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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花榭-第4部分

小说: 花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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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仲仪却稍稍有些愣住了。
  倒不是他并未向自己行礼,而是方才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冷淡中夹杂着一丝隐忍着的怒意,总让他觉得是哪里熟悉似的。可下一刻常明兮再次垂下了头,眼帘半垂,余下的犹如半月般的眼眸被常而纤细的睫毛挡住,仲仪又觉得,也许刚才是自己恍了神,才总是想着楚楼。
  楚楼?
  仲仪刹那间被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想法惊了一下,原来刚才的熟悉感,竟觉得是像楚楼?
  明明是哪里都不相像,又怎么会产生那种感觉。
  想着间,像是自嘲般的扬唇轻笑一声,唇齿间吐出的一缕白气随风而散。
  
  “你那儿可有吃的,我拿这个跟你换,可好?”手中的馍馍已经尽数洒进了池水中,见没了鱼食,鱼儿们摆尾一个转身,重又各自散去了。常明兮突兀地开口,说完,抬眼看着仲仪,伸手扯下了脖间的银狐狐裘,白皙纤细的脖子露了出来。
  “你知道我是谁?”仲仪反问,并未自称“朕”。
  常明兮摇头,一双眼睛澄澈干净:“可我知道你一定有。”
  “怎么,拿来喂鱼?”
  “不,是我要。”
  仲仪看着他削瘦的模样,大抵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早就见识过内务府趋炎附势爬高踩低的做派,只不过因为他也厌恶常明兮的身份,所以这次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如今常明兮这般放下身段,拿先帝赏赐的东西跟他索要食物,不论他疯是没疯,仲仪心中不禁又对他鄙薄了几分。
  他伸手过去,接过常明兮递来的银狐狐裘,大拇指细细摸了摸,说:“这可是世间难求的好东西。”
  常明兮不为所动:“是么,那能换多少吃食?”
  仲仪伸出三根手指:“虽是好东西,但只能换三天的吃食。”
  常明兮的眼神扫过来,那目光冷而不冰,就像是此时桐池里的水一样,虽未结冰,但是伸手进去还是能感到冻得刺骨。
  “为何这么少?”
  仲仪淡淡地挑了眉峰:“因为现在,是你有求于我。”
  常明兮静默了半晌,忽而勾了嘴角淡淡一笑,就跟身后的远山一般悠远淡漠:“既是这样,三天就三天吧。”
  那一笑当真是清美至极,仲仪竟看得稍稍有些愣住,难怪当年先帝把他当宝物一样的供着,这样的皮囊,怕是三生也难见一回。
  可他越是这样淡然,仲仪却越是想看看,他这副淡然的面孔下边,究竟藏着个什么样的心肠?
  
  “我记得当年先帝赏你的,可不止这个吧?”仲仪掂了掂手上的狐裘,问道。
  常明兮看过来,等他说下去。
  仲仪一笑:“你若是拿那些来换,估计还能再管个几天温饱。”
  “仅是几天?”常明兮微微蹙了眉,随后又缓缓展开,说,“我把那些全给你,换一年的吃食,怎样?”
  那些花榭里的宝物,随便拿出去当掉一件,便能管一户普通人家一辈子的开销用度了,而他竟然用所有的赏赐,只换一年的吃食!果然是疯了,仲仪心想,这疯得可真是够厉害。
  “好。”仲仪笑道。
  
  那天晚上便来了一群翊卫队的人,为首的是个大太监,令牌一示,只说了句“我们是皇上派来的”,便推开站在门口的凄辰和朱律便闯了进来。
  凄辰和朱律看不见令牌,又见他们粗横无理,便想阻拦。而另一边,安宁和淑节也是又急又气,拦住了不让他们碰桌上的东西:“你们做什么!这个不能拿!这是先帝爷赏的!”
  翊卫队的不说话,一把将安宁推了个踉跄,淑节在身后扶住她,接着跌跌撞撞地跑到常明兮的面前跪下,呜咽道:“主子,那些……那些可都是先帝爷赏的啊!不能就这么给他们抢了去啊!”
  凄辰和朱律也等着常明兮的回话,只要他一声令下,就如他那天所说,就是皇帝的人又如何,这个花榭里,他们只认常明兮一个主子。
  然而,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坐在软榻上的常明兮,只幽幽朝那些一通乱抢的侍卫们看了一眼,一言未发,又恍若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垂下眼睛,低头将手上的书又翻过一页。
  “主子!”淑节看得心凉。
  常明兮仍是一言不发。
  淑节的身子懈了力,眼睛圆瞪,瘫在地上,安宁捂着脸不敢哭出声,凄辰和朱律并不说话,二人走出屋子,在门口站着。
  “都麻利着点,不许私藏啊,我这儿可都瞧着呢!”大太监尖着嗓子说到。
  桌子被推倒了,抽屉里全被翻得一团糟,凡是值点钱的东西全被拿走了,一个都没有放过的。而从头至尾,常明兮一直看着手上的书,全无一点反应,甚至就连一个冷眼都没有给过。
  事后,安宁和淑节默默地收拾着屋子,少了那些华丽摆设,屋里陡然间冷清了许多,又正是冬季,便显得越发凄冷起来。安宁还算镇定,努力吸了吸鼻子后,抱出一床被子来,给坐在软榻上的常明兮盖在腿上,一边掖着一边说:“这些家伙,狗仗人势,主子您别难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常明兮看着她,温柔一笑,伸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
  谁知被他这么一安慰,安宁的鼻子又酸了起来,她眨眨眼:“我这迎风流泪的毛病总也好不了,主子您歇着,我去把门帘放下。”
  说罢,她赶紧转头,揉揉眼睛。
  
