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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花榭-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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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
  常明兮皱着眉看着他,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开始觉得不对劲了,这份不对劲的感觉让他的心一直沉到了底。
  他的手臂抬不起来了,他的脚也动不了,甚至……
  常明兮动了动嘴唇。
  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桎梏住了,身上被压迫着,胸闷的感觉越来越盛,周身似乎只剩下呼吸还是畅顺的。
  “这么好的剑,怎么能不以自己的血相喂?”程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常明兮,道。
  


31、第三十一章 我知道

  那双眼睛果然妖异。
  常明兮的手紧紧握着天工剑,整个手臂都因为与程焱的意念控制相抗衡,而不住地颤抖着,他眉心的一点突突跳着,努力地想移开目光,可是没有用,那双异色的双瞳牢牢地钳着他的目光,叫他半分也动不了。
  “自尽吧,常公子。”程焱挥手道。
  
  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手臂一分分地抬起来,另一只手也握上了剑柄,锋利的天工剑在日光下倏地闪过一道光亮,常明兮狠狠地咬住牙,将剑横着架在了自己的脖颈间。
  众人大嚇。
  剑锋已经触入颈部的皮肤,一道血痕鲜明可见。
  只待横着那么一划,便可见鲜血喷溅,一命归天。
  
  “住手!”
  仲仪拍桌子站起来,厉声喝道。
  然而程焱却恍若没有听到,他看着常明兮再与他的意念抗争着,鲜血留下雪白的皮肤,嘴角边的笑意越扩越大,狰狞得仿佛不似人类。
  “此局乃西宛国胜,可以让他停手了!”仲仪再次对穆也沉声道。
  “不急,”穆也悠悠闲闲地坐着,看着台上,竟只将个后脑勺对着仲仪,“这个人不是最擅长绝地反击么,谁胜谁负还说不定呢,再瞧一会儿。”
  仲仪扬手泼了穆也一脸的酒,道:“现在朕以大宸皇帝的身份,命令你让他停手!”
  穆也愤恨交加,一手抹去脸上的酒水,重重地哼了一声,道:“皇上好大的威势啊,那又何必要我区区小国的王子开口,皇上亲自下命令便是了。”
  
  这边僵持不下,台上那里已经是千钧一发之势,脖颈间的刺痛越发明显,也许再下去一点点,就能割破喉管,割破血脉了吧。
  而就在此时,一直无所动作的琰元忽然从座位上跃起,手中端着小小一杯酒,身子跃至高处之时,手指沾着两滴酒水弹了出去,正中程焱双瞳。
  “啊啊啊!”程焱捂着双眼惨叫着躬下身子。
  浑身的束缚瞬间解开,常明兮手一松懈了力,天工剑“咣啷”一声落在地上,他因为方才用力过猛,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一手捂着颈间,一手撑着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仲仪的目光在琰元的身上凝住了,日光一点点下沉着,他的眼中晦暗不明。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出手?
  
  琰元走到常明兮的身边,双手温柔地揽住他的双肩,将他扶起来,又从衣襟里掏出手绢,按在他脖间的伤口处。
  常明兮感觉到那双手的温度异常得熟悉,侧过头的时候,看见近在咫尺的琰元的面容。他的心就像是被重锤擂过,轰然的一声响,忍不住就想后退。
  琰元急忙拽住他的手臂,又把他往自己的身前拉了拉,又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别动。”
  闻言软语拂在耳畔,常明兮不敢再乱动,垂着头轻轻一声:
  “多谢王爷。”
  
  见他二人在台上这般亲昵,又见常明兮重新将天工剑拾起,恍然之间,仿佛又见是那年初夏,仲仪踏入楚府,却亲眼目睹亭台廊下,紫藤花片片败去,琰元也是这样在与楚楼说着话。楚楼低着头不敢直视琰元,此间情意,一如今日,一看便知。
  仲仪的手按在桌上,五指一根根收拢,关节泛出了森然的青白色。
  
  那日的比武,结果不言而喻,倘若算上琰元,大宸一共只派上去三人,却大败了西宛国的十名勇士。穆也颓然,谁能想到他一时傲慢多等了一刻,竟真的让大宸的人绝地反击了,一想到自己这回要空手回西宛,穆也才站起来,又站不住似的跌坐了下去。
  他这次在大宸的种种动作,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这场比武终于结束了,就算之前曾有人预料出比武的结果,也不会有人猜中它的过程。当众人离去之后,小太监们在暮色中擦拭着地上的鲜血,偷偷观赛的筱斓公主受了惊吓,回去哭闹了一晚,嬷嬷们哄了半天,等到哭累了,才沉沉睡去。
  而同样的,这一夜,宫里有许多人都没有睡好。
  
