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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部分

大明官-第318部分

小说: 大明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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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近二十年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而且是所有大臣心里都感到别扭和芥蒂的事情,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忽然有了突破,这冲击力确实要超过天变了。

    每个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几乎都不敢相信,那位躲在深宫的死宅男竟然会主动召见大臣?

    对这件事众说纷纭,一千个人可能就有一千种想法。而且更难得的是,各种议论完全没有阵营之分。一个清流直臣的想法与一个佞幸小丑的想法很可能是一样的。

    有的人热泪盈眶,认为这是天子受到天变的影响,开始亲近贤臣正人了!绝对是一个好兆头,大明朝中兴有望!

    有的人高冷客观。冷静的认为这是纯粹是因为天子感到好奇,就像凡夫俗子听到了神秘传闻,总想亲眼目睹一下。

    有的人捶胸顿足,嚎叫道这就是大明版本的“不问苍生问鬼神”,肯定是天子听到星君下凡的传闻,所以要召见询问。圣君如此,国将不国,大明要完!

    无论众人如何揣摩天子的心思,但揣摩猜测完毕之后,每个人的心情却是大同小异的。无非是羡慕嫉妒恨而已。不管是什么阵营,不管是忠奸清浊,全然是一样的心情。

    在成化朝,能进深宫面见天颜,并有幸独自君臣对答。这机会对绝大多数人而言一生也遇不上一次。别说普通大臣,就是贵为大学士的阁老也一样嫉妒。

    万安万首辅,为了讨天子欢心只能偷偷在奏章里夹杂春宫读物,若能与天子私下里交流,又何至于此?

    另一个大学士刘珝,近年来君恩渐淡,地位急剧下降。但苦于没机会面对面的向天子求情,只能面对隔阂望而兴叹。听到仇家方应物竟然能进内宫,简直嫉妒的要发狂。

    至于清流众人,无不将此视为留名青史的绝好机会,大有“忠君报国在此一举”的意思了。

    一时间方家宾客盈门,门外车如流水马如龙冠盖云集。门里的大堂门槛简直要被踏破。京城百姓还有想来烧香拜神仙的,这两天都挤不进胡同了。

    这么多人来方家看热闹,方应物本着“低调”原则,一概不出面,所有应酬都交给了父亲。

    其实这也算是帮助父亲大人聚集人气了。作为一个进军内阁的潜力型选手,人气名望这种东西永不嫌多。

    但拦得住外人,拦不住亲人。从刘府过来的大舅哥刘枫刘大公子没有去正堂,直接来到西院找方应物。

    方应物见礼道:“稀客稀客,有失远迎!你不是被老泰山发配到国子监坐监读书么?今日怎的有空到我这里来?莫非你逃了课?”

    刘大公子摆了摆手:“我特意请了假,来看看妹夫你!”随后又道:“听说你要进宫,能不能将我那父亲带上?这是父亲让我来问的。”

    进宫带老泰山干什么。。。。。。方应物问道:“老泰山怎的会有这想法?”

    “父亲大人说,怕你年轻不懂事失了礼,他老人家在旁边陪着比较稳妥!想必天子也不会责怪。”

    方应物无语,刘棉花算计的可够真周到。奉诏进宫,自然不能随便带人。

    但刘棉花好歹是内阁大学士,宰辅相国级别的人物,又是方应物的长辈,厚着脸皮要跟随进去,并非是原则性的大事,宫里还真不好拦他。

    方应物正在低头琢磨时候,却见王英匆匆跑过来叫道:“大老爷叫秋哥儿你去堂上见客!立刻去!”

    如此方应物只好让大舅哥先坐着,叫王英陪客,然后整顿几下衣冠,前往堂上见客。同时这心里也犯起了嘀咕,不知道是什么人来了,父亲大人居然让他必须出面见客。

    登堂入室,方应物看到父亲正陪着客人说话,仔细看了几眼,却见这客人年纪老迈,又是形容枯瘦、面色蜡黄,宛如重病在身风烛残年。

    方清之对着儿子喝道:“还不过来见过科中前辈!此乃刑科毛拾遗毛老前辈!”

    听到父亲介绍,方应物登时心神大震,连忙上前见礼。此客人是刑科都给事中毛弘,而方应物名义上的本官还是给事中,所以方清之才会用前辈两个字。

    这毛弘非常有名,堪称是现在朝廷里第一诤臣,与便宜外祖父王恕一样,都是在陛下心中挂了号的超级大刺头。方应物隐隐然有几分预感,这毛弘肯定会叫他非常棘手。

    果然,毛老前辈喘了几口气,扶着案边稳住身子,对方应物道:“老夫今日,特为天下苍生而来!”

    ps:

    细节还没有想好,过渡一下。rp

第五百六十九章 进宫之前(下)

    特为天下苍生而来!毛弘一句话将方应物震得眼冒金星,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木然(严肃)的站在堂中,继续聆听老前辈的话。

    毛弘身体状态很差,又连连喘了几口气后,才继续说:“圣上潜渊日久,如今朝纲不振,国势渐颓,吾辈虽有诤谏之心,怎奈不得其时也。

    今阁下有幸面君,为二十年来未有盛事。老夫惟愿阁下不忘身负朝廷忠良之望,秉承正人之心,在君前直抒胸臆,切责进谏。若能匡正一二,则天下幸甚,苍生幸甚!”

