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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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门连话还没说完,没有任何前兆的,就昏厥在地。而他身后,站着个黑衣男人。
男人面无表情,见了戴珠,单膝跪下,唤道:“陛下。”
“接下来,你该知道怎么做。”
男人面色如雪,言语如冰:“是。”
阖上门转身进到殿内,廉贞已然洗漱完毕坐在红木桌旁用着早膳。
面容冷毅分毫见不着方才的温顺。
戴珠走过去时,廉贞正好放下筷子。抬起头问他。
“是谁?”
“是个绿衣服的少年。”他在桌边坐下,看着桌上。四样小菜各自动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仙人不食五谷,廉贞能吃这一些,已经算是很给他面子了。
“巨门吗?”廉贞略微思索,“他怎么没进来?”
“我把他打晕了。”
廉贞顿时一怔,“你打晕他做什么?”
戴珠冷哼一句,“你觉得呢?”
廉贞哑然。
他与戴珠之间的间隙,他和戴珠都是明白的。戴珠是个男子,就算他女子装扮再过美丽也还是个男子。
即使他现在不愿意去想。但总有一天,戴珠的身份会暴露。廉贞星君的妻子,由美娇娘变成了美郎君。不光别人难以想象,他自己此时都还有些恍惚。
晨光下廉贞的侧脸柔和美好,淡淡地似要出魂。
“你总不可能就这样瞒着一辈子。”
“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廉贞不觉一僵,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抬起沉黑的眸子,复杂地望着戴珠。
最终低声问了一句。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
“要我?”复杂的情绪瞬时充斥着眼底,廉贞面色一冷,心底似是有什么东西,原先破开了现在又开始结霜。
“我要你……”戴珠走来,强硬地将十指扣进廉贞手中。
记得是谁说过?唯有十指紧扣,才有恩爱缠绵?戴珠实在是忘记了,他此时只说了一句话。
是誓言还是玩笑,真心还是假意。可笑他自己都辨不清了。
“我要你——”
“与我两情相悦,相守一生。”
……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是到了这里,有人吗?!!!
☆、天宫美人三万三,七成假相
七杀星君是南斗第六宫,与北斗七星一向交好。性情一向沉静。
听见同行的巨门星君在玉衡宫闲逛不知磕到哪处墙昏厥过去这样的消息,他也只是微微啊了一声然后继续稳稳当当地坐在正殿喝茶。
一旁伺候的天奴看着冷汗津津,一边想着自家星君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暗暗催促人去通报。
好在廉贞总算没再让他们久等。换下第三盏茶的时候,他总算是来了。
七杀放下茶盏,细细打量着廉贞。
这应该是婚宴后他们第一次会面。早前庆贺战胜东夷的庆功宴上的时候他不在也没那心思,也就没有到场。时隔月余的见面,倒让七杀看出些许的异常。
廉贞似乎……变了些?
眯起细长的眸子,七杀正欲再细细分辨,却听廉贞淡淡开口。
“七杀。”
七杀站起身,温和地朝他一笑:“许久不见,可还安好?吾友。”
吾友。
廉贞稍显冷肃的脸色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微霁。
走过来坐下,问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七杀这朝来是有什么事?”
