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还我剧情!-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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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下来,视线的尽头看到那个熟悉到元神泯灭都无法忘却的身影向我缓缓走来。
40二卷
漫天纷飞着类似雪花般的景致;松融的雪水顺着我脸颊滑了下去;我仰着脸;视野尽头可以看见缓步前行的人;他仿佛可以刺伤人眼睛的一身白衣;而他每走一步,就好像将天地间的寒意都挤压逼迫了个透彻,雪越下越大。
待到他行至面前时,我怔怔然地望着他,相视无言。
他手上持着一柄剑,我曾见青阳手中用过的,他修长颀白的手指扣在剑柄处,光滑的剑身上刻着羲和二字,字取匀衡瘦硬,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望之肃然。
他停在离我不到一尺的距离,眉目微动,精致的面容上隐隐透出几分倦意,神情却又仿佛融化了些许。
“我许你见她,”他说,“了却心意。如何?”
我动了动嘴唇,心下冰凉中却又燃了暖意,仿若坚冰中燃烧的火焰。
“……她回不来了。”我慢慢道。
他应了一声。
“我还在。”漆黑的眼眸沉沉凝视着我,“千万年间,我都在。”
我耐不住笑出了声,笑声除却了以往的嘶哑不甘,逐渐沉淀,竟是转为了彻骨的冷。我呼出一口气,深重的疲惫倏然上涌,连反驳亦是不愿。
他长袖翻飞,雪间滚银绣纹的长袍于一片苍茫中静止下来,漫天飞雪,却无人应答。
无声静谧之中,我竟是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我想起我曾与一人坐在万古莲花上,凝神听从另一人的教诲。
我想起我曾有个容颜绝铸无双的师兄,神情亘古不变。
我还想起漫天的血色,残酷的灵气逼压,和醒来时延伸至四面八方的庞大透明壁障,宽广无垠的冰晶将我囚禁其间,而我只尝到了彻骨的寒意和不断流失的灵气。
“造化仙王仅有一位,然而仙界却从未知晓还有仙逆神君的存在,”带着寒意的嗓音慢慢道,“世间灵力万万多,也终有耗尽之时,届时九州颠覆,万物倾覆,论谁也逃不过……”
雪下的更大了,不过片刻时间就将整个天地染成了一片安宁的白色。皑皑的白雪缀在他的发间,愈发衬得他发色漆黑,幽邃纯粹。
我曾被困在那个地宫的时候,似乎向他求助过。那时候我还能认得出来他是我唯一的师兄。
“上任的造化仙王已知天地命数,故一早就决定寻出支撑天地之物,然即便是天界之物也撑不住哪怕片刻的天地灵气索取,他听闻极寒之地有异象横空,连绵三日不断,寻路前往,发现了两个婴孩。”
我止住了思绪,抬头望他。
两个?
猜测如闪电般窜过脑海,我一扯嘴角,弯出了个不甚明显的弧度。
“一为正,一为邪。”我缓缓道,“他将二者教诲长大,择其正者为造化仙王,继承天界大统,重置万物命轨,异者囚于玄灵潭下,为万物支柱,镇压魔界,并称其为仙逆神君。借而抽其万千亿年凝聚成实质的灵气之躯,填满天地之壑,罔顾意愿——你可是想这么说?”
他把我放下来了,却不肯放我走。他不敢担下天地覆灭的责任,却又想看到我能做到哪个程度。
所以我逃走了。
“……冼天录所言是为真。”他沉默半响,才道,“七百年前却只有前篇。我不慎让你离开,天地无支撑之物,天界平衡将破,此为我失责,然而你已拼所有入下界,又于机缘巧合之下救下松北月。彼时他正渡劫失败,元神溃败之际恰巧遇你,也算是他的缘分。我并未阻止,是因尚未发现天界将覆。”
——我不欠你了。
他说,气息如天际一卷云雾般渺然,却又凑得极近,一只瘦削的手盖住了我的眼睛,清浅的呼吸在我肩头逐渐停滞。
散仙之躯得来不易,下界从未见有得道者长期逗留。
他于四百年前为我所救,强抑修为四百年,单单等之后死于救我,当真仅仅是缘分?
“三十年前,冼天录昭告天下,‘九州将变,星辰不复’。天界时已有崩塌坍倒之象,不得不寻找替代品,然而灰飞烟灭者不计其数,却连减缓都不得半分。你已在下界三百七十余年,仙界之人下界需压制修为,或以分|身下界。我已决定寻你,不惜代价将元神一分为二,青阳子入紫霞派,借门派之势寻找异象,原预以云和魔教之子身份同时寻你,却不想玄阳将云和之躯带回。后青阳念与你有师徒之份,放你离开,松北月尚以为青阳子为上界之人,单单杀了这一人,却不想反令云和恢复了记忆。”
绕来绕去,却得了这么一个答案?
