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东风(完结)作者:arales-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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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浩浩说要挑个好日子，所以今天是礼拜六……
　　欧阳晋顿了顿，没想到席烨会醒，平常软软懒懒的声音多了丝沙哑，意外的妩媚。
　　席烨挣动著想坐起来，不过没两下又呻吟著瘫回床上，非常乾脆地放弃让自己移动。
　　「还好吗？」席烨缺乏日晒而白晰的皮肤上还留有情欲的痕迹，打瞌睡又努力清醒的脸也是，欧阳晋没想过会有能这样迎接早晨的一天。
　　「……做爱真是一件没有爱就做不了的活动啊……」席烨趴在枕头上感慨。「好累……」
　　「不舒服？」
　　「不舒服，」席烨的回答很乾脆，「腰痛屁股痛……」
　　如此直接的回答让欧阳晋不知道该起色心还是该脸红一下。
　　「既然试过了，」伸手顺过席烨的头发，欧阳晋一如往例的在心中叹息。「觉得不舒服也不喜欢的话，以後就别再贴上来。」
　　虽然不觉得自己的技术差，从昨晚席烨的反应可以知道对方也有获得快感；但看到席烨这样可怜兮兮地控诉，已经习惯不强迫不诱骗席烨的欧阳晋，很迅速地放弃了自己的欲望。
　　席烨默默望著欧阳晋，先是发呆一般毫无焦点的望著、眯起眼睛，然後放弃般的舒展眉目，抱著枕头蹭了蹭，又抱上欧阳的腰蹭几下，叹息般地舒口气後就懒散地摊在欧阳晋身上不动了。
　　「……席烨？」
　　「唔……欧阳你这样算是质地不错吧……昨晚没空仔细摸……」其实是没机会……
　　为什麽对话跳到这里了？
　　「欧阳，我觉得这个问题……大概就像我第一次吃蓝起司那时候，你也问我好不好吃……那样的感觉。」
　　「……蓝起司？」
　　席烨抱著抱著又蹭了蹭，欧阳光裸的腰虽然没有棉被枕头柔软，但那种平滑的肌理还有温暖，比躺在皮沙发上舒服。
　　「吃第一口的时候想『什麽鬼啊！』，全部吃完又好像有点意思，所以又掏钱买了一块……心想『要这麽快吃吗？』之前又吃完了，在思考这到底是什麽味道、好不好吃、喜不喜欢的时候又尝过好多种……等回想起来才发现『喔～所以我喜欢蓝起司啊！』。」
　　「……」欧阳实在不知道可不可以把这段话翻译成再多来几次就……
　　「我觉得，做爱大概是这样……要多试几次吧……」
　　果然。
　　「席烨，」叹气。「我不是每次都能这麽温柔，对你来说是尝试，但我可能会无法放手。」
　　应该说，越是如此贴近的碰触就会越无法抑止渴望。
　　「我又不讨厌，为什麽要放手？」
　　「万一有一天，你讨厌了，後悔了呢？」
　　因为抱著腰就看不到欧阳的脸，所以席烨本来想翻身，但又想到自己没戴眼镜而且也不想坐起来，於是伸手拍拍欧阳的枕头。
　　「欧阳，你躺下，太高了我看不到你的脸……」
　　欧阳晋稍做迟疑才缓缓躺下，席烨则一边轻轻呻吟、一边像虫一样的钻动到可以看清楚脸的地方，再被欧阳搂进怀里、轻轻按摩酸软的腰。
　　「欧阳……我们在一起十年了，」唔嗯……好舒服……不过我们两个都光溜溜的耶……
　　「嗯。」
　　「你觉得还有什麽能让我讨厌你？不要让我讨厌你就好，对吧？後悔这种事……现在想再多也不会知道，我会不会後悔又不是你能决定的……」
　　「席烨，」
　　「嗯嗯？」
　　「我怕我不想放手，我怕让你看到我想独占你的那份自私。」就像父亲跟母亲，只纯粹的为了自己什麽都不管，令人痛恨又无比羡慕。
　　「嗯——」会怕啊，拜托浩浩份你一点不知道有没有用？「我很喜欢你，大家也都很关心你……嗯，不怕，不怕，没关系我相信你。」
