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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帝与幸臣-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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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冷,我不在宫里,多少冷清,围着!别脱了!”
  那白狐坎肩是帝君送给洛浮夕的,他一转手给了子沐,不由叫他咋舌。
  “我是去南疆祭拜王父,弄这些个花里胡哨的,不雅,你好生带着!听话。”
  
  “嗯。”子沐应了一声。
  
  此时已经是出宫的时候了,又说了一通话,马匹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纷纷撒腿踹地,领队的洪长亭下马请示道:“大人,时辰不早了,该走了吧?”
  
  洛浮夕皱了皱眉,抬头望向远处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金瓦红墙,也不见墨夜来送他一程。这个时候早就下了早朝了,连看他一眼的功夫都没有么?
  
  他心里便多了一份索然无味,倒也不算是气恼,只觉得这个人昨天还柔情蜜意,转眼第二天便冷心冷面,多少有点不舒服。可是这一点,他洛浮夕也应该是早就熟悉的,不过是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
  可是再三拖延时间,还是没有等到这个人,洛浮夕终于放弃,跟洪长亭走出了宫门,上了马车。
  
  洪长亭大手一挥,几十人的马队便齐步朝前行去了。不过刚刚行了两步,那马车后面居然有人追赶着大喊:“等等!等等!”
  
  “洪大人停车!”洛浮夕耳朵不聋,他听出后面有人在喊他,急忙揭开车帘朝后看去,以为是墨夜,但是在车停下后,看清后面追赶的一行人时,有点失望。
  
  不是墨夜,是赵阁老!
  “老师怎么来了?”
  
  赵阁老刚刚在宫门口下轿,看到洛浮夕的车队刚走,便一路追赶着过来了。他早就想来送他,他刚刚在御书房里跟墨夜等人讨论政事忘记了时间,若不是墨夜一句:“不知洛浮夕是否已经走了?”这才提醒了他。
  
  告辞后便一路追赶到宫门口。
  
  赵阁老歇一歇道:“你王父与我是旧相识……这次回去,且替我好好祭拜一番。还有一件事……”
  赵阁老凑近洛浮夕,在他耳畔低声道:“我自离开洛水,已有二十年间,早先,蒙你王父关爱,我无以为报,你王父待我如手足……这次若你能见到洛水族人……能否代我问一句,王父临终前,可有提起过一个叫【莲花】的女子?”
  
  “莲花?”洛浮夕此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赵阁老提到的这个女人是谁?跟他赵阁老是什么关系,那二十年前在洛水与他王父相识,又发生了什么。
  
  “你不必多问,但帮我寻到这个人的便是了。你王父一去,从此,老朽要是想再寻到她,恐怕是不能够了……”那话里很是哀伤,赵阁老年过花甲,说道这个人的名字的时候,眼睛里却有温蔼柔和的水汽一般。
  
  这个叫【莲花】的女人,莫不是赵阁老的红颜知己?
  可是,他住在王宫多年,从来不曾听说过,有一个叫【莲花】的,别说莲花,跟这个相近的,什么【荷花】、【菡萏】、【水莲】等等,一个都没有。
  
  但是宫闱之事,总有一点两点的秘密,他虽然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没有在王父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可不代表就真的没有这个人,若他这次回去,能见到族人,或许问一些长久在宫里居住的老嬷嬷,也许知道。
  
  若能帮赵阁老找到这个叫【莲花】的,也算是感谢了赵阁老这些时光的提携和关照。
  
  洛浮夕应承了下来。“学生记下了,若有任何消息,定送回京城给老师!”
  
  赵阁老这才恢复了原来的表情,对着洛浮夕又嘱咐了良多,什么路上小心,一切照顾好自己等等,就像在叮嘱自己的孩子一般。
  
  洛浮夕与赵阁老拜别,蹬车后坐定,最后望了一眼身后的宫墙城门,不见墨夜的踪影。他叹了口气,笑自己天真,停了片刻,对着洪长亭道:“走吧!不早了!”
  
  马车呼啸而过,身边的守卫们身骑骏马,趾高气昂地就此带着洛浮夕朝着南疆进发了。
  他自从入宫起,就想着有一日,能够早日出宫,回到日思夜想的洛水,尽管如今承载了痛失亲人的悲哀,也不过是隔着滔滔迸流不息的江水,隔山相望,可也算作是看到了母国一眼,看到了自己的王父一眼。
  
  说不定,还能见到沉曦公主。
  
  而如今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了,尽管跟自己预期的设想并不一定相辅,他身边没有了子沐,而那种天高任鸟飞的自由心情也是若有所失。
  ——失了什么?他说不清楚,冥冥中,但觉得灵魂和这一片皇宫的羁绊并没有就此割断,或许不久之后,他还会有让人想象不到的举动,以无人可及的姿态回到墨夜的宫殿!
  