  月明星稀。
  仲仪坐在床沿上,十指交叉撑着额头,他的太阳穴那儿痛得很,可只要一回想到比武结束之后,常明兮忍着伤痛走到仲仪面前,双手捧剑,跪下说“宝剑奉还”的模样,就……就……
  “来人。”他嗓子沙哑地唤道。
  给朱振代班的江公公赶紧跑进来,低头道:“皇上您吩咐。”
  “把……”仲仪抬起手,眼睛闭着眉头皱着,想了一会儿才把手放下,叹气一般地说,“把安婕妤传进来。”
  “是。”太监倒退着下去传话了。
  
  裴铭凌晨的时候醒来过一次,身上到处紧紧缠绷的纱布叫他睡得不舒服,连翻身都翻不了。身子倒是不太痛了,毕竟也是常年在战场上打过来的,受伤之类的事情早已习以为常了。除此之外,他的手臂却略感酸麻,木得像是不存在了一样,勉力抬起身子一看,笑了笑,原来是许由是趴在他的手臂上睡着了。
  还是那样的睡颜,因为脸颊处的肉被压着,嘴唇也微微往外嘟着,裴铭心中一动,如那日一般伸出手指,带着些试探意味地伸过去,在他的唇中翘起的地方,轻轻碰了一下。
  他的手因为常年习武,碰的总是又冷又硬的兵器,所以手指粗糙带茧。可虽是手感钝重,碰到这样柔软的地方,裴铭还是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睛,接下来,他甚至有点无意识的,手指滑过许由是脸部的轮廓,大拇指在他的下嘴唇上来回轻抚。
  夜色静谧,月华泄了满地,裴铭的目光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而一闪神间,手背上被另一处温热覆盖住了,许由是的手抬起来,顺着裴铭的手攀上来,最后覆在他抚摸着自己的脸的手背上。
  他仍是闭着眼,就像是没有醒,说出来的话也是梦话一样:
  “抓住了。”他轻声说。
  说完,许由是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目光里莹彩流动,瞳孔中映着裴铭震然的神情。
  他从地上坐到床沿边,身子俯下来,一手撑在裴铭的脑袋边上,一手解开了自己束好的头发,发丝落下来,发梢轻点着裴铭的颈部,带着些微微的痒。
  “裴铭,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许由是的声音轻而缓,带着某种蛊惑的味道。
  “穗寒……”裴铭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许由是凄然一笑,道:“你是否在想,倘若我是一名女子……”
  从裴铭的表情便可看出,许由是猜得分毫不差。
  “我……”裴铭想要开口。
  许由是掩住了他的嘴唇,冲他无声地摇了摇头,接着又是一笑,那一笑,看着裴铭心口仿佛都是揉碎了一般得疼。
  他倾下身子,嘴唇与裴铭的双唇相贴合。
  
  浅浅的一下,彼此最柔软的地方相触,刹那间如万顷莲花盛开,裴铭只觉得胸口处像是被猫的利爪狠狠一挠,几声粘腻的猫叫听在耳中,让人茫然躁动不知所以。
  许由是起身的时候,裴铭的手掌顺着他的腰滑下来,最后停在最削瘦的那一处。
  他们彼此对视。
  “可惜了,”许由是的睫毛颤动着,笑着说道,“可惜了我不是一名女子。”
  
  “呼——”
  窗外好大一阵风刮过,吹得窗户哗啦啦的响。
  裴铭倏然间一个反身,双手一用力,把许由是按在床上,自己翻身撑在他的身体上方。他喘着气,眉头紧锁,如同生气了一般。
  连许由是都是有些意外的。
  “是从什么时候起的?”裴铭问道。
  许由是直直地望进他的眸子里:“从我十年后第一次见你。”
  裴铭的神色有些痛苦:“为何?”
  “不为何。”
  “你……想要我怎样?”
  许由是的手抬起来,抚摸过裴铭的脸颊,道:“我想要你平平安安,我想要你无忧无虑,我想要你知道……只要知道就够了……”
  裴铭定定地看着许由是。
  夜里,忽然响起一声拨弦的琴声,“叮”的一声,悠悠荡荡,渐响渐远。
  
  “我知道。”裴铭说。
  
  许由是抬眼看他。
  
  裴铭垂下头吻住他。
  亲吻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舌尖相碰,相抵,相触,口中的汁液、呼吸彼此交换,许由是的双手攀住他强壮而结实的后背,他的身上缠绕的全是纱布,上面还隐隐约约带着鲜血的印迹。像是要宣泄压抑在心中太久的情感,两个人都在互相索求着,连绵不断地吻让他们的身体在愉悦间微微震颤着。
  原来他知道,原来他也一样。
  许由是的眼眶发着热,他只能将裴铭抱得更紧,整个人都迎上去。
  一吻忘情,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许由是的口中已承接不住,津液从唇边流下,他的衣裳半敞,露出半个肩头出来。
  
