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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此生仗剑任疏狂by墨式辰-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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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一只手横过来,握住他的手 。
季独酌一愣,抬起头。
江鄂高挑的身子将他笼在阴影里,用不容置疑的声音吐出两个字:“戒酒。”
“唉呀,”季独酌扇子一转,引经据典强词夺理,“江大侠,你没听说过‘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 留其名’么?”
江鄂拉过他的手,逼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我只知道‘举杯消愁愁更愁’。季独酌,你现如今还有需要 借酒消愁装疯卖傻的事情么?”
被戳到痛处,季独酌脸上一红。就在这短短一瞬间的无话可说,酒壶已经被江鄂夺了过来。他将酒壶一 倾,酒水漏出了一滴,落在杯中,原本就已经装满的杯子自然溢出酒来。他说:“水满则溢,这是天经 地义的道理。记得不要逼自己太甚,否则就算是你,也会崩溃的。”
怔怔的看着酒杯,季独酌愣了一阵,突然偏过头痴痴笑了起来。
江鄂被他笑的毛骨悚然,问道:“你笑什么?”
单手撑着下巴,季独酌笑看着江鄂:“我呀,我笑汉江会二少爷真是没眼光,你这样的五好男人,就算 打着灯笼找,肯定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他话还没说完,额头就吃了一记爆栗。
“你没事少想点有的没的。”
季独酌眨眨眼睛,脸凑到江鄂的眼前:“说起来,真的哦,江大侠你还喜欢不喜欢江流水?你若喜欢我 帮你追到他怎么样?季独酌一点都不介意效仿娥皇女瑛和江二少共侍一夫的。”
江鄂的眉头跳了跳。他二话不说,一手推开季独酌的脸,举步便往外走。
身后季楼主在仍然不死心的叫嚷:“江二少在床上一定非常害羞,有机会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做做看… …”
眼瞅着江鄂被自己吓跑,季独酌笑的非常开心。真是难得啊,原来这个铁骨铮铮的男子也会害羞。
之前被他戳破自己的心思,现今总算扳回一城,还不算输的太丢脸。
他得意满满,低下头看到杯中美酒时,眼神闪了一下。
现今看来,确实再也没有自酌自饮的必要了?
笑了笑,季独酌拿起酒壶酒杯,顺着窗户扔的远远的:“美酒呀,难为你陪了我那么多年,如今真要跟 你一拍两散了。”
老刀收紧手指,小奴儿的喉咙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十六岁的小孩子惊恐的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刀,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原来……刀是障 眼法,你……你是用指力的……”
老刀冷哼一声。
“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
他说着,右手毫不迟疑的用力,喀的一声,拧断了小奴儿的脖子。一阵冷风吹来,小小少年的尸体挂在 他手中,像一块破碎的布头。
老刀看着的手指一松,小奴儿的尸体落在地上,震起一地飞雪。
他不禁哈哈哈的仰天长笑。
纵使燕山贝家的人再狠毒再强大,终究也会死在自己的手上。只要他是人,就会有弱点。只要他有弱点 ,就能杀死他。
老刀笑着笑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垂下头,低声自言自语:“除了季独酌,风雅颂不需要其它任何人 来作楼主。”
似是想到了这点,老刀跪着爬行几步,爬到小奴儿的尸体旁,伸手在他的怀里翻找起来。
因为没有猜测到这场变故,信很容易被找到。
老刀双手颤巍巍的捧起信封,迫不及待的撕开信。
那信里只有寥寥数笔寒暄。但信里却有一枚印章,风雅颂楼主的印章。
第十四章(7)
晚饭是聂平仲下厨。
雅长老在做菜上和江鄂的不同,他多用最普通的材料,菜肴独成一套。干香菇煮水,再用香菇水蒸米饭 ,蒸出来米饭粒粒饱满,奇香扑鼻。豆腐和小葱调成馅,包成花卷。还有一条二尺来长的桂鱼清蒸,端 上来的时候,青花盘里点缀着些青嫩嫩的葱丝。季独酌用筷子戳破鱼肚子,鱼肚子流出无数颗拇指大小 的羊肉丸,五色斑斓,格外诱人。
鱼,羊,乃是鲜。
聂平仲果然是识情识趣的人。
老刀就是在晚饭刚开始的时候来回来的,季独酌远远的看到他的身影,筷子里夹的羊肉丸便放下来。
聂平仲和江鄂诧异的看他起身走出客栈,走到老刀面前。
今日的老刀和平时不同,他身上不见了往日的慈祥,而多了几分张狂。眼见着季独酌走到自己面前,他 自怀里掏出一物,扔到季独酌脚下。
那物是一枚印章,上面凝着早已干涸的血,是象征着风雅颂最高权利的楼主印。
季独酌看着印章上褐色的血痕,手在衣袖下攥紧。
老刀对着他冷笑一声,猛地拔出刀来,在众人的惊呼中反手架在季独酌的脖子上:“季独酌,你给我记 住。你生是风雅颂的楼主,死也是风雅颂楼主的鬼!你这辈子都别想撇开风雅颂!”
