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封锁线作者:m.猫子-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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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格斯举起带著绿色手套的手，指指强纳森怀里的翼龙道：「再说还有这只在，如果我的封印出问题，就直接把草塞到他嘴里。」
「……」
「别摆出哪种脸，多相信我一点行吗？」
「你是指相信你的能力，还是相信你把草塞进龙肚子里的决心？」
「两者都是。」
强纳森白了雷格斯一眼，抱著翼龙往旁边靠，以行动表示警告。
雷格斯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有这种反应，毫不客气的收下强纳森空出的空间，岔开腿伸展手臂，隔著护目镜仰望天空道：「好了不开玩笑了，正确的答案是──你该相信我的决心，但是质疑我的能力。我是学者不是战士，就算我的确能使用黑魔法，威力和技巧也远远不如薛西莫尔，你们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强纳森在听到爱人的名字时微微一震，犹豫片刻後还是将想讲的话讲出来：「我本来以为他会跟我们来。」
「我也这麽以为，但是夜血者的政治和我们的政治不一样。」
雷格斯拉开口罩扇风道：「我们这边的国家元首很喜欢互相串门子，但夜血者可不能，他们的领主只会在四个状况下会踏上别人的领土：攻打、被俘虏、结婚、盟友陷於紧急状态，其他的都是靠使节往来沟通。」
「这也限制太多了吧……」
「没办法，夜血者的地域观念比野狼还强上千百倍。因此……」
雷格斯无预警地伸手掐强纳森的脸颊道：「你可要顾好自己啊，在进入蓝晶窟前务必绷紧神经，非礼勿看非礼勿听非礼勿碰，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就死定了。」
「为什麽是进入蓝晶窟前？」
「因为如果你在入窟後出事，咱们的老大会让蓝晶窟从世界上消失，所以蓝晶窟方面会拚死保护你。」
「我不用担心他们拿我当人质威胁薛西莫尔？」
「不用，他们没那个胆。」
强纳森挑眉问：「就算知道我是薛西莫尔的挚血？」
「就是因为你是薛西莫尔的挚血。」
「趁这个机会跟你说一下，当夜血者发现他的挚血被掳走时，通常会假设对方已经死亡、逃走或自杀，然後义无反顾的杀过去把凶手的祖宗十八带拖出来鞭尸。」
「……好奇怪。」
「我问你，如果阿方索绑架你来逼薛西莫尔娶他，你会有什麽反应？」
「宰了他。」
「宰不了也逃不了呢？考不考虑摆两桌祝福他们？」
「谁要摆啊！我死也不……啊！」
「懂了吧？」
雷格斯把口罩拉回原位道：「会祭出挚血来威胁夜血者，那肯定是对方死也不愿意做的事，而挚血自己也清楚，所以能逃就逃，逃不了绝对会拚了命自杀。死也不要对方受伤害，这种心理你应该比我清楚。」
「……」
「动挚血就代表开战，而我相信这世上没人有胆子和索多玛的龙主打仗。」
强纳森掐紧拳头，想起阿方索拿自家主子的心血做保证的那幕。他是看到对方下这麽大的赌注也要邀请自己，才真正动了心想前往，可是听了雷格斯的一席话後，他才知道就算阿方索不拿心血，也绝对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
