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雄天下-第2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过去一年,因为原来的三衙军被解散,省下不少军饷,朝廷对各个藩镇的财政补贴也少于原来“以文御武”的时代,再加上抄了蒲寿庚他们家。南宋朝廷的财政,居然回光返照,出现三十年来未有的收支盈余。
在财政相对宽裕的情况下,拨给三衙新军的军费自然也充足,壮丁、衣甲、器械全部到位。可是在军官选拔上面,却十足让人伤透脑筋。
在三衙新军组建前,朝廷的武力就是在李庭芝从扬州带来的一万多武锐军,王坚从四川带来的一千多骨干,还有殿前诸班直的一千多人。
其中李庭芝的扬州兵和陈德兴算是同乡,陈德兴自己也是武锐军出身。这武锐军出来的军官,实在不敢大用,现在只能勉强用他们练兵,可不敢真的把军队交给他们带。
而王坚、王炎父子和陈德兴关系也不错,在去年临安之变的时候,王家父子就按兵不动,坐观成败。所以贾似道和李庭芝也不敢信任王家军。借着对付泉州蒲家的机会,就把王坚、王炎父子调去了福建。现在更是委任王坚当了广南西路安抚使兼知桂州,一脚踢到广西去了。
剩下的唯一可靠的,就是殿前诸班的一千多人。但是这些人大多只是武艺精通,虽然人人都有官身,但是大多没有带兵的经验。而且也不可能把这一千多人都派去带兵,这样殿前诸班就没有人了,皇宫谁来守护?皇帝又让谁来保护?
所以李庭芝就想到了用“以武取士”的方法,用景定二年的科举大比选拔出一批文武兼备之士,用他们来掌握三衙新军。
才回到朝廷不久的左相吴潜摇摇头:“以武取士?取得还不都是藩镇的子弟门人?好好的读书人,怎么比得过那些人?”
李庭芝横了吴潜一眼,吴老头这话说得有些不中听了——李庭芝自己就是孟珙的门客出身,而孟珙搁现在怕也是藩镇。不过确实也是实情,陈德兴提出的以武取士,想来就是要拉拢藩镇子弟的!这些出身藩镇的“武进士”当官后,百分之百就是陈家党羽,怎么能让他们去掌新军?
从庆元府过来,现在掌握浙西军政大权的马光祖却是一笑,插话道:“江南书生也有习武的,过去的武进士多半还是江南五路的才子。而且咸淳二年的大比还是朝廷在掌握,这主考官落不到陈君直手中。不过他现在掌握了个武学,招了不到两千淮上子弟当学生……这可得小心对待,上回他儿子用三千人就把临安城闹个天翻地覆!”
自从讨论开始贾似道就没有说话,嘴角一直弯着,说不出的刚愎沉默神色。听着马光祖提到陈淮清一手操办的武学,他只是嗤的一笑。
“这哪儿能比呢?陈德兴的三千人是战场上打出来的锐士,陈君直的两千人不过是些习武的书生。”
贾似道眉头突然拧了起来:“现在真正扎手的,不是陈君直的两千人,也不是陈德兴攻入燕云、辽东,而是陈德兴的神仙身份!”
“这是骗人的!”吴潜、马光祖、江万里、李庭芝几乎异口同声。
贾似道只是摇头:“去过江华岛的人,却都说陈德兴是真神仙!这事儿……可蹊跷!”
在场的几人互相看看,眼神里面满满的都是不屑。装神弄鬼,自古不成大事儿。
贾似道皱眉:“那谁辛苦一下,去江华岛看个究竟?”他看到几个人都投来怀疑的目光,苦笑一下,“陈德兴此贼善于蛊惑人心,装神弄鬼……必也是为了蛊惑,一定得及早揭穿,免得他利用天道教把无知百姓都蛊惑起来。”
“平章公,要不晚生走一趟江华岛吧?”廖莹中官小,在一帮宰执跟前没有说话的资格,不过跑腿的事情却必须抢先。
“晚生也愿往。”
“晚生愿一同前去。”
陈宜中和青阳梦炎两人,都是贾似道的门人,看到廖莹中请命,自然不能落后,也都站出来请命。
“好好,都去,都去。”贾似道笑着点头,目光却瞧着李庭芝和江万里。
李庭芝明白对方的意思,连忙笑道:“平章公,要不下官也走一趟。只是……用什么名义去往高丽呢?”