聂平仲听到老刀说出这种话,刚要上前质问,就见季独酌抬起手阻止了他的动作。老刀和季独酌沉默地 盯住对方看了一阵,老刀突然爆发出一串长笑,手上一转,便收回佩刀,大踏步地走进客栈,向自己房 间走回去。空旷的夜色里留下他高声长吟:“将扫群秽!还过故乡!肃清万里!总齐八荒!”
听到他的长吟,季独酌的只是倔强的挺了挺背。
江鄂无声的走到他身边,拣起那枚印章,随手翻开。印章的正面刻着七个字——无欲无情风雅颂。他愣 了一下,偏过头仰视季独酌的瞬间,发现季独酌红了眼角。
对汉阴会的剿杀在当夜丑时三刻开始。饭后休息了几个时候,老刀聂平仲和江鄂三人便领了各自的队伍 向狗头山进发。
季独酌坐在楼上目送着众人远去,然后倒在床上浅眠了一阵。
恍惚中,又见十三年前的风雅颂。
那个白衣恶魔为救挚爱之人,把老刀的独子刀七锁进炼丹房,大桶大桶的酒灌进去,手中的火把照亮他 近乎于扭曲的脸。只有是他想得到的,就算是血流漂杵他也从来不手软。
那一年,母亲把素白的长绫系在房梁上,踢翻了脚下的凳子。
那一年,年幼的自己只能颤巍巍的缩在角落,看着母亲的尸体在房梁上晃来晃去,母亲身后是至高塔冲 天的火光。
也是那一年,头一次看到坚强的父亲哭的撕心裂肺。
季独酌有时恨那恶魔在风雅颂造下的连天杀业,有时又觉得反而要感谢那个恶魔。若不是他,父亲永远 也发现不了自己的感情。于是那一年之后,父亲对外散出自己暴病而亡的消息,抛了权利争斗堕入空门 。
季独酌在睡梦里翻了一个身,朦胧中,似乎见到桌上的烛火结了一枚灯花。
那枚烛火一点点变多,慢慢的,成了一片火海。古铜跪在火海中,对着墙上的修罗杀阵忏悔自己的罪孽 ,手下一遍又一遍的写着“父债子偿”。
季独酌看着古铜的背影,突然想:当年父亲辜负的人实在太多了,父债子偿,父债子偿,要还债的不止 是古铜,其实还有自己。
他这样反反复复的想着,人便从梦中醒来,转头去看,冬日第一缕晨光正好穿透窗棱,洒进屋子里。
屋内虽然仍是一片昏暗,但已有了光明。
只需要一点点光芒,即使在严冬,也能温暖人心。
洗漱完毕,用过早饭,季独酌给了客栈老板几百两银子,遣散了众人。诺大的客栈一下子空荡荡的,只 余他一人。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捏碎香饼,用烛火点燃几只篆字古檀香,俯身坐在一张小几前。几上 斜插一枝殷红的梅花,梅花下有一张瑶琴。
琴声响起的时候,一轮红日正好从天边跳出。
引过宫商,再弹角羽,指下琴音铿锵,铮铮如潮。
好一曲《十面埋伏》。
曲子弹到高潮,音调越升越高,砰的一声,客栈大门被踹开。
季独酌抬起头,空旷的大厅里,看到安陆逆着晨光走来。
安会长一步步走到面前,手里拿着他的睚眦宝刀,笑道:“季楼主,你今天又要演一出空城计么?”