  “唔……”
  裴铭闷哼了一声,捂住腰间,起身与许由是分开。
  那里是今日那个鹰爪钩的男人在他身上留下的伤,许由是也急忙坐起来看,由于裴铭弓着身子太久,伤口已经裂了开来,纱布上一块血迹越染越大。
  “不妨事,”裴铭摆摆手,“随它去吧,小伤。”
  许由是却不肯答应,坚持说要帮裴铭换药,裴铭看他被自己吻得双唇嫣红,倒反而木头木脑地问了一句:“穗寒,你怪不怪我?”
  许由是从一旁取来药,不解:“怪你?”
  “怪我把你当女子一般看待。”
  许由是听了,侧过头想了片刻,脸上带着些淡淡的红:“今日明明是我先吻的你。”
  裴铭闻言一笑,低头看着他坐在自己身侧换药,便情不自禁地嗅了一下他的头发:“穗寒,在我心中,你无人可比。”



32、第三十二章 化雪
  
  黑夜。
  大宸的夜空一点都比不得西宛的美,西宛的夜空,点点星光如银砂遍洒,星月之间交相辉映,间或听得鸣禽的低吟,和细沙吹动时铃铃作响的声音,这才是夜,这才是上天安眠时的别样璀璨。
  穆也坐在屋里,抬头从窗口处看着矮矮一方天空,薄薄的云絮漂浮着,星寥月沉,恹恹得叫人打不精神来。
  他来之前,再也不会想到,这一次他竟然要空手而归,甚至还带着残兵败将。
  回去之后,又该如何面对父王,面对哥哥们,面对西宛国的子民?
  念及这些,穆也长长一声叹息,不禁懊悔自己的夜郎自大,懊悔自己的自作聪明。
  
  “咚咚咚。”
  几下敲在门上的声音,如夜里的更声。
  穆也抬头,看见门口站着一名穿着太监服的人,面容虽然清俊,但远不及白天那个站在皇上身边的那名太监美貌。
  “你是……”穆也疑惑道。
  那人一哈腰:“奴才叫朱振,是来传达皇上的旨意的。”
  想必是来折辱于他的,穆也想着,也不跪下接旨,只依然坐着,下巴一扬,冷声道:“你说吧。”
  朱振似乎是早已料到他会如此,便垂着头抿嘴一笑,道:“请王子屏退左右。”
  “这些人皆乃跟随小王多年的心腹,公公无需叫他们避嫌。”
  朱振仍是一副谦恭的模样,但声音越发地低了下去:“事关王储之事,王子还是谨慎一些得好。”
  听见“王储”二字,穆也心中一跳,随后思忖片刻,不动声色地朝身侧二人摆了摆手,那两名侍从会意,走出去带上了房门。
  
  “皇上是什么意思,为何会关心我国王储的问题?”穆也的身子前倾,沉声问道。
  朱振笑道:“据皇上所知,西宛国主老迈,王子有两名哥哥一名弟弟,令兄二人皆是碌碌无为之辈,而令弟年纪尚幼不足以为政,所以可堪此大任的,唯王子一人。”
  “那又如何?”穆也嗤笑道,“西宛国的王储向来由嫡长子继承,无论他怎么样,都轮不到我。”
  朱振垂目道:“王子此话差矣,规矩是人定的,难道真的要为小小的嫡庶问题干扰了民生大计?再说了,王子这回空手而归,难免不会被令兄发难,到时候,王子在西宛国主的心目中,可又要大打折扣了。”
  这话的确是说到了穆也的心里,他盯着朱振,拖着声音:“皇上是想……”
  朱振身子又躬下去一些:“皇上想与西宛国世代交好,永不起干戈。”
  穆也眯眼道:“大宸若是能助小王一臂之力,小王承诺五十年与大宸秋毫无犯。”
  朱振点点头:“如此甚好,皇上也正有此意,这样一来,奴才要讨个头彩,先恭喜王子,贺喜王子了。”
  “恭喜我什么?”穆也疑道。
  朱振道:“皇上说了,若是王子同意计划,便按照往年数额拨给西宛国封赏,二是提前恭喜王子,荣登西宛国国主一位。”
  穆也一面听得心惊肉跳,而听得他的话,又不禁大喜过望。
  的确,有了大宸的相助,继承王位便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了。
  幽幽的烛火里,朱振似乎也是在为穆也王子的事情高兴着,嘴角朝上扬起,双眼里含着隐约的笑意。
  
  □毕,安宁躺在仲仪的身侧,感受着他身体的热度,久久都没有睡着。既然睡不着了,安宁索性转过身子来,双手枕在脑袋下面,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目光顺着仲仪的额头,一直往下,掠过纤长浓密的睫毛,滑过高挺的鼻梁,在嘴唇上羞赧一扫,最后又回过来,一根根数着他鬓角的发丝。
  本是起了玩弄之心,但一挑眼,却看见仲仪鬓边的一处,不由的心中一慌。
  “在看什么呢……”仲仪在半梦半醒之间,闭着眼睛问她。
  安宁急忙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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