  想着想着,车队进入了长安街,洪长亭在路过【罗家茶铺】的时候,特意放慢了脚步,洛浮夕揭开帘子,看到洪宝生带着二三十个人立在路边,以一种极为虔诚的姿态,默默目送着他们离开京城。他认得,他都认得,这些人,全部是当初从洛水而来的守卫,如今都跟洪宝生一样,朝着自己远去的方向瞩目许久。
  
  洪长亭是洪宝生的儿子,父子相见,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两人交接而过,以眼神示意,旁人自看不出有任何问题,不过是洪宝生,洪长亭和洛浮夕,知道这其中的原委。
  
  终于,那皇城,那墨夜脚下最尊贵的土地,在自己的身后越行越远,洛浮夕重重呼出一口气,对他而言,前面的路,并不是就此平坦,相反,更是铺满荆棘和泥泞。
  在这条道路上,他要走出一条再没有坎坷的康庄大道,一路通向洛浮夕这一生最高的巅峰。
  
  而就在这两个月中,他明白自己的使命:
  一,以天朝礼部侍郎的身份,去南疆祭祀王父,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保佑自己就此一帆风顺!
  二,沿路路过江淮水患灾区,替墨夜暗查贪赃枉法以权谋私之人。
  三,赵阁老要寻一个叫【莲花】的女人,他必要帮他找到线索。
  四,第四点,全出自于自己的私心,如有可能,寻找机会,跟沉曦公主见面,以图后业。
  
  这第四点,于他洛浮夕而言,算作最重要的,人死不能复生,王父若泉下有知,也必是希望他的子孙后代平安如意。
  
  洛浮夕合上双眸,拽紧拳头,这一行,必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一次机会!
  
  **********************************
  
  洛浮夕和洪长亭的队伍,马不停蹄如同急行军一般,走了不过七八日,便到了江淮一带,早先由墨夜钦点的五郡特使已经先他们一步分散于各地,洛浮夕朝江堤河坝沿岸行去,眼见到滔滔江水势不可挡,冲垮了沿岸数座村庄,遍野的荒芜。而大批的灾民都在高处搭起简陋的帐篷茅屋,躲在里面也遮挡不了风雨的肆虐,又没有过多的粮食,或者运送不及,漫山遍野的哀嚎痛哭。
  
  洪长亭见到眼前景象,两眉拧成川字,对洛浮夕道:“不是说赈灾的银钱都已经送发下来了么,圣旨按说早就应该到了,我们沿路下来,怎么还有那么多灾民?”
  
  “五郡的郡府据说这几日都是城门紧闭,我们急行军一般走的快,可能五郡的特使还没有赶到,外面那么多灾民,全都涌进城了也不是办法,只是这些庸官,居然放任他们在这荒郊野地,实在太过分了!就算银钱没有下达,那圣旨里的说的要求官府和米庄一起开仓放粮的旨意早就应该下达了,居然还没有放粮?也不见官兵来修河坝?”
  
  “大人……帝君要您暗查此事,您看这会儿是不是要进五郡郡府一趟?”
  
  洛浮夕暗自寻思,他路过江淮,不过是借道,如果贸然前去五郡郡府,那还算作什么暗访?不就全都暴露了么?可是倘若不管,那些被水患闹得无家可归的百姓,早晚会饿死在河边,可笑的是,这选出来的五个文官现在都没有走到,等走到了也不知道要何年哪月了!
  
  “大老爷……大老爷……好心给口饭吃吧……”
  “可怜我们一家老小……好几天都没有吃过一口饭了……”
  
  洛浮夕猛然抬头,却见三四米外有三五蓬头垢面的百姓伛偻着朝着他们的队伍走来,这几人中,朝着他们说话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周围是大小不一的孩童,最大的约莫十一二岁,最小的,不过四五岁。全部跟在老妇人身后呜呜的哭泣。
  
  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爬上这处高山的,不跟其他灾民一起,朝着高处而来。看到了洛浮夕的车队,便觉得他们定是外来的商户,或者举家逃难的富人。
  
  那老妇人大着胆子,甩下孩童们,朝洛浮夕一步步挨过来,几乎要跪在他脚下抱他大腿时,洪长亭眼尖,恐怕有诈,立即拔出刀来,将洛浮夕拦在身后,对着那老妇人凶神恶煞道:
  “做什么?还不退后!我家大人岂是你们可以随便上身的!”
  
  那白花花的刀闪着阴寒的亮光,还有一股子的邪气,老妇人没有想到今日撞上的居然是一位看着很是了不得的大官,吓得扑通一声跪在洛浮夕脚下,又朝后面退了几步,对着洪长亭和洛浮夕砰砰磕起了头,一面哆嗦道:
  “大老爷饶命,大老爷饶命!民妇没见过世面,冲撞了大老爷!大老爷可怜可怜我们吧!”
  
