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与幸臣-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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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公公歪头看了看洛浮夕,又急忙将头低下,轻声道:“【洛水别居】的主子,子沐公子问您,今晚什么时候过去?已经三更天了……您早上说,晚上去他地方……公子可等了您好久呢……”
“是么?”墨夜眯了眯眼睛,很是得意地扫了一眼洛浮夕,但见对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模样。挑眉对常公公道:“朕这就过去他那里,当他先上床候着吧!”
“是。”
墨夜鼻子了轻哼了一声,从呆如木鸡的洛浮夕面前擦身而过,一面又回头对他道:“你可听见了?子沐心甘情愿留在朕的身边,因为朕可以给他荣华富贵,就算是块冰,也会融化。你洛浮夕洛大人,可比冰,还要冷,还要硬!”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醍红湖畔,只留下了洛浮夕一人。他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脑海里翻山倒海,至今也不敢相信子沐会是出于自愿留在墨夜身边。
可那宠贯后宫的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他也能够相信墨夜对子沐真是很好,因为他将原来自己居住的【洛水别居】,都赐给了子沐!
【就算是块冰,也会融化,你洛浮夕洛大人,可比冰,还要冷,还要硬!】
这是墨夜昨晚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彻底击碎了洛浮夕最后仅存的幻想。
可他依旧不相信,他要见子沐,见到子沐告诉他一切事实的真相!
洛浮夕在床上翻来覆去,其实并没有睡着。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终于披了衣服,神色黯淡的出了房门,勉强打起精神,将司幽唤进屋子。
“书房下面的那位,可过的好?”
“昭云皇子?过得当然要比在刑部大牢里好了,这里除了不能出地宫,想要什么有什么。”
“嗯。”
“还有……”司幽想起什么一般的对洛浮夕道:“赵阁老派人来家仆来府邸了。说是有一要事,请大人过府一趟。”
“嗯?过府?”洛浮夕又问:“他说了什么没有?”
“据说是,想请大人去赵阁老家,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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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九十 班师回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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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是洛浮夕最熟悉的地方,常年来往于此,等于第二个家。当晚用过晚饭,便驾车到了赵阁老府邸。一进门,赵阁老二话没说,便将洛浮夕领到了后院一处幽静的偏僻居所里。
“老师这是……?”
“你进去看了便知。”
赵阁老屏退下人,叩门道:“先生开门,是我!”
——咯吱一声,那房门缓缓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人影。这个人面如槁灰,死气沉沉,但见到洛浮夕,原先暗淡的眼神突然发亮,对着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住洛浮夕哭道:“洛大人!”
这是谁?
一个狼狈的男人一见面就朝他下跪哭喊,洛浮夕和赵阁老一起扶起了这个男人,将他面上散乱的头发拨到一侧弄干净,这才看清了这张脸:
——西席张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相见,不如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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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九十一 戏里戏外 。。。
九十一。戏里戏外
西席张先生,字松山,是个博览众书,却不喜功名利禄之人。人如其名,做得半辈子学问,又爱游山玩水,看遍大好山河,终生志向是想写成一本史诗巨作囊括天下山川。在【洛公府】教书,也不过是为了积攒旅费,因为学识渊博而久负盛名,在赵阁老的引荐下与洛浮夕交谈甚欢,便接了洛公府的工作,教习杜守承学问。
谁知竟与洛浮夕身边的家仆子沐有了情意,本也倒可成一段佳话,若就此欢愉度过此生也罢,偏偏中途冲撞了世间最霸道的人,硬是将他们拆开了。
张先生告诉洛浮夕,那日子沐将信交给司幽带给洛浮夕后,左右不等洛浮夕回信,也不见来人,心急如焚,那墨夜又派了人马终日跟在子沐身旁,行动不便。终于在最后的期限前一日,与张先生约好私奔,逃出京城。
两人趁夜色从洛公府翻墙而出,结果就在京城城门前被截住,墨夜的禁卫军带着人,强行将子沐和张松山拆开,一面拉人塞入马车拉进后宫。那张松山在城门口被打得死去活来,又被关入了大牢生死未卜。
再后来,张松山以为就要死在大牢里了,有一日却被放了出来,官吏告诉他,他自由了,原因是子沐去求了墨夜放他一条活路,然后他便成了墨夜最宠幸的男宠。张松山大受刺激,也不再回洛公府了,在街上如同行尸走肉,跌跌撞撞地游荡了好些日子,身上又满是伤痕。
好一个孔孟门下圣贤弟子,却差点成为流民,若不是那日赵阁老的马车在长安街上险些撞上了张松山,恐怕张松山此时依旧沦落街头。
赵阁老当下吃惊极了,当初还是他引荐的张先生,如何现在变成了这般模样?将他带回丞相府,问了几天之后,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不由觉得很是难过和可惜。
但就此见不到子沐,那张松山时而痴狂,时而魔障,如何劝他振作也听不进去。只道想见子沐,口口声声还是子沐。恐怕,长此以往终会变成半个废人。
“到底是个痴情的人。”洛浮夕叹了口气。
从张松山的房里出来,赵阁老又道:“刚他说,司幽给你传了信去,这事儿我也略有所闻,为什么隔了两三个月,那司幽才回来?而你也没有一点表示?你应该知道子沐的事吧?”
