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起点)-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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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轻省呢!八辆大架子车上堆得高高的盖着油布,我还当死沉死沉呢!可没想到一上手,好悬就闪了我这老腰——那一车玩意估摸着都没二百斤分量!”
“老哥儿几个,您几位倒是琢磨过没有?那八辆大架子车上,到底是搁着些啥玩意?”
“琢磨那干嘛?就现如今这年景,能得着了这么轻省的活儿,三四条街远近、一身白毛汗都没出来就挣两块钱,咱哥儿几个就偷着乐吧!来,哥儿几个吃着、喝着!”
都是下力气讨活路的苦人儿,饿着肚子的时候也都没那么多客套讲究。不过一壶热茶的功夫,整整一挂猪下水已然叫几个饥肠辘辘的苦人儿吃了个净光,捎带着连酒壶里头那多少兑了些水的老白干也喝了个干净。
意犹未尽地抹了一把难得油腻一回的嘴唇,几个下力气讨活路的苦人儿懒洋洋地站起了身子,各自把搁在脚底下的褡裢拾起来搭在了肩膀上,转头朝着二荤铺子门口走去。
自己倒是已然混了个满嘴油、肚儿圆,可家里头还有好几张嘴等着吃呢!
才刚挑起了油渍麻花的门帘,迎面撞进二荤铺子的几个壮棒汉子顿时让聊起了门帘的那力巴吆喝起来:“唷…。。这不是……您几位……”
上下打量着那几个迎面撞进了二荤铺子的壮棒汉子,刚混了个酒足饭饱的力巴顿时嘬开了牙花子!
也就在片刻之前,雇了自己拉车的人物就是眼前这几个撞进了二荤铺子的壮棒汉子。瞅着那几个壮棒汉子穿着打扮,怎么瞧也得是哪家大户人家的长随、跟班。
可这才眨巴眼的功夫。这几个壮棒汉子身上却全都换上了一身力巴才穿的破旧衣裳,脑袋上也都扣着一顶穿眼儿、缺沿儿的破毡帽,就连脸上也全都沾满了灰尘,瞅着就是一副刚卖完了力气的苦人儿摸样。
惊疑不定地赔着笑脸,几个刚吃饱喝足的力巴中,有个嘴头子碎些的顿时笑道:“嘿哟……几位爷。您几位唱的这倒是哪出儿吧?这大冷的天儿……”
眼睛一瞪,几个壮棒汉子中瞧着像是打头的人物拧着嗓门低喝着阻住了那力巴的话头:“搁在外头溜达一整天了,吃饱喝足就回去躺尸去!搁在外头胡吣,可没你什么好!”
话音落处,一块大洋已经硬邦邦地砸到了那多嘴的力巴怀里。也都还没等那毛手毛脚接住了大洋的力巴再说一句话,跟在那力巴身后的一个老成些的同伴,一把便将那还没回过神来力巴推出了二荤铺子门口,嘴里也是低声赔笑咕哝着:“倒是有点儿酒品了没有?这才喝了几口就胡乱认朋友、攀交情……都不认识人家,你倒是见谁都叫叔不是?”
明显带着解释与掩饰意思的话语声中。几个急匆匆离开了二荤铺子的力巴差不离小跑着窜出去两条街,这才算是停下了脚步,在街角寻了个背风的地界擦擦额头沁出的汗水,捎带手地再揉揉跑得生疼的肚子。
捏弄着那莫名其妙落到自己怀里的大洋,那多嘴的力巴像是刚回过神来似的,猛地低声惊叫起来:“我说哥儿几个,方才雇着咱们拉车那主儿,怕是路数不对吧?明明刚见过面儿的。可转脸就硬充不认识?这一块大洋……算是给我的闭嘴钱不是?”
捂着跑得生疼的小肚子,那老成些的力巴喘着粗气应道:“你可真能嘬事……倒是还有点儿眼力见没有?已然都瞧见人家乔装改扮。那就指定是要办点儿啥不方便在人前露脸的事儿,咱躲还躲不及呢……你可倒好,这还上赶着去跟人攀交情?嘬死不是?”