换而言之，那颗心血是针对强纳森设下的饵，只有他这种对夜血者风俗不熟悉的异族挚血才会傻傻上钩。
强纳森吐一口气，仰望天空面无表情地道：「我被阿方索设计了。」
「别在意，我帮你报复回去。」




☆、0302

地狱犬一路奔驰到黄昏，才在一座被森林包围的湖泊停下来休息。
静谧的湖水被夕阳染得金黄，细细的绿草与野花在湖畔随风轻摇，笔直高大的树群将骨原的魔气隔绝在外，形成一个异常清澈的空间。
强纳森跳下驾驶座，看看乾净如高山密湖的前方，再回头看著一百多公尺外的血腥骨原，难掩惊讶地低语：「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此处乃银之精灵王之墓。」
亚克回答强纳森的问题，他手脚俐落的下车，身上看不到前几夜中的疲倦迟缓感，反而精神抖擞：「王与夜血者大军相斗，虽败敌军，然己身亦受重创，为庇子民之退路，遂命人将尸身葬於此。此地非精灵与精灵之友不能入。」
「我们是精灵之友？」
「公爵与狼王是。」
亚克话说完，就抛下强纳森来到湖前，放下长剑单膝跪地，用鸟鸣般的语言对著大湖喃喃自语。
强纳森猜想对方是在对精灵王表达敬意，思考了一会也转向同方向行军礼，虽然精灵王八成不知道人类军队的礼仪。
蒙特和海蓝特随後也以各自的礼仪传达谢意，狼人对著月亮嚎叫，海兰特则是张嘴无声的唱歌──他的歌声依旧没有长进不能真的唱，只有雷格斯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
在各自表达完感谢後，他们在湖边生火准备煮晚餐，雷格斯的第三代魔力火炉让整个工作方便许多，尽管火炉的魔力源相当痛苦。
「我想吐……我真的好想吐……」
阿方索趴在马车右侧的门後，插著火炉抽血管──夜血者的魔力有九成都凝结在血液中──的右手垂在车外，三不五时就抖动两下。
雷格斯转头看阿方索一眼，继续脱身上的防晒衣道：「没办法，谁叫你不是精灵之友的亲友，非精灵之友进到精灵王之墓没死就不错了。」
「那让我出去……拜托让我走……」
「等水烧开再说。」
「呜呜……」
即使强纳森不喜欢阿方索，可是看著别人受苦也不是他的兴趣，挣扎片刻後走过去，坐在马车的登车阶上，把手放到阿方索的背脊上，想像自己身上的薛西莫尔的魔力笼罩对方。
阿方索微微一震，深深吐一口气虚弱地抬头看强纳森，含泪的红眼中溢满感谢。
强纳森瞬间涌起抽手的冲动，撇开头垮下肩一面骂自己一面冷声道：「别误会了，我只是不喜欢拿哀号声配饭。」
「我会注意自己的声带，如果您愿意给我您的血……啊啊啊！」
哀号升级成尖叫，紫色翼龙从天而降，从阿方索的手臂、肩膀一路践踏到尾椎，然後再一跳一跳的跳出车厢，轻扯著强纳森的裤管要人离开。
强纳森拍拍阿方索的右肩，顺著翼龙的意离开车厢，一人一龙走向湖畔，加入烹饪晚餐的行列。
正确来说，是烹饪晚餐的争吵行列。
蒙特一手抓肉乾，一手扣住亚克，站在煮滚的大汤锅前猛摇头道：「肉！放肉就好了，别丢一些奇怪的东西啦！」
「此乃彩果，非异物。」
「会啪拉啪啦放出七彩光芒的果子当然是异物！你不要害强纳森吃坏肚子，我们会被老大宰掉啊！」
「使人营养不良才会遭杀！」
「营养不良总好过中毒吧！雷格斯你说呢？你比较接近人类，你要放哪个？」
雷格斯从电子妖精群中抬起头，推推鼻梁上的银框眼镜无表情地道：「打营养针就够了，吃东西什麽的麻烦死了。」
