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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人皮画-第4部分

小说: 人皮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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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张若水爬楼的时辰,他方才捻灭的那支烟被一只手捡起,送到嘴边,红色烟头点燃了黑暗。有风起时,草叶大片大片的倒伏、吟哦,那个黑影的风衣也鼓荡起一种可怕的声响。
  从一楼到十三楼,仿佛穿越一层层地狱,没有任何光亮,只有他的脚步声窸窸窣窣在闷响,回荡在楼盘的每个角落。张若水把手扶着冰冷的墙壁,等到拐了十一个弯子,到达第十二个楼梯口,他在黑暗中无声地立住。他将一把瑞士军刀弹开,袖进袖子,然后一步步向那间透出细微光亮的房门走到。
  他不动声色地开始敲门,那声响在死一样的寂静中被放到了数倍。里面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门没关,你进来吧。”张若水心里一惊:“难道他在等什么人?或者,他知道我要来?”
  张若水推门进去,一股腐烂的金属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室内只燃了一盏酒精灯和半支蜡烛,昏暗的烛光下,一个瘦得皮包骨的人惊骇的看向他——那确乎是陆明,然而他已不**形,头发蓬乱,双眼红肿,身上裹着一条油腻的破被子,上面黄乎乎粘着秽物。
  陆明的身后挂着一幅被油烟熏得发黑发黄的油画,大抵是中世纪的,那时正值炼金术盛行,无数孤独的炼金师都在壁炉前守候炉火和心中的信念。那幅画却一反常态,没有彰显一贯的“孤独”,而是一个白胡子老人坐在火炉旁,手持铁柄,倾听一个老妇人捧着一本关于炼金方面的书籍照本宣科,神情执着而痴迷,又仿佛在倾听金子的落地声,场面竟有些“红泥小火炉”般的温馨(此画名为《冶炼金子的老人》)。
  “若水,是你?”陆明的笑比哭还难看,“真想不到,真想不到在我临死前还能见到你。”他一说话便开始剧烈地喘息。
  “我也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张若水的脸藏在黑暗中,“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为什么?”陆明咳嗽一声,吐出一口渗着血丝的痰。
  张若水扫一眼桌子上的烧瓶、漏斗、坩埚、长柄勺等化学仪器,把一只罕见的皮老虎(中世纪的炼金师用以鼓风的道具)拿在手上捏一捏,说道:“你曾经的班主任马教授告诉了我你中毒的事。他也不确定你还在人世。”
  “嘿嘿,”陆明苦笑一声,“你觉得我还活着吗?我是已死的人了。”这话自他口中说出,令人毛骨悚然,连烛光也似跳了一下。
  张若水把食指点一点额头,稳定一下思绪:“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坟墓,只差迈出另一只脚了。我很想问你,陆明,记得三年前我们在操场上辩论生死与上帝存在的问题,你现在还相信世界末日吗?”
  陆明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把头偏过去看向窗外,一颗大星子在虚空抖索着冷清的光,像是某个人前尘的一滴泪。
  “若水,你是不是很恨我?恨我当年用那个女孩试‘圣水’?”陆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这三年我想明白了,也许你有你的宗教。可是,当我梦到那个白衣女孩濒死的叫声时,我的良心就开始折磨着我!”张若水捻亮酒精灯,一半脸色呈现出光明。
  “是的,我自有我的宗教!”陆明的眸子里燃起一盏久违的灯,“你知道吗,若水,三年前我坚信我在为宗教献身,三年后的今天我的宗教虽然有所动摇了,但我不愿否定三年前的我,所以我现在的宗教是相信三年前坚信宗教的我的宗教。”他的嗓子眼里咕噜噜堵塞着一口痰,因为剧烈喘息整个脸都憋红了。
  “否定之否定。”张若水陷入沉思,“陆明,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吗?”