    方应物继续木然,毛前辈的意思很简单,请他抓住难得的面君机会,拼死进谏以匡正天子过失。至于后果,是身为清流需要考虑的吗?

    可方应物知道,其实再忍两年,成化天子就要驾崩了,而且到时候还将会有一个文官心目中的明君模板登基。

    所以自己这会儿去死谏,完全没有性价比,何苦来哉。。。。。。若不熟知未来还好,也许热血一次就上了;但既然知道未来走向,那就实在打不起精神去死谏。

    但是毛弘抱病亲自登门请求,还打着天下苍生的大义,他方应物又如何说得出一个“不”字?更何况毛弘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是他们那一圈人物。

    话说方应物进入仕途以来,虽然也走的是清流正人刷声望路线,但他还是竭力与毛弘这样的“原教旨主义”清流保持一定距离。在日常交游中,并不与他们掺乎在一起,免得惹来无差别杀伤并导致玉石俱焚。

    别说毛弘,就是与便宜外祖父王恕之间的关系,方应物也尽可能的低调处理了。去年南下当督粮钦差,他就没有去南京看望王恕。

    用方应物自己的评价,他走的是一条充满修正主义和投机主义、有鲜明新时代特色的清流路线。

    当年父亲方清之也有这种“原教旨主义”倾向,但方应物用各种实际行动,成功的拖了父亲大人的后腿和下限。

    潜移默化之中,方清之屡屡对儿子感到引以为耻,实在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道貌岸然的“原教旨主义”了。

    但是方应物万万没想到,今天毛弘居然登门来面对面的请他死谏,躲都躲不开,推也推不掉。可以想象,如果自己直接拒绝,肯定会迅速传遍朝廷,那自己头上那顶清流帽子可就不好戴了。

    想到此处,方应物不由得产生几分埋怨,毛前辈这种做法未免太强人所难,和用道德去逼人有什么两样?

    毛弘说完话后,软弱无力的靠在椅背上,仍然不停地咳嗽着,脸上现出一团不正常的红晕。又强打精神道:“老夫自思寿元将近,余日无多,所盼不过君上迷途知返,怎奈才能不足,实在有愧国恩。。。。。。”

    看这毛老前辈一副风烛残年、活不了几天的样子,方应物叹口气。心里不由得产生几分佩服,起码这是一个纯粹的人,眼看着寿命将尽了,还念念不忘匡正君过。

    实在无法直接拒绝啊,方应物只能含糊其辞的答道:“老前辈的心思,晚辈都明白,自当尽力就是。”

    等毛弘颤颤悠悠的走了,方清之对自家儿子问道:“你作何想?真欲诤谏乎?”

    方应物反问道:“儿子我也想知道,父亲究竟作何想?”

    方清之毫不犹豫的答道:“若是为父得此时机,自当尽为臣之本分,极力谏君改过,如此可求仁得仁矣!”

    方应物叹息道:“父亲大人竟然没有喝令儿子我效法,也算是终于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了,我心甚慰。”

    告辞父亲,方应物回到西院,脸上忍不住苦笑连连。不承想,天子一道诏书,叫他成了众矢之的。(未完待续。。)

    ps:汗。。。。。发现本周酬勤奖字数还没够,时间又到了,只得赶紧先发写完的这部分,剩余的等我再补。。。见谅!rt

第五百七十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及到次日,一大清早方应物便起身出门,准备在进宫面圣之前出门躲一躲。因为他发现,想在家里躲着不见人是不可能的,就好比青楼里的姑娘哪有真不卖身的?

    如果再来几个类似于大舅哥或者毛弘老前辈这样的人,那他的日子就没法过了,还不如早早自行了断。

    方应物叫上王英和方应石两人随从,才走到大门口,便发现有个眼熟的人在大门外探头探脑,不是许久未见的前县衙师爷娄天化又是谁?

