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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部分

大明官-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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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知道,皇爷最厌烦外朝言官多事,那几个有名的刺头都是记在内宫屏风上的,当年你父亲也在其中。只不过这三年来,你父亲略显沉稳,皇爷便误以为改正了。

    在皇爷心中。已经是施恩与你家了,刚送了一个东宫侍班名位没多久,但你家却依旧不识好歹,这次还率先跳了出来指手画脚,简直就是忘恩负义,能不让皇爷大为恼火么?”

    方应物不由得仰天长叹。说来说去,就是天子对“辜负圣恩”的父亲恼怒。又担心拿下父亲震动太大,而且还有点自打其脸的意思,便拿自己这软柿子撒气呗,只不过在过程中摆了一个乌龙而已。

    果然是每一个伟光岸身影的背后,都有一个或一群屡屡倒霉的亲属吖!

    汪芷自然是体会不到方应物那小悲愤心情,很绝然的说:“何况你这事引发争吵又惹得皇爷大为烦心。又关系到皇爷的脸面问题,没人能帮你开解。总而言之,成了一个死结,我看你这次很难过关了!”

    随即汪芷拿出酒壶和酒盅,斟了两杯酒,“我做人向来恩怨分明,你助我立下大功。但此次我无能为力,唯有用杯中酒表明歉意!”

    汪芷举了杯,但方应物久久没有应答,他先是迟疑的对酒杯端详片刻,又狐疑的看了看汪芷手里的酒杯。突然来敬酒,难道想送自己上路。。。。。。再细细一想,自己在牢中“暴疾”挂掉似乎也是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冷场片刻,汪芷冷哼一声。将两人各自面前的酒杯换了过来,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对方应物示意。

    方应物再次看了看汪芷手里的空酒杯,又盯着换到自己面前的酒杯研究,这换酒杯的举动是不是也早在别人算计之中呢?

    冷不丁的,新换到方应物面前的这酒杯又被汪芷抄走了,同样被她一口饮尽。并亮出了杯底。

    方应物抬起头,见汪芷满脸都是浓浓的嘲讽,很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人为刀殂。我为鱼肉,不得不加倍小心啊。”随即他也主动斟满,敬酒道:“多谢厂督盛情,请!”

    汪芷微微蹙眉,她没什么酒量,也不大喜欢饮酒,但还是再次饮尽了。头略有眩晕,不过还算清醒。

    方应物还是有几分尴尬,又起了话头道:“我这事真是死结?那总该有个说法,难不成要将我在天牢关一辈子么?还是拉出去斩首?”

    汪芷恶狠狠的答道:“杀你是不会的,按惯例大概会发配贬斥。蛮疆绝域,山高路远,唯有祝你一路走好,到了烟瘴之地后还能活着回来!”

    这。。。。。。方应物仿佛看到了杨慎、王守仁等“后辈”在向他招手。。。。。。那也实在太辛苦了。

    吓唬完方应物,汪芷又试探道:“你难道没有其余想法?难道受了这不明不白的冤枉,你心里就服气?”

    方应物叹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还能有什么想法?心里不服气又能怎样?”

    “我观你淡定如常,你肯定有主意罢?”

    方应物凛然道:“君子临危不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前贤曰,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

    “呵呵呵呵。。。。。。”汪芷轻笑几声,“那都是你们读书人实在没办法时说的话吧?人但凡要有一线机会,谁又肯坐困愁城。”

    不等方应物表示不满,汪芷又道:“再则,若是你父亲那样的人说出这种仗义的话,我倒是相信。至于你。。。。。。就算了。”

    方应物忿然道:“你何以小觑我?”

    汪芷很有把握的说:“就凭你刚才那小心翼翼、千堤防万堤防的模样,我就能看得出来。如果你已经心死如灰的绝望,肯定对周围得过且过的不太在意了。

    而你刚才偏偏处处疑神疑鬼,这么说明了你心中定然还有什么希望,所以才会加倍小心翼翼的保住自身,免得阴沟里翻了船!说罢,你的希望到底是什么?”

    方应物大惊失色,汪芷向来是简单粗暴的风格,或者说做事懒得费心思,并不是那种心思细腻的人,今天竟然如此反常!他忍不住失声问道:“厂督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聪明?”

    汪芷怒道:“这是你那孙家小情人说的!她说方相公面临危难时,若心有定计便会淡然如常,若没了主意时,慌乱起来比谁都惶惶然。”

    方应物很出乎意料,一时间愣了愣。

    汪芷便语含威胁道:“说起这孙家小娘子,自从得了个夫人名位,仿佛有不少人想来提亲啊。”

    ps:才写到一半,下面一直拿不定,没法子,先发这部分吧。另外,官仙完本了,没看的很值得去看一看啊,这是本奇书。



第三百四十八章 公公?女人?