很有些不服不忿地,那多嘴的力巴嘟囔着低声叫道:“哪儿就能有那么邪性了……”
勉强站直了身子,老成些的力巴幽幽叹道:“你横是忘了吧?就小五年前,有人在大栅栏雇了一群力巴送货出城。有个力巴就伸手在人家绑好了的货里面摸了一把……从那以后。倒是还有人见过那多手多脚的力巴没有了?这两天咱们也都甭朝着这左近揽活儿了,远远的躲开些!我这要是估摸得不错的话,三天之内,这左近周遭,指定就得出事儿!”
差不离就在那几个力巴胡乱揣摩的档口。几个换上了一身力巴打扮,就连怀里也都揣了俩杂合面干粮的怒爷身边长随,已然占住了二荤铺子里一座炉子,尽着二荤铺子里头能整治出来的荤菜喝开了老白干,可一双耳朵却全都竖着,全神贯注地聆听着二荤铺子外面的动静。
大冷的天气,四九城街面上压根就没几个能站住脚的闲人。真要是四明八敞地戳在菊社铺面左近的街面上,怕是不过一碗茶的功夫,菊社铺面门口的那些个小活计就能瞧出来不对劲的地方。到时候甭说是帮着怒爷窥伺人家伺候着的夜鸽子,只怕连自己的小命都得在今儿晚上扔在哪条黑胡同里!
——来之前相有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那菊社铺面里头的活计、掌柜,可都是真舍得杀人的主儿,连德国善堂里的西洋人都当街宰过!
没奈何之下,这离着菊社铺面最近的二荤铺子,也就成了藏身之处的不二之选。
捏着个缺边残沿儿的小酒盅,怒爷身边的一名长随才把小酒盅送到自己嘴边,却又瞪圆了眼睛停住了手,压着嗓门朝另外几个换上了力巴衣裳的长随说道:“我怎么……隐隐约约的,像是听见了怒爷说的那哑哨子的动静了?你们听见没有?”
竖着耳朵聆听片刻,另一名同样捏着个小酒盅的长随很是没好气地低叫起来:“你那耳朵里倒是塞驴毛了不是?哪儿就是哑哨子的动静了?明明就是外边小北风刮过窗户纸的响动!瞅你这一惊一乍的……”
“我这不也是怕耽误了怒爷的大事么?要说这调教夜鸽子的手段,就连怒爷也都是从旁人那儿听来的,能不能当真作准还都两说——我说哥儿几个,这夜鸽子当真就是白天闷在鸽楼里,到天傍黑了才放出来遛翅子?”
“你问我,我倒是问谁去?这不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么?我说,那几辆大架子车上的玩意,可都藏踏实了?”
“放心!绕着菊社铺面周遭黑胡同里摆了个八卦阵!只要是那夜鸽子一出来,指定就得在这八卦阵里拢着,哪儿都甭想去!”
“话说这会儿功夫,怒爷倒是哪儿去了?”
“跟火正门里姓相的主儿,一个站上风头、一个站下风头,就等着那夜鸽子出来呢!”
“嘿……怒爷这回,倒是真下了血本了!都不说旁的,下半晌的时候,老官园街面上能见着的鹰、雕、啊铡巍省Ⅺ^、鸺鹠,都不论品相、价钱,归了包堆儿全收拢过来了吧?”
“可不是咋地?这都还没容着咱们这些个老兄弟沾手,全都是花钱请了外路刚进四九城里的那些个棒槌做的过手买卖!眼瞅着天黑城门落锁,那些个棒槌也都拿着好处出了四九城外。日后就是有人想着要从这上头去查,怕是也寻不着那些个露面的棒槌了?”
“敢情!今儿露面的那些个棒槌,咱可都是刻意寻了天津卫口音的主儿!就算是日后真叫人追索着去了天津卫,怕也是个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路数了吧?”