只得了这么一个答案!
我抬头欲笑,然而长久的寂静中,却只听见了一声凄凉绝望的长叹。
“……那宁宁呢?”我最后问。
他沉思片刻,只深深看了我一眼。
“她不过下界一凡人耳。命中遇上不该遇之人,得此下场,也是缘分。”
我从喉咙里发出类似笑的声音。
“不该遇之人——师兄,你来说说吧,你该不该遇上我?”
我凝视着他松动的眉间,其中似乎是难得被惊诧笼罩了,难得温顺地低头笑了一下,动作缓慢而狠戾地拔出于电光火石间插|入他胸膛的羲和剑,沾着温热血迹的手微微颤抖着,抬头的语调却依旧镇定的近乎疯魔。
“你可曾预料到这个?”
41结局
上穷碧落下黄泉……
此生无悔。
刺眼的血迹布满视野的边际;我敛下眉;一时间神思恍然的竟有些不知身在何处,手掌中满是刺目滚烫的血迹;他就倒在我脚边;捂住伤口,深深地望着我。
漫天飞雪,大片大片的雪落在了他身上;不一会儿就叠成了一层浅浅的白色。
他眸色漆黑,如浸入墨汁历经万千工序精心染制而成,容颜精致;连骤然失血的苍白脸庞也反透出一股冷然中夹杂着微融的意境出来。
我持剑长立;寒风呼啸而过;剑尖抵在坚硬的地面上,意识在漫长的寂静中消泯,又有谁知道是我在持剑,亦或是剑在支撑我?
哐当——
金属重重撞击在地面的声音唤回了我仅剩的理智,我下意识一怔,低头已望见羲和剑无声躺在脚边。银光闪闪的剑身之上,骨力遒劲的羲和二字映入眼底。
师兄……
“你我如今,”我沙哑道,“两不相欠。”
我欠的人太多。
前方路途漫漫,欠她的我已无法偿还,然而他,我却还得以补救。
我回去。
回去做天地的支撑,还他当初将我放回来的情谊。
“云玄——”他忽然嘶哑道,我从未听过他如此艰涩的嗓音,仿佛蕴藏着万千情绪于其中,不复冰冷,却犹如砂石在喉间滚动一般。
我回身望他,血几乎染红了他滚银绣纹的长袍,颜色刺目的几近令人心悸。
可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我伤他极重,混杂进去的魔气也足以让他有一段时间无法动弹。
我慢慢转过身,心头却是从未有过的明朗起来。
一场场,一幕幕的景象在我面前飞速掠过,喜悦或悲伤,哀痛或恨意,希望或绝望。若是我挣脱出来只能让他们落得一个异常凄惨的结局,又何必出现呢?
我本该被囚于玄灵潭下,这四百年的时光,已是罔顾万千生灵偷出来的了。
天界还能支撑几个四百年?
若是天界坍塌,人界在须臾间也只得倾落,更逞论魔界。
我还记得桃花纷飞的景致,还记得三月花开是多么一片繁华的景象,还记得街头巷尾的走卒小贩,还记得将我找回来的封飞英。
他们又何辜?
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结满冰霜的小路,冰冷刺骨,周围纷纷扬扬着鹅毛大雪,触目所及的唯有一片苍茫而无尽头的雪。
我踩在了唯一的小路上,慢慢走向了归途。
此生唯一的归途。
然而尚未前行数步,一只满是湿黏血迹的手攥住了我的手,我一怔,竟是看到了云和满身是血的望着我,眼底流动着漆黑却几乎凝成实质的柔和光芒。
我恍然间看到了青阳。
“……你来做什么。”我哑声道。
他不答话,只深深看着我,半响,第一次带着尚暖余温的手抚上了我的脸庞,轻微的甚至带着颤抖。
“我陪你。”他说。
我愣住了。
“千万年的时光,我只看着你,”他的手滑在我的肩膀上,擦过一条带着血的痕迹,几乎将我烫伤,音色仍是寒凉,却带着柔软,“造化仙王可有无数个,而唯有你……既无法卸下重担,我亦可选择陪你一起,永生永世。”
我慢慢闭上眼睛,眼泪倏然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好,”我晃神了极久,终于似哭似笑地道,“我们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