　　「席烨，」把头埋入颈间，欧阳晋感觉到席烨吃痒地缩了缩。「我没办法试试看。如果你现在不走，那我要的就是一辈子。」
　　我没办法再回到孤寂里，因为已经无法忍受了。
　　昨晚一下资讯太多，所有的感受都混在一起，但席烨怎麽想就是不存在抗拒跟讨厌。现在浑身赤裸的被欧阳被在怀里，感觉……很舒服，嗯，好像也有点害羞。
　　「欧阳，」
　　「嗯？」
　　「一辈子有很长吗？」席烨感觉到欧阳的身体变僵硬，原来这是个会让人惊吓的问题啊？「我们眨眼就过了十年，以平均年龄推算，剩下的也没多少。」
　　「……然後？」莫名的，觉得想笑了。
　　「唔嗯……如果大家都开心，一辈子就会变短，我……」该怎麽说呢……
　　「不走？」
　　「嗯。」
　　「即使你想离开，我也不会放手。」
　　「欧阳，我不会抛弃你啦，认养要有责任。」
　　欧阳晋发出低沈轻柔的笑声，被当成认养的宠物就当宠物吧，席烨从不食言，最多就是忘记时慌慌张张的弥补，害怕被遗弃所以总想要被最在乎的对象捡起来。
　　「欧阳，」
　　「嗯？」不知道当你习惯叫我的名字的时候，会是什麽样子。
　　「所以你一大早坐起来是为什麽？」说了半天话……不像是要上厕所也不像是口渴肚子饿……
　　「今天跟客户有约，要去打高尔夫球。」欧阳晋抱著人蹭了蹭，才发现席烨的体温好像从刚才就偏高了些。「跟你说话总是能忘记许多事，时间上还来得及……但我不太想去了。」
　　「咦咦咦～～！那……那怎麽办？」
　　「找个够份量的人代替我去吧？顺便打个电话道歉。」当欧阳晋拿起电话准备拨的时候，席烨伸手拿过电话。「席烨？」
　　「浩浩可以吗？」
　　欧阳晋想了想。
　　「可以。可是为什麽会想到他，又是你打电话？」
　　「因为总觉得好像被浩浩暗算了，可是我想不通，」席烨几乎把脸贴到电话上，很小心很缓慢的拨通。「而且我打过去的话，浩浩会很有去打高尔夫球的动力，他太开心就会忘记小明会生气。」
　　「席烨，没想到……」没想到你懂这些还会报仇啊？
　　「？欧阳，我们是损友耶！我也不笨啊，只是会忘记要报仇而已，既然想到就来报仇一下吧。喂，小明？帮我把电话拿给浩浩，把他弄到完全清醒喔……嗯，重要的事，拜托了……」
　　然後则是欧阳捏著嗓子用气音打电话跟客户道歉。

　　日暮东风（27…完）

　　「BO～～SS～～～」李云浩自配音效的打开门，捧著一样东西，转转转、转转转地，用灿烂的奸笑，放到他超～闭俗的老板桌上，至於老板的表情当然是如往例的忽略。
　　「……什麽事？」
　　「大家朋友一场，我有事没事都会来看你的啦！！不用怕寂寞！」
　　「……我没有找你上来。」
　　「哎～朋友这麽多年，跟我客气什麽哪～～」用力拍拍欧阳晋的肩膀。「从此君王不早朝～很好很好。」
　　果然……心想果然李云浩是为了这件事上来，欧阳晋扶著额头轻轻叹息。
　　「那天是周末，浩浩。」
　　「厚！拜托，亲爱的BOSS，以前的君王好像只放过年吧？！对吧？对吧？」
　　「不要问我，我只知道中华民国是民有民治民享之民主共和国。」
　　「哎哎、管他的，亲爱的BOSS小晋晋大人～～」李云浩隔著桌子演得很开心，握紧欧阳晋的手又认真又感动又深情。「恭喜你！不枉我们努力这麽久！！」
　　「好好好，你跷班的薪水我会少扣一点。」
　　「呜呜呜～～好冷淡～～吃到席烨就不要我们了～～你这个薄情的人～！我要告诉席烨你好坏！让你们分手！！」
　　「那我去告诉小明你对我上下其手。」
　　「哪里！谁！什麽时候！！」
　　「那这是什麽？」欧阳晋指著被抓助而无法工作的右手。
　　「这是爱与和平的友善表现，是世界的桥梁——」
　　「原来你是用上下其手跟『每个人』搭起世界的桥梁啊……我会记得让席烨『努力不说地』告诉小明。」
　　「喂，老板，你这样很讨厌耶！大家朋友那麽久，你不配合我演不下去耶！」