    话说方应物从宛平县离任后,接了督粮江南的差事,而当时聘请的幕僚娄天化因为老母重病不便离京。

    又加上娄天化当了三年知县幕僚,在宛平县县衙人脉已然成型,靠着包揽词讼、代人办事之类的活计也能吃上饭。所以他暂时辞了方应物这边的束脩,没有跟随方钦差南下。

    王英与娄天化较为熟稔,看到娄天化忍不住调侃道:“娄先生许久不见!听说你这半年在宛平县县衙吃的盆满钵满,脱贫致富可喜可贺,该做东道!”

    娄天化先对着方应物行过礼,然后才苦着脸道:“莫要说笑了!前日不知怎的惹恼了新知县,他判了在下一个揽事生非、搅乱公门的罪名,将我打了十板子赶出来,并勒令今后不许再进县衙。”

    方应物哈哈一笑,“你活该!没听说过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么,新知县上任,怎么会容忍你这样的前朝遗老在县衙里呼风唤雨。”

    娄天化辩白道:“在下并没有呼风唤雨。只是凭着几年攒下来的交情混口饭吃而已。”

    方应物步出自家大门,却停住不动了。自己现在该去哪里?按原本计划,回了京城后。见过自家父亲、老泰山刘棉花、好友项成贤等人,下面就该去拜访一干同乡官员和房师李东阳了。

    可是自己眼下这个非常状况,能去找朝廷中人么?无论见谁,都免不了被人瞩目和议论罢?

    最要命的是,今天别人大概都在衙门里,而自己却招摇过市的去官吏扎堆的衙门,想想就头疼。

    自己出去是为了躲麻烦的,如果拜访其他朝廷大臣,那就不是躲麻烦。而是自找麻烦了,甚至还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所以方应物出了自家大门就愣在这里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为好。

    方应石和王英等了又等,不见方应物发话,便问道:“要往何处?”方应物摇了摇头,叹道:“似乎无处可去。”

    这时候,娄天化突然插嘴道:“东家可否知道,你在宛平县时提拔的那个总班头张贵前几日已经下狱了。”

    这话将方应物的注意力引了过来,他也懒得管娄天化为什么又开始叫东家。只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张贵做了什么,怎么会下狱?”

    娄天化答道:“具体就不晓得了,似乎也是由新知县下令,才会被下狱勘察的。”

    听到这个消息。方应物心里很不舒服。他又看了娄天化几眼,沉吟片刻,便吩咐道:“今日左右无事。就去宛平县衙瞧瞧!”

    张贵是方应物当知县时的亲信,甚至可以说是心腹亲信也不为过。在方应物离任之后换了新知县。张贵若是被冷落闲置,也算正常。

    还是那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知县总要用新的自己人。所以张贵也没道理一直当红人,但是如果被下大狱,那就不太正常了。

    当然如果张贵犯了十恶不赦、遮掩不住的大罪,又是另外一回事,下狱被惩治也是活该。

    可是连娄天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那便足以说明张贵并不是这种情况。在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的情况下,张贵便被知县下狱,这就有点叫方应物不爽了,岂不说明了他方应物根本罩不住人?

    一边走着,王英和方应石与娄天化不停议论着:“那知县真如此糊涂?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张贵好歹也是咱们方老爷用过的亲信,咱们老爷又没有失势,怎的随随便便就把张贵下了狱?这不是让咱们老爷脸面挂不住么?”

    “就是就是!咱们老爷一不是离京任职,二不是贬谪降官,甚至还位居六科清要,三不是家里倒霉,大老爷和刘府相爷都还在位,那新知县只要稍微懂事,也不能如此做事!”

    “新官上任三把火是应该的,但也要有个限度,这样过了头就不好了。在下也不知道那知县是如何想的。”

    从家门口到宛平县县衙的这条道路,方应物已经走了三年,很是熟门熟路。今天春光尚好,他懒得乘轿子,只当是散步逛街了。

    到了县衙大门外,门口的禁卒却先瞧见了最为眼熟的娄天化,远远地叫道:“娄先生!县尊大老爷说了,不许你再进县衙大门一步,你怎的又来了?不怕被打断腿么?”

    娄天化冷哼一声,横移两步,正好站在了方应物身后。那卒子这才发现,娄天化旁边的人原来是前县尊方应物。方才只顾得看眼熟的娄天化了,没注意到别人。

    方应物当了三年铁腕知县,至今余威犹在,那卒子下意识一哆嗦,缩着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眼下方应物身上是便服,没有穿出妨碍行动的官袍,不然周围全都得忍不住对他跪地磕头了。

    穿过县衙大门,方应物又来到仪门外面。这县衙大门一般是可以随意进出的,但仪门之内是县衙各房和大堂所在,不能轻易出入。

    便有把门的衙役壮着胆子,对方应物询问道:“方大老爷今日前来,有何贵干?小的替方大老爷传话去。”

    方应物很平静的答道:“本官是来寻那张总班头的,有几句话想要与他说,你行个方便。”

    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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