七杀不同于璇玑,璇玑或许会因为无趣来寻他打发时间,但七杀却不会。
而廉贞突然间却想到了巨门,现下看来,他跟七杀,大概是同行而来的。那暴躁的小子得罪了戴珠被打昏了过去也不晓得醒了没有。
前任巨门星君殒身。现今的这巨门到底……还是年轻。
七杀缓缓地开口,“吾这朝来,是来向吾友赔罪的。”
“赔罪?”廉贞不觉有些意外,但还是听他将话说完。
七杀道:“……关乎戴珠公主。”
*
七杀的话很短,寥寥几句却在廉贞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脸上微微的发白,手也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七杀见他如此,料想他与戴珠之间必是发生了些什么。不禁拢起眉,略显出忧虑的神情来。
“……仍是发生了什么吗……”
似是低喃。七杀微微有些失神。早前他在廉贞婚宴上,仅露了个脸便打道回了洞府闭关修炼。关乎其外所盛传的种种关于廉贞的消息,都是在日前才知道的。
更甚者,若不是巨门兴起、要来玉衡宫走一遭。他甚至还不知道廉贞跟戴珠的这一遭。
“吾友——”七杀见廉贞眉目中展出异色,下意识就走过几步。恐他做出些什么来。
“无碍。”廉贞稳了稳情绪,朝七杀挥挥手。“让我好好想一会就好。”
七杀微诧,但转而一想,抿着唇垂下头。再坐了一会便告辞回了洞府。
*
琅嬛阁中烟霞袅袅。一壶清茶注入杯中,热气氤氲,香气怡人。身旁佳人眉眼如画,举止清雅。容貌极致以至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这是琅嬛阁的侍书仙官,九微元君。
名副其实的天界美人。
说名副其实是因为天界仙娥容貌大多娇艳无双,却多是后天修炼而成,心神不定,容相即破。
而这九微却不是。人说月宫姮娥仙子美貌非常。但真要论,天界真要比她美得去的仙娥数不胜数,却又始终不及她有名。问其究竟,到底不过因为,她的一张脸,是真的。
天宫美人三万三,七成假相。
而九微就是这三万三中的另三成。
眼下,这位名副其实的美人端着茶盏细茗一口,抬头望向旁边的廉贞星君。微微一笑,眼中纯净清明,笑容浅淡却让人如沐春风。
“小舅舅。”她细声唤道,放下茶盏。她与廉贞同期成仙,而在凡间的时候则是同族的血亲。叫上一声小舅舅,无可厚非。“你倒是有什么事?”
廉贞不答,端起茶盏,凝视着杯中渐起的烟雾,平淡的神情中看不出任何。
九微微叹,道:“从前的时候,我只道贪狼常来。他走之后,旁的谁不说,你跟天喜君倒是常来了……只不过天喜来此处是消愁,你来又是作些什么?”
廉贞仍是沉默。九微指尖微抖,试探道:“……为了戴珠公主?”
廉贞只沉声道:“你最近……倒不常来紫微垣了。”
九微知他特意错开话题,也不去纠缠,就着这问题微蹙眉,轻声说:“那倒的确。早前我去紫微垣大多拿了贪狼做借口,现在他不在了,难道还拿你当借口死赖着去见他么?九微虽不才,但也还有些廉耻。何况这琅嬛阁的差事,其实也容不得九微日日往紫微垣跑。”
她的口中的他,廉贞是明白的。九微与他们那高高在上的紫微帝君在凡间的时候有过一世情缘。待到天界,又似乎什么都散了。实在是命运弄人。
“你甘心?”
“不甘心。”她把指尖探入茶盏,轻点水面,散开涟漪,却似乎散不开她脸上的平静。“但无可奈何。我与他一世孽缘不假,天上人间都计较了三千年。现在放弃我又怎么能甘心?可那三千年,却只是独独我一人的三千年。他回了天上,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忘记了。知我一人独守过去,又有什么意思?”
“一个人的喜欢,到底拼不成两个人的爱恋。”
一个人的喜欢,拼不成两个人的爱恋。
又是一片沉寂,九微低下眉目,似在回忆着什么。廉贞坐在一旁,他本就不善言辞,此下也无心思去说些什么。
他来琅嬛阁,原本就是为了求个清净。
可真要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问。他又无法静下心来。
贪狼失踪,天喜疯癫,红袖殒身……他所熟识的人,接二连三都出了事。一时之间,他竟是想要找个能静心的地方都找不着。
廉贞喉咙滚动了下,缓缓出声:“最近……发生了很多事。”
他开始说,大概就连自己都想不到竟然能那么平静的说。从一开始奉旨娶了戴珠,到出征东夷看见贪狼再到回来知道红袖殒身的消息,再到七杀登门……巨细无遗,却小心隐下戴珠的性别,只说是其他。九微静静地听,并不插话。
听到贪狼处淡淡地说了句:“想不到贪狼还是着意着这天界的……从前的时候我都以为他没有心。”
廉贞道:“他只是不懂。”
可单是不懂二字,就已经足够伤人了。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所想的。
九微又说:“小舅舅或许并非,如自己所想那般憎恶戴珠公主也说不定。”
“是吗?”
她眸光微转,“你在动摇。”
“动摇?”
