨越,他是一个任性自我的人,前世的我摸不透他的想法,他把自己困在他的世界里,同样看不透我,我们当时虽然在一起,却无法感觉到彼此相爱,直到他为了救我而烟消云散那刻,那时我才恍悟永远的错失了最爱。」
    死人类苦笑了一下,因为他说的是中文,所以我无从得知他口中的那个究竟是他还是她?
    他的手已经渐渐冰冷,微弱的叹了口气,「那么不快乐的前世,如果可以不用记起,那有多好。我宁可和洛笛一样永远的消失,好过痛苦的活着,继续不得不完成的责任。」
    我骇然的看着他,他刚才说洛笛?几乎是颤抖的握紧他的手:「你刚才说洛笛?你的情人名叫洛笛?那个魔法界第一人洛笛?」
    应该是重名吧?
    死人类听到魔法界第一人应该会摇头的吧?
    他却点了点头,气息已十分微弱,惊讶的看着我激动的浑身颤抖,「你认识洛笛?」
    「我就是洛笛啊!」这句话哽在喉头。
    死人类握着我的手渐渐的松了开来,我无法出声,我真的是洛笛吗?
    我们真的前世是相爱甚深的情人吗?
    为什么隔了千年,我不再记得你,成为了你的宿敌?
    而你,口口声声宣称我们曾经相爱,却认不出近在咫尺的我?

    第十四章

    小岛上的沙洁白而柔细,握在手心里,缓缓的从指缝间流泄,风一吹就化成轻烟飘去远方,从此天涯海角,辗转流离,或做浮尘,或为泥土,漫长的时光中,渐渐遗忘了这片曾与雪白浪花刻刻缱绻过的沙滩。
    远处的海水卷着浪花依旧毫不歇息的拍打着海岸,并不因为几颗沙子的离去而放弃。
    我和小道士沉默的把死人类埋在沙滩下,洒上最后一捧沙,小道士担心他只会研究魔法史的姐夫不能在危机中护得姐姐周全,先一步回去了举行月圆祭的广场。
    剩我一个独自坐在沙滩上,分不清是悲伤还是寂寞,突然迫切的想做点什么。
    这时瑞传音过来,「你没事吧?广场的军队都撤走了,快回来。」
    看起来事情都解决了,看来这世间基本上没有瑞解决不了的问题。
    难怪这次的月圆祭会挑在美国加州举行,难怪海妖会来参加,原来一切都早已布置妥当,只有我什么也不知道,傻傻的被蒙在鼓里,我突然觉得非常非常的累。
    「瑞,既然没事了,那我先回家了。」想起还放在莫里那里的护照,我无声的笑了笑,既然帮不上忙,留着也没什么意思,所有的魔法几乎都学过就忘,唯有瞬移是无师自通。
    我一直想试试瞬移的距离极限,闭上眼,凝聚意念,隔着半个地球,我清晰的看到了家里那张亲爱的床。
    回家吧!抱着熟悉的被子,看着熟悉的天花板,睡一觉就没事了。
    半个地球的距离,果然不是好玩的,穿过异空间的时间不长,却有种全身都被分解成微粒般的难受感,恍惚间看到熟悉的米白色床单,我都有点怀疑是自己的幻觉,可惜来不及确认,我就陷入了昏睡。
    醒来的时候确实是在自己的房间,只觉得浑身上下从头痛到脚,从来没这么难受过。
    上次被瑞丢到无人岛瞬移回来因为距离长也不过睡了几天,睡醒了就生龙活虎一点事情也没有了,这次却痛得好像身体被碾压成粉末又重新拼聚起来一样?
    「终于醒了!」瑞坐在床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睁开眼的刹那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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