贾似道抚掌道:“要什么名义?微服私访最好,这样才能看得真切。”
第385章科学神教(一)
安丰陈家,也就是陈德兴他们家,在临安有三处豪宅。一处位于西湖北岸是吕文德所赠的宅子。
一处位于临安城内靠近嘉会门,就是赵琳儿的汉国、周国公主府。
最后一处则是陈淮清当了右丞相兼枢密使后新购置的宅院,位于西湖的西岸,靠近灵隐寺的地方,名叫久安堂。东依西湖,还有自备的码头。西临灵隐,出了后院便有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可以直通灵隐寺。想要烧香礼佛倒是方便的很。
而陈淮清如今,便时常住在久安堂中,只有上朝的日子才会在安乐坊的那个小宅子里面住上一晚。不过他住安乐坊的日子很少,一方面现在的大宋天子是个脑残,根本不能理政,上了朝也跟没上一样,和他说什么都不管用,大事儿还得六个顾命大臣合计。
另一方面,陈淮清还经常请假不朝,他现在在朝中非常孤立,人人都视其为乱臣贼子,避之尤恐不及。平日里面和他往来的朝臣,也就是文天祥这个臭大街的状元郎。文天祥早就给人贴上了陈氏一党的招牌,已经跳进西湖都洗不清了。所以也只好破罐破摔了。
除了文天祥常来拜访之外,久安堂的另外一名常客便是灵隐寺的大和尚九灯法师。在临安之变前,陈淮清是不怎么信佛拜佛的,可是这一年多来却成了灵隐寺的常客,花掉的香火钱总有好几千贯。如今连和尚朋友都交上了。对于陈德兴所创的天道教,陈淮清却是压根就不相信的,天道教在临安分坛,他是去都没去过一次。
对于天道教,他的看法却是绝大部分大宋士大夫一样——邪教一个!妄图依靠装神弄鬼来蛊惑人心,这个……不是长久之计,最后也难成大事!
所以在明王降世的消息在临安传开以后,久安堂比之往日,更是清冷了许多。连枢密院所管的武学生都很少上门了,仿佛这明王降世就是陈德兴之说,便是陈德兴异日败亡的祸根!
而在陈淮清本人看来,明王降世和天道教也绝对属于影响极坏的败笔——因为明王和天道教,都是不容于儒家之学的,同样也会被释道二教所敌视。这便是同时将释儒道三教都推到了敌对面!
同时得罪了释儒道三教,便是失去了中原人心!因为这人心是跟着舆论走的,而舆论又是掌握在儒生、和尚、道士之手的……
正在书斋中翻看一本朱熹的《周易本义》的陈淮清突然感到一阵烦躁,将书本一丢,突然就听见脚步声喀嚓喀嚓踩着落叶的声音。他顿顿,分辨了一下,忽然展颜笑道:“文山,九灯,可是你们二位恶客?快进来吧!”
门外就传来两个声气不同的呵呵大笑儿的声音。门被推开,就见一僧一俗两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正是陈淮清府上的常客文天祥。另一人是个和尚,三十许岁,一脸睿智,披着件打了补丁的棉布袈裟,正是灵隐寺的高僧九灯和尚——别看他年纪不大,但是却精通佛儒道三家经典,在临安有儒僧九灯的名号。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道:“相公,我们可没您这么好的雅兴。安乐宰相,天下无事,就在久安堂高卧,整日读书写文章,也不知道您怎么沉得住气!我们俩都替你着急啊,这又是天道教又是降世明王的,到底在搞什么?”
原来两人来访,也是为了天道教和降世明王的事情——这两件事情在辽东、高丽没有什么,辽东就一帮野蛮人,陈德兴搞出个比萨满教灵验的天道教就足够忽悠人了。而高丽虽然盛行佛、儒,但是高丽国君臣现在都仰赖陈德兴,哪里敢在宗教问题上忤逆他?
可是在南宋,儒家根基深厚,佛教信徒众多,道教更是赵家的国教,而且这三教已经有了在思想上归一的趋势——这是理学的功劳,宋朝理学批判地吸收了佛教和道教的思想,形成了一个融合儒、释、道三教三位一体的思想体系。而陈德兴的天道教对于这个儒释道三位一体的思想体系而言,就是异端邪说,就是邪教!
九灯大和尚坐了下来,接过陈淮清递上的点茶饮了一口,嘻嘻一笑:“好茶好茶,不知道令郎那边有没有这样的茶?要是有的话,也不妄和尚我飘洋过海去一趟了。”
“九灯大师要去辽东?”陈淮清皱眉,“是去弘扬佛法?”
九灯只是笑着点头。他是灵隐寺的高僧嘛,在大宋佛界也是有名有号的人物。现在辽东、高丽出了个天道教,还在临安开了分坛,临安的大和尚们一合计,认为要派个高一点的僧去辽东弘法,而且这高僧还要年轻一点,太老了没准一路风浪颠簸的没有到地方就圆寂了。于是大和尚们就一致推举九灯和尚去辽东了。
文天祥也给自己倒了杯点茶,品了一口,笑道:“九灯和尚是去辽东开灵隐寺下院的。相公,您说这个灵隐下院可能开得?”
“这个……”陈淮清一脸苦笑,也不知道临安的大和尚们吃错什么药,居然要去辽东开个灵隐下院!这不摆明要去挖天道教的墙角吗?