  这时,只听见门口又是太监尖利的嗓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除了常明兮外,所有人心里都是一震。
  但听了下一声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来送晚膳的。
  安宁和淑节恹恹地迎出门,私下里猜着不知道今天送来的是馊了的青菜豆腐汤,还是又冷又稀的地瓜粥。谁知才走到门口,便闻见了好一阵香气,二人惊讶地抬眼一看,太监们已经端着菜依次走进门内。
  冷热荤素一一码了上桌,大小菜品一共十二道,接着又是一道干贝溜鸡脯汤,最后是一碟梨花炸糕。
  太监离开了后,安宁和淑节看得都有些愣神,这样的晚膳,以前先帝在时倒是常用,可离了这么久,再次闻到这样的香气,她们刹那之间还以为那一段凄苦的日子仅是一场梦似的。
  “吃吧。”常明兮放下手中的书,走下床来,对他们说。
  他们看着常明兮,又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屋子,最后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忽然之间好像都明白了些什么,一时间谁都没有动筷子,淑节连握着筷子的手都有些颤抖。
  “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便没了,好好活着才是最要紧。”常明兮说,伸手给自己舀了一碗汤,送了一勺子入口。
  “活着……”他再次舀了一勺,在嘴边吹着,接着眼帘一抬,“才能把失去的都拿回来。”
  
  这个冬日过得总感觉异常的漫长,好在一整个冬天,桐池并没有结冰,每日清晨,池水上方总会腾起一层薄薄的雾气。而不知哪里来的一只鹞鹰,每天都会飞到桐池边的栈桥上,就那么许久地立着。
  温饱已不再是问题,而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到除夕了。这可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宫里上下都开始布置起来,变得热闹而具有生气起来。淑节曾问常明兮,那天该怎么过,常明兮略一思索,说道:“你们怎么开心,便怎么过吧。”
  离除夕尚有几天,这日,天气正是好得很,冬日里清凉的空气,闻得叫人神清气爽,御花园里的腊梅花尽数开了,花香远远的都传入了花榭之中。
  花榭后院只有一株白梅,未免实在显得有些孤单寂寥,安宁和淑节劝常明兮出去走走,别老在屋里闷着,去赏赏梅也好。
  他想了想,大概也是每日被她们两个唠叨得烦了,终于答应下来,让她们陪着,闲步往御花园走去。
  
  “呀,真是好看。”待到了,瞧见一丛花林,红的白色,黄的粉的,花香扑鼻,安宁拍手笑道。
  淑节道:“可我怎么觉得,咱们后院的那朵开得更美些,像幅画儿似的有意境,这里开得多了,便杂得没了特色,总觉得都是一样的。”
  安宁歪歪头,问常明兮:“主子,你看呢?”
  常明兮走进花丛之中,伸手去摸那花骨朵儿,这时正好几瓣花叶落下来,悠悠荡荡落在他的肩上。
  “这要看赏花的人了,万花配美人,残颜倚孤枝。”他说。
  
  “好一句‘万花配美人,残颜倚孤枝’!”忽听林后细碎的脚步声,一俏然女子的声音传来,来人不止一个,看装束,这两名女子大概都是宫里的后妃,“婵姐姐,大概只有常明兮这样的美人才配赏万花,我们这些残颜只能找根孤枝自惭形秽去了。”
  常明兮朝她们看过去,这两名女子,一名娇小可爱,略施淡妆,而另一名身材高挑,长着双丹凤眼,双唇涂得艳红,发上一支金步摇,斜眼看着自己。
  很快,常明兮的目光落在高挑女子的脖间,她围着的,可不就是自己曾围过的银狐狐裘。
  


