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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部分

大明官-第377部分

小说: 大明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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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可恶的是。方家父子两人里,一切手段都是方应物使用。而方清之则像是纯洁的白莲花,只管秉承大义摆姿势,浑然不露任何破绽。

    让谢迁感到抑郁之处还在于,如果他与方清之的儿子较劲,以大欺小传出去简直丢自己的体面;但是如果主动与方清之较劲,肯定还是方应物跳出来接招,然后方清之装作风轻云淡,最后反而又成全方清之的名声!

    更何况当年是自己有过失在先,对方清之陷于天牢坐视不理,这导致无论方应物如何疯狂仇视和攻击自己,别人都会觉得情有可原。因为方应物打着为父亲出头的旗号,有了大义名分谁能说孝顺不对?

    不过谢学士转念一想,现如今方清之离开了,方应物后脚进来成为同僚,算是可以平等相待,是不是不必有以大欺小的顾忌了?况且不会再有以一打二的不利局面。

    按下谢学士的碎碎念不表,方应物见到谢迁倒是没有什么太多感想。如今父亲大势已成,只需等待水到渠成的时机就是,所以对竞争对手谢迁自然就不用那么上心了,和普通路人差不多。

    少詹事刘健看到方应物,笑着问道:“昨日所言之事,方大人有何计较?”

    方应物答道:“尚未有头绪,不过晚辈尽力为之。”

    看着方应物装模作样,旁边谢迁没来由感到不舒服,忍不住摆出前辈架子,训示道:“为人要脚踏实地,不可轻薄虚浮。若做不成,便不要随意承诺,不然与招摇过市、夸夸其谈有何异?”

    以前谢迁和方应物八竿子打不着,说话也没机会说。如今同在坊局,便分了前后辈,自然可以依仗前辈身份了——翰苑坊局词林官与别处官职不同,不看重上下级但却很讲究前后辈。

    这谢迁还是忍不住要找自己的不是。。。。。。方应物心知肚明,但口上装起了糊涂:“晚辈驽钝,委实不明谢前辈所言何意。”

    别人见谢迁与方应物交锋,便识趣的闭嘴旁观了。词臣之间大都要维持和气的体面,一般不会撕破脸,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矛盾还是免不了的,不过斗争烈度一般也小。

    “你的心思,就是想以此为借口,去司礼监大闹一番,然后博一个不畏权阉的虚名罢?”谢迁直接点破了说。

    我靠!方应物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这谢迁对自己研究还挺深,对自己的套路居然如此熟稔!老话说得好,敌人才是最了解你的人。

    其实他也不是没主意,也想着故意在司礼监大门口堵住汪芷,然后与汪芷大吵一架,回来就说自己尽力了。反正汪芷应该不会真的往死里报复自己,这名声不刷白不刷。

    但这种事若是提前说出来,那可就不灵了。在别人明知道的情况下还去这样做,岂不成了故意演戏沽名钓誉么!

    其他人听了谢迁这几句话,目光颇有玩味的看向方应物。细细想起来,方应物的行事风格还真是如此,谢迁所言说是猜测,但没准就是真的。

    谢迁难得在方应物面前找到占上风感觉,又张口淡淡的说:“小子!如果只有这个卖直路数,还是不要答应此事,只会于事无补反而添乱。”

    方应物尴尬的老脸微微一红,心里有些火大。常言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谢迁说出这种话,和打脸揭短没有两样!(未完待续。。)

    ps:  今日应酬饭局缠身,码字艰难,下一章不是半夜就是明天早晨发,全看能不能得空,见谅!

第六百九十二章 这是你逼我的。。。。。。

    连续被谢迁谢前辈教训了几段,方应物仍旧一言不发,看似是羞愧的无言以对。对此谢迁难免暗暗得意,眉毛微微扬起,心情也好了不少,突然袭击式的戳穿方应物的图谋,揭了他的皮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即便有几个看在方清之面上想替方应物说几句话开脱的人,最终也闭上了嘴。因为让少年人吃一次教训,也不算是坏事,内廷终究与其他地方不同,尤其与科道不同,让方应物早早感悟出来,对他其实利大于弊。

    方应物脸上的羞红渐渐退去,左顾右看后叹口气,没头没脑的嘀咕了一句:“这是你逼我的。。。。。。”

    随即他对少詹事刘健抱拳为礼道:“诸君稍待片刻,再下去去就来。”几个与谢迁相近的人轻声哄笑,只当方应物要逃避了,不过这个逃法实在拙劣。

    只见方应物回到廊上,那里摆着桌案和纸笔——这是属于方应物的摊子,作为负责记注的人,肯定要有纸笔候着。

    然后又见方应物立定桌案后方,快速研磨提笔,然后便笔走龙蛇的在纸上写起字来。文不加点的写了两页纸,应该是一篇文章。

    方应物丢下毛笔,捏着文章重新走回来。他站在众人面前,举起了手里纸张晃了晃,迎风哗哗作响,随即很轻描淡写的说:“晚辈写了封奏疏,请求天子过问东宫学习之事,下旨让司礼监配合东宫研修时务。。。。。。”

    方应物的话,顿时像是一声炸雷在人群里响起!众人齐齐惊愕。这方应物是疯了吗?