蒙特和亚克瞪著雷格斯，沉默两秒後一个大喊『你这样还算人吗』一个怒吼『岂能如此』，一下子从对抗转为共同战线。
强纳森苦笑著看三人吼吼叫叫，穿过吵闹的同伴来到锅子前，将被閒置的肉乾丢入锅中，低头看看放在塑胶盒子里的调味料和香草，正在苦恼要加什麽时，翼龙靠过来刁起小汤匙，以令人惊讶的优雅舀盐洒糖丢香草。
「雷格斯我觉得你根本是我们之中最妖……好香！」
蒙特动动鼻子败於本能，抛下亚克和雷格斯跑回锅子前，盯著咕噜咕噜冒白烟的汤锅问：「好好吃的感觉，强纳森你怎麽弄的？」
「去问它。」强纳森摸摸翼龙的头，紫龙马上像猫咪一样蹭向他邀功。
蒙特迫不及待的舀起一口汤，因为喝的太急被烫得蹦蹦跳，绕著锅子转三圈才挂著泪光道：「不愧是老大做出的使魔，煮饭的技巧也和主人一样。」
「嗯，既然如此这些鱼也拜托它处理了。」
「鱼？」
雷格斯偏著头好奇地问：「我不记得粮食清单中有鱼，海兰特你哪来的鱼？」
人鱼指著背後的湖──精灵王遗体沉睡之处，动作理所当然的像指著自家冰箱。
众人盯著海蓝特的手指，全体脑袋空白三秒後，爆出惊天怒吼。
「海蓝特汝！」亚克尖叫，表情扭曲到随时可能抽剑杀了同伴。
「嚎呼嚎呼呜呜呜呜！」蒙特抓著脸退化成单纯的狼。
阿方索翻身滚出车厢，一面往外爬一面用气音道：「让我离开这里……」
「不准吃掉，通通带回去做研究！」雷格斯难得激动的说话，而且真的指挥电子妖精去拿草地上透明如水晶的活鱼。
只有强纳森还维持理智，抓起地上的鱼卯起来往湖中边丢边骂：「你们闹够了没啊！快点过来帮忙！」
※※※※
尽管海蓝特声称水晶鱼是精灵王招待的食物，但是在无法向本人求证下，大夥还是不敢吃，最後只得把活著的鱼送回湖中，死去的则通通被雷格斯收入车厢的保鲜柜。
等到他们终於围坐在锅子前，端著碗咽下第一口热汤时，太阳老早就下山了。
强纳森仰望著冰冷的月亮，困倦感爬上他的胸口，就算没做什麽劳动，身体还是在入夜後自动发出睡眠讯号。
「啊啊好不爽……」
强纳森一口喝乾碗里的汤，以前自己明明常常连续好几日夜行军不睡觉，现在却怎麽撑都撑不过十二点，活像是有人时间一到就关掉他的大脑似的。
－－因为天使是日之种族。
几乎所有听过强纳森抱怨的人都这麽回答，然而同属日之种族的亚克却成天和蒙特夜游，身为夜之种族的薛西莫尔也没在大白天睡死，如此明显的差异很难令他焦急了起来。
因实力而产生的距离不只在位置，连时间上也是，他不要和爱人生活在日与夜的两端，一想到自己在一天当中有近一半的时间无法握住、注视爱人，就令强纳森头皮发麻。
「活像是爱上大姊姊，急著长大的小屁孩呢。」
强纳森放下碗扫视周围，雷格斯盯著电子妖精进行脑内传输；蒙特、亚克和海蓝特饱餐一顿後就兴致勃勃的活动筋骨去，就连先前痛得快死掉的阿方索都扶著树身走动，就只有自己困得不行。
──累的话就上车睡觉，当然如果你不想上车，要直接躺在隔水布上睡我也没意见啦。
强纳森猛然惊醒地看雷格斯，科学家依旧维持几秒前的姿势，连根头发都没转过来。
──是心电感应，心、电、感、应，我懒得用声带讲话，累死人了。
「……该去睡的人是你吧。」
强纳森嘴巴上反击，但仍旧後仰躺上塑胶防水布，看著头顶光寒如冰的圆月，觉得自己和四肢躯干的联系迅速模糊起来，眨眨眼勉强维持清醒几秒，然後就沉入梦乡。
不，正确来说是沉入湖底。
偏冷的湖水贴上强纳森的皮肤，他猛然睁开眼往前看，在惊讶之下不自觉的张口吸气，冷水灌入喉咙直通胃袋，可是却没引起任何不适，好像只是大口灌一杯水一样。
强纳森愣了两秒，随即意识到自己不是真的跌入水中，而是落入落水的幻影里。