他说着,从客栈的屋顶跳下数十个人,而客栈的门口也围拢了一百多弓弩手。
季独酌面不改色,睫毛下垂,仍旧神色安详的弹着他的琴。
安陆走上前,用手盖住季独酌的手掌,阻止他再弹下去:“季楼主,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吧 ?你今日下令围剿汉阴会,一定以为我此时定是死无全尸吧?……谁知,啧啧,你风雅颂出了叛徒,早 就把你的每一个决定都通知我了。”
季独酌被他攥住手掌,抬起眼,安静的看着安陆,脸上半分畏惧也没有。
“可惜这手呀。这么漂亮的手,马上就会变成一摊碎肉。”安陆把他的手放回琴弦上,“好好的,弹什 么《十面埋伏》?换成《将军颂》吧,我比较喜欢这个曲子,够豪气。”
季独酌的目光在包围他的众人身上一转,微微一笑,手下指尖如飞,《将军颂》的调子便如行云流水般 倾泻而出。
安陆听了一阵曲子,倒背着手,夸奖道:“季楼主,你的琴弹的真好,安陆十分喜欢,所以决定回答你 一个问题。季楼主,你想不想知道是谁背叛了你?”
季独酌拨完最后一个音,手上做了个收势:“风雅颂的事自有风雅颂自己来解决,不劳安会长操心。”
“好气魄!”安陆转过身,直直的盯着季独酌,“安陆佩服楼主这方气魄。也罢,今日只要楼主想知道 ,安陆就会回答楼主随便一个问题。”
“什么都可以?”
“安陆虽比不上季楼主身份尊贵,但话说也算是掷地有声。季楼主请随便问,什么都可以。”
“好啊,我一直很好奇——安会长你的野心向来只在汉江三会,为什么这次竟然会舍近求远,把主意打 到风雅颂身上来?”
听到他的问题,安陆冷笑一声。
他大步走上前来,捏住季独酌的下巴:“敢问季楼主的从何而来?”
“父母生我,师长教我,爱人敬我,而得季独酌此人。三者缺一不可。”
安陆瞳孔一缩,摔开季独酌,冷冷的说道:“安陆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叫季独酌,我唯一爱 过的女人却生了别人儿子。”
季独酌昂起头,直视着安陆:“安会长少年英雄,放弃了倾心相许的恋人,把她亲手送给风雅颂的楼主 ,求得风雅颂楼主助你蹬上汉阴会会长之位,这份不被美色诱惑的意志实在让江湖人佩服。”
安陆听到他的话,脸色扭曲了:“我以为梅华跟着你爹会一生荣华富贵会幸福,可是你爹竟逼的梅华自 尽!可惜啊可惜,我卧薪尝胆那么多年,却只等来季化久的死讯,这仇,自然要从你身上讨回来。”
“安会长,你还不配叫我娘的名字。”季独酌冷笑,“你若爱她就不该把她让给别人,等她死了再来猫 哭耗子假慈悲,未免假了点。”
“你也不配来教训我!”