    众所周知,眼下天子废掉太子决心已定。天子与东宫之间的关系非常敏感。而司礼监慢待太子,很大可能就是天子在背后纵容。说不定就是天子亲自指使,至少也是天子默许。

    方应物直接找天子去要说法,和与虎谋皮有什么两样?更何况天子心中不待见太子,此时上疏为太子争夺权益,除了招致天子恶感外,对方应物能有什么用?

    故而方应物如果真上了这封奏疏,几乎可以肯定必然要触犯天子。有没有坏事不知道,但肯定没有好事,根本就是有风险无收益的事情。

    当然。假如东宫能继位登基,这样的冒险也不失为长远投资,即便一时惨败,但也能笑到最后。

    可是从当前局势来看,东宫被废几乎无可避免。前一阵子百官大规模聚集左顺门外,为了东宫国本诤谏,最终也没能挽回局面,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阻止天子的决心?

    内阁三人里,万安和彭华狼狈为奸。本身就是推动换太子的主力军。刘吉虽然反对,但意志也不大坚定,指望他殊死抗争是指望不上的,或者说就算他殊死抗争也没用。

    若非事态至此。东宫上下也不至于意气消沉,只等着分行李散伙了。至于将来是沉沦翰苑著书立说,还是归隐东山采菊花。将来再说了。

    这种时候还能冒出方应物这样仍然激进的人,还真有点异数。所以在众人眼里。方应物上这份奏疏,虽然正气凛然、节义高重。其实完全得不偿失,简直不可理喻,直臣诤谏也要有限度的!

    想来想去,也只能理解为方应物利令智昏,想刷声望想疯了。或者是方应物年少冲动,受不得刺激,被谢学士挤兑了几句,就脸红脖子粗的炸毛了。

    “方应物还是太年轻啊,谢学士三十余岁便荣登东宫讲官已经够年轻了,方应物比他还年轻,年轻人之间就是容易激出火花。。。。。。”众人心里几乎是同时想道。

    对政治形势稍有了解的人都能判断出,方应物上了这份奏疏后,只怕要和他爹似的,直接去边荒州县吃沙子了,说不定还会来个榆林二次游。

    至于谢迁,大概想的是“要上赶紧上,不上是小狗”,只不过开始讲究体面含蓄,不想表现出打落水狗模样,没有真如此出声冷嘲热讽。

    方应物将众人神情看在眼底,冷冷一笑,突然转向谢迁,将奏疏文稿对着谢迁挥了挥,“刚才受到谢前辈教诲,晚辈深感羞愧,决心做件实事。但人微言轻,敢请谢前辈一同联名如何?”

    谢迁愕然望着方应物,一时间竟然失语了。别说谢迁,就连周围其他人此时也好像受了惊吓。

    等回过神来,谢学士死死盯着方应物,眼睛里愤怒的要冒出火来把方应物烧死。方应物自己作死,还想拉着自己一起同归于尽不成?

    很珍惜自己的谢学士当然不肯答应方应物,谁愿意陪着方应物一起去死?但如果拒绝了,又该怎么向别人解释?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封为太子争取重要权益、占据了道德大义的奏疏。自己拒绝了它,确实是很现实的选择,但从道义上说不过去。

    想至此处,谢学士真想大骂一句,道德绑架真是一件令人厌恶的事情!

    在另一边,方应物虽然表面镇静自若,但其实心里也很紧张,以谢迁明哲保身的品性,应该不敢答应自己联署罢?

    如果谢迁真是敢搏命行险的刚直之人,当年也不会看着父亲坐牢而坐视不理,这几年也不会放不下身段脸皮和自己死磕。

    但方应物也知道,自己这样做算是豪赌,这谢迁要是真敢答应自己联署,那自己就彻底傻眼了。。。。。。如果不是被谢迁挤兑的下不来台,他也不会这般冒险。

    所以方应物说话也是收着点说的,没有说出“想必以谢前辈的高洁人品,不会拒绝晚辈请求”这种话。就怕说的太过了,反而物极必反刺激谢迁答应。

    谢迁足足沉默了片刻,知道不便亲自答话,便抬起头张望四周,意图暗示别人来帮腔。但却发现不知何时,够资格的同僚们悄悄远离了几步。。。。。。同僚们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或许有同情,有鼓励,有轻蔑,有嘲笑,唯独没有出面帮腔的意思。

    谁还能看不出来,方应物手里的奏疏就是一个大炮仗,丢给谁接着谁就倒霉!方应物已经不惜粉骨碎身了,但别人还惜命!