洛浮夕无奈的点点头,他本想将原委埋在心底,如今赵阁老问了,却不能够再掩埋,便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造化弄人,没有想到一时冲动,居然会害了那么多人……”
听洛浮夕说完这段往事,赵阁老也是叹气摇头,又对洛浮夕道:“那子沐并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如今他很得墨夜宠爱,我看,这其中必定对你有所误会,找个时间见他,将事情告诉他,或许就能冰释前嫌。”
话是没错,可过去的时间还能回来么?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回么?遗憾还能重新来一次,让岁月倒流么?不可能。
“老师,我想将张先生接回府邸。”
“也好。”赵阁老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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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先生被再次接回了西厢房,还是老地方,再看到这些旧物的时候,半晌都没有说话,洛浮夕搀扶张先生坐下,便叫人都出去,想好好劝导他一番。
可张先生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大人不回一封信呢?”
洛浮夕张口结舌,之前牙尖嘴利之势全无,发现这事如何解释,最后的祸根还全在自己。也许打从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以至后来发生了这些事情,全部跟他脱不得关系。
洛浮夕道:“我若说我受了伤,被囚于敦煌,而后又毫发无损的被放回来,就此来不及回京,你会相信么?”
“大人受了伤?又被囚于敦煌?”张松山反问道:“为什么京城没有一点风声,您可是监军啊?出了那么大的事!”
“呵呵,我就说,你们不会信吧?北函关的将士为了安定军心秘而不宣,一则也是因为找不到我的尸体,结果两三个月后,我又平白无故的出现在北函关前,你也大可以为我是在找借口,编了一个连小孩子都骗不了的谎言来搪塞你!”
“不!我相信大人!大人的品性从来不会说谎!”张松山腾地站起来,对着洛浮夕道:“如果这就是事情的真相,松山若真跟子沐此生无缘,也不会责怪大人,但有一事,还请大人成全!”
“先生请说!”
“让松山,再见一次子沐,这一年发生太多事,但见他最后一面,此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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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别居】。
这里曾是洛浮夕进宫成为禁脔的地方,承载了太多的回忆,哪怕日后他移居于承恩宫的偏殿,最多回想起来的,还是洛水别居的花花草草。物是人非,如今这里搬来了新的主子,跟当初的洛浮夕在时一样,洛水别居还是墨夜最常来的地方。
“没有想到,承恩公大人日理万机,居然会来寒舍看望旧仆。”站在洛浮夕对面的,正是如今恩宠后宫的子沐公子。
他早就不是当初的青衫伴读,如今身着华丽宫服,洛水别居富贵非常,用具奢华,足可见墨夜对他的宠爱。三年不见,青涩的模样变得略显媚态,眉宇间流转风月,到底叫洛浮夕一时看怔了。那还是自己乖乖巧巧的子沐么?尽管对着自己微笑,可眼里,却看不到了往日的温情和眷恋,透过寒冷的刺,一针针扎在洛浮夕的心口。
他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伸手去拉他,刚开口叫了一声:“子沐……”
对方却惊觉的抽回了手,将头扭过去,正色道:“大人还是不要拉拉扯扯的好,以防被外人看到,以为子沐跟大人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子沐!你恨我也好,怒我也罢,我实属身不由己!”洛浮夕自知,子沐对自己的怒意,已经让两个人原本情同手足的情谊彻底破裂了,可就算是解释,在子沐面前也显得荒诞可笑。事已至此,再解释也没有用,统统不过是借口。
“身不由已?”子沐冷笑了:“承恩公大人的【身不由己】真是多,当初死硬地要出宫是【身不由己】;放弃帝君的垂爱唱反调要出北函关是【身不由己】;让自己的家仆受尽屈辱,与爱人天涯永隔,死扛着不回京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为了军功为了公侯之位,也是【身不由己】。”
“子沐……我……”
“大人!”对方冷冰冰的打断了他的话:“我在帝君床上过的很好,帝君很喜欢我,大人公事繁忙,还是不要在我这里浪费太多时间的为好。”
“你就那么不愿意见我?……我不是没有回信,不是不回京城,这里都有隐情!”