  “去去!还不快滚!”闻声而来的宫人很是鄙夷的将洛浮夕扶回马车,一面赶家畜一般的要将这几个人赶到一旁去。
  
  洛浮夕顿了顿,命洪长亭收了刀,又叫那宫人住手,对那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老妇人道:“老妈妈,你别怕,也别跪我,我们不过是路过这里的商户,我的随从跟你开个玩笑罢了,若是不嫌弃,我这里到还有些干粮,拿去分给孩子们吃?”
  
  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平民老百姓所能见到的最大的官员,也不过就是县衙的老爷们,可他们算起来,也不过是七品小官,见了洛浮夕这二品,也要行大礼,可对 
 45、四十五 出宫 。。。 
 
 
  于山野农妇而言,弄不清楚这些官阶分类,能见到这七品的,便一概都是能掌握他们生死的“青天大老爷”了。
  
  洛浮夕并不听从宫人的劝告,执意搀扶起跪在地上的老妇人,邀她一起坐在一处树下,也招呼了那些孩子们过来。对他们温柔道:
  “老妈妈,你别怕,我还有些事,要询问个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墨夜居然没有来送洛小哥回家!!!令人发指!!!




46

46、四十六 小家伙 。。。 
 
 
  四十六。小家伙
  
  “老妈妈,你别怕,我还有些事,要询问个明白!”
  洛浮夕寻了一处树荫下,将那些个孩子们一起叫拢过来,又让宫人们拿出干粮和吃食,分送给他们。
  
  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有正经的吃过一顿饱饭,那些孩子们见到食物,纷纷哄抢,等不及的往自己嘴巴里塞,有几个吃的太急,都呛到了气管。
  
  “慢慢吃,没人抢!”洛浮夕帮着最小的那个孩子将大饼揉软了,塞给他,又拿了茶水来。
  
  老妇人见状,自以为遇到了菩萨一般,对洛浮夕感激不尽,叫周围的孩子们全部给洛浮夕磕头。
  
  “使不得这样可是折了我寿!”一面扶起这些人,跟他们围坐在一起,又将那一个最小的抱到自己的腿上。
  
  洪长亭见那小孩儿身上衣衫褴褛,满脸泥巴,跟在煤堆里滚过一般,被洛浮夕抱着的时候,两手蹭在他的衣服上,硬是抓出两道黑黑的爪印,洪长亭不由皱了眉头,对着洛浮夕低声道:“大人……这些山民身上邋遢,您的衣服……”
  
  “不碍事,脏了再洗就是,这洪灾遍野的,连肚子都填不饱了,哪里还讲什么虚礼?”说完又将孩子往自己的怀里顺了顺,捏了捏对方的脸,温柔问道:“你叫什么?多大了今年?”
  
  那个小家伙马上停下往嘴巴里塞东西的举动,抬头看洛浮夕,一双眼睛透着水汽,居然是无与伦比的清澈。
  年纪虽小,可声音洪亮:“我叫杜守承,重元三十六年生,今年七岁!”
  
  杜守承,重元三十六年,是先帝的年号,光听这名字,并非一般山野农民,回答的时候,不卑不亢,颇有几分教养。只是这个小身板,看着不过四五岁的模样,今年居然已经七岁了!着实叫洛浮夕惊讶。取这个名字的,多半家里有点才学,必出自于读书人家,只是常年温饱不足,或者因为这次水患严重,孩子们吃不饱饭,长得跟豆芽菜一般,确实叫他心疼。
  
  “守承念过书?”
  
  “恩!”大眼睛乌溜溜一转,很是自豪的回答。
  
  不想说道这里,那对面的老妇人居然呜呜的哭起来,身边的几个孩子见到老妇人哭了,也一并哭了起来。
  
  “老妈妈,这是何故?”洛浮夕不明就里,想来大概是戳中了他们的伤心事,一面着人取来干净的水和毛巾,让对方梳洗。“你们有什么难处,尽可说给我听,若能帮你们,我自当竭尽全力。”
  
  “大老爷有所不知……”老妇人擦干眼泪,对着洛浮夕娓娓道来:“……大老爷好眼力,一眼便看出我家小公子出自书香门第,不瞒大老爷,我家原本出自江淮明州郡,我是那杜家的老妈子,这些个跟着我的孩子,都是杜家的家生仆,您怀里的这个,便是杜家的独子,我从小照顾小少爷到现在。”
  
  听着,杜家,也是一大户人家,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正要开口问,那老妇人便解开了他的疑惑:“我家老爷原是重元年间的武官,立下赫赫战功的杜沛大将军。可是三年前新帝君登基的时候,不知犯了何事,我一个下人也不清楚,只知道老爷就此被罢了官,合家贬到原籍,也就是江淮,好在有几处田产,生活随不如以前那般风光,可也算过得不错……”
  
  前朝武官?杜沛将军?墨夜登基时被贬?
  洛浮夕仔细将这些逻辑过了一遍,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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