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南宋-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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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女看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就是这个东西,将撒离喝的两万大军打得士气全无,更埋葬了五百重骑兵……”
短暂的交锋之后,周定远击退金兵数轮进攻,而活女一方也折损了五分之一的兵力,再不敢冒进,战斗进入了相持阶段。
碉堡里jǐng备营的战士们,谁也不敢离开战斗岗位,也不敢高声欢呼,就怕被敌人听出自己的兵员不多。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贯通了四层楼的传声筒,相互打气鼓劲。
周定远倚坐在墙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虚脱,大冷的天,竟冒出一阵虚汗。瞥了一眼放在脚边的马黄弩,轻叹着摇头,周定远心下明白,自己再没气力拉开这弩弓。同样的,其余几名弩手也已力竭,短时间内,再也没法引弓阻敌了。没了远程打击,就只能靠霹雳弹近距离杀伤。虽然效果不错,奈何霹雳弹的存量并不多,基本上是按照每人三颗的量配备的。也就是说,目前他们手头的霹雳弹总量只剩五十多颗……
只要能撑到援兵来,到时不但有士兵守关,炸弹也会得到补充吧。
周定远正自出神,忽然听到身旁被安排充当观察哨的士兵“咦!”了一声:“副都头,你看看那些金狗子在干什么?”
金兵又有异动?周定远用力敲敲发疼的脑壳,刚刚直起身,突听那士兵啊地一声惨叫,身体向后踉跄几步,一头栽倒。
周定远大惊,定睛看去,却见那士兵脸上钉着一支利箭,从面颊直贯颅脑,血流满面,四肢抽搐,眼见是不活了。这可是四丈高的封闭式碉堡啊!什么样的箭手能将箭矢shè进来?
周定远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各个楼层不断有惨叫声传来,显然也是遭到了利箭的jīng准打击。而由于shè击孔的高度与位置关系,箭矢shè进来,基本上不是中面门就是中胸膛,都是致命部位……
究竟是怎么回事?周定远紧贴着墙壁,慢慢蹭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shè击孔。咬咬牙,飞快探头向外张望一下,然后迅速缩回。尽管只是短短一瞥,羊马墙那边的情况还是清晰入目,原来如此……
短短一瞥中,周定远清楚看到,金兵指挥官竟拿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对策——他们在羊马墙后面,用两架长达两丈的木梯,交叉钉成一架人字形云梯。梯子上铺着一块丈余宽的厚木板,在挨近悬崖的左手边钉了几根简易栏杆,防止跌落。
在这架粗陋无比的云梯之上,或蹲踞或站立着六名金兵,分前后两排,每排三人,加上羊马墙上蹲着的四名金兵,一共十人。十名金兵,位置高低错落,人手一张八斗至一石的强弓,十支寒光闪闪的箭镞,对准碉堡上的百个洞眼,一旦见到有人露头,就是一箭shè去。
云梯弥补了高度差,金兵的箭术更是又快又准又狠。猝然无备之下,正窥探金兵动静的jǐng备营士兵一下吃了大亏,就这么一小会功夫,损失惨重。中箭者没有伤的,全是当场身亡。更要命的是,被shè杀的多半是弩手,余下几个侥幸躲过一劫的弩手,却又力尽,无法使用弩弓压制敌人,反被金兵好整以暇箭箭夺命,压制得死死。
仅凭十名弓手,就将这碉堡里的防守方彻底封杀,这样强悍的战力,在这时代也就只有jīng锐金兵能做到了。
大冷的天,周定远却冒出冷汗,他飞快冲到传声筒的开口处,焦急大喊:“报告伤亡,快报告伤亡!”
“三楼阵亡两人。”
“二楼阵亡三人。”
“一楼……只剩俺一个了……”
周定远身体一晃,用力把住传声筒,才没倒下。
整个奈何关东城门碉堡四层楼内,只有二十四名士兵,每层楼分配六人守卫。在第一轮守关过程中,底层一楼已有三名士兵战死,如今四层楼被金兵冷箭袭杀达八人,总共损失十一人。也就是说,最后守关的只剩下十三名士兵,平均每层楼不过三人……
这时忽听羊马墙那边传来一声发喊。顶楼的一名士兵飞快探了探头,回过头来,脸sè苍白地看向周定远:“副……副都头,敌军又冲锋了……”
周定远惨然一笑,神情却平静下来,走到shè击孔边,弯腰从木匣子里抓出一颗霹雳弹,慢慢将引信凑近火盆,喃喃道:“来吧,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第二次奈何关之战 (三)
活女确实抓住了好时机,虽然他并不知道碉堡里只剩一十三名守卒,但他从之前发弩shè箭及投掷霹雳弹的数目上,大致估出这堡中的守卫绝不会超过百人。趁着现在敌军力疲,无法发弩远shè,正是一鼓作气破敌夺关的好机会。打老了仗的活女,又怎会错过这样的良机?