“相公,您还是劝劝庆之吧,这天道教……最好别闹了,这一套在汉地没有什么用的。”文天祥轻轻转动茶盏,好言规劝道。“邪教这东西,起来的时候信者如云,一旦穿帮立时就是星散。哪里比得上圣人的道理?听说蒙古人现在也要崇儒了,忽必烈要当什么大元皇帝,准备在北地行汉法,开科举。连鞑子都要走正途了,庆之怎么还在邪教上面折腾呢?”
陈淮清苦苦一笑:“吾这儿子什么时候会听吾的话?或许……他压根就没想过中原,在辽东、高丽当个土皇帝也不错嘛。”
九灯和尚微微摇头:“就是当土皇帝也离不开儒释道三教……至少要择其一为辅弼,如此才能安稳。这天道教,总不是正路,或许初兴时可用,然而长久下去,必然会出问题的。最好还是趁现在天道教还没有做大就改弦易辙,否则邪教一旦成尾大不掉之势,就怕天地皆不容了……”
陈淮清脸色一变,将目光投向了文天祥:“文山,不如你也走一趟辽东……庆之或许会听你的劝,和他说说,现在他已经开出了局面,就不要再搞歪的邪的了。”
文天祥笑着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只是苦于没有名义。”
“名义好办,”陈淮清道,“他不是露布报捷了吗?朝廷这边不能没有一点表示,总要派个人去意思一下的,不如就让你去吧。反正满朝的直臣没有几人愿意和辽东往来的。”
由于天道教和明王降世的缘故,中原的大儒小儒们的确不大愿意和陈德兴往来,但是想去辽东、高丽走一遭的儒还是很有几个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这个13世纪的儒还是有一些人愿意走出去的。
此时的海东府江华岛,已经有来自中原的大儒微服拜访了。
“这个,这个通天球还真大啊!好像比庄水战场上那个要大些……”
“差不多大吧,庄水战场上见到的通天球离得远,所以看上去比较小。”
“若思兄,你既然知道通天球的道理,是不是能做出一样的飞天之球呢?”
“道理?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它和孔明灯是一个理儿,可我不知道孔明灯为什么会飞。”
“孔明灯为什么会飞……这个它不是点上蜡烛就会飞吗?”
“不不不,这是有道理的。”
“道……道理?这还有道理?谁的道理?”
“当然是天道教的道理!”
“天道教还有道理?”
“当然啦!这本书上说了,天道就是学问,是宇宙万物的学问,是天地间所有的学问,多探究掌握到一点学问,人便离神仙近了一点,只要人能探究掌握了天地间所有的学问,便达到了神仙的境界……”
正在低声交谈的两人,显然是被通天球给震慑了,两人正是刘孝元和郭守敬。他们二位也真是够滑头的,在庄水之战开打前就安排了一艘蒙古水军的战船(运送器械和天雷箭而来的)停在某个渔港里面待命。后来看到苗头不对,他们二位就带着亲兵往那个渔港而去,因为逃跑的方向和塔察儿主力撤退的方向不同,因而被追兵忽略,竟然安然走脱。不过跑到辽西没有多久,他们俩就得到了刘秉忠的指示:摸清天道教的歪理邪说!
两个人自然不敢去戒备森严的明都府,只能打扮成客商来到高丽国两大对外口岸之一的江华岛(还有一大口岸是釜山)。还在靠近天道教高丽总坛的一间客栈里租了房间,以便就近观察天道教的封建迷信活动。
今天一早,两人听说有通天球的飞天表演可以看,便一块儿来了天道教高丽总坛,抢了个不错的位置就近观看飞天表演。而郭守敬还从一个天道教道人手里拿了一本宣传封建迷信的小册子,名叫《天道、科学和实证》的在那里翻看……
第386章科学神教(二)
“真的,真的飞起来了,这这这……这怎么可能!陈德兴,明王,明王难道真是神仙!!!”
当梁崇儒第一次看到一只漂浮在天道教高丽总坛上空的热气球时,心里面好似掀起了一股股惊涛骇浪,双腿打颤,浑身发抖,几乎就要瘫软下去了。
得罪一个拥五府四州之地的大军阀已经够让人绝望的了,可是谁能想到这位大军阀居然是神仙下凡!这可真是有点上天无路入地无路的意思了……就是现在立马找个地方上吊,上天庭还是下地狱,转世做人还是当牛做马,不还是归神仙管吗?
“喂喂,梁先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在发抖啊?难道是生病了?要不要找个医生看看?”
说话的是和梁崇儒一块儿到来的女人,不是年轻女子,而是个三十多岁快四十岁的成熟的跟水蜜桃似的小美妇,之所以是“小”美妇,是因为美妇的个子矮小,只到梁崇仁肩膀这里,换算成后世的身高也就一米五上下。
小个子美妇的打扮很有些意思,穿着一袭月白色的僧袍,却没有剃光头,只是留着齐儿的短发。一副非僧非俗的打扮。她身边还有一个娉娉婷婷的少女,也是小小的个子,娇美的童颜,同样身着一袭僧衣,剪了齐耳短发,俏生生的立在那里,昂着头,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