6、第六章 
  
  大概是仲仪赏的吧,那个被称呼“婵姐姐”的高挑女子不时就伸手抚一下脖上的狐裘,看样子是宝贝得紧。她从常明兮身上收回目光,只低头看着那娇小女子,开口道:“黛妹妹,我看迟早有天得在你嘴巴上加把锁,不然总没个把门的,常大人是这后宫中的老人了,见一回可不易,我们要好好向他讨教一下这邀宠称龙心的法子。”
  就连淑节和安宁也听出她话中带刺,一时都有些忿忿起来,淑节嘴快,安宁倒是稳重些,只见淑节上前一步行了个礼:“奴才的主子久居深宫,不知两位娘娘身份,如有得罪,还请见谅。”
  娇小女子身侧的一名婢女刚想站出来回礼,却被那高挑女子拦了下来,她微微扬了下颌,道:“本宫是襄仪宫婵妃,这位是醇梨宫黛美人。”
  淑节和安宁一同再次行了礼:“婵妃娘娘好,黛美人好。”
  那一边常明兮却没什么动作,其实如果按照规矩,他的确是不用向他们行礼的,而且如果真的追究起来,婵妃和黛美人反倒应该向他行个礼。只是如今他身份尴尬,再怎么说,男宠总比不得后妃娘娘们,所以她们这样怠慢倒也无可厚非。
  黛美人俏生生地说:“以前总是听闻常明兮美若天仙,那时候还想着,这样的词怎好用在个男人身上,谁知今天看了才晓得,真真是衬得上‘美若天仙’四字。”
  婵妃目光流转,在常明兮的身上瞥了一瞥,接着抬起指甲来看着:“依本宫看,也不过如此。”
  这样被人毫无顾忌地评头论足,常明兮心中有些不悦,于是便什么都没说,转身向梅林的深处走去,自顾自地赏花。
  “诶?”见他就这么走了,黛美人诧异了一下。
  自楚楼死后,现如今婵妃是后宫中最得宠的妃子,哪些人不是上赶着奉承着、巴结着,何尝被人如此无视过。婵妃心下一怒,张口便道:“你给本宫站住!”
  这一句话出口,那是相当的不客气,所有人听得都是一愣,淑节和安宁首先反应过来,接着就是常明兮。
  他的脚步停住了。
  “本宫在跟你说话,听见没有!”又是一声厉喝。
  常明兮转过身来,那眼神明明没有什么力量,却在对视的一瞬,看得婵妃心虚了一下,要脱口而出的话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口。
  “何事?”他问道。
  婵妃被堵了一下,心中越发不快,说话便不过脑子了:“不过就是个男宠,在宫中地位还不如冷宫里的废妃,本宫倒想知道,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般傲慢无礼!”
  黛美人听着觉得不对,有些着急地走上来拽了拽婵妃的袖子,想要息事宁人,谁知却被婵妃一下子甩开。
  常明兮看样子似是没恼,只是微微虚了虚眼睛,继而展颜一个微笑:“婵妃脖上的狐裘真是好看。”
  婵妃和黛美人都是一怔,怎料他会牛头不对马嘴地接了这么一句。
  “那是自然,”婵妃又是伸手摸上摸间,言语间大有炫耀之意,“这可是皇上赏的。”
  常明兮眨眼一笑:“这银狐最是难得,狐裘便更加珍贵了,仅是这短短一截,怕是要价值千金了。”
  婵妃以为他识相了,知道奉承自己了,心里便稍稍舒服了些,颇为自得地抿唇一笑。那一边,只听黛美人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这是宫里独一份的赏赐,也只有婵妃娘娘这样能得到皇上的圣眷。”
  “只是我瞧着有些眼熟,”常明兮忽然开口道,接着偏头去问身侧的安宁和淑节,“你们看呢?”
  安宁明白他的意思,款款一个礼后,道:“主子您忘了,这是先帝爷在您生辰那天赏的,在花榭里可待了好一段日子呢。”
  婵妃闻言,脸色忽变,一双上挑的丹凤眼瞪着,纤纤玉指一身,怒道:“大胆贱婢,你胡说什么!”
  安宁转身面对婵妃:“奴婢可不敢胡说,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向皇上求证。”
  “只是我一向不喜欢这样浮华的东西,那日皇上看见了喜欢,便随手任他讨了去。没想转手又给了娘娘,能被娘娘喜欢,也是我常明兮的福分。”他淡淡道。
  自己稀若珍宝的东西,竟是被这男宠弃之不要的,这番羞辱实在是让婵妃恨得咬牙。手再次抚上那狐裘的时候,本来软乎的皮毛此时只觉得扎手,婵妃一把将狐裘从脖间扯下,用力往地上一摔,骂道:“这劳什子,鬼才稀罕!”
  黛美人在一侧看着大惊,赶紧跑过来把地上的狐裘捡起来,又掸了掸递回到婵妃身边,紧张道:“娘娘,扔不得啊,这可是皇上赏的,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可了不得!”
  可这时候婵妃怒火中烧,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指着常明兮骂道:“谁要这人碰过的脏东西,放着好好的男人不当,跟楚楼那贱人一般狐媚惑主的东西!”
  黛美人吓得也顾不得逾矩不逾矩了,只恨不得上去捂住婵妃的嘴,楚楼那人可是皇上的心头伤,是能这样随便挂在嘴上的吗?就算宫里诸妃对他怨气再多,也不敢这样堂而皇之地骂出来啊!
  
  然而,听到这句,常明兮的心口却是一震。
  已经有许久没有听人提到“楚楼”二字,此时忽然听到,常明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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