    方应物能找谢迁请求联名,当然也能找别人。若离得太近,或者插手此事,没准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未完待续。。)

    ps:  酒醉后做梦断更被骂,凌晨五点惊醒起床码字,靠!我真是神经病!

第六百九十三章 极致的艺术

    既无法答应,有无法拒绝,也没有人出来打圆场,于是乎谢学士陷入了极其难堪的处境。此时此刻,他肠子都要悔青了,自己明明知道方应物就像是刺猬,还要去踩一脚。

    不过想到方应物的行事风格,谢迁突然灵机一动。方应物看似屡屡作死,但却从来没有真死过,总是别有机缘,这次莫非仍然如此?

    若真是这样的话,就是答应了方应物又何妨?谢迁想道。此后他又纠结几个转念,便下定了决心,反正也无其他路可走,不妨冒险一试。

    不过虽然谢学士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但方应物却不给他机会了。话说方应物对夜长梦多的道理还是明白的,也不敢在拖延下去了。

    却见方应物猛然挥袖,转身道:“罢了罢了,谢前辈还是不敢答应罢?关于此事,我独自上疏就是,一应后果,自然也是我独自承担!”

    走了几步,路过少詹事刘健身旁,方应物又侧头道:“有些人懦弱自私,不敢仗义发声,遇事只会明哲保身为先。这也就罢了,但偏偏爱以己度人,以为别人都和他一样没有急公好义之心!

    这样的人缺乏舍己为国的勇气,缺乏不惜自身的胆量,却以为别人也没有!当别人做出了他不敢做的事情,他却又会质疑别; 人的动机,故意摆出轻佻之态冷嘲热讽!

    究其原因,就是为了掩盖他自己的懦弱平庸,生怕别人点破而已!每每念及此。吾深感可悲也!”

    围观者不免多有暗暗羞愧者,虽然知道方应物指向刚才谢迁嘲讽他之事。但却有种自己也充当了帮凶的感觉

    谢迁大急,追上来道:“我便与你联署了!”

    “谢前辈还是算了”方应物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知道你不愿意,又何必强求!就当晚辈从来没提起过!”

    “我”谢迁待要辩解几句,但方应物完全不听了,甩手离开。遥遥听到方应物吟道:“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万马齐喑日,肯作校书郎?”

    众人望着方应物那貌似步履蹒跚的孤独背影,忍不住叹息几声,方应物只怕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东宫呆不住几日了。

    就算他再次上疏直言。声震朝野又能怎样?名声也要与现实联系起来才能发挥作用,不然就是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无法变现就没有实际意义了。

    不过也有人隐隐约约觉得,像方应物这样刷声望刷到了极致,也许是一条路子。任何事情,做到了极致都是艺术,刷声望是否也不例外?

    午间休憩的时候,方应物将奏疏文稿按照格式誊抄了。完结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还是要指望地震。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当然,他这样的臣子不比阁臣和科道官,没资格直接密奏天子,奏疏只能通过内阁司礼监正常程序呈递。

    好歹文渊阁就在文华殿旁边。方便得很。方应物便来到文渊阁院外,直接把奏疏丢给了值守在门口的中书舍人。

    这封奏疏立刻就送到了文渊阁大堂诸位阁老手里,又是在诸位阁老心中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

    让太子阅览章疏学习政务这件事。大小且不论,却是非常敏感。几乎就是东宫与军国政事之间唯一的联系。

    首辅万安见方应物居然就此发声,心里难免有几分“惊喜”。便主张原封不动的送到了司礼监去。而次辅刘棉花阻拦也阻拦不住,也没有道理阻拦,只能听之任之了。

    奏疏到了司礼监,同样惹得诸位公公侧目。能进司礼监的这些公公大都精明,非常懂得什么该做主什么不该做主,这方面的分寸拿捏妙到毫巅。

    像方应物这封奏疏,所谈及事情或许不大,无非就是让不让太子看公文而已。但司礼监太监却明白,这封奏疏只能由天子御批答复,别人是不能代替批红的。

    所以方应物的奏疏又是原封不动,和其他奏疏一起进呈御前,天子什么时候得空御览,那就不得而知了。

    汪芷此时在东厂视事,听说了方应物的奏疏后,喃喃自语道:“疯了,简直疯了。”

    午后重新开讲,得知消息的太子出来后,连连瞥了方应物几眼,心里不禁万分感慨,这才是疾风知劲草后半句就不该由太子来说了。

    夕阳西下,方应物刚出了西安门,便见有刘府的下人迎上来道:“姑爷留步!我家老爷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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