这个发现使强纳森心中的警铃大做，将力量推向背脊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张开翅膀把幻觉烧光时，一股柔光笼罩他的躯干，充满威严的男低音同时响起。
「莫惊慌，是寡人邀汝至此。」




☆、0303

强纳森眼前浮现一个明亮的人形，人形的五官和亚克类似，但是多了几分稳重和年岁；身高和薛西莫尔相去不远，只是肩膀稍微窄了点；淡蓝色的长发在半空中飘动，配上薄薄的白纱袍，整个人透明到像由水凝结成的。
强纳森眯起眼不确定地问：「精灵王？」
「是，亦非也。」
人形举起手，周围的景色瞬间改变，一具被透明水晶包覆的白骨横在他与强纳森之间：「寡人乃精灵王之残躯、遗念、未散之力。」
「精灵王的残躯……」
强纳森抓抓头，盯著随水流晃动的灵体，满脸僵硬地道：「谢谢你家的鱼。」
「无须多礼。」
海蓝特的话居然是真的！强纳森抱著对朋友相当失礼的感想，单刀直入开口问：「精灵王的残躯找我有什麽事？」
「奇也。」
「……抱歉，我是个没读过多少书的大老粗乡巴佬，可以说得简单清楚点吗？」
「奇怪。」
精灵王残躯往前飘，草绿色的眼瞳里映著强纳森的身影：「汝身携幽紫的龙主之息，然却非他之子嗣，乍看为夜血者，近闻又有日之族波动。」
「我是天使。」
强纳森卷起夹克的袖子，虽然不确定对方能不能从中看见薛西莫尔刻下的痕迹，仍伸出手臂道：「薛西莫尔是我的挚血，他为了保护我，用自己的气息盖住我的气息。」
「汝为天使，夜血者挚血之天使……」
精灵王残躯飘回原处，随水光晃动的脸看不出表情：「汝受幽紫的龙主养乎？」
「养乎？你是指吃魔力吗？如果是的话，没错我有。另外他现在不是幽紫的龙主，是索多玛的龙主。」
「献血予龙主否？」
「拜托请讲白话。」
「汝是否曾献血於龙主？」
「……我是他的挚血，当然有让他吸血。」
强纳森的回答让精灵王残躯皱眉，盯著对方久久不语。
强纳森耐心的等精灵王残躯开口，可是等了快十分钟，眼前的幻影仍旧是那号扭曲诡异的表情，令他失去耐性问：「抱歉，如果没别的事的话，能放我回去睡觉吗？我们明天还要赶路。」
「鲜有天使长期食用单一魔物之息。」
精灵王残躯悠悠低语，抬起半透明的手指向强纳森的胸口道：「此行易造成依恋，然天使乃众夜之敌，依恋魔物将导致自身灭亡，汝对此可有觉悟？」
强纳森迎上残躯的目光，冷著脸毫不犹豫地道：「……我不知道天使是什麽的敌人，我在变成天使前是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在还是个男人时就爱上薛西莫尔，所以薛西莫尔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精灵王残躯垂下手，说出令强纳森意外地发言：「……汝要留意天使，壮大前务必远离该族。」
强纳森瞪大眼难掩意外地问：「你在警告我？警告我这个站在夜之种族这边的天使？」
「……龙主与红森林的狼王是我族恩人，是其助寡人以尸身设下森之屏障。」
「我还以为这座湖和森林存在很久了。」
「仅四百五十岁。天使一族凋零已久，若发现有族人流落在外，必定前来夺取，且汝以龙主为食，其能不可限量，切记，慎防。」
精灵王残躯的轮廓渐渐转淡：「代寡人向龙主问候，感谢其对我族之照顾，以及不干涉此场会面之宽宏。」
「不干涉是什……！」
强纳森看著幽暗不明的夜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