“都甭说话!你们听……。。”(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夜盗珍禽 (下)
裹得像是个棉花球般摸样,脑袋上还戴了顶蓄着新棉花的厚棉帽子,手上戴着双洋人那儿踅摸来的小羊皮手套,脚底下再蹬一双九层麻纳成鞋底的老羊皮靴子,怒爷一边竖着耳朵聆听着打从自己脑袋上过去的黯哑哨音,一边冻得连蹦带跳地暖和着身子,嘴里也是低声嘟囔着自言自语:“还真是……夜展翅子、哑哨传音!这指定就是夜鸽子……。错不了!”
打从准备着把菊社里边养着的夜鸽子弄到手开始,怒爷的精神头也不知道是打哪儿猛地窜了出来,跳着脚地把手底下几个长随支应得团团转且还不论,自己也是拽着相有豹钻进了卧房里面,从床底下拖出来多年前收天落鸽子时候用过的家什,当着相有豹的面儿,仔仔细细亲手拾掇起来。
搁在四九城里伺候鸽子的各路玩家说来,调教夜鸽子的路数着实叫个纷繁琐碎,稍有个不对路数的地方,说不好那夜鸽子就得调教成了个四不像的摸样。而这其中以讹传讹的路数,也就更叫人摸不着来龙去脉,只能是将信将疑地姑妄听之?
有人说伺候夜鸽子的时候,得是收了八字纯阳的男童端午正阳那天的第一泡童子尿,再配上八字纯阴的女童七月半鬼节半夜时分刮下来的一撮耳边胎毛,搁到一块儿混进夜鸽子吃的荤食丸里面,再选着惊蛰那天第一声炸雷刚响过的档口给夜鸽子喂下去,这才能叫那夜鸽子仗着一口童男阳气不乱方寸、一股童女阴柔百鬼不侵!
有人说调教夜鸽子的时候,从来都得是先熬后练的规矩。只一瞧着那还没调教成的夜鸽子晚上想要落进鸽楼歇着,立马就是连轰带撵,逼着那夜鸽子不得不飞出鸽楼外面、眼巴巴绕着鸽楼转圈儿,可就是没个落脚的地方。
直等到日上三竿。那鸽子也早已经累得翅歪爪斜,这才在鸽楼外面备好了清水、饵食,任由那飞了一夜的夜鸽子落在鸽楼外面取食后回鸽楼休憩。等得夜色再临之时,却又把那鸽子轰出鸽楼飞上一夜。周而复始再三为之,这鸽子自然而然就习惯了夜里飞行、白日休憩,这才好接茬一步步完成下面的精细调教!
更有人说夜鸽子虽说是一双翅子有力。寻常猛禽也都拿着夜鸽子没招儿,可也还就架不住有那晚上捕猎的猛禽扎堆儿的所在,整好就横在了夜鸽子飞过的路途上。到时候一个饿虎怕群狼的故事出来,说不好那夜鸽子丢了小命倒也罢了,真耽误了那夜鸽子身上带着的急信,这才真真儿是要命的勾当。
也就有那一等聪明伶俐的人物,搁在夜鸽子的腿脚上绑了个黄铜皮子混紫金箔片儿做出来的哑哨子。只要是夜鸽子腾空飞起,从那哑哨子上分成三股窄缝的窟窿眼里灌进去的疾风,顿时就能让那哑哨子发出犹如毒蛇吐信般的呼呼声。
就这样的动静。搁在人耳朵里听倒也只是个一掠而过的响动,可搁在那些夜间扑食的猛禽听来,那就是一条莫名其妙打从半空中冒出来的毒蛇,正吐着芯子朝自己扑来!