季独酌头一偏,冷冷的看着安陆:“和安会长比起来,我年纪虽小,但我却也知道爱一个人就该守着他 ,保护着他,不让任何人觊觎他,苦也好,乐也好,同他一起分享,而不是躲起来一个人自怨自艾。笑 话,知道的人赞您一句苦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安陆会长您自虐成性。”话说到最后,他失了往日的潇 洒从容,言辞里已近挑衅。
一句句话如同惊雷砸在安陆的心上,安陆恶狠狠的看了季独酌片刻,人突然退开半步。“季楼主好利的 嘴,就不知在黄泉之下还有心情斗嘴么?”他手一举,命令道,“我们送季楼主一程!”
这一声还未落,楼上忽然传来一连串清脆的笑声,一个女子的声音说:“安会长真是好人啊,我们这些 作手下的还没胆量控诉季楼主嘴巴毒,没想到安会长到为我等出了口恶气。”
汉阴会众人大吃一惊,抬起头去看。只见房梁上一前一后跃下两头老虎,其中一头老虎背上侧坐着一位 极美艳的女子,手持桃花扇,红衣裹身。这一跃间,她的裙摆被风吹开,阵阵涟漪如红莲妖火蔓延四野 。
之前汉阴会众人保卫整座客栈时,早已确定过房梁上没有人,整个人客栈只有季独酌一个人。但这个女 子竟能逃过所有人的警戒,跃入人群,可见轻功之高。
那两头老虎在众人中站定,红衣女子眉目流转,冲众人柔柔一笑:“涉江一向最爱英雄,不知是哪个英 雄要杀我们那混帐楼主呀?”
听她报出自己的名头,众人一震。风雅颂三长老中,以这红衣涉江武功最高,昔年她曾和聂平仲为沈家 三十二条枉死的人命辗转阴阳两界。这段往事已成江湖上的传说。
眼见无人回答自己的问题,涉江手中的桃花扇转了转,嗤笑道:“我只一介女子,又不会吃了你们,怕 什么?”
心知如今若要杀了季独酌,必定先要杀了涉江,而自己手下又有了怯意,安陆站出一步,向涉江拱手为 礼:“安陆愿讨教涉江姑娘的高招。”
涉江媚眼如丝,在安陆的身上转了转,忽然用扇子盖住嘴角吃吃笑了起来。她伸出一指,只向西南方: “安会长先不要着急,先好好听一听。”
她话音刚落,西南方传来一阵闷雷。
但,十一月天旱地冻,怎么可能有雷?!
安陆听到她这一声,脸色立刻青了下来,脚下一个趔趄,嘴里嗫嚅着:“汉阴大火……”
“安会长果然好见识!”涉江挑起大拇指,“一千斤火药埋在汉阴会会址附近,只等一声令下,自然炸 平了汉阴会。”她说着,目光在这些男子身上扫了扫,“听说这次出任务,汉阴会里只剩下了女子和孩 子,不知道这炸药一点,他们能不能逃出来啊。”
知道她说的不假,安陆一凛,狠狠的瞪着季独酌。
季独酌拿起贴身的扇子,摇开扇了几下,笑道:“安会长,季独酌肚子里不但有空城计,还有三十六计 。三十六计中,第六计,名叫——声东击西。”
原来他都知道!原来他统统都猜到了!
他是故意调开身边的人,就是为了借叛徒之口,引自己上当!
安陆咬牙切齿:“季楼主,你好狠的心,竟然连妇女孩子都不放过!”
“废话!”涉江大喝一声,“安会长你带人杀我风雅颂铁卫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也是有妻子有孩子的 ?!”
安陆被她问的哑口,季独酌拨了拨琴弦,依稀仍旧是《十面埋伏》的调子。“十面埋伏,十面埋伏。机 关算计,究竟是算了别人还是算了自己?”他叹了一句,“我也不想多造杀孽,哪些人杀了我们风雅颂 铁卫,便在我面前自断右臂吧。”
蝮蛇螫手,壮士解腕,对于练武之人来说,自断右臂实在不亚于杀了他们。立刻就有人跳出来,喊着要 跟季独酌同涉江拼了。
涉江的目光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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