“动摇。”九微手扶上茶盏,盏中茶水已凉,她翻手将茶水倒入一旁的水盘,起身再沏,“若真是憎恶,那听见巨门星君在酒中下合欢药的消息,你也就不会动摇。小舅舅,说到底,你太寂寞了。”
也寂寞了太久。
廉贞重复道:“寂寞?当神仙的,自然都是寂寞的。耐不住寂寞,怎么会是仙。”
“可他又说,他要我,与他两情相悦。这也是因为,寂寞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姐姐!你居然把我唯一的评论给吞了……飙泪,球评论
☆、青纱帐暖红酥酒,何妨回首
夜色凉如水。廉贞自琅嬛阁打道而回。回到玉衡宫,刚步入正殿,却发现已有人在殿中等着。
戴珠就站在殿中,一袭绿衣,头上难得朴素地只别了一支璃玉簪,依旧是风华绝代。他看见廉贞走进来。淡淡地开口:
“出去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廉贞脚步一顿,下一刻却从他身边错过去,“有必要吗?”
“难道没必要吗?”霎时戴珠转身,拉住廉贞的手,声音满是风雨欲来的预兆,“廉贞,我们是夫妻。”
“夫妻?”他冷冷看他一眼,“有我们这样的夫妻?放手。”
“这是第二次,你对我说放手。”他紧锢着廉贞的手,力道适合,既不会让廉贞感到难受,又不至于让他挣脱开。“我真难过。”
“上次我对你说的是松手。”廉贞冷笑,“你还不放手!”
戴珠眉轻挑,唇边即刻挂上抹笑。“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刻骨铭心,没齿难忘——你再不放手,就休怪我兵刃相向!”
兵刃相向吗?戴珠垂下眼睑,手上却松开了,他凉凉开口:“廉贞,你别忘记,你打不过我的。”
“打不过又怎样,大不了一死。”
“真薄凉……昨天晚上的事情,你都忘记了吗?”
“记得又怎样,忘记又怎样?”
“忘记了……我们再来一回如何,嗯?”戴珠欺身上前。举止轻佻,手抚上廉贞的脸——
……
…………
………………
廉贞完败。他咬牙切齿的推开这没羞耻心的真?男人,咬牙切齿地怒视他:
“一个大男人扑那么多粉你就不难受么!?”
这话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对,下意识看向戴珠,他也是察觉了什么,唇角弯弯,满眼的璀璨生华。
“你刚说什么了?再说一次?”
廉贞脸色难看,咬紧牙不肯再说一句话,神色中带了几分困窘,紧盯了戴珠半刻,最后竟是拂袖仓皇遁走。
戴珠笑眯眯看着他遁走的背影,缓缓提醒道:“明日咱们还得赴百花仙子的宴,我会记得少擦些粉,所以夫君也务必记得穿那件玄色的袍子呀。”
呀你个头啊!廉贞当下又是一个踉跄,最后还是稳住,在转角处失了踪影。
千年一遭的百花盛宴自然是来了不少神仙的。
早前廉贞星君跟戴珠公主那一遭在天宫传得沸沸扬扬。这次见廉贞戴珠一前一后,同时到场,各路神仙都不免有些惊讶。
原先是以为……戴珠公主多半到场,而廉贞星君则不会露面。
天庭的怨侣……并不少。可今下看戴珠笑吟吟跟各路神仙打着太极,廉贞星君虽仍是冷着张脸,却也没表现出什么不耐的模样来。
怎么着也不能说是怨侣吧!
毕竟廉贞的性情大家都是明白的。他突然热情如火起来,旁人只会觉得那是别人扮作的、实在吃不消。关注了一会没发现什么笑话可看,揣着一颗八卦的心上前搭讪无果的神仙也渐渐都散了。
把上前搭讪的神仙打发走。戴珠轻轻舒口气,微微侧过脸。这次赴宴他未饰脂粉,头上也仅是那一根素净的玉簪挽起,白衣翩翩,少了媚气多了几分英气。和着旁边廉贞的一身玄衣,倒有几分佳偶天成的味道。
天宫中雄雌难辨的美人多了,他也不怕会穿帮。顶多也就有几个人觉得他今日的模样英气了些……
倒也符合廉贞的要求。反正戴珠也不是真女人。描眉抹粉这样的事不做也乐得轻松。
“我记得百花仙的百花酿酿的极好。”
廉贞道:“你想喝?”
“你说呢?”戴珠轻笑,“虽然你酒量不好,但小酌一杯总还是可以的吧?那百花酿是百花仙压箱底的宝贝。多年前喝过一次,那滋味我至今难忘。你不喝就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