  陆明睁大眼睛看着张若水脖子上挂着的狼头内脏瓶,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来问我‘圣水’的配方的!可是,我坦白的告诉你,这个世上活着的人当中大概没有一个知道配方,因为这种配方一直在研发阶段,还没有最后定性!我一个中文系出身的人,对于化学懂得实在不多,我一直都是靠着一些炼金术的书来做试验,我的‘圣水’根本不纯,比起传说中真正的‘圣水’缺少很多种病毒做饵,尤其是中世纪黑死病的病毒和鼠疫的病菌——”他从枕头下抽出几本厚厚的书,书名都跟炼金术有关。
  张若水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但也非常震惊,看来“圣水”比自己想象中更厉害,他尽量掩饰起心中的慌乱,说道:“你错了,我对于‘圣水’配方的兴趣远没有对‘圣水’这一说法来源的兴趣来得更大。”
  “嘿嘿,”陆明掖一掖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看起来像一只晒干的沙丁鱼,“自从狼头瓶失踪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有人会来找我,因为这个世上能解开圣水之谜的人实在罕见,想不到那个回来找我的人是你。也许你已经把‘圣水’请人作了化学的物理的解析,他们都告诉你什么?也许有人会提到中世纪,提到古埃及,可是,我要告诉你,他们的推论虽然正确,然而与真相只接近百分之一二,甚至背道而驰——”他因为激愤又咳嗽起来,嶙峋的锁骨一凸一凸,仿佛要迸裂**似的。
  “我一个要死的人,告诉你某些真相也无妨:‘圣水’有三大功用,其中之一,是把骨头炼成金属质地——啊!”陆明那双血丝纠结的眼睛看向门口,整个身躯由于恐惧而扭曲,由一条沙丁鱼变为钻洞的黄鳝。
  室内的酒精灯与蜡烛的光芒都是一暗,张若水隐约看到一只凶残的眼睛从门缝里一闪,他的心蹦到嗓子眼,左手手掌哆嗦着按一按墙壁,一念之间,右手袖出瑞士军刀,大跨步闯向门口。
  一阵激烈的追捕后,张若水忽然感到两团黑乎乎的东西向他摔来,他在国外学过一些擒拿,当下头一偏闪过其中一团,另一团却不偏不倚打在他的右肩,他手中的瑞士军刀“哐当”落地,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也同时落在他的脚上,张若水凭触觉和味觉知道是一只鞋子。
  楼梯上的脚步声陡然消失了,楼道上静得可怕。张若水知道那个神秘人摔掉了鞋子,在暗处躲避,等待时机偷袭,不敢贸然前追。他左手燃起打火机,长长的影子在楼梯上晃动,右手捡起瑞士军刀,一步一步下台阶,火光所照,却是空无一人。
  他正步步惊魂,楼上忽而传来陆明的一声惊叫,张若水心中大叫“不好”,原来刚才就在他对付那双鞋子的时候,那个神秘人已经悄然与他擦肩而过,赤足爬到楼上。张若水飞步回头,向十三楼爬去。
  他刚转到一个楼梯口,一个钝物狠狠朝他面门上迎过来,“邦”一声结实的敲在他前额上,一股血腥气冲上喉头,他只觉脑袋一空,意识与**瞬间抽离。

 



正文 第五章 原罪的裸刑 字数:4062
  第五章原罪的裸刑
  从火车站台下来,周李清一步不离的跟着夏社长,她尽力显出轻松的神情,然而一对皇冠耳坠还是颤个不休,仿佛风在上面打秋千。
  站口簇拥着接送旅客的人,挥着旅行社的旗帜或者高竖写有人名的牌子。夏社长在人群中搜寻一会,向放着垃圾箱的角落里一个掂着脚尖的脏兮兮的小男孩走过去,那孩子小男孩子手上高举的牌子上画着一只被啃了一口的青苹果。
  “这是什么?”夏社长指着那只青苹果,目光从镜片后射向那个小男孩。
  “原罪。”小男孩一下子来了精神。
  “谁吃了它?”