　　「老板的常备特质就是被员工讨厌，这证明我是个成功的老板。」总算没被闹到，欧阳晋松口气的喝水润喉。
　　「早知道我就不要这麽好心……我要叫席烨亲手拿这个送你跟你说恭喜……哼哼……」
　　在李云浩拿走他带来的……应该是礼盒的东西前，欧阳晋不甘不愿地照对方的剧本，阻止李云浩拿走可疑物品。
　　「这什麽？你不说我就照实把你的年中扣光。」
　　「暴政！反对暴政！」
　　「你没剩多少时间可以让我扣薪水了。」
　　「呜嗯～～～」被威胁很不爽，可是小明会说他活该，席烨大概是抓抓头说声『这样啊』……
　　「品名？」
　　「小的今天一早亲手烹制的特极红豆饭。」
　　大概真的是认识太久，不会很惊讶，疑惑也很少。
　　因为猜得出理由……所以似乎有点不爽。
　　「为什麽送我？」
　　「因为主动爬上床的人一定是席烨嘛～～」李云浩振振有词，「所以当然是送红豆饭给被爬的那个啊！！」
　　爬个鬼……
　　「好啦，不扣你薪水，但是我会告诉小明，谢谢你的礼物。」
　　「呿……」
　　李云浩『呿』完安静了好久，欧阳晋想起一直没听到脚步声，抬头才发现李云浩看著他笑的很轻松自然，不带一丝恶意。
　　「欸，兄弟，」李云浩指指桌上的红豆饭，「那东西跟席烨一起吃啊，别偷吃。」
　　「我又不是你。」
　　「不会怕了吧？」
　　「……还是很怕，以後也不会有停止的一天吧。」
　　「我也会怕，你也知道小明那个人就是这样……不过我想谁都会有点怕吧……克服恐惧是勇敢，遗忘恐惧是逃避，漠视恐惧是麻木……」
　　「托你们的福……我已经没有可以逃的地方了。」
　　「是不想逃了吧？」李云浩笑著摊手。「爱情不能只看见自己。」
　　「这是前辈的心得？」欧阳晋苦笑地反问。
　　「欧阳，我比你还要任性、还要自私、还要我行我素一百倍，」李云浩抓抓头。「所以我只能笑著收下一百倍的恐惧。如果我没办法在相信自己的同时相信他，那我哪里也去不了，我会希望他的世界除了我之外什麽都没有。」
　　「这真糟。」
　　「对吧？」李云浩走上前，又拍了拍欧阳晋的肩膀。「又爱又怕才有滋味嘛……席烨好吃吗？」
　　「——浩浩，」毕竟为席烨守了很多年的活寡，欧阳晋觉得自己对这种话题有些不适应。
　　「好啦好啦，秘密秘密——可是小明很美味耶，真的不跟我交换一下心得哦？」
　　欧阳晋想也不想就伸手按下小明的分机，吓得李云浩连忙拿起话筒再迅速放下。
　　「———你你你你你你你——误交匪类！误交匪类！」
　　究竟谁是匪类？小明还真是所遇非人……
　　「欧阳晋，」
　　「嗯？」
　　「想抓住幸福的自私不是罪恶，只是不是每个人都有心去写个好结局而已。」
　　「很多事都无法尽如人意。」
　　「就算不尽如人意，我也不後悔这麽做——我不後悔自己的卑劣，也不後悔爱上小明。」
　　「……当他不快乐的时候，我会後悔。」
　　「拜托，事情还没发生、席烨是天才耶！」李云浩抓著欧阳晋做工精美的领口摇两下。「你觉得他会有我们这种凡人的困扰吗？你觉得总是在後悔的你能让席烨快乐吗？」
　　「……不。」
　　「所以，总是会没事对吧？只要能一起走得够久……总会没事，你能幸福的。」
　　「说得好，」小明的声音从门边响起，用不变的表情推推眼镜，「我也这样觉得。欧阳，祝你新婚愉快，你新婚的障碍我带走了。」
　　小明异常俐落熟练的走上来，架住李云浩就往外拖，也不忘对友人丢下祝福。
　　「小明～～我不是障碍啦～～」
　　「神经病就是障碍。」
　　「小明～～」
　　关上的门外声音渐远。
　　打开门。
　　「你回来啦。」
　　太阳，下山了。
　　微开的窗带来城市的春天，绵软的东风有季节该有的湿度、夕照的浅金。
　　席烨抱著笔电，从沙发里抬头，十年的时间，他们只是差了一步跟一句话而已。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