“呵呵,”子沐转过脸来:“不管大人是什么隐情,子沐只知道,当初张先生在大牢里,子沐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去换他一条命来,谁都没有办法帮我,子沐只能靠自己而已。大人,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我们各自有活着的目标,那就不要再干涉彼此的生活了,大人请回吧!”
洛浮夕百口莫辩,没有错,说什么都晚了,若子沐要恨他,怨他,只能随他恨一辈子,怨一辈子。“……好,你可以不见我,但是一个人,你总要见。”
“谁?”子沐抬头。
“他在我府里已经等了很久了,你一直不肯见我,我也只好跟他一起等下去。你说还有谁?”
“……”
“张松山,你的张先生。”
子沐僵在原地,在听到张松山三个字的时候,全身微微抽搐。“……他好么?”
“与你别后,在京城落魄了一段时间,后来被赵阁老找到,如今,回到了我的府邸。张先生别无所求,只想见你最后一面。你如何误会我不要紧,他,你总不会误会。”
洛浮夕原以为子沐会点头说好,那么等下回进宫的时候,洛浮夕便将张松山打扮成宫人的样子偷进宫来,然后让他们见上一面。可洛浮夕万万没有料到,子沐硬是憋了很久,隐忍着自己的感情,结果最后却给了他一个“不见!”的答案。
“为什么?”洛浮夕很是震惊,他不见,叫张松山以后还有半点活着的希望么?
可子沐却嗤笑道:“劳烦大人帮我带句话去,就说,【男儿郎志在四方,只当虚梦一场。】我如今是帝君身边最得宠的人,与他张郎,身份悬殊。大人,晚些时候,帝君约了子沐看戏,恕不远送了!”
他没有给洛浮夕再多的机会,转身朝里屋走去了。洛浮夕呆在原地,看着子沐远去的身影,就此知道,他们之间的间隔越来越深,从此往后,怕是跨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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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浮夕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心情退出了洛水别居,走到宫门口,后面便急急跟来了常公公。
“公公有什么吩咐?”
常公公追的气喘吁吁:“……总算追上大人了,帝君刚刚才知道大人进宫了,邀大人戏苑听戏。”
“听戏?”洛浮夕眉头微蹙,想起刚刚子沐说道,晚上墨夜约他一起看戏,如果没弄错的话,这两个戏,唱的是一出。可眼下要跟墨夜、子沐一起正襟危坐,颇觉得很不自在。
“大人,请吧!”常公公拉了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将他带回了戏苑。
这是一出很无聊的戏码,起码对于洛浮夕今天的心情而言是的。只见戏台上一群人吹吹打打闹闹,咿呀咿呀的叫唤个没完,脸上不知涂抹了什么油彩,鬼画符一般难看,便觉得烦躁的很。他在台下坐了好半天了,硬是不知道上面唱了什么,连本子上写的那些个曲目都懒得去翻动一下。
他身后的王座上,是墨夜,离他最近的左手边便陪坐了子沐。洛浮夕跟他们岔开一阶,坐在墨夜的右手边。面前摆了一道矮几,上面是各色的吃食。如今在台上唱的戏码是墨夜点的。只看见几个黑脸的,白脸的,对着厮杀一番。似乎来自于三国志。
洛浮夕自顾自家喝着闷酒,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两个人,心里寻思着该找个什么合适的理由糊弄过去,早点回府,他不想在这个后宫多呆一刻了。
耳朵里隐约听到子沐故意提高的笑声,好像墨夜对他说了什么可笑的段子,惹得小美人儿咯咯地笑个不停,又是举杯,又是劝酒,那钻进墨夜怀里讨他欢心的样子娇媚无比,身姿柔软异常,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柔弱地好像能滴出水来。两个人相互喂酒喂菜,恨不得粘到对方身上去。
洛浮夕从来不知道,子沐居然会有这般的能耐,若他是墨夜,估计也会被身边的这个识趣的人迷得七荤八素。结果接连着唱完两支曲子,墨夜也都没有功夫管洛浮夕。
没有功夫招呼他,为什么还叫他进来看戏?这般腻歪的难道就是做给他看么?洛浮夕憋了一肚子火,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罢了。
曲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