    话说到这里,方应物心里忍不住吐槽一番,这汪芷真是求知欲过强的死脑筋!自己有什么自保的打算,与她何干?她只当好她的厂督就行了,来这里问东问西有什么意义!

    方应物也确实有底牌没打出去,只不过这张底牌需要极度保密,一旦稍有风声走漏,就完全失效了。就是连至亲之人也不便说,何况汪芷?

    方应物苦恼的坐在破床床沿,抱着头冥思苦想,自己应该怎么打发掉死缠烂打的汪芷?看着方应物死也不想说的模样,汪芷两眼放光,兴奋的脸色发红。

    她愈发断定方应物定然成竹在胸,一个连天子都能摆平的主意,或者说能让天子让步的主意,那其中包含的好处简直不可计量!特别是对她这种完全靠着天子吃饭的人。

    想至此处,汪芷大摇大摆、礼贤下士的一屁股坐在旁边,拍了拍方应物肩膀,然后很亲密的勾肩搭背道:“君若有富贵,何不共享之?必不负君也。”

    挨得太近,一点酒气直接从汪芷的嘴里钻到了方应物的耳朵里,叫方应物打了个激灵。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前年在榆林时候,汪芷遇刺,自己误打误撞扑了她一次时的柔软触觉。

    一定是因为两日不近女色,所以产生了遐思和幻觉!方应物不动声色的向远处挪了挪,低声道:“男女授受不亲,厂督是有身份的人,且放尊重些!”

    对方应物的避嫌之举,汪芷不以为意,循循善诱道:“你难道对我不放心?你尽可以去打听,我从来不亏待自己人。”

    方应物一阵恍惚,确实有点矛盾。从传闻和史书上,眼前这位厂督算得上胡作非为、臭名昭著;但现实里接触。又觉得此人除了有点喜欢刨根问底的八卦性格之外,十分直率和讲义气,不大喜欢玩弄心眼。别有一番人格魅力。

    像新封威宁伯王越这样的人,也能死心塌地的跟着汪芷混。莫非有这种原因?相传王越王大人也是性情豪纵、不拘小节的人,号称本朝最像武将的文臣。

    汪芷借着酒意又狠狠的勒了一下方应物的脖子,直让方应物两眼翻白,“你弯弯绕绕的到底想什么?给个痛快话罢!”

    你有点形状好么?方应物喘不过气,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鬼迷心窍、鬼使神差的悄悄伸出一根小指头,轻轻的在对方胸部区域柔软处点了点。。。。。。

    “啊也!”汪芷轻呼一声。像是触电一般,整个身子“嗖”的急速蹿了起来,双眼愤怒的要喷出火。

    方应物尴尬的笑道:“原来你没有喝多,我还以为你觉察不到呢。话说你的酒量真不行。想当初第一次见面时,你就喝多了。。。。。。”

    啪!汪芷抡起手掌,结结实实的给了方应物一记耳光,怒斥道:“我认你算个可结交的友人,你却当我是什么人?”

    方应物捂着脸。无奈苦笑着低声道:“做朋友这种话就先不必说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此刻到底是以公公身份,还是以女人特别是美女身份来与我说话的?”

    此刻在方应物面前是公公?还是女人?一时间汪厂督的思绪有点混乱了。。。。。。对了,还是美女?这小白脸书生竟然说她是美女?

    方应物见状摇摇头,这汪芷的自我认知特别是性别认知确实存在问题啊!两人都不知说什么好时。门外有人高叫道:“厂公!东厂来人,道是奉诏到此!”

    东厂?汪芷连忙收敛心思,又用利刃般的目光狠狠剜了方应物一眼,昂首走出狱门。方应物虽然不知道东厂找汪芷作甚,但并没放在心上,回了茅草床准备休息。

    忽然听到门外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方应物按捺不住好奇,便蹑手蹑脚的走到狱门处,隔门听着外面响动。

    便听得汪芷呵斥道:“你们东厂胆肥了?敢从我西厂要人么?尚铭在哪里?”这几年,东厂被西厂压得死死,几乎就成了西厂的附属,东厂提督尚铭在汪太监面前也只有被呼来喝去的份。

    另有一人低声下气的说:“汪公息怒,小的们焉敢有此胆量忤逆汪公!只不过圣命难违,叫我们东厂立刻提审方应物,故而不得不来,我们东厂的尚公也毫无办法。至其中缘故,我等实在不知!”

    沉默片刻之后,又听汪芷恨恨道:“这次西厂与锦衣卫闹了一场,争来夺去的让皇爷不满,倒叫你们东厂出头了。”

    另一人赔小心道:“汪公说笑了,估计皇爷也是不想两边为难而已,我们东厂又哪里算的上出头。”

    方应物还正在听时,忽然哗啦作响,狱门被打开了,七八个陌生汉子在门口围成一圈,领头者对方应物道:“方先生,有请移步往东厂!”