一声令下,上百名金兵分两个梯队,越过羊马墙。一队架梯渡壕攀城,一队以旁牌遮蔽,同时不断朝shè击孔发箭掩护。
这次金兵学了乖,多造了几架梯子,渡过壕沟后,留下两架梯子横在壕沟上,当做退路时的桥梁。果然,当金兵再度攀城之时,四层楼的各个shè击孔里纷纷扔出霹雳弹。已经爬到一半的金兵悲鸣着攥紧梯子,听天由命,而拥挤在城墙下的金兵则抱头鼠蹿,没命地朝壕沟上的梯桥挤去。
jǐng备营的士兵们是次作战,平时训练什么的也比不上各大正规营,更加上此时己方处于绝对劣势,心慌惊惧之下,对霹雳弹的使用难免拿捏不准,多数都投掷过早,落地之后足足过了三、四秒,引信才燃尽爆炸。而在这个时间差里,早有防备的金兵已经忽拉拉地冲过梯桥,前头跑得最快的金兵甚至已躲藏入第二梯队的旁牌阵中……
轰轰轰!霹雳弹爆炸的威力一如之前,但战果却是差多了。金兵第一次进攻时,因为准备不足,也没预料到霹雳弹的威力。结果自断后路,被尽数炸死。
但第二次进攻时金兵已吸取教训。预留了梯桥通道,一见那黑乎乎的铁球扔出,立马撤退。如果是经验老到的四大营士兵,会等到引信快燃尽时才扔出霹雳弹,这样纵使金兵撤得再快,起码也要留下大半尸体。偏偏守关的却是堪比新丁的jǐng备营士兵,绝大多数都因紧张而扔得早了……
结果十几颗霹雳弹,只炸死炸伤了五名已经爬到了一半梯子。惊慌之下,急急忙忙跳下来,想跟着队尾逃命,却正倒霉赶上爆炸的金兵。此外还有三、四名金兵则是在仓惶抢渡时,或失足或被同伴挤兑,掉下壕沟被激流冲走。
金兵第一梯队大半逃得xìng命的士卒,仓惶逃入第二梯队阵旁牌阵中。慢慢向后退去。眼看金兵这第二次攻击又要被打退,但就在这时,羊马墙上现出活女魁梧的身影,接着是洪钟般响亮的声音入耳:“他们只有不到二十人守关,一鼓作气冲上去,拿下此关。每人赏钱十贯,羊十头,城破后可纵掠一rì。”
退却的两队金兵脚步一顿,人人脸上的表情转为狰狞。
这时却见那汪前附耳对活女说了几句什么,活女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高声道:“敌军的火雷扔不过护城壕,一旦再有火雷扔出。只要跑过护城壕就没事!”
金兵中也有机灵的,一听这话,再看看那不过半尺高的洞眼,心下也是恍悟。这样小的洞眼,当然没法将火雷投掷太远,顶多只能贴着城墙扔出,所以只要跑出护城壕范围就不会有事。至于都统大人确定守卫只有不到二十人,应该就是从扔火雷的数目上计算出来的。方才局势那般紧张,估计这堡内所有守卫都动了手,所以,火雷的数目,透露出守卫的数量,这一点,多半不会错。
这两个弱点被点出,进攻方顿时士气大振,以刀击牌,呐喊助威。呼喝之间,第三次攻击,发动。
确定守军人数少,武器弱,放心大胆的金兵第一梯队,三十多名jīng兵悍卒蜂拥着冲过梯桥,持牌衔刃,架起两座长梯,登登登攀援而上。
不出所料,又有十几颗铁球扔了出来。早有防备的金兵一哄而散,其中有好几个铁球砸在了金兵高举的旁牌上,结果反弹到地上,骨碌碌地滚下护城壕。引信还长的就此熄了火,引信燃尽了的,直接在水里爆炸,激起大股水柱。
这一次的霹雳弹虽然也炸死炸伤了好几个金兵,却被金兵无意间发现了应对的方法。当最后一批霹雳弹扔下来的时候,几乎一个不拉地被金兵用手中的旁牌,象打棒球一样,全部拍开。或落入壕沟中,或远远弹飞到数丈开外,之后再竖起旁牌阵一挡,爆炸固然伤不了人,四下激shè的弹片也未能穿透盾面。这是自霹雳弹问世以来,次出现杀敌无果的情况。
羊马墙后的一众金兵齐声欢呼,活女更是不顾危险,攀上云梯,挥刀下令:“第二蒲辇,上!”
金兵的第二梯队早就按捺不住,若非奈何关城下挤不下这许多人,他们早就冲上去了。不过,随着第一梯队的金兵一个接一个沿梯而上,城下腾空出大片地方,现在冲上去正好补上。
梯子最前头的金兵,已经攀爬过半,再有一小会功夫,就能登上城头。虽然那城头看上去光溜溜的,形如圆顶,只怕爬上去也站不稳,但只要上了城头,再用绳索固定住身体,就能翻过这道令人头疼的关卡,从内部攻破此关。
两架梯子最前头的金兵眼睛死死盯住上方,旁牌高举护住头脸身体,只怕城头上突然浇下什么沸水金汁、或石块巨木之类的守城常用物什。
当打头的金兵全神贯注盯住头顶上方时,突然胸腹一痛。愕然低头,却见那洞眼中捅出一杆长枪,从梯子的间隙穿过,在如此近距离之下,轻易扎透护身皮甲,透体而过。
长枪一扎即收,两名金兵惨叫一声,扎手扎脚从梯子上摔下,两丈有奇的高度,就算没刺死也摔死了。
“小心,墙洞里有伏击!”