  “亚当和夏娃!”小男孩一跃而起,嘟嘟囔囔着说,“他们等你老半天了。”
  这是个昏昏沉沉的下午,空气滞重,天空飘着厚厚的云朵,几乎压到远处的山顶上,一大群蜻蜓低姿势贴着地面飞,一只红蜻蜓竟撞进周李清的长发里,挣扎了好久{炫&书&网才重先起飞。她们跟着那个小男孩左拐右转,到了一辆停在山坡的不起眼的面包车前。
  面包车的窗户摇了下来,露出一张满是痘子的学生脸,他见到夏社长,连鼻子都在笑:“你来了,快上来!”又把目光顿在周李清的脸上、胸上,“她是?”
  “她也是夏娃。”夏社长冷冷回答,上了车。周李清心中虽然厌恶那男生,但还是冲他笑一笑打个招呼。
  那个小男孩吸一吸鼻涕,也要跟上来,车上的胖司机冲他瞪一下:“滚!”
  小男孩龇牙咧嘴的叫到:“说好给我钱的,20块!你们别赖账!骗小孩不得好死!”
  那个胖司机恶狠狠的冲他摔出一张十元的钞票,发动引擎。那小男孩机敏的捡起钞票,忽而冲着刚坐稳的周李清做一个鬼脸,叫道:“你们这些骗子都不得好死!土匪吃了你们的肉——”他一边说一边闪过抓到的司机的大手,连滚带爬的走了。
  周李清从一上车,就注意着车上的人,除了那个被称为K哥的胖司机和那个痘子比毛孔还多的学生外,最后面还坐着一对亲密的青年,男的穿得很炫酷,女的打扮也很时髦,他们都戴着同一种类型的帽子,显然是一对情侣。她揉一揉太阳**,看着窗外飞逝的山丘与一潭一潭的浅水,紧绷的神经忽而松弛了。面包车越过大片大片湘西特有的茶叶林和猕猴桃林,向凤凰古城开去。
  中途,夏社长从一只抻包里摸出一包药物,那药物上画着一个骷髅头,自然是毒药无疑。夏社长倒出四粒黑红的药物,分发给每个人,包括那个胖司机,他们都不声不响的接了,周李清伸出的手又迟疑的缩回。
  “不是给你吃的!是封你嘴的!”夏社长阴沉的说道,“要是有警察破坏了我们的活动,谁被抓了谁就得服,早一点去与天父见面,省得多少折磨!”
  夏社长的声音里有一种不容回绝的毒厉。周李清嗓子眼“咕噜”一声咽一口吐液,颤着手把那药丸接了。
  夜幕徐徐在窗外拉开,湘西地旷人稀,山坡上散落着一些古老的木房子,不知有没有人住,狗吠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约莫到了八点钟的光景,面包车颠簸到凤凰古城外,古城其时华灯初上,因为丘陵多雾气,远看像沉醉在水中的水晶宫。
  “停车!”夏社长忽而口气凌厉地叫道。
  “古城还没有到呢!”K哥迟疑着说道,但还是不敢违逆她,踩了刹车,熄了引擎。
  夏社长把手指一指近处一个破落的白房子:“今天就在这里举行‘原罪’仪式!”
  K哥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声音里有些打颤:“白房子是湘西赶尸人住的地方——”
  “我定了!”夏社长鼻子里哼了一声,抬步向白房子走去。
  周李清听到“赶尸人”面色不由得煞白,身后那个痘子脸说道:“怎么?怕了?你还是雏儿吧,第一次参加‘死亡诗社’的活动?嗨,告诉你,上回我们在故宫坟场那边举行的仪式,我还看到提着红灯笼的女宫女,她们可都没有脚!没有脚啊!”