林林总总,能入了怒爷耳朵里的调教夜鸽子的法门,少说也得有百十样。抛去了那些个一听就玄而又玄、有些压根就是吹牛胡吣的闲话,可也还剩下二三十样靠谱的法门。
依照着这些个靠谱的法门准备齐全,怒爷打从天没黑的时候。就已然打发了手底下的长随把老官园能见着的猛禽全都搜罗到了手边,再用大架子车把那些个关着猛禽的笼子绕着菊社铺面周遭安排成了个八卦阵的摸样。
都是积年手艺。更是当年饭辙,只消在那些个猛禽的笼子外面搁上一只划破了皮肉、见了定点血迹的耗子,天擦黑那些个白天时蔫头耷脑、一副没精神摸样的猛禽就该嘶鸣着伸长了脖子去啄食那近在眼前、却怎么都只差一点就能够着的猎物。
而在这档口,从来都是在天傍黑的时候才单独放出鸽楼舒展翅子的夜鸽子,也就恰巧落入了这猛禽的嘶鸣声构成的八卦阵中!
夜鸽子性猛,哪怕是面对着猛禽也都是一副不甘示弱的摸样。可身陷这四面楚歌般的境地之下。哪怕是再凶猛的夜鸽子,恐怕也都得慌张失措。折腾了几个来回之后,也就该是朝着鸽楼方向狼狈逃窜了…。。
吸溜着叫老北风活生生冻出来的清鼻涕,怒爷伸手揉着冻得麻木了的悬胆鼻,一把摘下了脑袋上扣着的棉帽子。竖起耳朵聆听着半空中那忽远忽近的哑哨子声,嘴里依旧是嘀咕不休:“还真是下了力气伺候的夜鸽子,叫这么多猛禽裹着吓唬,哑哨子声儿还是没乱,照旧搁着在天上绕圈儿不是?等着,爷再给你加点儿动静!”
打从裹得严严实实的棉袍里摸出来个用海东青头骨雕琢成的骨哨,怒爷一边竖着耳朵聆听着天空中的哑哨子声儿离自己的远近,一边憋足了一口腹中浊气,只一听到半空中的哑哨子声飞临了自己左近,立马就是鼓着腮帮子狠狠一吹那骨哨,重重地吹出了一声鹰唳之音!
要论着北国猛禽,海东青从来都是天下第一的做派。虽说身形不过鹊儿般大小,可架不住凶悍勇猛,爪利喙尖,能叫海东青盯上的猎物,从来都是没个跑的下场。搁在早年间大清国掌舵时候的四九城里,哪家豪门大户、贝勒亲王的宅子里不蓄着两只海东青,春秋围猎的时候都不好意思出门跟人打照面!
虽说如今大清国倒了秧子,能玩得起海东青的人家也没剩下几户,可不少喜欢伺候些飞禽的玩家,在夏天出外捕猎野鸟的时候,却都喜欢用上拿海东青的头骨做成的骨哨。只要是攒足了一口气玩命价一吹,一声鹰唳的响动能顺风飘出去好几里远近,哪怕是再密的林子里宿着的野鸟,也都能叫这天敌鸣叫的动静给吓得四散惊飞!
鹰唳声才刚响起,半空中那哑哨子的动静已然飞快地折了个方向。径直朝着下风口的方向移动起来。都还没等哑哨子的动静重新变得平稳,怒爷已然挪动着肥硕的身板,顺着七弯八拐的胡同,一声接着一声地吹起了海东青的头骨做成的骨哨!
仿佛在一夜之间,四九城里仅剩下的海东青都在菊社左近的街面上扎了堆儿似的,就在怒爷吹响了那海东青的头骨做成的骨哨之后。围绕着菊社铺面的大小胡同里,高高低低的骨哨声也都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从菊社铺面左近胡同里响起的骨哨声,催逼得半空中那哑哨子的动静没头苍蝇般地乱撞起来。有好几次,那哑哨子的动静都已然朝着菊社铺面后院的鸽楼方向飘去,可还没等那哑哨子的动静飘出去多远,几个几乎在同一个点儿吹响的骨哨声,却又生生把那哑哨子的动静逼得折返回头,重新在临近菊社铺面左近的天空中乱晃起来。
蓦然之间。一声**鸽的轻啼,却在充斥着夜空的鹰唳声中响了起来……