梯子上的闻声示jǐng的金兵急忙将旁牌由护顶改为防身,格挡开了几支长枪的攒刺。虽然没被扎伤。但长枪刺击的力量,却不是身体悬空的金兵所能抵御得了的。生生被长枪从梯子上顶翻下来,没被刺伤地也摔得够呛。
奈何关城墙上一百个shè击孔,呈“工”字形分布,无论梯子搭在何处,都不可避免要经过几个shè击孔。这个时候只要持枪等金兵从眼前爬过时,用力从孔中刺出,就算扎不死,也能将之顶翻滚下摔个半死。
只可惜因为角度的关系。只有二、三层才能这么干,一、四层只能干瞪眼。而且每层只有一个孔洞可用,并且还是交叉状,所以真正能刺中梯子上的金兵,只有两、三杆长枪而已……
两、三杆长枪能挡得住金兵吗?当然不可能!碉堡内的守卫突然袭击之下,得手了数次,但很快地就被金兵用刀斧削断枪杆。用兵刃朝洞眼里仓惶的人脸比划了几下,大笑着攀援而上……
守不住了!周定远长叹着将手中断枪扔在地上。为了尽最后努力打击金兵,他将一、四层楼的剩余士兵全部集合在二、三层,轮流持枪刺戳墙外的金兵。可惜,还是挡不住……
“副都头……”
看着士兵们绝望的眼神,周定远从怀中掏出最后一颗霹雳弹:“谁还有?”
“俺还有一颗……”
“俺这里也有……”
“俺们都扔完了……”
“副都头。咱们撤回天枢城吧,好歹那里还有几十名弟兄,还可以组织起成百上千的民壮守城……”
周定远苦笑摇头:“如果可以走,我早已下令了。如今,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并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金兵这么快就翻越过来了!”周定远心头一紧。不假思索将引信伸到火盆边……
楼梯嗵嗵直响,一队全副武装的军兵冲了上来……金兵?等等,不对,这身装束太眼熟了……
“周副都头,各位弟兄,俺们来啦!”
周定远手一哆嗦,差点将引信点着。身边的jǐng备营士兵忍不住哭号起来:“兄弟,你们怎么才来……”
从jǐng钟敲响,到袭击的金兵登上盘山道,先后发动三次攻势,整整过去了近一个时辰。就在金兵即将登上奈何关城头,夺取此关时,天枢城的援兵终于赶到了。
两根粗大的铁叉子从shè击孔中伸出,牢牢叉住梯子,猛力顶推。城下的金兵也是又压又抱的,死死攥住梯子下部,奈何碉堡内推力惊人,挂在梯子上如串在长绳的蚂蚱一般的十余名金兵,硬生生被推离城墙,轰然翻倒。
趁着城下金兵鸡飞狗跳,一片慌乱之际,几十颗霹雳弹呼啦啦砸下……纵使一部分金兵跑得快、挡得准,仍不免被炸翻了一片。
参与第三波次攻击的八十余名金兵,在扔下三十多具尸体后,仓惶而退,功亏一篑。
碉堡内欢声一片,羊马墙外尽是切齿之声。
只是谁也没想到,金兵的报复来得这样快。碉堡内欢声未息,一支支角度刁钻的利箭,就从shè击孔外激shè而至,将毫无防备的援兵一下放翻了七、八个——而援兵的总数,却只有三十人!
防守天枢城的,只有jǐng备营的一队人马,五十人。奈何关南城门也有二十五人,但不能动;天枢城也得留下少数人马,不可能全拉过来;给了三十人,已经算是多了。至于平定军……那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可是不到五十人,怎么守关?更令人扼腕的是,一个疏忽之下,援兵遭到重创,乐极生悲啊!
“快趴下!躲在墙角边!”在周定远的急切呼叫声中,增援的士兵们低头矮身,东奔西跑,好一阵才消停。之后一检点人数,竟然只剩下三十四人。
“该死的金狗子!”周定远眼睛都红了,又是心痛又是愤恨,扯着嗓子大吼道,“谁会用弩?给爷爷将对面云梯上的金狗子shè下来。”
“禀报副都头,俺们会……”增援的士兵中举起了七、八条手臂,“只是……俺们从天枢城,急行军过来……气没匀上一口,又将梯子撬翻……实在没力气开弩了,歇会再说,行不?”
周定远稍稍向shè击孔探了一下脑袋,叹了口气:“我也想让兄弟们歇会,只是,金狗子不让歇啊!”
随着周定远的叹息,羊马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