  “走吧,别吹牛了,大忠!”那对情侣催促挡在前面的痘子脸。
  大忠龇着牙回头看着他们俩:“哟,这么急着出演大戏份呢?最近印度《爱经》看到第几个花式了?”说着色迷迷的看着那个时髦女学生的胸。
  “呸!”那个女学生涨红了脸。
  下了车,周李清只觉耳根一阵阴风在吹,前面夏社长的影子已经模糊了。她跟着那些人向山坡上的白房子走去,脚下忽地一绊,吓得一身汗,却是一截子树桩蹲在那儿。走到半路,她无意中看到那对情侣偷偷将什么东西丢在草丛里,跟上去拿余光一看:是夏社长刚才发的药丸。
  那个白房子不知什么年代就耸在那里了,木架松散,似乎随时会倒塌,地上都是白蚁蛀出的木屑。几只老鼠在木梁上蹿着,无视人的存在。夏社长早就等在那里,背对着他们,反剪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细长的竹篾条。木屋中一张竹椅上燃着半支红蜡烛,从烛油的流量看,显然是刚点上的。
  “郭小林,白玫,你们最近有没有上床!”夏社长尖利的声音在白房子里回旋,吓得老鼠都止住脚步。
  那对情侣一时目瞪口呆。
  “哼,你们身上的‘欲’念太多,这是原罪在作怪!”夏社长猛地回过头来,她的玳瑁眼镜已经除去,露出一双可怕的眼睛——其中一只竟是玻璃制的,眼珠子一动不动,“我今天就替我天国的父鞭笞失乐园里那条淫蛇加在你们身上的罪恶!脱光你们的衣服!快!”
  那对情侣脸上露出恐怖的表情,令周李清惊诧的是,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飞快地剥下身上的衣服,**裸的沐在了一片飞舞的木屑中。
  “跪下!”夏社长厉声喝道。
  一对青春的**就那样跪在木板上。
  “啪——啪——”两声脆利的竹肉声**两声几乎重叠的惨叫,血腥气立时弥漫开来。
  周李清双手蒙住眼睛哥脸上的横肉一抽一抽,盯着夏社长看。大忠的一对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看着白玫梨花带血的身躯,不住地吞咽吐沫。
  沉睡在凤凰古城的人们不知道,在近旁一个古老的白屋子里,进行着怎样一场血腥的鞭笞。每落下一竹鞭,周李清的心就抽痛一下,她忽而对自己贸然加入“死亡诗社”的白痴行为感到后悔:我这样能查出什么呢?也许幕后凶手还没有出现,我的命就没有了!
  外面由远至近响起一阵脚步声,来人似乎听到了白屋中男女的惨叫,迟疑地不敢上前哥从腰带上抽出一把弹簧刀,“啪啦”打开刀口,走了出去。约莫隔了一分钟,K哥回来了,对说夏社长说:“没事,是个赶尸的老头。继续。”
  夏社长抡一抡手臂,看着地上皮开肉绽的一对男女,皱一皱眉:“我主耶稣当年在十字架被铁钉钉得血枯而死也没有哼一声,你们才吃几鞭子就要死要活的大叫,真不像话!——好了,穿衣吧!”她踢一脚白玫起伏的胸脯,周李清分明看到那一刻夏社长的独眼中显露的嫉妒!
  就在周李清惊惶的盯着夏社长看的时辰,夏社长独眼的光芒也与她的目光相遇,周李清忙低下头去。木屋的地板上四溅着血花,像春天的花草地。白玫和郭小林呻吟着披上衣服,鲜血很快把衣服浸透。
  “周李清!”夏社长的声音很轻,然而这一声喊却在周李清脑中如闷雷一样炸开,她恍惚地看着夏社长,预知巨大的危险 3ǔωω。cōm就要降临。
  “你也脱衣,让圣徒的血与你的血融合!”夏社长吐一口吐沫在掌心,伸舌头舔舐竹稍的鲜血。
  周李清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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