    脸上一道掌印的方应物傲立门中,淡淡的说:“你们厂卫什么时候推出了两日三地游业务?在下虽然年幼识浅,但换了东厂也不惧!”

    消息传了出去,在朝中又有点小轰动。本朝立国以来,下诏狱不算稀罕,但像方应物竟然连续换了三个地方,厂卫衙门全都经历了一遍的情况实属破天荒。

    想来必定是因为方应物在狱中一身正气、信念坚贞、铁骨铮铮,所以一开始的锦衣卫奈何不得才换了西厂,而西厂也奈何不得,又换了东厂!一身转战三大狱,正气当为天下法,伟哉!

    在锦衣卫是徐百户审理,在西厂是韦千户审理。到了东厂规格更高,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尚铭尚公公亲自出面审理了。

    尚铭咳嗽一声,开场先转圜道:“数年不见,方公子风采依旧,不过交情归交情,公事归公事,今日非我审你,而是代天子审你,还请见谅!”

    随后便大喝一声,拍案道:“方应物!你不过是一江南书生,适逢天恩才有今日皇榜提名!你不思君恩,又为何要妖言惑众、上疏诽谤圣上?”

    又是这句。。。。。。方应物万般无奈了,拱拱手道:“尚公!能否换个台词?”

    ps:

    这两日到处奔波咨询全职写作的法子,心烦意乱啊。。。作协咋就没个扶植政策呢,暂时离岗创业又只针对科技型,路在何方?



第三百四十九章 厂卫

    尚铭执掌东厂多年,还真没见过方应物这样气定神闲、泰然自若,甚至会反过来调侃他的人犯。事有反常必为妖,以他小心求全的性格,不由得收了几分气焰,问道:“此话何讲?”

    从这细微之处,便可以看得出成化年间西厂与东厂的差别。汪太监的西厂对官员是说抓就抓,说打就打,飞扬跋扈肆无忌惮,处处以天子爪牙、反腐先锋为招牌。就连方应物一不留神,也挨了两棍子(外加一巴掌)。

    尚铭执掌的东厂在朝中相对低调一些,主要精力用于敲诈勒索民间平民富商,很少与官员权贵过不去,属于闷声发大财的典范。当然也导致天子更喜欢用“能力更强”的西厂,而东厂就居于西厂之下。

    却说方应物面对尚厂督的询问,并没有直言,只答道:“尚公不妨差人去镇抚司、西厂询问,想必一问便知。”尚铭沉思片刻,迅速派了心腹之人分头前往锦衣卫镇抚司询问和去西厂请示。

    等待半天过后,前往镇抚司的人回话道:“此去镇抚司见到了万指挥,但其人顾左右而言他,对此案避而不谈。”

    又过了一会儿,前往西厂的人也回话道:“此去西厂一无所获,汪公拒而不见,端的是无礼之极,根本不把我东厂放眼里!”

    尚铭没空生气,只是狐疑万分,以他的混迹厂卫的经验当然能觉察出,其中必有诡异之处。难怪这案子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东厂。不是锦衣卫和西厂忽然大度放权,而是他们大概也不想管麻烦事。

    涉及到天子的事情。那绝对没有小事,谨慎再谨慎绝对没错。问题是麻烦出在哪里?尚铭抓了破头也猜不出来。

    向来自负心思慎密的尚公公忍不住长吁短叹。难道自从借种养了小宝贝干儿子后,智商急剧下降了?终归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尚公公也赶到牢中去,准备套套交情从方应物嘴里询问出内幕。

    却见得方应物蜷着身体侧躺在木床上,背对牢门,挥挥手高声道:“厂公居上台,我为阶下囚,互有嫌疑不便相见!请回罢!”

    尚公公暗骂几句,转身离开了。这种清高读书人太多了。见了他们厂卫都像是躲垃圾一样,唯恐一接触就沾上臭气。遇到这样的人,那连半句话都不用废了,说多了都是自讨其辱!

    耳边听到脚步声远去,方应物猛然翻身坐了起来,盯着牢门愕然无语。自己只不过摆了摆姿势,怎么尚公公真的就走了?他连欲擒故纵之计都不懂么?

    这东厂提督也忒窝囊了,难怪不成样!

    尚公公当然不明白方应物所思所想,等他走出大牢时。左右随从问道:“接下来去哪里?”尚公公便吩咐道:“前往万指挥府上!”

    “厂公不可!”左右随从轻叫道。

    论起历史,锦衣卫自然比东厂久远,但当年东厂之设就是为了钳制和控制锦衣卫,所以在厂卫系统里东厂地位比锦衣卫要高。甚至有时充当上司角色。

    更何况东厂提督按照惯例由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任,论江湖地位几乎与文官系统的内阁大学士相当,在正常情况下。厂督地位远不是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所能比的。

    所以若东厂提督有事,理论上大可将锦衣卫指挥使召唤过来询问;若东厂提督亲自登门造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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